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重新细细打量,见两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立刻恭敬起来,拱手道:“还请二位稍等片刻。”
楚祁颔首,衙役将锦袋收入掌心,脚步匆匆地迈上台阶,跨过门槛,顺着主道往尽头的正堂快步而去,渐渐消失在正堂深处的阴影中。
不多时,正堂内走出两个身影。先前的衙役快步领路,其后紧跟一个人。
那人头戴乌纱幞头,身着深红色云纹锦缎官袍,腰系硬革腰带,配玉佩香囊,足穿黑色官靴,步履匆忙却不失威严,衣袍随着步伐铺展。
随着他的靠近,可以清晰看见他威严的眉宇和略微染霜的双鬓,正是云中道节度使何应申。
何节度使很快就走到门前,跨过门槛,迈下台阶,脱下官帽,欲要跪地行礼,却被楚祁抬手拦住,于是改为倾身作揖,拱手恭敬道:“臣何应申,叩见殿下。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楚祁温和道:“何节度使免礼。本宫此番也是奉父皇之命微服巡察税籍册编纂一事,不宜张扬。”说着,从衙役手中接过锦袋,重新放回怀中。
“谢殿下。”何节度使直起身来,带好官帽,侧身抬手,说道,“殿下请移步内堂一叙。”
楚祁颔首。两人跟随何节度使迈上台阶,跨过门槛,走上主道,登台步入正堂,绕过一道巨大的雕花屏风,走过一段长廊,进入内堂。
内堂陈设庄重雅致,墙上悬挂有山水画和书法匾额,上首摆放着檀木长案和檀木椅,两侧各次第摆有一排茶桌和圈椅。
楚祁在上首的檀木椅入座,见何节度使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萧承烨,立刻开口介绍道:“这位是广陵侯世子。”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萧世子,失敬失敬。”何节度使拱手笑道。
萧承烨淡淡一笑,回以拱手之礼,说道:“何大人客气了,是晚辈失礼了。”
寒暄过后,两人分别对坐于堂内两侧,候在一旁的堂吏为三人奉上茶水,在何节度使对他附耳嘱咐几句后,躬身退下。
何节度使转而看向楚祁,语气恭敬:“方才听闻殿下此次前来,是为巡察税籍册编纂一事?”
“正是。”楚祁端起茶盏,吹散茶面上的雾气,问道,“不知户部派来云中道的核查使是哪位大人?目前税籍册编纂进行到何处了?”
“回殿下,是户部金部清吏司的练大人负责此事。目前已初步拟定税籍目录,正在逐项比对云中道与西域往来的关税税籍。”何节度使恭敬答道。
楚祁闻言,眉梢微挑,进一步问道:“不知这位练大人正在何处?”
“练大人此刻正在府内的税务署,核对云中道与西域之间历年的税收账目,编纂税籍册。”何节度使答道,“臣方才已命堂吏去请练大人及司税官前来内堂,并将一应卷宗和税籍册搬运而来,供殿下过目。”
“何大人真是心细如发,令人如沐春风。”楚祁笑道。
“殿下过奖了。”何节度使拱手笑道,“这是臣的分内之事。”
楚祁赞赏地点点头,不时啜饮着茶水,并与何节度使闲谈数句。
说话间,有几名堂吏陆陆续续地搬来税赋卷宗和税籍册,整齐堆放在楚祁身前的长案上。
户部练大人和司税官也紧随其后而来,对着楚祁行礼后,在何节度使下首落座,等候吩咐。
将目光放回到长案之上,楚祁率先拿起税籍册的目录,随手翻阅起来。片刻后,顺着目录查找到关税的税籍册,拿起细细翻阅。
他忽然在某一页停住,摊开放下,又倾身寻到了相应的税赋卷宗,翻找到了某一页,眉头紧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