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立无援(上)(2 / 2)

穿书后踹掉夫君 议川 1990 字 2024-03-08

临街的房门紧闭,窗户后头好像还挂上了厚厚的布帘,里头一片黑暗。

秦鉴澜知道自己方才眼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

白皙的手背,敲在沉重的门扉上。

呼吸蓦地一滞,断在鼻腔中。

只此一下,却将她的思绪,拉回初次见到医馆匾额的时候。

那时后背衣领温热,饱浸贺子衿伤口中渗出的血。

她就是这样,在绝望中弓起瘦削的后背,整个人撞向医馆的大门。

到底哪张笑脸是真的?记忆中匕首的白光一闪,难道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下那一刀的人,会是假意的么?

然而事已至此,不去回想,对自己更好。

秦鉴澜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又敲了一下。

想不到如此短促的两下,门后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听上去像是有两个人合力,搬开了门后的什么物件,拖曳在地板上,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声音。

月色很明亮,拉长了她立在薄雪上的身影。

门后传出中年男人,熟悉而略带些颤抖的低沉声音:“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秦鉴澜松了一口气,按着门扉,焦急地小声恳求:“胡大夫!我是秦鉴澜!”

门后的呼吸,清晰可闻地一犹疑。

接着厚重的大门,从里面被推开,裂出一条指尖粗细的门缝。

门后人提起手中幽幽的油灯,昏黄的光线在她脸上晃过一瞬,立即消失在门后。

随即伸出一只纤细的手,不由分说地,将秦鉴澜拉进门。

她张开口,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就听到胡夫人柔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秦姑娘,莫出声!”胡夫人轻嘘了一声,从丈夫手中接过油灯,映亮了她眼前的情形。

秦鉴澜蹙起眉尖,不由得喃喃道:“这才几天……”

分别一周,胡夫人的眼眸中,赫然堆满愁思。向来梳得齐齐整整的发髻,塌下去了一个尖,显出几分不合适的狼狈。

所幸身上仍有饱读诗书的高雅气质,还是她相识的那个胡夫人。

胡大夫抖抖衣袍,举起双手,微微抬起刚刚移开的东西,重新搬回门后。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件四四方方,装东西的木匣,跟门一般宽,正好抵住医馆大门。

“秦姑娘,”胡夫人搁下油灯,担忧地牵起秦鉴澜的手,掌心透出令人安心的暖意,“你好不容易出了镇北关,何故又要跑回来?”

“大夫,夫人,”她感到双手被紧紧握住,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但还是忍不住率先问道,“镇北关是怎么回事?”

她落脚的那周,镇北关虽有宵禁,却绝不到如此草木皆兵的地步。

“都怪宿州那帮……”胡夫人垂下眼睑,说到一半却想起她名义上是贺子衿夫人的身份,只得硬生生地止住口,换了种说法,“北疆那边,天狼骑近日频繁挑事。局势剑拔弩张的,镇北关本为边防要塞,只得宵禁收紧。更何况……”她说到此处,却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往下说了。

“何况什么?”秦鉴澜心又悬了一下,追问道。

“更何况,”一旁沉默已久的胡大夫,长长地叹了口气,“剡都出发的守卫军,已经驻入北疆。近日有意无意地在镇北关口梭巡,大概是觉得,你见到秦柱国那边的消息……”他说到这里,也不忍再说,观察着秦鉴澜的表情,生怕她流露出悲痛。

毕竟古代的封建女子,未嫁从父,已嫁从夫;真千金的夫君,绝不是剡都的好好君子,而真千金生在钟鸣鼎食之家,本是从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闺阁,下嫁到每月靠朝廷拨款度日、节衣缩食的从诲居,且不论演足表面功夫的皇城第一纨绔能给秦鉴澜带来多少精神上的慰藉,单是生活水平这一项,从诲居就比柱国府差了一大截。

因此从胡大夫和胡夫人的角度出发,大概是觉得,秦鉴澜眼见自己昔日豪强的娘家,毫无征兆地一朝落魄至此,心中肯定不好受。

两人也怕触及到她的苦痛,一时只是小心翼翼地试探。

怎料秦鉴澜全然不按常理出牌,见他们欲言又止,一心焦急地追问道:“怎么?难不成悬赏令还能升级,画得更精准?守卫军天天在关口蹲我?”她入城时也没被拦下呀!

胡大夫和夫人,一下子面面相觑。

胡夫人思索了一下,柔声道:“秦姑娘,你这才入城,是不是没看到告示……”

秦鉴澜这才反应过来,她应当表现出悲痛的模样。

但她穿书而来,根本对素未谋面的所谓父亲和哥哥,根本没有感情!刚刚那些失态,全都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此前的作为,很有可能无法改写结局。她以为自己毫无用处,早知如此,不如一开始就在从诲居摆烂,早日享受剩下的两年人生,还乐得逍遥自在。

更何况,她心中隐隐觉得,若不是秦经武被封柱国后求权心切,一心把亲女儿当联姻的利益工具,找个名为比武招亲,实为世家结亲的由头,就要牺牲秦鉴澜的个人幸福,才不会出现贺子衿抢到绣球,真千金的人生从此误入歧途的戏码。

更不该担心那对冷血的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