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抵制社交,不太愿意上网,更别提与人联系了。
郇弈给他发的消息他偶尔回几句,但常常都没看见,在家窝着看书、看电影,一个人不喜讲话。何洛霄也联系不上苏玟,从赵曼那儿打听到苏玟在公寓,这才找上门来。
苏玟打开门那刻,何洛霄盯着他愣了愣。原因无他,苏玟的变化有点大。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稍一放纵胡茬,那象征男孩荷尔蒙的标志之一就会疯长,让人露出点成熟的颓态。与此同时,苏玟的刘海也没打理,松软的头发乱糟糟,碎发有点盖眼睛。
他的神色也不太好,像是病怏怏的。
何洛霄皱眉:“你怎么一副失恋的样子?”他自顾自走进来,换了鞋环视一圈:“郇弈什么时候回来?”
苏玟摇头:“不太清楚。”
“你不会真失恋了吧?”何洛霄抬手把苏玟的刘海别上去,“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小女孩的发夹,看上去还不错。”
“去你的,”苏玟总算有了点神气,扒拉开何洛霄的手,“你个单身狗就只会盼着别人失恋。”
何洛霄震惊:“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竟然还歧视单身狗!简直狼心狗肺!”
苏玟给他倒了杯水,又窝回了单人沙发,抱着自己的水杯不想吭声。
何洛霄叹了口气:“阿玟,你应该习惯的。”他以前也不习惯被人评头论足、被人低看、被人谩骂,但每次自虐般多看几遍,久了就麻木了。这些素昧平生的人根本不清楚事实,无非仗着网线的掩盖随意散发自己生活中积攒或者是与生俱来的恶意。
人人都有自由言论权,谁还能限制别人说话不成?
何洛霄早就明白,他们被置于镜头之下、置于观众眼中,就免不了被人多关注些,不得自由。何况七大姑八大姨嘴碎起来连邻居家养的狗都要评论一阵,人的一些劣根性是改不了的,只是他们不止七大姑八大姨评说而已。
苏玟说:“我知道。”但是一时还是接受不了。他和何洛霄不同,他自小真的是被当作国民儿子。周围的人都疼他,赵曼会竭力挡住他的视线,只让他看到鲜花阳光而不是废墟荆棘,他知道粉丝喜欢他、心疼他,尽管知道有人不那么喜欢他,但也绝对没遭受过如此庞大的恶意。
谁会有罪到人人口诛笔伐呢?
“阿玟,”何洛霄转动着手中的玻璃杯,“这条路是咱们选的,咱们也早就知道这些后果,只是任何人都会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在别人经受痛苦时,我们会同情别人的遭遇,希望他们能够感受到另一面的美好。而到我们自己时……总是难以接受的。”
“不过众生平等,我们终究得渡自己。”
何洛霄喝了一大口水,有些遗憾:“我还以为是酒呢,一点儿也不痛快,简直不符合我深沉的气氛。”
苏玟沉默了一会儿,才笑开:“明天不是要报道?你还打算喝醉在我这儿不成?”
“你还知道明天报道啊,”何洛霄撇嘴,挑出手机相机,对准苏玟拍了张,“你看看你这样子,好意思明天出去见人吗?”
苏玟伸手欲抢,何洛霄不放,拉扯之间两人缠斗在了一块儿,何洛霄正巧压在苏玟身上:“我告诉你,这可是天大的买卖,你拿个百八十万来赎,我才会考虑删。”
他正得意完,大门忽然“咔嚓”一声打开。何洛霄和苏玟下意识望向门外,然后又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在他们两人还没有做出反映之前,郇弈先大步踏进了客厅。
他这几天联系不上苏玟,心里着急得不行,好不容易请了个假回来,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就忙着往屋子走。他叫:“玟玟……”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了沙发上迅速弹开的两人。
苏玟和何洛霄的面色都十分怪异,简直像啃了口狗屎,面部微微抽搐。郇弈看清了两人刚才的姿势,一时间竟然有点茫然,仿佛自己打开错了门。
好在苏玟主动站起身说:“你怎么回来了?”他说完就闭了嘴,这话问得好像有点奇怪,像是责怪郇弈回来得不合时宜似的。
果然郇弈微微皱了下眉:“请假回来半天。”
何洛霄也站起来,先讪笑几声:“哈哈哈,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苏玟觉得这话听起来就更怪异了,仿佛是捉奸现场,骈头屈从于正房地位,灰溜溜让位。
郇弈拎着行李箱站在原地,静默地看着苏玟。何洛霄绕过他,十分体贴地给他们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