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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鬼面将军白知饮“死”后, 白母和瘫痪在床的白密之渐渐乏人问津。

上个月,李庭霄派去的人确定时机成熟,便悄悄潜入白家, 跟白母说明真相。

白母喜极而泣, 同意冒险南下跟儿子团聚,那人便将早已定好的计策说与白母听,让她只管配合。

白母先是遣散了家里两名帮工,又跟官府说要带孙儿回老家去,不幸半路遇劫匪, 在逃跑时跟白密之一起坠崖身亡。

当然, 一切都是煜王这边的人安排好的。

躲了将近半月, 确定她们在潘皋真“死了”,便传讯给煜王, 说过几日便回天都。

书信慢, 信中的“过几日”其实已经是十几天前的事了, 他们应该已经出发了。

说起来容易, 可其间每一步都设计得恰到好处, 若踏错一步都是凶险万分。

白知饮默默垂着泪听完,就要跪地叩谢,却被李庭霄眼疾手快地捞了起来。

“跪跪跪!动不动就跪!白知饮你那膝盖骨头是软的吗?”

白知饮心说刚刚在外面威风八面地让人下跪的不也是你,却没跟他顶撞, 抹了把眼睛:“殿下大恩白知饮万死不辞, 今后我就是殿下的马前卒, 殿下让我往东, 绝不往西!”

李庭霄斜了他一眼, 忍住安慰的冲动,酸溜溜道:“你是要娶妻生子的人, 今后还是别在本王眼前晃了,碍眼!”

见他目光游移,他过去拍拍他的肩头,好心叮嘱:“跟你那可爱村姑好好过日子,莫要误了人家姑娘的终身!”

说完便傲娇地昂着头走了,留下白知饮一人无措地待在屋子里,望着蜡烛焰头发呆。

他听出李庭霄语气里似乎有古怪,但……误了姑娘的终身?

那是罪大恶极万死不辞的事吧?

他心不在焉地烧水,给猎物褪了毛,拎起一只兔子,踏着夜色往不远处的院子走去-

李庭霄掀开新加的防蚊纱帐,走近龙书桌,垂首见礼。

湘帝放下朱批,问:“皇弟来了,听说你府中那管事没少在城中收罗,准备得如何了?”

“差不多了,除路上所需,臣弟还给西江王备了礼物,初次拜访,总不好失了礼数。”

“礼物?从国库拿便是,怎的还掏自己口袋?”

“臣弟哪有什么口袋,不都是皇兄给的吗!”

湘帝凝视了嬉皮笑脸的人片刻,摇头:“煜王啊,你可算是长大了!”

李庭霄笑。

湘帝正色道:“煜王,你觉得西江王此人如何?”

“西江王?臣弟了解不深。”李庭霄神色微动,略一思忖,道,“但,臣弟前几日把封地租给个商贾开马场,他就是西江人士,倒是听他提过西江王极为节俭,重视农商,其他的……”

湘帝点点头:“朕也听说了,你说,他重视农商,是否在囤粮囤物?”

“倒也未必,臣弟看,许是因为西江气候适合种粮,所以他们自然会种粮,起势的话,光有粮草,没有马匹刀兵恐怕也不行吧?”

“煜王啊,从前你做事莽撞,对人总抱有警觉之心,如今性子变好了,肠子怎么也变直了?”

李庭霄眼皮直跳,谦卑躬身:“皇兄赐教!”

湘帝摆摆手:“朕也没证据,但你此行务必帮朕多留心着些,一旦发现苗头,立刻报讯回来!”

“臣弟遵旨!”

李庭霄没料到湘帝这么早就开始防西江王了,可惜,后来还是被人一路杀到天都城,摘了龙头祭旗。

他大摇大摆出宫门,却见到从南衙方向过来的柳伍,他志得意满骑在马上,一见到煜王,高高在上的模样突然垮了,连忙打招呼。

“卑职拜见殿下!”

他今日的态度比往常好得多,李庭霄略感诧异,不动声色昂首:“哦,是柳将军,巧啊!”

出宫要经过一条冗长通道,两侧高墙遮蔽不见天日,二人策马同行,既然见了面,总不好冷场,便随意闲聊。

柳伍眉开眼笑,十分热络。

李庭霄奇怪地问:“柳将军有什么喜事?”

“有喜事!那不是还全赖殿下么?”

“跟本王有什么干系?”李庭霄不解。

“殿下从江南回来,对若阳折冲府大加褒扬,卑职也受了陛下的赏!”柳伍嘿笑着,“陛下夸卑职领导骁骑卫有方,真是受之有愧!”

李庭霄好笑:“既是陛下赏的,那便受了吧!”

他没觉得有什么,本来也是因为欣赏夏虹才上奏的,柳伍却因为这件事觉得跟煜王近了,甚至有冰释前嫌的意思。

“殿下,今日右相家有喜事,殿下若是无事,卑职斗胆邀殿下一同去凑个热闹?”

整个天都城谁不知道煜王出奇的闲?连跟世家子狩猎那种事都干得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生人勿进的煜王了。

李庭霄也确实闲,回府就是趴在水榭晒太阳吃水果喂鱼,去凑凑热闹也不妨事。

“右相家何事?”

“右相家的二公子今日行冠礼,摆了酒宴,殿下若能同往,那可是天大的荣耀!”

李庭霄乜他一眼,笑了笑:“柳将军夸张了。”

二人一同登门右相府邸,肖韬素听说煜王驾到,忙出门亲迎。

陛下对臣子重视,那都不用多说多做,他的地位便会一路升高,如今的煜王尽管更加平易近人,然而,大胜潘皋、交兵权、巡江南、出使西江,显见的,虽无实权,但已成为皇帝的心腹近臣,哪个还敢给他冷脸?

等进了葱翠幽香的庭院,在场见到不少熟悉的朝廷大员,纷纷过来见礼。

他们来的有些迟,肖韬素正要给肖天耀加冠。

李庭霄解下腰间玉佩,对行跪拜大礼的肖天耀笑着说:“本王被柳将军半路劫来的,也没准备,这玉还不错,就送给肖公子当做成人礼了。”

肖天耀高举双手接过:“多谢殿下!”

首位早给煜王空出来,他刚到位子,却听肖韬素唤他:“殿下!老夫斗胆,有劳殿下为犬子加冠,殿下可愿赏脸?”

半真半假的语气。

该说不说,没权没势的闲散王侯也是王侯,煜王可是当今唯一的直系皇亲,若是他能出面加冠,就算是朝廷大员也面上有光。

李庭霄看了眼侍女端着的那价值连城的镶紫玉金冠,又见一身锦缎长身玉立的肖天耀,心头莫名堵了一下。

他婉拒:“右相满腹经纶,韬略过人,又是天耀的父亲,加冠这事可比本王合适。”

将空杯斟上酒,嗅了嗅,清甜微酸:“梅子酒,好!”

见他自斟自饮起来,肖韬素心知无望,不介意地打了个哈哈,继续给肖天耀行加冠礼,庭院里重归安静。

随着司仪高呼“礼成”,周遭响起一片恭贺声,李庭霄不动声色看了圈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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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又饮下一杯酒。

初试是甜的,入喉却略感苦涩。

柳伍奇怪他突然转变的态度,但也不好多问,就跟他扯若阳折冲府的种种,试图拉近情谊。

“殿下觉着,夏虹此人还行?”

“尚可。”

心中却想:比你行!

“卑职当时看他也觉得不错,本想留下来用,但此人籍贯西江,担心陛下那边……便派去江南了!”

“如今陛下亲自将人调回来,显然是不介意出身。”

“那是那是!先前是卑职狭隘了!”柳伍讪笑,“夏虹如此能干,有他助力,卑职可省心多了!”

李庭霄笑了笑,若有所指:“骁骑卫能成为十六卫之首,柳将军功不可没,别人取代不了。”

柳伍才待说什么,就见肖天耀端杯过来敬酒,忙帮煜王斟满。

肖天耀不太经事,见到煜王还有些紧张,好在肖韬素跟李庭霄熟稔,双方相互客套几句,便举杯共饮。

无意中,李庭霄看到肖天耀腰间锦囊,眼神蓦地一顿,才缓缓放下杯。

那是个绣工精美的锦囊,绣着一只弄蝉的狸花猫,青灰色。

就算是绣猫,大多数人也会绣白猫或橘猫,很少有人绣黑花狸猫,因为绣出来并不美观。

他想到了那日在西梓殿,太后手中绣了一半的图样,仔细回忆那纹路,不正是这狸花猫背部连着尾巴的位置吗?

难道……

肖天耀已过去邻桌敬酒,李庭霄盯着他的侧脸,渐渐眯起眼,在柳伍唤他时跟他碰了杯,一口饮尽。

这么看,还真是有几分神似呢!

此后,煜王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众人知道他刚从宫中出来,以为是陛下交待了什么难事,也不敢上去触他的霉头。

酒过三巡,李庭霄起身离席,肖韬素担心他醉了,要派人送他回去,他虽脚步虚浮,却说不用,牵着青圣扬长而去。

路上,思绪万千。

他好像明白太后为什么要杀自己了。

从前,湘帝一直把原主视为眼中钉,虽不至于说杀之而后快,也是处处提防,如今自己成了湘帝手中的利器,先交兵权,又做钦差,看来她先坐不住了。

这位太后恐怕不想让湘帝的龙椅做得太稳固?

可她明明是湘帝的生母,为什么?

李庭霄想了许久,还是不得其解,笑着摇摇头。

帝王家事,也就那么回事,她是不是湘帝的生母他不知道,但她跟肖天耀的关系,今天他可见到了!

不过,如果是为了肖天耀而对付湘帝,那等对付完湘帝,是不是就轮到自己了?

李庭霄脸上浮现一丝嘲讽,晃荡着钻入一条僻静巷子,抄近路回家。

天色不早,街上不剩多少行人,所以显得异常安静。

他躲过从旁边酒楼冲出来的醉酒男子,下意识皱眉朝内看了一眼,忽然看到了角落里坐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他脸上挂着笑,跟对面年纪稍长、一身潘皋人打扮的陌生男子相谈甚欢。

白知饮?

第042章

“夏大哥, 就此别过,祝兄长此番能够顺遂!”

“阿饮,十日后午时, 定要来此地与我再相见!”

已至打烊时辰, 借着酒楼门窗投出的微弱光亮,白知饮同夏天理相互道别。

夏天理抬手,请白知饮先行,见他的身影隐没于巷口的黑暗中,不由露出一丝玩味的笑。

不久前初见夏天理时, 白知饮着实被吓了一跳, 躲又躲不开, 一时愣住了,夏天理却显得十分高兴, 脸上表情一多半是为他庆幸。

见状, 他便不再遮掩, 大大方方说自己不想再受制于潘皋王, 所以才趁战乱逃走。

夏天理是兄长白知坞的发小, 父亲是个文官,而他却不像父亲,而是从了商。

白家出事后,他还找机会来狱中看过几回, 但后来见一切无望, 便渐渐不来了, 就此彻底断了联系。

这次夏天理来天都城谈了笔大生意, 一眼就认出了白知饮, 两人找了间酒楼叙旧,其间, 夏天理对白家遭遇唏嘘不已。

后来,他还提及白母带着白密之回乡的消息,许是怕他难过,并未提及白母祖孙坠崖一事,只说让他安心在此避风头。

这消息却让白知饮心安,他终于敢肯定李庭霄没骗自己,大概不出几日,自己便能一家团聚。

自己本该好好报答他,但他曾经最想要的东西,现在恐怕已经不想要了吧?

白知饮既惭愧又懊悔,忐忑间已到了煜王府外。

半夜深更,一切静谧如初,院内的光亮从院墙上方透出来,稍稍给了他叩门的勇气。

门房见是他,先是愣了一下:“阿宴?怎么这个时候?快进来!”

是不该这时候,是被夏天理耽搁了。

他感觉昨夜积攒了一整夜的勇气又没了,打手势问他煜王是不是睡下了。

“殿下啊,殿下也才回来不久,还跟厨房要了酒菜,应该是还没睡。”

白知饮看了眼亮如白昼的金茳院上空,点点头。

李庭霄先前见着酒楼那一幕,心里既不是滋味,觉着今天在右相府上还不如多喝点。

回来便叫厨房备酒菜,又遣散了所有仆役,打算一个人在水榭里一醉方休。

那潘皋人是谁?跟白知饮显然很熟,他不信,白知饮才离开自己短短几日,就能在天都城跟人混得这么熟!

他在自己面前从来都带着三分拘谨,他以为他就是个别扭拘谨的人,可方才他脸上带着一种完全放松的清爽笑容,他从未在自己面前表现出那一面。

他自嘲一笑,醉眼朦胧间,却看到了浑身发光向自己走来的白知饮。

哦,不是他发光,而是院子里的光太亮。

这些混球,搞那么多灯做什么?是嫌自己这狼狈相看得不够清楚吗?

白知饮微微蹙眉,跪坐到他对面,看了眼他双眼发直的醉态:“殿下?”

李庭霄愣了半晌,才终于搞清楚白知饮是真的来了。

他整了整敞开的领口,曲肘撑在矮几上,尽力坐直身体:“你怎么来了?”

外袍和中衣都被扯得乱七八糟,领口收不好,再次耷拉下来,白知饮忍住帮他整理的冲动,随手帮他把碰倒的酒杯拿起来:“我有事来求殿下。”

李庭霄晃了下身子,定定看着他的脸。

“殿下,我想去跟溪儿提亲,殿下能不能将户贴给我,我好去官府……”

“咣当!”

李庭霄大袖一挥,纱灯倒地,灯罩滚入池塘浮在水面一晃一晃,周遭暗了几分,兀自在地上挣扎的火头映在他眼底不断跳跃,慢慢的终于熄了。

“要成亲了,恭喜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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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含糊,阴鸷地笑了下,“行,先陪我喝酒!”

摇晃着给自己倒满,又去够远处的杯子,用力探手却够不到,白知饮便自己拿了个。

他跟他碰杯,有些忧心,又不知从何说起。

一连三杯下肚,他见李庭霄目光愈发迷离,终于忍不住按住他倒酒的手:“殿下,别喝了,我送殿下回房歇息吧?”

李庭霄没动,侧目看他。

一阵微风扫过,树叶摇晃着沙沙地响,池面荡起层层涟漪,空气微凉。

他头上浸着酒烘出来的汗,被风一吹愈发恍惚,连面前的人都快看不清了。

白知饮看出他不能再喝了,过来强拉他:“我送殿下回房!”

反倒被他一拽,一下跌进人怀里。

醉酒的人没轻没重,他的眉尾撞了下桌角,痛的一声闷哼,接着,天地倒置,后背挨上了硬邦邦的木地板。

李庭霄用手臂撑起身体,从他正上方一寸寸打量他,目光触及眉骨旁的红痕时忍不住瑟缩,慢慢俯身下去,用唇轻柔安抚伤处。

突然逼近的酒香令白知饮浑身战栗:“别……”

李庭霄听到拒绝觉得烦,胡乱堵住他的唇,粗暴撕扯,渐入佳境。

身下的躯体渐渐滚烫,他啄过他的面颊和耳廓,轻啃他饱满的耳垂,沿着流畅的下颌线,在弧线优雅的脖颈和锋利的锁骨间留下无数看不见的印记。

不知不觉,他的背上多了一双无措的手,时而推拒,时而揪扯,时而轻轻搭住,欲拒还迎。

他微怔着昂起头,便对上他布满情丨欲的桃花眼。

白知饮呼吸凌乱,进退两难,意乱情迷的眼中蓄满了泪。

“殿下……不可……嗯——”

衣衫乱了,李庭霄用牙齿狠狠叼住他的喉头,如愿听到声温软的闷哼,才不管不顾地掐住他的腰,手往下探。

白知饮惊喘不止,又悔又恨。

悔的是今日不该冒然前来,招惹到他,恨的是自己竟被他轻易掌控了一切,又在他的强势中溃不成军。

事后,他失神地凝望他,看到他一脸恶劣的笑:“白知饮,你能像我这样去吻她么?”

“传宗接代?放屁!你看看你自己!”他冷笑着提起他方才狼狈过的证据让他看,“这样的你,还有什么脸面去娶一个女子?你能么?”

白知饮闭上眼,一滴泪自眼角滑至鬓角。

李庭霄心脏一拧,突然有点透不过气,酒醒了大半。

他摇晃着起身,把白知饮抱到水榭纱帐中的软榻上,而他似乎不愿见他,抬起一条手臂遮住双眼,闷声不语。

他强横地拉下他的胳膊,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问:“快活吗?嗯?”

酒气熏得白知饮满面红云,他撇开眼,抿住唇不回话。

“白知饮,除了我,还有谁能让你这般快活?是那少不经事的小村姑,还是那一脸算计的铜臭商贾?”

一听他提“铜臭商贾”,白知饮吓得撑起身:“什么?”

他在说天理兄吗?他怎么知道的?

还是,胡乱举例的?

李庭霄轻轻顺着他的发,语气轻柔得像是在说情话:“你为何搬到永村去,你自己心中有数。”

“我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该不是拿进山打猎当借口,实际是去山中搜罗本王的东西吧?”李庭霄笑着,慷慨道,“阿宴想要多少?说说,你我过命的交情,送你些也无妨!”

白知饮顾不上方才的难堪,拼命摇头:“不,不!我没有!我从未曾想过!”

他满眼惊骇和委屈,眼泪藏不住,珠子似的往下掉。

李庭霄箍住他的手,倾身卷走他的泪,调笑道:“那为什么?为了跟你那小村姑长相厮守?”

“上回不是殿下说的,说我毁人名节,让我不要误了人家终身,让我好好跟人过日子,我……”他抽噎着说不出完整话。

李庭霄觉着自己是不是酒没醒,盯了他半晌,“噗”地笑了,一把拥住他,下颌贴在他肩头,笑得直抖。

“白知饮,你这傻蛋!”

白知饮认为自己这骂挨得没道理,茫然不解,也不敢还嘴——他当他疯了。

“让你娶她你就娶?”李庭霄收了笑,贴在他耳畔,却没抬头,“那让你随了本王,你怎么不从?”

白知饮耳垂红得像玛瑙珠子,讷讷地:“那怎么一样?”

一时却又想不出哪不一样。

对视片刻,李庭霄看到他眼中的懵懂,一笑:“白知饮,这事你情我愿,本王不逼你,过几日本王要奉旨去西江,你在此期间好好想清楚,若你坚持,就找邵执事要些银子,等你家人到了一同离开便是,你我从此各走各路,若你不走,待本王回来……”

他掐住他的下颌慢慢抬起,一字一顿道:“你欠本王的,连本带利还回来!”

怕傻蛋不懂,用力点了下他心脏位置。

白知饮留在了煜王府,住回西院。

他没脸回去见溪儿,只好托刁疆过去告诉一声,说不会再回去了,过后会过去跟她一家郑重致歉。

倒不是他打算给李庭霄什么回应,而是,他很茫然,经过那天的事,他对自己感到不耻,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

同时,他每日茶饭不思,因为母亲和侄儿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煎熬了好几日,这几日,李庭霄没来过,像是刻意疏远,但好在,五日后,他终于等到了他的家人。

白母和白密之秘密入府时,李庭霄不在府里,邵莱说,他一早便跟何小侯爷去云村马场玩了,估么傍晚才回。

对于他们的到来,邵莱早有准备,整个西院都给腾了出来,小厮泰金被迫回到北院的老房子里,怨气冲天,后被白知饮一块柿子糖给哄好了。

大半年未见,白母时娣慧更显老态,粗布衣裳依旧洗的干净,花白头发在脑后随意挽了个髻,用粗木簪叉住。

母子二人从见面起就抱头痛哭,瘫在床上的白密之也跟着抹眼泪,邵莱见了,心头酸涩,为他们安置好一切,便把西院留给他们。

白知饮跟母亲一番嘘寒问暖后,便给她讲了如何认识煜王,如何背叛潘皋随他回了天都城,如何惊险躲过湘帝降罪等等,只捡简单的说,可时娣慧却轻易在儿子的述说间看清到了其他东西。

她擦干泪,淡淡问道:“饮儿,我们这次从潘皋出来也格外凶险,多亏煜王殿下派去的人,娘亲只是不懂,平白无故,煜王殿下为何要帮我们?”

白知饮不太敢看母亲犀利的目光:“殿下他……是个好人!”

时娣慧看了眼床上瞪着大眼望他们的白密之,转身出屋:“你跟我来!”

他们去了隔壁屋子,时娣慧神色严肃:“跟娘说实话!”

白知饮挣扎半天,终于尴尬地说:“煜王殿下他,向儿示好。”

时娣慧舒了口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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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呢,娘看你也……”

白知饮赶忙说:“儿没答应!”

时娣慧诧异。

知子莫若母,刚刚白知饮在提起煜王时,脸上神态完全是自然流露,丝毫没作伪,有崇敬,有钦佩,还有一些她这个母亲也没法说清的东西,似乎是……羞涩?

她问:“为何没答应?饮儿不喜欢煜王?”

白知饮艰难笑笑,有些麻木地说:“娘,你知道的,两个男人又不能生孩子,跟他在一起,我们白家岂不是断了后?”

他话音未落,时娣慧的拳头就重重落在了桌子上。

第043章

白知饮被母亲吓到, 不懂她为何突然动怒。

“娘亲……”

“饮儿,你糊涂,迂腐!你不能仗着别人的喜欢就得寸进尺!”

“我……”

“我们承了人家的恩情, 没什么可报答, 那煜王想必也不图报答,但你反倒用这样的理由去伤人家,合适吗?”

“娘,可大哥他临终前叮嘱,我……”

“你这孩子从小心就窄, 你大哥说那些话, 只是让你能有活下去的念想!笨!”白母摇摇头, “你父亲孤儿出身,早年间征战沙场, 几次以命相搏都不怕绝后, 我们白家孑然而来, 连自己祖宗是谁都不晓得, 要什么传宗接代?”

白知饮被说得哑口无言, 又忆起当年家破人亡时的一幕幕,担心母亲难过,不敢说话。

时娣慧心痛地摸着他的额带,笑中带泪:“不管如何, 饮儿, 煜王帮我们脱离苦海, 还让你过上了这么好的日子, 娘看得出, 他是重视你的,你呢?喜欢他吗?”

白知饮面皮发红, 低下头。

“你若是喜欢,不必顾忌其他,顺从自己心意就好。”时娣慧轻笑,又惆怅地叹了一声,“你这孩子太苦了,能遇到良人,说不定是老天给你的补偿!告诉娘,你喜欢他吗?”

白知饮怔了。

怎么不喜欢呢?自从那日在李庭霄手下得了趣,他连着做了几日春梦,梦里全是他。

只不过他没想到,母亲告诉他不必介意,这让他一直以来的坚持和执拗显得那么可笑,他一时间不知所措,心乱如麻,更加觉得无言面对李庭霄。

时娣慧摇头叹息:“傻孩子!”-

李庭霄跟何小侯爷在马场玩了一天,从马场买了匹马送给他,为表谢意,何小侯爷在外头酒楼请他用晚饭,到家时天都黑透了。

一进府,便看到白知饮在四方庭院中迎他,而他身旁站着一位苍老妇人,与他有几分神似,尤其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简直一个模子。

他明了,这是白知饮的家人到了。

大方走过去打招呼,不料,时娣慧却撩起裙摆就要下跪:“民妇多谢煜王殿下活命之恩!”

李庭霄眼疾手快把人搀住:“伯母不必多礼!”

时娣慧见煜王英气勃勃,一身贵气却如此平易近人,不由多生了几分好感,擦了擦眼角:“饮儿多亏殿下照顾,只是这孩子性子闷,说话做事都莽撞,若有冒犯,殿下多担待些,民妇这里替他给殿下赔罪!”

看得出,白母年轻时是个美人坯子,温柔的目光中总是带着淡淡的哀愁,但言谈举止依旧大方得体,李庭霄觉得,或许也只有这样的母亲,在狱中还能把儿子教得那么好。

“伯母客气了,白将军很好,帮了本王不少忙。”李庭霄看了眼目光游离的白知饮,不知他在想什么,于是道,“伯母只管将这里当成自己家,天都城热闹,让白将军陪你出去逛逛,对外说是府中仆役的家人便可,远道而来,早点歇息吧!”

又对白知饮说:“你好好照料母亲,不要多想。”

见白知饮点头,他便转头往自己的金茳院去了-

翌日,云听尘一大早便来了。

昨日他没在马场,回去后得知煜王在马场买了马,而那蠢管事居然真收了银子,当时就把他骂了一通,今日赶早前来赔罪。

不管心中做如何想,表面总得对煜王恭顺,最好是诚惶诚恐。

他倒不是来还煜王马钱,如果真还马钱,还不被煜王当场打出去?

怎么,堂堂煜王还需要占一匹马的便宜?

他面带喜色地掏出一个好看的小布袋放到桌上:“殿下,上次说的潘皋香料到了,赶紧拿来给殿下尝尝,若是觉得还不错,听尘下回再让人捎回来!”

李庭霄拿起来嗅了嗅,嗅到股干奶酪的味道。

他本人对吃食要求不高,但还是点点头:“好,本王就留下尝尝,云公子有心了。”

说罢将袋子交给邵莱,附耳对他吩咐几句,邵莱连连点头。

邵莱给云听尘奉茶,两人在客厅中谈了一阵,李庭霄趁机问了问西江的风土人情,云听尘事无巨细地介绍,像是恨不得亲自给他引路。

不知不觉已近正午,云听尘起身告辞,李庭霄也不留他,为表重视,亲自送他到府外。

他跟云听尘有说有笑,却在出门前撞见了从外归来的白知饮母子。

双方均是一愣。

云听尘再见白知饮,眸光一闪,随即轻笑招呼:“阿宴小将军!”

白知饮微微点头,随即别开眼,去扶母亲。

时娣慧跟李庭霄见了礼,侧身让开路时,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云听尘一眼,眉心微蹙。

她一路紧抓着白知饮的手,走的飞快,等回到西院,神色间竟然多了几分紧张。

“娘,怎么了?”

“方才那人是谁?”

“一个商人,在殿下手里租了地。”

时娣慧仔细打量儿子,严肃地问:“饮儿,你看出来了吧?”

白知饮顾左右而言他:“娘你说什么,我没看出来!”

“煜王殿下对他明显不一样,你……”她恨铁不成钢,“你喜欢就该主动点,煜王位高权重,身边出类拔萃的人物数不胜数,他怕是没那么多耐心哄你!”

“没有……没有就算了,我不在乎!”白知饮低下头,把玩着腰带垂下来的一节,“他选了别人,我便能安心离开!”

时娣慧在他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自卑,目光复杂,叹着气去看白密之。

午饭是小厮泰金送来的,四道荤素搭配的小菜,米饭用精致的瓷碗盛着,还配了镂空的瓷盖子。

白知饮觉得稀奇,想这可能是邵执事特意为招待母亲,提高了规制,心下涌上感动。

“娘,你先用饭,我去喂侄儿!”

往空碗里挨样夹了几筷子菜,又端了碗白饭去喂白密之。

母亲她似乎很急于撮合自己跟煜王,是怕自己今后没着落吗?

这次她来,对自己态度转变也很大,看来心情好了不少。

一家人总算是脱离苦海了!

白密之比白知饮只小六岁,小时候常追在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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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叔叔身后找他一起玩,但如今他再也站不起来,那个爱笑爱疯性子欢脱的小侄子,早就在白家垮掉的那天就一同消失了。

不过,这次能再见到白知饮,他还是相当高兴,加之泰金昨夜跑来好几趟逗他玩,今日他的笑容竟然变多了。

他躺在床上招呼白知饮:“小叔叔,外头好玩吗?”

白知饮心头发酸,心不在焉给他舀了一勺饭:“好玩,等过两天小叔叔背你出去玩!”

白密之乖乖应了声“好”,吃了一口,眼睛登时一亮:“这饭真好吃!”

白知饮这才闻见这饭散发出的香味有些熟悉,他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他们家逢年过节,饭里就掺着这种香味。

用羹匙翻了翻,果然看到一些细碎的白色块状物。

“小叔叔,湘国的饭都这么好吃吗?”

“嗯?也不是,就是……可能今天……别管了,你快趁热吃吧!”

“哦!”

白知饮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母亲才刚来,厨房就做了潘皋特有的昂贵香料煮的饭,是巧合么?-

吃过午饭,李庭霄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白知饮却敲了他的房门。

李庭霄一顿:“有事?”

白知饮拘谨地站在门边:“殿下要出门?”

“嗯。”李庭霄应了声,继续低头整理腰带。

白知饮手足无措地捏着衣角:“我,我陪殿下一道去吧?”

这倒是稀罕了!

李庭霄一笑:“在家好好陪你母亲吧!过几日本王便要出发去西江,今日要再去封地看一次。”

白知饮揪着自己的手指,服软的话说不出口,讷讷地:“那,那我陪殿下一道去西江,可好?”

李庭霄扬眉:“你放心把你母亲和侄儿扔在天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