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低眸看着面前的信封,侧面紧绷的厉害,像是面前放了一个定时炸弹。
宋锦几不可闻的低低叹息了一声,先前说话时客套而从容的神情散去,面庞上多了些微末的温柔,她对晨曦说:“父母之间的爱恨纠葛说到底与你无关。你只是个孩子,只是个应该被善待被疼爱的孩子。”
她忽然低下头去,眼底仿佛染上了晦涩的懊悔,“只可惜当年我也太年轻,像你现在这般锋利的如同一把刀,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那时做的任何事、任何决定,如今细细想来,实在是对不起你……”
宋锦越说声音越低沉,含糊不清的语气与措辞令晨曦满面疑惑的抬头看向她。
宋锦这时却是摇了摇头:“一时感慨说多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当年的事不论是非对错,都是我们长辈对不起你。”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走的飞快,根本不给晨曦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大半个午后,晨曦捏着薄薄的信封,独自一人坐在咖啡厅里,脑海里不断飘过的是宋锦对她说的每一句话,看向她的每一个眼神。
……
南千前来汇报的时候,自家少爷已经不如平常清醒了,他看了眼空掉的酒瓶,一字不漏的说:“路小姐,今天下午去见了林远谦的夫人宋锦,林夫人似乎将一个信封交给了路小姐,信封里面是什么不清楚。”
半阖着眸的男人陡然睁开,面色瞬间深沉下来,沉默了一秒,问道:“林远谦的情况怎么样?”
南千回答道:“林远谦的状况不太好,林夫人和林小姐的检查结果不适合,无法做骨髓移植。”
他话音落下,慕时琛的脸色已经转为阴沉。
被慕时琛拉来作为诉苦对象的容临这时拍了拍慕时琛的肩膀,了然的说:“你当初明明已经查清了晨曦父母的旧事了,顾忌着她的身体和情绪瞒的严严实实,可是事实总有浮出水面的那一天啊……她现在应该很需要你。”
男人愈发暗沉的神色和眼底溢出晦暗都清晰泄露他全部的心思,可是最后,他还是哑着嗓子道:“她现在看到我,只会更不开心。”
容临嘲讽的冲他呵呵,“你还要担心她看见你不开心?那我建议你还是别人南千跟着她保护她了,哪天她发现了南千的存在,肯定以为你派人监视她呢!到时她绝对非常、十分、特别的不开心!”
慕时琛眼皮都没抬,深刻的眉骨下落了一层阴影,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容临眼眸动了动,落到酒瓶上,揶揄的语气,“哎,我说,你要不多喝点,酒壮怂人胆,喝醉了就什么都敢做了!”
慕时琛终于抬眸,深深的看了容临一眼,容临以为他要和自己打一架,结果他拿起酒杯,狠狠灌了自己一杯酒。
……
深冬的天,夜晚来的太快。
晨曦踏着夜色回到家,一出电梯,猝不及防的就看见慕时琛伸着大长腿,脑袋半歪着,靠着她家的防盗门睡得不亦乐乎。
哪还有什么江城第一贵公子的形象风采,俨然就是一个长得还不错的、五家可归的醉鬼流浪汉。
晨曦顿时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的。
不过鉴于她不能在深夜流浪街头,而进入家门的前提条件是挪开这个男人,她只能抑制住了掉头就走的冲动,上前两步,抬脚踢了踢地上的男人。
慕时琛一声不吭,半点反应都没有,呼吸依旧绵长平稳。
有那么几秒,晨曦很发散性思维的想,怎么没人把这个看上去有些颓丧但依旧难掩清贵的男人捡回家呢……
半晌过后,晨曦终究落败,她叹了口气,蹲下甚至,低头去圈住酒鬼的脖子,让他靠入她怀里,然后伸长了手从包里找到钥匙去开门。
就在晨曦费力开门的时候,更上一层的楼梯拐角处,容临正一手插兜一手撑着窗台看的津津有味。
男人啊,真是脆弱又神奇的生物啊,哪怕外表看上去再霸道酷炫拽,哪怕站在一座城市顶端呼风唤雨,受了情伤,还是只能靠酒精麻痹……
容临看着仿佛醉的人事不知的慕时琛,深觉自己把他扔到路晨曦家门口,实在是明智之举。
不知道明天一早慕时琛醒来该如何感谢自己呢……容临如此想着,施施然的甩着车钥匙转身消失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