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向暖整个趴在玻璃上瞪大眼睛，看着陆铭最后摘下了眼镜，他捂着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站在她身边的林映雪，双手扶着他的肩，柔声说着什么。

沈子怡就睡在那里，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唐向暖还想再看看她的脸，林映雪却轻轻抓着床单，盖住了她的身体。

这一刻，她的心就像被石头的棉花堵住，又憋又闷，无处发泄。

她却手无措的捂着自己的嘴，狠狠的咬着手指，控制自己不要失控哭嚎。突然身后贴上一个温暖的怀抱，默默给她安慰。

她泪眼朦胧的抬头，看见陆霆琛的脸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这个如冰川般沉稳的男人，眼角有点点湿润。

陆子翰也忍不住落泪了，因为情绪激动，他大声喘息着，季恬陪在他身边安慰他。

事已至此，去了反而是解脱，否则等待她的是无穷无尽的折磨。哪怕身体还留在世间，灵魂却被永远禁锢了。

沈子砚靠在墙上，努力维持着冷静，但是脸上肌肉不停颤抖的幅度，出卖了他真实的情绪。

陆子翰说的对，陆家四兄弟其实都是在乎沈子怡的，那是他们从小到大看着长大的妹妹。

以前在法国，那豆丁点大的小女孩总喜欢到他们家玩。踩在草坪上转圈圈，摔了就哇啦哇啦大哭，喜欢吃的东西也会带给他们一起吃。

她会甜甜的叫他们每一个人哥哥，就在今天，这个甜甜的小姑娘走了。外面的天空阴云密布，看不见一丝阳光。

陆铭打开了病房第们，慢慢走出来，对上了沈子砚的视线，“节哀顺变。”

“我知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她最后有说什么吗？”沈子砚的情绪还算平静。

陆铭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这是她放在枕头底下，我们刚才发现的，给你吧。”

他递给沈子砚，免不了又接受了他几句道谢，沈子砚打开纸条，立刻看见了一排清秀的字迹。

“我死后，不要把我葬在沈家墓园，请把我的骨灰撒向大海吧。”

沈子砚艰难第咽了咽口水，将纸条重新放回口袋，目光平静地扫了一圈众人，“我会安排人来处理她的身后事，这边的费用也一次性结了吧。”

陆铭推了推眼镜，没有拒绝他。他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但医院要运转下去也是需要费用的，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既然沈子砚愿意出钱，无论他是否需要，都会接受。

陆铭带着林映雪匆匆离开了，他们还要去抢救下一个病患。长长的走廊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寥寥数人。

沈子怡被护士们推出来，刚才还在说话的人，现在已经永远睡去了。

唐向暖上前看了她一眼，泪流满面，“子怡，一路走好。”

陆霆琛拉着她的肩膀，没有说话，颤抖的指尖却出卖了他心中的悲伤。

沈子砚叫了等候消息的那些人，告诉他们是要做什么，谁要去通知谁，一切都井井有条。

陆泽在旁边看着，突然冒出了句，“沈家的人真冷血，一群人没一个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