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数的都能数出声,看得出是真不耐烦了。
他踩着300的点走进房间,不出意外收获一声嫌弃:“楚洲,你好慢。”
贺楚洲照单全收:“是是是我慢,我比广场喷泉池里的王八还慢。”
说着,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来吧,折腾一晚上了,吃点东西再睡。”
他喂得很仔细,怕把人烫着,一直用勺子来回翻着粥降温,每喂一口之前还要吹几下,又问裴悉味道怎么样,会不会太淡了吃着没胃口。
喂到裴悉说吃不下了,碗里还剩小半,他三两口炫光把碗放在一边,回头就见裴悉目不转睛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困了?”
裴悉摇摇头,忽然倾身用力抱住他。
贺楚洲被他扑了个满怀,下意识回抱,就感觉裴悉在用额头蹭他侧颈,用鼻尖挠他耳根。
不陌生的酥麻感很快导遍全身,撒起娇来的裴三花简直甜得冒水,他招架不住,又下不去手推开,只能僵硬地往后躲。
直到听见耳边传来喃喃:“原来生病了有人照顾是这种感觉,难怪……”
贺楚洲动作一顿:“什么?”
裴悉埋头更低:“难怪他总爱说自己不舒服了,病了,连不小心在桌角撞到一下都要大惊小怪半天。”
贺楚洲听不明白,掌心落在他后背安抚地拍了拍:“心心,你说谁大惊小怪?”
“裴臻。”裴悉歪头枕在他肩膀上:“他最大惊小怪,明明不痛,磕到的地方连红都没红。”
“可爸还是会相信他,会关心他,会放下工作哄他很久。”
“我生病的时候他从来不会管我,我给他打电话,他只会说忙,说裴臻也不舒服腾不出空,让我自己去医院。”
“我没力气去医院,只能在那个房子里找一点药,吃了再躺下,难受得睡不着,就睁着眼睛数秒等天亮。”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就算最后难受得撑不住了,去医院也是我一个人,打点滴睡着时血液回流了,也只有查房的护士会发现。”
“他把我一个人丢在那儿,不考虑我过得好不好,习不习惯,他只关心裴臻看不见我了是不是就不会发疯,精神状况是不是可以好转。”
“可是为什么呢?”
“我们不是一样的吗?”
“在一个家里,大人是不是都更愿意去爱年纪小的,或者爱对他们来说更圆满的那个?”
“我哪样都不占,所以不爱我?”
贺楚洲很多时候都认为裴三花的精神活在臆想另一个世界,他的一切都和裴悉不相通,比如声称自己不爱早起,比如一生病就无时无刻不在撒娇。
又比如现在,他不知道裴悉口中所谓的弟弟是不是真的存在,也不知道那些默默忍受病痛折磨的夜晚是不是确有发生。
但那又怎么样呢?
裴三花那么单纯善良,又不会撒谎,他只是纯粹在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而已。
所以就算是假的,也一点不妨碍他心疼这一刻的裴三花,谴责所有让他不开心其他人。
“心心,在你已经做得够好的时候,别为周围的眼光去反省自己。”
他揉揉裴悉的后脑勺,认真教他怎么自信:“不爱你的就是不识货,不识货的,干嘛在意他们的眼光?”
裴悉安静了两秒,抬起头去看贺楚洲,不确定地问:“可是……我做到够好了吗?”
“当然!”
贺楚洲毫不犹豫:“你已经做到最好了,只有优秀的人才会时常觉得自己还不够优秀。”
“但我不是个好哥哥。”
裴悉咬了咬唇:“我不喜欢裴臻,就和他不喜欢我一样,我没有做到最好……”
贺楚洲:“谁定的规矩说当哥的一定要喜欢弟弟?这不是应该取决于做弟弟的那个讨不讨人喜欢么?”
“你能做好每一件事,却做不到喜欢他,那么该反省的人就不该是你,而是他。”
“何况爱孩子需要什么理由,天生的本能,无条件溺爱就完了,非要要求做到最优秀才能爱,那到底是爱还是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