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盼月浑身湿漉漉地坐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几缕湿发粘在脸上,脚上的鞋子还丢了一只,整个人说不出的狼狈。
她垂着头默默看着衣服上头发上滴下的水珠落在地上,湿了面前的一小块地面,撇了撇嘴,又有两滴晶莹的水珠滴落,消失不见。
她蜷起腿抱住自己,将脸埋进膝盖,闷闷地想:
【身上的毒应该也快发作了吧?不知道疼不疼。】
【死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怕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人发现吧?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早知道会搞得这么狼狈,我还不如回去换身漂亮衣裳老老实实等死呢。】
【这辈子都没尝过男人的滋味,早知道昨天直接上了,可惜啊可惜。】
突然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
苏盼月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从膝窝处微微抬眼,最先入目的是一双祥瑞龙纹靴。
她怔愣片刻,不可置信地抬头,看见了站在面前的男人,居然是谢兰舟。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喊一声陛下,嘴一张一合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谢兰舟垂眸看过来,眼神中带这些她看不懂的意味。
男人伸出一只手到她面前。
苏盼月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眼睛莫名有些酸涩,使劲眨了眨。
谢兰舟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怎么?还想坐在这儿等死?”
苏盼月闷闷开口:“陛下。”
刚说了两个字,语气里就带了几分哽咽,剩下的话抽搭着卡在喉咙里。
她努力仰头将眼泪憋回去,就看见男人仍在垂眸看着自己,那只伸出的手也没有收回去。
苏盼月没有伸手,认命地坐在原地说:“我脚崴了,站不起来了。”
【我这幅狼狈样子有什么好看的!】
听见她的心声,谢兰舟又看了一眼她湿透的衣裙和凌乱的头发,微微蹙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须臾,他脱下身上那件墨黑色绣金纹外袍,兜头罩在了苏盼月头顶,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苏盼月惊呼一声,离开地面的时候身子不稳,下意识抓住了男人胸前的衣襟。
谢兰舟轻轻啧了一声。
他的衣服上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将苏盼月遮了个严严实实,只有一张惨白的小脸露在外面。
男人有力的胳膊拖住她的后背和腿弯,她只能轻轻靠在他的怀里。
褪去外衣后,他只着一件素色中衣,温热的体温顺着两人相贴的地方源源不断地传来,让苏盼月感觉莫名心安。
她放松了紧紧攥着他领口的手,在那蜀锦的料子上留下一团褶皱,她悄悄抬手抚平,指尖若有似无地拂过男人胸口。
谢兰舟低头看她一眼,对上了她湿漉漉的眼眸和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挑了下眉,加快了脚步。
苏盼月尴尬地收回手,偏头去看他走去的方向,看见了前面高耸入云的楼阁。
她虽未见过,但是也一眼便认出来了,这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摘星阁了。
只是她从前不知,这摘星阁居然是临湖而建,六层高楼拔地而起,此刻远看已经十分巍峨壮阔。
苏盼月远远看了两眼,突然被癫了两下。
担心会掉下去,她下意识地搂住了男人的脖子,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
她一抬头便看见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步伐依旧平稳,仿佛方才的颠簸只是她的错觉。
苏盼月艰难地说:“陛下恕,恕罪。”接着讪讪收回了手。
虽说她平日在心里大放厥词,但是她还是头一回被男子这般抱在怀里,本来苍白的脸颊泛起一抹绯红,重新生出几分生气来。
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没再说话,正好错过了男人缓缓勾起的唇角。
谢兰舟走的既快又稳,很快到了摘星阁一层。
福公公立在门口,看见陛下抱了个女人回来十分惊讶。
陛下每月初一十五都会来摘星阁,在顶层独自待一会儿,今日十五,亦是如此。
但是今日他上去只待了一刻钟不到便匆匆下楼,福公公想要跟上去却被他摆摆手拦住,没想到陛下出去一趟还抱了个女子回来。
有宽大的衣袍遮掩,福公公没看见女子的脸,却十分有眼力见地上前请示道:“陛下,二层有寝房,奴才去安排?”
谢兰舟脚步不停,颔首吩咐道:“备热水,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