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的疑惑出现在那箱燃烧弹和高爆手雷出现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了箱子上的那行字，而且觉得极其眼熟。

但是当时情况紧急，琪亚娜没空想那么多，直接拿起燃烧弹就用。事后本想回头看一下那个箱子，却又被逃走的渡鸦吸引了目光。

【不……不能看，一旦看了，心就会动摇。】

那箱子上的字体尽管只是一瞥，但琪亚娜却莫名的感到熟悉——倒不如说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好像以前每天都要看许多遍，但在这个时候，琪亚娜却偏偏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也许她应该回头去确认一下那个箱子上的字迹，可若是她看了，无论那字体她认不认识，都会对她现在的心境产生动摇。

大战降临，她不想为了这种事干扰自己的状态。

找铿惑很重要，也是她离开圣芙蕾雅学园的原因。可现在的她也有很重要的事，甚至和找到铿惑一样重要。

这是一个疑点，再加上那箱燃烧弹出现得太巧，巧合得就像游戏里打BOSS的时候周围一定会刷出对BOSS特效的道具一样，就让这个疑点变得更加可疑。

而就在刚才，琪亚娜望着渡鸦消失在神城医药实验楼的中层，注意力高度集中，竟然察觉到了一丝放在以往根本察觉不到的空间波动。

若是把渡鸦窜进去的那一层的空间比作水面，那么这个【水面】上有一只蜻蜓轻轻地点了水，荡漾出细小的波纹。

这波纹很小，甚至还不如水面本身的起伏大。可作为空之律者核心的持有者，她对于空间的敏感度甚至超过大型的空间勘测仪器，她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感应到的异常波动一定不会是误判。

这是第二个疑点——那道空间波动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渡鸦弄出来的，还是另有其人？

这两个问题直接让琪亚娜犹豫了起来，但考虑到天穹市的普通人，她现在更应该专心阻止神城医药的阴谋。

在神城医药的实验室找到的那份文件里写着，神城医药要在一座人口稠密的城市展开实验。这个实验死亡率很高，如果神城医药真的在天穹市展开这个计划，天穹市上千万的普通人将何去何从？

“走。”琪亚娜停下了思考，不再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因为阻止神城医药的事更加紧迫。

一道虚数空间门在两人面前展开，琪亚娜深吸一口气，拉着丽塔冲进了门里。

虚数空间门是来往【虚数界】与【实数界】的通道，当琪亚娜进入虚数空间门的时候，本质是从实数空间进入虚数空间，在虚数空间中移动，再在离开虚数空间的时候进行坐标转化，使自己出现在实数空间的特定坐标点。

换句话说，她只不过是把在实数空间赶路转成了在虚数空间赶路。

丽塔已经不是第一次跟着琪亚娜进入虚数空间了，但每一次都会给她全新的感受。

这是一个无法用常理形容的世界，人类用于描述实数空间的语言在虚数空间苍白无力，这完全是人类未曾涉足的另一种空间形态，人类所有的语种都没有可以准确描述这种状态的词汇。

以往，都是琪亚娜拉着她在虚数空间中飞行。但这一次，丽塔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琪亚娜的表情太凝重了，而且时时都在变化，好像她不是在考虑之后的事，而是现在就遇到了麻烦。

而实际上，琪亚娜确实遇到了麻烦。

她们经过的这片虚数空间正在震荡，就像楼下的人在用震楼器震房子一样，琪亚娜甚至怀疑这块虚数空间是不是下一秒就会扭曲碎裂。

那是一种非直接的震撼感，就像清晨在被窝里安眠时房子边开过一辆火车一样，也像一堆人在桥上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齐步走一样。琪亚娜甚至觉得自己是在一个盒子里，而盒子外的人开着一辆车从盒子上碾了过去。

空间稳定系数下降，较小的空间裂隙突然间合上或扩大，较大的空间裂隙甚至分裂成了数个较小空间裂隙。

换句话说，如果她们继续在这里潜行，很可能直接迷失在不知何时会扭曲的空间风暴中。

律者可以修正身边一定范围内的物理规则，但她无法对整个世界造成影响。这次空间震荡就像是大潮来临前的序曲，但即便只是序曲也足以让这片虚数空间变得危险起来。

大自然的力量是伟大的，即便是律者，在整个地球的面前也无足轻重，更何况是【实数空间的背面】，虚数空间？

就在琪亚娜担忧着虚数空间稳定系数的时候，空间稳定系数却突然出现了不可预测的非规律大波动，琪亚娜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辆迎面而来的火车撞了一样，此时虚数空间传来的压迫感在对空间有天然敏感性的琪亚娜眼里与抽走她肺里的空气差不多难受。

若是打一个通俗易懂的比喻，就是空间是一层布，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在布下面向着琪亚娜高速撞来，把她撞了个七荤八素。

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袭来，琪亚娜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正在被虚数空间【拒绝】。

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琪亚娜和丽塔就被同时弹出了虚数空间。

“琪亚娜！”丽塔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一脸懵逼的琪亚娜，一只手握紧镰刀，狠狠地凿进了神城医药外部的墙面。

丽塔用力将琪亚娜往墙壁上的破洞里一扔，身体随着一荡，跟着琪亚娜跳进了神城医药实验楼的内部。

“空间……”琪亚娜感觉有些犯恶心，刚才虚数空间中的异常波动给她一种晕船一样的感觉，“虚数空间里发生了大潮汐……”

“怎么回事？”

丽塔想扶起琪亚娜，但琪亚娜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似乎是想在地上多蹲一会儿。可危机感同时在琪亚娜和丽塔的心中浮现，琪亚娜顾不得胃里翻腾的恶心感，举起枪便向传来危机感的方向射去。

猛然间，两只巨大的半透明利刃从两人脚下的地板刺出，一个巨大的构装体挣扎着从地板下爬出。

它半透明的身躯就像幽蓝的水晶，却给人一种虚幻的不真实感，仿佛它只是一个影子。它的身体构造是与崩坏兽有些类似的构装体，却又从未出现在天命的记录中过，很明显是一种全新的物种。

恍然间，丽塔觉得这个怪物的外形和天命的【伊伯基】型号的亚神机有些相似，只不过把双臂的炮管换成了剑刃，体型也大了许多。

“看来它好像并不想让我们上去。”丽塔笑了笑，看了一眼琪亚娜的状态，“你还好吗？”

“好得很。”琪亚娜已经从之前的眩晕感中恢复，警惕地和丽塔并肩，审视着这个不知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东西，“这是什么东西？【世界蛇】养的？”

“不清楚。”丽塔摇了摇头，“但我差不多能猜出来，【世界蛇】的计划可能马上就要完成了，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那怎么办？那个大家伙一看就不像想放我们走的样子……”

“你走吧。”丽塔用胳膊肘捅了捅琪亚娜，“如果不带着我的话，你在虚数空间里可以行动得更自如吧？”

“你该不会是想……”

“我在这里拦住它，你去顶层吧。”丽塔观察着那个突然出现的怪物，那个怪物也在观察着她，“放心，我一个人应付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