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姜先生和梁先生
梁东言时装周的工作在三天后告一段落,而《朔望时代》扬城的拍摄也接近尾声。
之后的几天梁东言几乎每天都会给姜阈打电话,有时姜阈在看剧本,两人便开着语音不说话,直到其中一方有事不得不挂断电话才停止。
出国之前姜阈去了杨纳那里一次,把这些天自己的变化和问题事无巨细地反应给了杨纳,杨纳重新给他制定了治疗方案,也为他减少了药量。
“所以之后两个月的拍摄有一部分会在海上对吗?”
杨纳目光犀利。
姜阈顿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故事里庞周和姜阈的角色为了制造偶遇黎晨曦那个角色的机会,混入了当地华人举办宴会的游轮,不仅有海上的戏,姜阈的角色为了保护师父不被发现,还会落水。
“这类场景对你的病没有好处,我建议你慎重考虑。”
杨纳分析道。
姜阈却摇了摇头:“我对落水很有经验,而且场次不多,剧组都是人,出不了什么事。”
杨纳知道自己劝不动姜阈,她只得妥协:“行吧,你的恢复速度已经远超我的预期,希望你这次回来之后再也不用来我这儿了。”
姜阈笑了下,他拿着杨纳新开的药单起身,和她道了别便下楼拿药。
办公室里的杨纳在姜阈走后拿起手机,给上个月把自己车别坏的姜阈的爱人——也就是那位大明星发了段消息。
告知他姜阈这次国外拍摄的一些场景,很有可能会诱使他发病,建议陪同。
那位大明星很快回复了杨纳,说明白了,并对她表达了感谢。
杨纳之前只知道姜阈有个同性爱人,却怎么也猜不到他这位爱人居然是国内大名鼎鼎的歌手。
在上海寸土寸金的地段,车每开出去五百米几乎就能看到一个他的广告牌,顶流、高奢、触不可及、长得确实帅,这是杨纳一开始对这人的印象。
直到上个月的某天,杨纳接待了一位裹得严严实实的客人,身高腿长,进了办公室后才脱下墨镜坐到杨纳对面。
当时杨纳对梁东言的印象只有上海大大小小的广告牌,所以觉得他眼熟,看到挂号病历才确认这人就是那位大明星。
结果大明星不是来看病的,而是来窥探她其他病人的隐私。
梁东言一坐下就问杨纳,她是不是有个病人叫姜阈。
杨纳很有职业素养,无论梁东言怎么问她都不说,最后还给梁东言下了逐客令,于是这天梁东言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然后是第二天早上,杨纳开车上班,车在拐向医院的最后一个路口时,面前突然出现一辆白色轿车,那车不像失控,却直直朝自己开来。
杨纳只得往路边打着方向盘,可那叫车却还是追了过来,径直别了杨纳的车头,让她寸步难行。
白色轿车里的人很快冒头,杨纳一看就反应过来了,那身量正是昨天那位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劲儿跟自己打听姜阈的明星。
“误工费、修车费、精神损失费我都赔,麻烦您跟我聊聊姜阈。”
梁东言礼貌地敲开杨纳的车窗,语气和眼神都真诚。
杨纳蹙眉,狐疑地问他:“你和他什么关系?”
梁东言表情复杂,似乎在思忖该怎么说,杨纳刚想关闭车窗打电话报警,梁东言却窘迫又低微地开口了:“前任、初恋、现在...是朋友。”
至此,杨纳才认认真真地打量起梁东言,同时开始思考这件事要不要给姜阈知道。
斟酌过后她决定这件事暂时对姜阈保密,在姜阈不知道的维度里,让梁东言陪伴他治疗,效果会更好。
之后梁东言便通过杨纳得知姜阈的状态、以及陪伴治疗的方式,杨纳又给他推荐了不少书,让他更全面立体地了解姜阈的情况。
梁东言比杨纳想象中要更加上心和努力。
其实一开始确认梁东言就是姜阈口中那位爱人的时候,杨纳是有点绝望的,她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些关于梁东言的新闻,十之八九是花边绯闻,那时候她心想,也难怪姜阈抑郁。
所以一开始杨纳对梁东言戴有有色眼镜,直到这位大明星只要在上海,就不分时间地点找自己,还揣了本厚厚的笔记本记录,问自己姜阈生病的各种细节和问题,比八卦记者还八卦。
后来杨纳问梁东言,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梁东言说见姜阈在这家医院附近出现过、后来还偷偷把带有医院标志的塑料袋藏起来,但被梁东言看见了。
之后梁东言便开始搜索这家以脑科知名的三甲医院的各位医生的简历,他很快便锁定了杨纳,因为杨纳和姜阈在国外读了同一所大学,上学时间有重叠。
姜阈是杨纳遇到过求生欲最强、恢复速度也最快的病人,而梁东言则是她遇到过最配合、也最用心良苦的病人家属。
如果每一位病人、每一组病人家属都能这样对待疾病就好了。杨纳坐在办公室里,感慨地想。
梁东言的巴黎行告一段落,施卓远和另外两个员工打算留两天去购物,梁东言给大家发了红包,自己则先飞回了国。
回国的事梁东言没有告知姜阈,想给他一个惊喜。
昨天姜阈说扬州的戏已经结束,不出意外的话姜阈现在应该回了上海。
“在哪?”
梁东言没到家便给姜阈发消息,等到了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姜阈却还没回复。
梁东言先给秋和打了电话,秋和很快接了,说他们昨天就从扬州回来了,姜阈中途回了趟东吴,但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他上海的住处。
但这会儿已经下午三点了,姜阈不可能在睡觉。
梁东言一边给姜阈打电话,一边下楼开车前往姜阈住的那个小巷子。
电话姜阈依旧没接,梁东言开车速度快了起来。
这个点已经开始堵车了,梁东言到巷子口已经四点出头,附近车多,他找不到地方停车,在附近转悠得愈发焦急,转了两圈之后终于找到个居民停车场,停好车后戴上口罩就朝那条巷子跑。
梁东言远远地看到姜阈住的那户房子大门开着,门口堆放着不少家具,他心神更加不宁,步子也愈发快了。
就在梁东言无比不安地跑进巷子,离第五户不剩十米时,他看到了姜阈。
姜阈双手的衣袖都挽起来,一只手提着一把行军椅,一只手握着手机走了出来,似乎在给谁回拨电话。
梁东言脚步蓦地停住,他摸了摸身上,手机掉在了车里......
“姜阈!”
梁东言停了一秒便立刻又跑过去,姜阈转过脸,微微怔愣着,看着本该在巴黎的人忽然闪现在了自己面前。
还一脸惊慌失措。
“你干嘛不接电话?”
梁东言见姜阈好像没什么事的模样,才渐渐冷静下来,但语气埋怨。
姜阈目光直直地盯着梁东言,好一会儿才提了提手里的行军椅:“我、我搬东西。”
“搬东西也可以看一下手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