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羽反应灵敏,动作也不算迟缓,除了脸蛋依旧白生生的,眼下有点睡眠不足的乌青以外,看起来确实还不错,比前些日子纪律看到他的精气神要好得多。
那就更让纪律困惑了:“你读书把脑子读坏了?”
“你说什么呢!”纪羽很不服气,他近来越来越感觉自己聪明得不得了,简直一点就通,尤其是在贺思钧的衬托下,他的进步简直就像坐了火箭,马上要把他发射上天做神童了,结果纪律居然这么说他!
他体谅纪律工作也算是辛苦,早出晚归的没比他轻松,结果态度好一点纪律就这样对他,立马还击道:“你才是工作把脑子弄坏了。”
纪律似乎没有和他辩论的意图,用力掐了下山根闭了闭眼:“明天穿方便的衣服去,早点睡。”
可纪羽还没答应他明天一定会去,明天纪羽是有很多安排的呀,贺思钧还说明天新沙发会到,比现在这个躺着要舒服。
总是不听他的意见!
独断!
专横!
纪羽愤恨地倒回床上,又因为动作不对抻到腰小幅度地在床上翻滚。
他的主治医郝益说纪羽是他见过对疼痛最敏感的病人,意思是整个医院就纪羽嚎得最大声。
纪羽确实怕痛,他那时候年纪还小,也不懂什么掩饰,痛就哭个不停。现在已经好很多了,闷哼声都捂在被子里。
过了一会儿缓过劲来,纪羽就蛄蛹着爬下床,跑进更衣室照镜子。
“怎么还没好……”
颜色最重的紫红散开了,但还留下一大块青黄贴着脊柱。纪羽又打开电脑搜了下,上边说淤青得变成黄棕色才说明快好了,他再努力也不可能在明天之前恢复完好。
纪羽在房间里走过来,走过去。
仔细想想,其实被纪律知道也没什么,顶多就是被骂一顿。难道纪律平时对他的态度就很好吗?
只要忍一时狂风骤雨,就能得到退一步海阔天空。
纪羽想开了,回到床上,关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天微亮,鸟啼声刚响过一阵,此刻弱下去,倒显得很寂静,窗台上还凝着露水。
纪羽小心翼翼地拎着拖鞋下楼。
先斩后奏!先斩后奏!
只要他提前溜到学校去,就不会让纪律的强权得逞。再怎么着纪律也要脸,他待在学校宁死不出来,难道纪律还能强闯抓他出来?
学校是他的保护伞是他的避风港,纪羽从今天起再也不说想炸学校的话了。
脚尖终于落到最后一节台阶,纪羽松了一口气,慢慢地向外走。
怕韩姨找不到他着急,纪羽又顶着压力花了一点宝贵的时间写了一张便签,留在餐桌上。
【我去上学了!!!】
做完这个,纪羽挺胸抬头,就要堂堂正正打开门走出去。
手即将落在门把的那刻,把手突然下压,门向外打开,露出纪律沾着汗水的脸。
纪律走进来,低头看着纪羽,汗水从眉尾滑落,落在纪羽抬起的手背。
“纪羽。你要去哪?”
咚咚咚。
纪羽一瞬间僵直了,完全不能运转大脑,胸膛里似乎有不属于他的某种器官跳得很剧烈。
纪律见纪羽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抬手握住他肩头:“吓傻了?胆子这么小还偷溜出去。”
纪羽如梦初醒,抖了一下,倒退两步:“我,我打算去买早餐的。”
早上气温偏低,纪律把门关上,换了鞋走进来,身上蒸腾着热气。
他倒了杯水,站在那看着纪羽:“你去?待会打算叫谁去路边接你?”
听他提起这个,纪羽苍白的脸上浮起血色:“干嘛翻旧账,那是意外嘛……”
初中时期一个周末,纪羽难得早起,不为别的,就为彰显自己一片孝心。
前一天晚上学校组织观影《亲爱的宝贝》,被电影里真挚的亲情打动,纪羽看得眼泪稀里哗啦,晚上回家时眼睛都肿了,缩在被窝里想了一夜,认为自己也该尽一份力为家庭做出贡献。
于是一早就从纪律钱包里掏了一百块钱,精神奕奕地出门了。
纪律接到电话时还在睡梦里,赶到早餐店一看,纪羽正被人围着喂豆浆喝,小脸因为低血糖煞白一片,眼神都不能聚焦了。
纪律把他背回家,他在家睡到了下午才醒。
就为此事,纪律先就他没有安全意识训了他半天,又年年把旧事重提笑话他一顿。
纪羽心里很想把纪律的脑袋摁在地上磕几下,最好能让他失忆,表面上却是本本分分地站着没敢直接跑出去。
“别和我撒谎。”纪律走向他,把水杯塞到他手上,“你们班主任和我说,你这段时间都没在学校上晚自习,韩姨告诉我,你这段时间都到晚上十点后才回来。”
纪律声音很轻,语气并没有很重,但就是让纪羽紧张起来。
“纪羽,这段时间你不在家也不在学校,你去哪儿了,有什么事情你要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