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扶光无语地看了厉鸣爵一眼,扭过头去,不想浪费时间搭理法制咖。
厉鸣爵坐在了和夏扶光隔着好几个座位的位置,双腿交叠靠在椅背,居高临下地瞥向法庭上的几人。
法庭内倒是重归安静了,可市级法院的大楼外面则是另一番景象。
上午10点出头,原本早已过了上班高峰期的时间,可是以法院为圆心,方圆一公里范围内的车辆却变得更多了。许多黑色车辆正无限环绕法院行驶,一圈又一圈慢慢开着,作包围之势,车辆侧面的厉氏集团标志十分醒目。
公然示威,很是嚣张。
除去明面上的公开对峙,厉氏的公关在舆论上也没闲着,买热搜的钱就像毛毛雨,花得毫不心疼。
#厉氏再次投资天使基金,助力慈善事业#
#张姓高管已被厉氏集团开除#
#A市法院受贿,沦为Jusworld商战工具#
#厉氏格局#
之前厉氏偷税漏税与食品安全问题暴露,他们的处理方式就是补缴税款,以及给了许多人封口费。如今又在源源不断发洗脑包,除了拿钱办事的无良自媒体,有一部分网友也被带偏了。
【个人行为不该上升企业,再说厉少不是第一时间就把张槟开除了嘛】
【加一,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连坐制】
【某些小企业的吃相可真难看[鄙视]】
【啊啊啊啊厉少好帅】
【清者自清,厉氏集团捐过那多钱怎么会有假】
【笑死,你确定那些钱真的都捐到贫困山区了吗?】
张槟就算在法庭临时改口说是厉氏高层指使也没有证据,顶多会对厉氏的声誉造成一点影响。
此时的张槟正颓丧地立在被告席。
没过多久,他的余光望见旁听席上几道熟悉的身影——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震惊、喜悦、难堪、愧疚……依次从张槟脸上闪过。
太好了,他们从厉氏手里逃出来了!
然而下一刻,张槟就看见了坐在自己家人附近的林管家,以及前老板厉少。
管家对他饶有深意地一笑。
张槟心中升起一阵胆寒,他再清楚不过厉氏的手段。
厉少坐在几个受害者亲属当中,脸上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那些受害者亲属朝中间的被告席投去真切的恨意,令张槟一时不敢回视。
他垂下头,听着检察官宣读起诉书。
赵检察官的声音字正腔圆,如她这个人一样板正,“被告人张槟走私、贩|毒、违法持有枪支一案,由康颂郡警署侦查终结向本院移送审查起诉。经依法审查表明,犯罪事实包括……”
夏扶光注意到前面一位受害者与家属,中年女人穿着大衣,面容憔悴,身旁是一个瘦削的少年。夏扶光记得他。
就是几个月前路口那个精神恍惚的孩子,最后被巡逻员带走了。
比起那时在太阳底下穿着风衣瑟瑟发抖、一直喊着“糖”的样子,他如今的状态好多了。
“……其行为触犯了《岚星公国刑法》第一百六十二条走私罪、第二百零一条贩卖毒|品罪、第二百八十九条非法持有枪支罪,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具有加重情节与结果,依法应当数罪并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以追究其刑事责任。《根据岚星公国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三十一条规定,提起公诉,请依法惩处。”赵检察官宣读完毕。
岚星公国对毒|品类犯罪管控极为严厉,贩卖吗|啡90克以上就是死刑。
听到“死刑”二字,张槟腿一软,脸色惨白。
他曾在夜色掩映下赚得满盆金钵,笑得合不拢嘴,手上间接沾满害别人家破人亡的罪恶。而这些终究化为了报应,现在要拿走他的命。
不!
他还不想死!
他绝望求救的目光看向旁听席,厉鸣爵脸色冷漠,手中转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
一个不中用的前下属,又关他什么事?
“被告与辩护人对起诉书所记载的事项和指控有无异议?”法官问道。
张槟嗫嚅着想说有,辩护人却先一步答了:“没有。”
接下来是公诉人出示证据的环节,正如起诉书中说的,张槟犯罪事实证据确凿,无可辩驳,故而被告辩护人的质证环节也很快就结束了。
赵检察官作为公诉人发表了有力的综合意见,相比之下,辩护人的辩护意见就显得非常无力,充其量只是走个流程。
庭审到了这个阶段,张槟犯罪事实与死刑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被告人张槟,你是否经人指使?这条黑色产业链有无上线?”赵检察官提问道。
“我……”张槟抬起头,再次看向旁听席。
林管家坐在被告亲属旁边,笑着摸了摸他四岁小女儿的发顶。
“没有人指使我!都是、都是我想要赚钱,和海外的地下工厂联系上的!”张槟道,说完便颓败地躬下身子。
他后悔了。
厉鸣爵整整西服外套,准备离开。
死一个张槟,不算什么事。
法官正要落锤休庭,赵检察官站了起来。
“法官女士,控方申请补充证据。”
“同意控方请求。”法官道。
赵检察官:“控方最新掌握了被告上线的证据,现在予以提交法院,请求公开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