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广陵侯闻言,眉头蹙得更深,疑惑地道,“云中道天高路远,姚为又一向小心谨慎,为何突然被一网打尽,竟还牵扯出了您?”
“最近朝中可有什么异动?”三皇子沉声问道。
广陵侯垂眸思忖片刻,才开口说道:“若说异动,当是朝廷开展了税籍核查。与此同时,太子连续近三月未曾上朝,陛下也未询问。约摸两旬之前,税籍核查结束,太子才重新出现在朝堂。”
三皇子闻言,眯起眼睛,思索良久,说道:“他极有可能是奉命去巡察税籍册编纂事宜了。”沉吟片刻,又补充道,“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从京城往返云中道,算上抓捕的时日,两旬正好足够!”
“您的意思是……”广陵侯抬眼与他对视,试探着问道,“您怀疑是他巡察回京,告发了此事?”
“这是最大的可能。”三皇子冷声道,“他消失的这三月,足以前往太多地方,甚至能将大楚周游一圈。”
闻言,广陵侯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严肃道:“说到这里,我也遇到一事。”
“哦?”三皇子蹙眉问道,“不知侯爷遇到了何事?”
“前段时日,我的骑兵前哨死了四个,另有一人下落不明。”广陵侯面色冷峻,“他们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却死状惨烈,均为一击毙命。”
听闻此言,三皇子失笑,语带嘲讽:“侯爷莫不是怀疑这是楚祁做的?就凭他?连猎苑狩猎都要与人同乘一骑。”
广陵侯听罢,神色稍缓,也觉得自己的猜测过于荒唐,莞尔一笑:“您所言甚是,确实是臣草木皆兵了。太子身边纵有能人,也不可能护得他全身而退。况且,据传回的消息,帐中财物均已消失,当是遇到了走投无路的悍匪。”
两人重新将思绪拉回到洛家的事情上。三皇子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说道:“这楚祁想必是在巡察途中,无意中发现了洛家贩卖寒食散的线索,故而回京告发。”
“可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不是应当就近找当地官府告发,才最为便捷吗?”广陵侯有些疑惑地道,“殿下之前可曾收到云中道的任何来信?”
三皇子缓缓摇头,语气低沉地说道:“诡异之处就在这里。在此之前,一直风平浪静,连半点风声也无。”
“那么,他就是提前察觉了洛家与云中道府衙的勾连。”广陵侯笃定地道。
“他有这般敏锐?!”三皇子难以置信地道,“贩卖寒食散的几个地点,可没有挂着洛家商行的名号。”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好半晌,广陵侯眯起眼睛,缓缓开口:“这么说来,这位太子殿下,恐怕不如他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你是说……他在刻意藏锋?”三皇子语带探究地问道。
“极有可能。”广陵侯点点头,神色肃然,“否则无法解释这一切。”
“那你说,他揭发此事,究竟是在针对寒食散,还是针对我?”三皇子面色阴冷,说道。
“按照最坏的打算而言,可能两者兼备。”广陵侯语气凝重。
三皇子眯起眼睛,眸中寒意闪动:“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这口气,我终究是咽不下!”
“殿下的意思是?”广陵侯试探着问道。
“他不是爱美人么?”三皇子语气森冷,目光阴鸷,“我要放一把火,烧了他的美人!”
“殿下不可。”广陵侯急忙劝道,“您前脚刚被太子告发,后脚他府中就出事,陛下会怎么看?”
三皇子闻言,也冷静了几分,蹙着眉头,语气不甘地道:“可是,难道就这么算了?那可是洛家!一棵明晃晃的摇钱树,就这么被砍了!”
广陵侯细细思索对付楚祁的办法,却发现这竟然是一个毫无根基、孑然一身,沉迷酒色、声名狼藉,故而没有羽翼可被剪除、更没有名声可供破坏,堪称无懈可击的“铁王八”!一时间沉默下来,面露难色。
三皇子显然也想到这一点,气得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真想找人套个麻袋把他揍一顿,以解我心头之恨!”
“殿下息怒。”广陵侯连忙开口劝道,“来日方长,陛下总有别的差事会交给他。届时我们暗中作梗,让他吃个闷亏!”
三皇子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道:“也只好如此了。多谢候爷开解。”
“殿下哪里的话?”广陵侯微微一笑,拱手道,“这是臣分内之事。”
两人又寒暄几句,披上斗篷,先后离去,各自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