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乔不说话了,低下头看着地面,又发起呆来。
晨曦拢了拢她半干的长发,站起身来:“时琛在楼下打电话,应该很快就上来,你先进来等吧,好吗?”
话音才落,外面电梯“嘀”的一声响了,颀长挺拔的男人走出来。
看见坐在公寓门前的慕乔时,他没怎么惊讶,只是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走到她跟前停下。
语气平淡的问:“慕家生你养你二十多年,我疼你宠你二十多年,就是为了让你一再二再而三的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么?”
一开始的时候,看到她这种样子,他就会心疼,会妥协,会由着她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去做。
现在,他只有深深的后悔。
他早该替她了断这一切的,和段景川纠缠的这几年,不过徒增伤害。
“你既然疼我宠我,为什么帮着段景川来欺骗我这么久?就当你的欺骗是为了我好,我可以不计较了。我让霍庭深去帮我调查那桩你们瞒着我的事。你又为什么不准他帮我?”
慕乔缓缓站起身,薄毯随之而落,她冷的已然浑身发抖,每一个字眼都仿佛是咬住牙根才能吐出来,“哥哥,你口口声声说宠我,可是到头来,你只让我觉得我自己是个傻子。”
慕时琛静静看了她几秒,终究是不忍心,捡起薄毯替她披上,揽住她的肩膀,几乎是强迫的将她带进客厅。
慕乔被安置进沙发里。
慕时琛半跪在她身前,仰头看她。
晨曦默默旁观,只觉得他的侧脸温柔的滴水。
“小乔,从前是哥哥错了,是哥哥没有考量好一切,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哥哥会补偿你。所以再相信我一次,你乖乖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这件事交给哥哥来处理。”
对慕乔来说,慕时琛是她最大的依靠,最深的信仰,比起简单的“哥哥”两个字,他更像是她人生最后的支撑。
她曾坚定的相信,就算有一天她不幸面临绝境,只要有哥哥在,她就可以绝处逢生。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哥哥,你知道吗?我很难过,很难过。”
虽然明知道段景川背叛她是既定的事实,但是当她从慕时琛嘴里听见那句“如果你介意,那就和他分手”时,本就插上心脏的那把刀仿佛被她最亲的人拧着刀柄又转了一圈。
痛的撕心裂肺。
许是因为淋雨淋的太厉害,她的手指都泛着惨白,慕时琛执起她的手,顿觉冰凉彻骨。
“我知道你难过。可只要你肯离开段景川,一切就都会过去。”
他捂住她的手,英挺的五官恳切又温柔,“小乔,和他分手,没有难的。”
他反手摸上她的脸颊,薄唇勾出一点笑:“我的妹妹这么好,当然值得更好的。”
男人的语调透着宠溺,慕乔听在耳朵里,莫名觉得心神恍惚,竟然有种久违的错觉。
好像从他结婚开始,她对他的依赖不知不觉的也在减少。
不是因为她长大了懂事了,而是因为她潜意识的觉得他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有人分走了他的注意力、他的宠爱,她觉得委屈失落气愤,偶尔甚至会冒出将他抢回来的想法。
冷静过后又觉得那想法荒唐至极——他是哥哥,不是过去的爱人,就算他结婚了,他也还是她的哥哥,一生一世的。
慕乔侧眸看了看不远处安静站着的晨曦,压下心头五味杂陈的思绪,转而看向身前的男人。
软软的祈求:“哥哥,如果非要我和段景川分手,我可以答应,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想见见那个叫夏夏的女人。”
心一下子就绷紧了,晨曦脑海里浮现出段景川电话里对她说的话——慕乔没那么轻易甘心的,夏夏对她而言是无可容忍的存在,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的话,那么无可容忍的程度便翻了倍。
慕时琛站起身,俊美的脸阴暗交错,他与慕乔对视几秒,最后点头。
“如果你只是想见一见她,可以,我会尽快找到她。”
他的音调低沉缓慢,却又隐隐透着不怒自威的告诫。
……
天色彻底黑下来,外面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慕时琛半依在厨房门框上,静静看着正在料理台边泡牛奶的女人。
她低着头,侧脸那么恬静温淡,天生气质从容的与世无争,或者说……天生骨子里就带了些凉薄。
才能那么若无其事的旁观他与慕乔、与段景川、与夏夏。
晨曦端起温热的牛奶,转身就瞧见慕时琛无声无息的在她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