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燎白对着李日元行了一礼，李日元心中有愧，受不得。

他衣袖一挥，西兰峰的禁制便被解开，褚燎白推着褚书双上了山峰。

山坡陡峭，轮椅在这极难行走，褚燎白将褚书双背到了背上。

褚书双无力抗拒，被他背着，一步一步地走在台阶之上。

刚开始的千级台阶，褚书双无动于衷。

到后来，到了半山腰，褚燎白的呼吸变得粗重，却还是坚持背着他的时候，褚书双忍不住问了出来：“大长老解开了禁制，你为何还要一阶一阶的走？”

褚燎白迈上了几步台阶，才回答褚书双的话，他暗哑的声线染上了汗水的味道，体力的消耗，让他说话的时候，不得不停顿一下：“因为，本王这些年，没有做到一个哥哥的责任，这些台阶，是本王应该背的。”

小时候，他和褚书双一起上学堂，褚书双那时候还年幼，总爱和他撒娇，说哥哥背我，背我。可褚燎白不懂，他只觉得自己的这个弟弟过于软弱，受了些磨难，就想着偷懒。

到后来，褚书双被拒绝的多了，褚燎白再也没听过他提出这个要求，再后来，他进了军营，和这个弟弟渐行渐远，他以为皇家亲情淡薄，若有难事，帮一帮便可，平时根本无需多加走动。

到后来，他才知道，不是皇家亲情淡薄，而是他忽视了自己亲人的需要。

“当初的学堂，一共有十二阶，西兰峰的台阶一共有一万两千零一阶，本王知道这些不够抵消本王这些年对你的忽视，本王会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慢慢的偿还。”

褚书双没有说话，这些年来积累的不信任，已经让他丧失了对卫国皇室的期望，褚燎白嘴上说的好，但他真的能做到吗？

褚书双比一般男子要瘦弱许多，但是总归还是个人，褚燎白背着他爬到三分之二的台阶时，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热气从他的脖子往上升，褚书双能感受到，褚燎白身体的疲惫，犹豫再三，他开口：“你不必这么做，我就是个废人，你从我这得不到什么的。”

褚燎白稳住脚下的步伐，继续往上攀爬，说话断断续续：“本王，从来没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你，是我弟弟，这些，是本王该做的。”

一共是一万两千零一阶，褚燎白一阶不少，全部爬完，等到了顶峰的时候，天色接近黄昏，褚燎白将褚歌轻柔地放在草地上，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瓶酒：“你可愿陪哥哥，喝上一杯？”

褚书双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想法，拿起酒瓶，他给自己猛灌了一口，烈酒呛喉，褚书双忍不住咳嗽了数声。

褚燎白没有管他，给自己也灌了一口，这瓶是唐怦酿的灵酒，一口下去，全身的疲惫都被疏散。

褚燎白拿着酒瓶，手如破霄利剑指向太阳，被橘黄光芒映照的脸上，是光明的笑意：“弟弟，这落日下笼罩的卫国皇城，倦鸟归巢，民生安泰，卫国的江山能如此安稳，也有你的功劳。”

西兰峰的顶峰，能俯瞰整个卫国京城，如褚燎白所说，这落日下的风光，是一国安泰的壮丽景色，所有的城都有落日，但这所被他们付出过心血的城市，落日的景致，总是格外美过其他都城。

褚书双能感受到褚燎白对这座城市的深爱，他又灌进了一口酒，言语里带出了一些埋怨：“这是卫国皇室的城，不是我的城。”

这座城以褚燎白为骄傲，却不见得能容下他的存在，和走在大道上的褚燎白不同，他在京城中，是地下室的老鼠。

“你流着皇室的血，就是皇室的皇子，在这座城里，除了父皇，没有人比你更尊贵，你何苦将自己放到那么卑贱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