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能去用晚膳了,一侧身体的疼痛仿佛瞬间消弭。金泽清迅速起身,在丫鬟的侍奉下穿好衣衫,脚步如风地向花厅行去。甫一在圆桌旁落座,他便目不转睛地看着花厅入口,翘首以盼。
回想起昏迷之前看到的容颜,他的心跳不由得快了几分。
花厅外传来数个脚步声,伴随着金庄主客气的声音:“二位公子这边有请。”
脚步声靠近,一行人迈步走来。他的目光却只定格在那个白衣如雪、目覆绸带的挺拔身影上。看到那个身影的一瞬间,他的呼吸一滞,心脏停跳了一拍。
——楚祁从不着白色常服。可两人沐浴过后,萧承烨忽然意兴大发,为他挑选了一身纯白衣物,自己则一反常态地穿上了楚祁偏好的玄色,来了一番角色互换。先前的发带早已褶皱不堪,只好取了一块纯白的丝绸替代。
见他神色怔愣,金庄主心中咯噔一下,沉声道:“泽清,还不快来向救命恩人道谢?”
金泽清回过神来,匆匆起身,快步上前,恭敬地对着楚祁躬身作揖,语气诚恳:“多谢恩人相救,泽清感激不尽,没齿难忘。”
楚祁淡淡一笑:“小少爷不必言谢,不过是举手之劳。”
金泽清直起身,直勾勾地看着楚祁,目光从他眼上的绸缎,掠过高挺的鼻梁和略带笑意的薄唇,一路挪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竟然有些失神。
萧承烨见状,眉头一蹙,转头对着楚祁道:“兄长,我们入座吧。”
楚祁把头转向他,笑着点点头。
眼见萧承烨牵着楚祁,扶着他缓步入座,坐到金庄主的另一侧,金泽清有些怅然若失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圆桌上业已摆满江南特色的丰盛菜肴,有腌笃鲜、莼菜羹、盐水鸭,还有醉虾、清蒸鲥鱼、松鼠鳜鱼,又有咸肉炖笋、酒酿圆子、桂花糯米藕。除了金泽清面前摆有一盏龙井绿茶以外,三人身前的则是盛满花雕酒的青瓷酒杯。
金庄主对着楚祁二人笑道:“些许家常小菜,不成敬意。”
萧承烨微笑着回道:“庄主哪里的话?如此丰盛的宴席,实在是过于破费。”
金庄主举起酒杯,说道:“二位公子是我们金涛盐庄的贵客,莫说是一桌小菜,贵客但凡有求,我们定然必应。区区一杯薄酒,聊表谢意,还望二位不弃。”
楚祁从萧承烨手中接过酒杯,向着金庄主的方向举杯,温声道:“庄主盛情,不敢不受。”三人对饮,放下酒杯,旁边的丫鬟又上前添酒。
座间气氛融洽。金泽清时不时地看向楚祁,又在不经意间对上了萧承烨略带警告与不悦的目光。这目光让他顿觉一顿窘迫:一直盯着别人的兄长看,确实是有些失礼。于是他赶紧垂下眼眸,默默进食。
眼见宴席将近尾声,自己还未能与楚祁说上半句话,金泽清心中不免有些焦急。情急之下,他灵机一动,抬眼看向楚祁,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大哥哥白日里用的是什么功夫?好生厉害。”
金庄主闻言,眉心一跳,瞥了一眼面色有些不善的萧承烨,转头看向金泽清,沉声道:“胡闹!这是程大公子的私事,怎能随意探问?”
“无妨。”楚祁温和道,“不过是些行走江湖的手段罢了。青州山匪横行,在外行商,需得有些自保的本事,方能安然成行。”
“原来如此。”金泽清点点头。他不是没有感受到另外两人各异的目光,却全然以为是他们觉得自己不懂礼数所致。但他心中早已有了盘算:只要能借机多与楚祁接触,不懂礼数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他硬着头皮继续问道:“不知大哥哥的这项本事,可是不传之秘?”
“那倒也不是。”楚祁轻轻摇头,答道,“只是此事知易行难,需日日苦练,数年如一日,方能有所小成。”
“那大哥哥练了多久呢?”金泽清连忙追问道。
楚祁淡然一笑,说道:“总之,是有好几年了。”柒灵旧斯陆叁7散聆
金泽清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大哥哥的意思是说,只要苦练几年,就能像您一样厉害吗?”
“……”楚祁一时有些失语,只好说道,“此事也需看悟性天赋,并无定数。”
“那这段时日,大哥哥可以教教我吗?”金泽清恳切地道,眼中满是期待。
此言一出,萧承烨脸上的不悦之色再也掩饰不住,目光像飞刀一般钉在金泽清身上。
金庄主顿时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阵突突跳动,带着脑子一阵抽痛,赶紧开口道:“简直是胡闹!程大公子是山庄的贵客,我们尚且招待不周,怎好让人再劳心劳力教你什么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