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神怒(2 / 2)

灵山恩仇录 鼓腮花栗鼠 2305 字 2024-03-13

“饶命啊...饶命啊...长老饶命,我不敢的,别杀我!别杀我!”萧鹏程绕过剑从芦苇荡中走出来,近身之后陈广博才从他的身上闻出一股骚味。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长老别杀我,别杀我...”他跑着过来跪下,膝盖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

“刚刚那是祭生符,那东西是有人给他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谁给的,父亲不给我说这些,萧君瑞在湖里...在湖底下,父亲说拿到三青家主令,就可以换命...对,他要祭生换萧君瑞的肉身,别杀我...别杀我...”

换肉身...两人陷入了沉思,这种东西真的能成?

“具体的你说说。”

两人听他断断续续说了一截,大致也听出来了,萧槐本来是想用十二会元阵把他们困住,用他们身上的灵力,萧庸身上的三青家主令作为媒介,牵动祭生符把自己的魂魄换到萧君瑞身上,这下他就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了。

按照他的说法,三青家主令这东西来的特殊,是做成此法必不可少的东西,可是柳萤打破了他的计划,只身一人来破阵,还断送了他的修为,他没有办法,见到萧庸来了,便死马当作活马医,孤注一掷。

结果还让他做成了,陈广博心想,萧庸刚好带着东西来,柳萤这块移动灵源刚好在他面前,这事情还真的是巧,

他眼神看着湖面,不知道下面是怎么一番光景。

陆归远一直盯着柳萤消失的地方,两手默默的攥成拳。

水下有一个巨大的气囊,近看是几个安置在水草上的柱子,上面贴着避水符,就这样形成了一个水下的临时空间。

那怪东西下水就不见了,水下唯一古怪的只有那处。

柳萤进去了才发现,年轻男子躺在水草上,身上有伤,估计这就是萧君瑞了,她没有忘记那怪东西,一直保持着戒备。

她刚把萧君瑞扶起来,就感觉到一丝波动,立马偏过头,一只青色的手呈爪形从她的右边脑袋旁抓出去,她左手拉着萧君瑞,右手抓上那手,肩上用力将它甩到了远处。

那怪物在水草上摔了个结实,手臂被折的翻了过去,它直挺挺的站了起来,左手把右手扳了回去,柳萤只听见“咯哒”一声,那怪东西又恢复了原样。

它脑袋左右小幅度的晃了晃,像是鸟类在观察人,血色的眸子还是死死的盯着柳萤不放,嘴里不再是“咯...咯...”的声音。

它鸟嘴上下开合,冒出了一句沙哑的人声。

“投石问神,舍身望路...投石问神...舍身...”说完便倒了下去,那鸟头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具无头尸,身上粘合的碎肉又撒开了,柳萤肠胃反复,又是要干呕出来。

此时岸上的萧槐忽然大叫一声,随即没了性命。

萧庸跟着下来,只看见地上的碎肉,两人一人一边搀着萧君瑞回去了。

湖上的雾气终于是消散,一夜之间,只留下两具尸体,一地鸡毛。

几人带着萧鹏程回了众友阁,天亮之时萧庸回了萧家,如今他那些叔伯也没剩下几个,能在萧家说的上话的几个人见着尸体也是大气也不敢出,看着他们这副样子,真的是气的人牙痒痒。

原本萧庸想直接撂挑子,放任他们萧家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自生自灭,不过他总是想起崔雨燕、萧家的舞姬、那死去的侍卫,还有萧君瑞。

明明力微却还是想要冲破一点牢笼,往外面递出些光,不是他们,萧槐的阴谋也不会浮在水面上,崔雨燕大殿上一跪,萧家内里的腌臜事才能那样剖出来给世家们看。

过去他总觉得,他和启明能逃离萧家的牢笼,他能够用自己偿还些从弟弟的身上分来的性命就好了,萧家败不败,与他有什么相干,毕竟他本就不应该是家主,这些年也早已不过问了。

可是如今他想明白了些,或许换句话说,是他们这些人让他想明白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萧家内里再坏,还是有好些人要靠着萧家生活,真的放任下去,那些族中长老也不会真的就此消沉,大不了拿上银钱离开白玉京,随便换个地方依旧能当上土财主。

反倒是那些在萧家做工,租用萧家店铺的人,萧家真的倾覆,遭罪的反而是他们。

萧庸在院子里走着,身边跟着养好了伤的萧君瑞,两人边走边在对账,这父子三人在萧家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府上的账簿是一团乱,好在萧君瑞聪明,尤其在经商上颇有些天资,几年后能把萧家交给他,萧庸也算放心了。

“那家主我便先回去了,雨燕说今天医馆关门早,叫我早些回去。”说完就一溜烟跑远了。

萧庸看着他的背影,这段时间过去,他脚步还是有些慢,被掳去的时候刚刚筑基,根基不稳又受了伤,今后修为估计也再难精进。

不过他倒是不在意,能陪着夫人一辈子到白头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了,看那脚步轻快,萧庸心里也少了些伤怀。

人各有命,他背着手,忽然觉得面前的院子有些眼熟,鬼使神差的推门进去,这院子久不住人,如今已经荒废了,院子里的土上空荡荡的,原本应该栽种植物的地方只有些杂草。

恍惚间他好像闻见了木兰花的气味,过去他总说,萧家就是他们两兄弟的牢笼,即使做了修道之人,那地方还是徘徊身体里,把心上了一层锁。

如今他突然明白了,人都是出身,天赋还有机遇这些东西掺和在一起的,他那样想逃脱的地方,无论如何都在那里,怎么样逃不掉。

想了这么多年,直至今日他才大彻大悟,红尘俗世不是忘干净就能清净的,反倒是在里面走上一遭,真的释怀,真的不在意,那人才算是完完全全得了要旨,离了尘烟了。

周身顺畅,他许久没有这般惬意,仰头看着天光,大笑一声,迈着大步走了出去。那院里风吹,吹得檐上风铃轻响,似是良人窃笑,飘飘然在空中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