沈忠毅在身后几个公子哥的唏嘘声中,渐渐有些愠恼,方才在楼下同几人吃酒时,自己当众折下花魁江见晚腰间的绢花,同时也得到江见晚的回应。
所谓千金难买花魁娘子一笑,江见晚的一句老地方见,不知羡煞多少人。
不仅是约自己吃酒的人,更有别桌的公子哥提着酒壶就来阿谀奉承,一时多少风光。
如今这江见晚竟然闭门不见,让那么多人看了笑话。沈忠毅心中暗骂,不过一个青楼的婊子,给脸不要脸的蹄子,还敢给他吃闭门羹,于是提腿便是一脚。
屋内漆黑一片,却有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内室的床榻似乎传来不小的动静,沈忠毅身后几人面面相觑,这让沈忠毅更为不爽,于是怒气冲冲朝屏风后的床榻快步走去,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
“你个贱蹄子,还敢找别的恩客?”
床榻上的人似乎听到来人的骂骂咧咧,匆匆停下动作,厉声呵斥道。
“放肆!”
沈忠毅竟是被这一声喝止在原地,因为这声音他太过于熟悉,还有这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戚……戚掌印?”
“沈公公,您说这是宵辰监的戚掌印?”
“十二监你可听闻有第二个掌印姓戚?”
虽说内侍十二监平等,二人都为一监执掌,平起平坐,可这些年宵辰监凭一己之力,逐步和前朝的昭明卫等机构一样掌握实权,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不可同日而语。即便他年岁长、资历长,在宵辰监掌印戚聆音的面前,还是要做小伏低,恭恭敬敬地喊一声戚掌印。
身后几人闻言,不禁后怕,他们偷偷将灯笼抬起,望向床榻之上,虽有纱幔遮挡,却仍能窥见这旖旎一幕,床榻上一人正跪坐在另一人腰胯间,她背对着外界,身上未着寸缕,光洁的脊背被柔顺如瀑的万千青丝所遮挡,只能隐隐绰绰可见盈盈细腰。
至于躺着的那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依稀看见一条绢缎蒙住他的双眼,他上身赤果,露出精壮的身子,宽肩窄腰,线条流畅,和身上跨坐的瘦小一人形成鲜明对比。这人双手被绳子拴在床头两端,任由身上这人作威作福的模样。
这两人腰身以下,被一条厚被褥围的严严实实。
“再盯着看,本座就挖了你的眼珠子泡酒。”
戚聆音虽然没有回头,但感觉到那些异样的目光,于是从牙关中冷冷逼出几个字,却足以让他们胆寒。
是了,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戚聆音说出这话能让人彻底信服。
京城第一采花恶霸,传闻中她看上的男子,若是顺从了,委身于她,她开心了还能赏赐些银两,若是要做贞节烈男,坏了她的兴致,那便是各种折磨,她十六种刑罚样样精通,更是能将这些手段玩出花样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瞧她身下那个小倌,想来也是可怜,竟然被她给看上了,瞧那床头被拴住的双手,以及为了增加情趣刺激感官而蒙上双眼的绢缎。
手段肮脏,玩的更脏。
“戚掌印息怒,这几个公子哥儿都还年轻,不懂事,咱家这就带他们离开,不打扰戚掌印的好事儿。”
话虽这么说,沈忠毅还是有些疑虑,他们这些内侍没有陛下旨意不得擅自离宫,他是尚膳监掌印,倒是可以凭借出宫采买的由头,来这儿快活快活。
他最近可没有听说过陛下有什么事情需要戚聆音出宫。
而且眼前这人的背影,委实像个女子,莫不是有人凭借声线相似,来唬他的。
万般好奇下,沈忠毅没有往外走,而是重新提起灯笼,似有去撩开帘子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