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纵我(1 / 2)

纵我娇矜 陈溪午 5578 字 2024-02-18

◎只是一个吻而已◎

呼吸间可以隐约闻到烟草的味道, 江也身上有清冽的香,赵雾灵还有些眩晕,慢慢平复呼吸, 抬手,挑起来江也的领带,观察几秒以后开口。

“这条我不喜欢, 以后见我不许带。”

理所当然的语气,赵雾灵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有多骄纵,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坏脾气,像是笃定面前的人会包容。

刚才吻得激烈, 但江也的白衬衫依旧整洁, 毫无褶皱, 他面色已经恢复如常,没接话。

赵雾灵不在意,江也的沉默就意味着纵容。另外,据她观察,江也的感情,好像就是挺别扭的。

不管是读书时候,还是现在。

一墙之隔,外面还在吵闹,赵雾灵肩背靠在墙上, 过了几秒, 垂眸伸手整理裙子的褶皱。

再抬头时候察觉到江也的注视, 朝他笑。

赵雾灵的美貌从来是动态的,毫无瑕疵一张脸, 眼睛是海潮般动人, 笑起来很灵。

江也没什么表情, 他指腹还残留着赵雾灵唇边的口红,细腻的质感,他颔首,手伸进口袋,关掉振动的手机,开口:“走吧,该回去了。”

绕过酒吧的驻唱歌手和灯红酒绿,吧台处有调酒师在炫技,蓝紫色的火焰一下下窜起,偶尔引来惊呼。

赵雾灵脸还有些热,走到卡座附近时抿了抿唇,有点担心被赵明修看出端倪。

事实证明她完全是多虑,顶头上司不在,林骁又是玩乐的老手,气氛热闹得非比寻常,开的酒都不普通,少量红酒洒在桌面上,小盅的白酒被倒扣在啤酒杯里,赵明修脸色颓然,醉得不省人事。

赵雾灵还是有点心虚,故意和江也隔开几个位置落座,垂眸看半透明色茶几折射出来的彩色光斑。

旁边是致远资本的风控,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眼赵雾灵,微笑着开口:“赵小姐,要喝酒吗?”

背景声太吵闹,赵雾灵怔了几秒后摇头。

她酒品太糟糕,最后只是倒了杯红酒,量也少,都不到微醺的份量。

红酒味道不够醇厚,赵雾灵微抿几口就放下酒杯,半阖着眼休息,呼吸间感觉身边人的来来去去,接着是声音很低的江总好。

赵雾灵抬眸,发觉旁边挨着的人不知不觉变成了江也。

或许是太热,江也摘掉了领带,衬衫的纽扣也解开最上面一颗。

江也的气质很大一部分来自他优越的骨相,昏暗里也能让人一眼注意的眉眼,他倾身,靠近。

赵雾灵本能地躲闪,引来他的轻笑。

江也清瘦的指节握着一叠纸牌,语气自然,询问赵雾灵:“要不要玩牌?”

本来也无聊,赵雾灵点头。

声色犬马和光影像暂时被隔离,江也低头,动作很流畅地切牌,特制的黑金色纸牌在他指间切洗。

几秒后,江也把牌递到赵雾灵面前。

江也递牌时手背堪堪擦过她的小臂,赵雾灵感觉挨着的地方像被烫到,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

恋爱也不是没和江也谈过,怎么现在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

赵雾灵笑了笑,从江也手中抽牌,顺势翻过来。

纸牌被设计得很漂亮,赵雾灵看清是黑桃三。

动作停滞了几秒,江也还是没有移开,赵雾灵挑眉,仰着下巴,示意江也拿牌。

江也没动,开口:“再抽一张。”

赵雾灵不明觉厉,想提醒江也玩牌的规则是一人抽一张。

赵雾灵抿唇,抬眸看了眼江也,继续抽牌。

是不是该说她手气太好,又是一张黑桃三。

江也还是没说话,赵雾灵把指尖按在纸牌的边缘,凑近一点,和江也说话:“如果我再抽到一张黑桃三,是不是很巧?”

江也镜片后的眼神依旧平静,也笑了:“那就试试看。”

不远处乐队贝斯手的演奏忽远忽近,赵雾灵动作有些急切地翻过来——

有点失望,只是张普通的黑桃A。

愿望落空,赵雾灵又反应了几秒才发觉不对,把三张纸牌都握在手里。

两张黑桃三,一张黑桃A,连顺序都没错的同花色牌。

三月三十一日,是她的生日。

江也不可能不知道,赵雾灵心跳都突然加快,疑心江也的后来没谈过恋爱是在哄骗她。

包括刚刚走廊里那个浅尝辄止的吻,他对男女情/事,有些太娴熟。

……

赵雾灵伸手,把纸牌扣在桌面,用微冷的手背去冷却脸颊。

她不高兴,江也当然也没什么反应,都有些意兴阑珊,江也随手将纸牌放在一边。

没意思透顶。

热闹一直持续到深夜,林骁也喝得有点上脸,晕晕乎乎站起来,说明早还有组会,要早点回去休息。

当然是江也结账,清醒的人忙着分配,准备送醉得不轻的酒鬼回家。

林骁勉强说话还有条理些,和赵雾灵打招呼:“赵总我就先安排人送他去酒店了。”

赵雾灵点头,说麻烦了。

酒吧的服务员很快过来清点酒瓶,看见桌面上被搁置的纸牌,正准备收起来,下一秒被打断,赵雾灵把那三张纸牌收起。

“诶,小姐,那个不可以……”

服务员还要再说什么。

赵雾灵举起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随手从包里掏出钞票,放在服务员手上。

两三张百元大钞,不知道够买多少盒纸牌,服务员愣了几秒,云里雾里地收进围裙的口袋,继续打扫的动作。

她想,真奇怪。

这么阔绰又漂亮的客人,怎么还偷几张纸牌。

说话间酒吧的人流却多起来,正值深夜,躁动才刚刚拉开帷幕,赵雾灵走向吧台,被人群推挤地有些站不稳。

江也结完账,余光瞥见后伸手,扶住赵雾灵。

“谢谢。”

赵雾灵低头,视线内是江也清瘦而白的手腕,左手戴着腕表,当然不是学生时代不知名牌子的机械表。

从籍籍无名的穷学生到致远资本的江总,江也付出和得到的远比看到的多。

赵雾灵不知道想到什么,吸了吸鼻子,突然开口。

“江也,你的纹身……还在吗?”

那个L。

陈漫云说江也后来差点没通过清华保送的体检。

江也把钱夹放进西装外套口袋,动作没有停顿:“不在了。”

赵雾灵咬唇,又有些想流眼泪,追问:“是…洗掉了吗?”

话出口又觉得自己失言,纹身不在当然是洗掉了,九年了,谁会留着当初抛弃自己的前女友的名字纹身。

江也的面庞藏在阴影里,片刻后眉眼舒展开,语气有些自嘲:“赵雾灵,我不是十七岁了。”

十七岁的江也是情感简单的蠢货,一次次原谅她的恶劣和对他的不在意。

赵雾灵胜负欲起来,顶撞他:“可你刚刚还在吻我。”

吻得比十七岁用力多了。

……

江也垂眸,夜色里也深沉清晰的眉眼,声音是喝过酒精的哑。

“灵灵,那就只是一个吻而已,仅此而已。”

良久,他原话奉还。

-

江也很少回忆过去,控制欲极强且氛围压抑的父母,梅雨季节无法摆脱的潮湿,光怪陆离的梦魇。

他很擅长应试和扮演模范生,被夸奖很多次以后他给自己下定义。

数学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一点点推理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复杂的图形,抽丝剥茧,在黑暗中思考。

记忆里天几乎都是铅灰色的,像被严重污染过,理论上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淮城转型发展已经几十年了,从来不是重工业的集聚地。

偶尔,记忆里会出现彩色,细细回想起来,都和赵雾灵有关。她出现的每一帧,就像被冲印出来隔绝氧气的相片,任凭年岁逝去,依旧鲜艳如初。

……

盛华私立,阳春三月的季节,天气还未彻底回暖,路边的法国梧桐长出硕大的树冠遮挡阳光,洒在地面下像碎了的琉璃。

那是高一的下学期,奥赛的总教练力排众议,让当时不过才高一的陈漫云和江也随队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竞赛。

江也稳定发挥,如期摘得个人和团体的双料金牌,陈漫云却在团体赛的物理实验部分计算失误,导致失败。

质疑和谣言随之而来,陈漫云的全部能力都被否定,她的参赛名额被认为是家长行贿的结果。

流言蜚语足以杀死一个心智还未完全成熟的少女。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江也自然也略有耳闻,但只觉得无聊。

题目他也看过,计算步骤繁复又逻辑性强,团队让陈漫云独自负责将近二分之一的推理和计算,她又不是AI,慌乱间算错情有可原。

世俗太擅长毁掉拥有天赋的人。

陈漫云先是频繁的缺课,后来索性退学,江也冷眼旁观了这场闹剧,唯一的变数,是陈漫云的好朋友,赵雾灵。

那个总是把盛华的制服裙改短,笑起来左边脸上有浅浅梨涡的坏学生,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不太在意的散漫神情。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赵雾灵凑上来仔细观察他,抿唇点点头,好几秒以后神情认真地开口:“江也,我决定从今天开始追你。”

……

毫无缘由,大小姐追人也不是真心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除去头两天来得积极些,热情很快就退却,赵雾灵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和狐朋狗友潇洒,偶尔也会回学校看看,去找陈漫云聊天的时候顺便问几句江也。

聊天内容直白到——“你好江也,今天可以当我男朋友了吗?”

江也没有答应,他知道赵雾灵对他的兴趣多半来自好奇和外貌。

很快就会像潮水一般退去。

再次见面的时候是在教学楼的走廊,赵雾灵的眼眶哭得红红的,制服衬衫被抱着的纸盒弄脏,她没在意,低敛着神情,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径直路过他。

江也有些惊讶,因为赵雾灵今天没问他,没问他可不可以当她男朋友。

江也垂眸,余光瞥见赵雾灵胸前纸箱里的物理资料和习题,赵雾灵不会对这些感兴趣,应该是陈漫云的。

这有些超出他的预判,因为赵雾灵有很多狐朋狗友,他以为陈漫云也一样,但结果恰恰相反。

那是赵雾灵真正的朋友。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她哭起来也很漂亮。

不同于平时的骄纵姿态,赵雾灵漂亮的眉眼垂下来,白皙透亮的皮肤像被海潮清洗过,难得珍贵的破碎感。

学期的后半截,陈漫云几乎没有来过学校,赵雾灵还保留着以前的习惯,逃课后一个人呆在竞赛办公室的楼层。

竞赛辅导后整个走廊都陷入寂静,她涂着精致的唇釉,漂亮得格格不入,像被日光涂了薄薄的光晕滤镜。

赵雾灵坐在台阶上,身边是还没喝完的橘子汽水瓶,无聊地用手指刮蹭楼梯旁的栏杆。

百无聊赖,注意到停在她面前人的干净的鞋子,赵雾灵抬头。

看到江也,她没什么表情,懒懒散散地和他打招呼:“江会长,下午好。”

漫不经心的语气。

江也依旧是沉默,赵雾灵像完成打卡任务一样,不报任何希望地开口。

“江也,今天能当我男朋友了吗?”

江也摇头,赵雾灵不在意地笑笑,准备起身的时候听到下方楼梯上传来悉悉索索的谈话声,慢慢在耳边变得清晰。

有人粗声粗气地在催促:“快点——”

后面跟着的小弟边爬楼梯边观察:“王哥,你确定这层楼没人能打游戏?我咋瞅着这么正规,挺像学习的地方的。”

“必须的好吧,我妹说的,她和陈漫云一个班,说他们那堆学竞赛的都在这层楼,基本上这个时候就结束了。”

小弟哦了声,信服地点头,不知道想到什么:“哎,王哥,你说陈漫云那事真的假的?”

被叫王哥的人身上还背着书包,气喘吁吁地比了个手势,靠着墙休息。

“真的呗,咱教导主任肯定收她家钱了,不然就他那点死工资,攒多少年能买得起环京那块的房子。”

“哥,这你都知道,你这消息够灵通的。”小弟一脸佩服的神情。

王哥吹水吹得有些上瘾,在小弟崇拜的目光中继续往出抖搂:“这有什么?我再告诉你一个劲爆的,你知道咱学生会长吗?”

小弟不怎么学习,想了半天才从脑子里找出来对应的人物,反问:“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