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思钧听着就要把手伸到他身后去,纪羽偏身不让他碰,背靠着墙蹲下去:“我的衣服也湿了…烦死了……”
背上的校服沁了水,风一吹贴在身上冷津津的,为了躲贺思钧,他还贴着墙上的瓷砖,被冰得打哆嗦。
什么东西都要和他作对,纪羽鞋跟撞了下墙面,连丁点印子都没留下。
贺思钧脱下外套,伸手又来碰纪羽的拉链。
“我不穿你的衣服,你也不要管我。”
纪羽死死捏着外套拉链,也不去看贺思钧,靠着墙站起来慢慢挪步:“打铃了,我要回去上课了。”
方才说自己屁股疼的是他,现在装没事人又要走的也是他,贺思钧完全想不明白纪羽到底在想什么,把外套往纪羽身上一搭,伸手一捞就把纪羽夹在胳膊底下往医务室走。
“你干嘛呢!”纪羽愤怒了,连声怒道:“贺思钧,我要回去上课!”
他们还在教学楼楼梯上,纪羽不敢喊得太大声,于是伸出手去拧贺思钧的小臂。
“这节课体育,你上不上都一样。”
“那我也要回去自习,反正我不去医务室。”
纪羽不管怎样还有些重量,挣扎起来力气也不小,贺思钧单手根本控制不住他。
眼看着纪羽要滑出臂弯,贺思钧干脆把他放在楼梯转角平面,手在他背后轻轻按了一下。
纪羽像被按下静音键似的,不吭声了。
“痛?你要我现在在这给你看也可以,衣服撩起来。”
纪羽吸了一下鼻子:“你摔到屁股你也痛,不会出事的,就摔了一下。”
他说着就感觉到贺思钧的手顺着衣摆下方摸到他后腰,抖了一下说:“你又摸不清楚。”
“有点肿了。”贺思钧说,他蹲下来撩起纪羽裤腿,“又有血点了,什么时候起的?”
纪羽整个夏天都捂在室内,全身都白,几点红色淤痕落在小腿格外碍眼。
“那个是撞的,新长出来只有几个小的……”纪羽声音小下去,像被突击检查了功课一样紧张,“前几天就长了,我要上学的呀,长一点点没关系的,郝医生说是正常的。”
纪羽动的少,吃的也少,身上没多少肉,贺思钧的手掌轻易就盖住了他的小腿,从脚踝一路摸到膝盖。
“腿疼不疼?”贺思钧记得纪羽扶起来时站都站不稳。
纪羽被他摸得痒死了,心里还记着他们破碎的友谊,抽出腿往后挪,鞋底在地面蹭了蹭,瓮声瓮气:“我又没摔到腿,怎么会疼。”
贺思钧看他活动挺灵活,至少腿部关节没什么问题,直起身说:“不疼就好。”
看着纪羽没那么抵触,贺思钧想了想,试着轻声说:“去医务室简单看看,马上就回来,应该没什么事。”
纪羽听他这么说,立刻松了口气。
“我就说没什么事,你反应那么大干什么,摔一跤也不会怎么样,最多留点印子嘛。你对别人说话那么难听,好像出什么大事了一样,以后他都要绕着我们走了。”
“不是他没盖好水杯,你也不会摔。”
“你还是别说话了。”
贺思钧顺从地闭嘴了,久违地从纪羽口中听到“我们”的字样,最大程度地安抚了他躁动的情绪。
纪羽最终还是让贺思钧把他背到了医务室。
“年纪轻轻摔个跤大惊小怪的哟,要是骨折我这里也看不了的哈,我这里么只有红花油和碘伏,你们看看要用得上就用一下,我里面还有学生了,你们自己待一下。”
校医是个尖酸刻薄的人,听了她的话不光贺思钧冷了脸,纪羽也抱臂冷哼一声。
不过一中的医务室确实相当简陋,十几平方的样子,只用道帘子隔开里外两间,配备的都是常见的药物和医疗用品。
纪羽找了张塑料凳坐下,他也是第一次来,环顾四周,又觉得可以理解校医一点儿了。
在这里工作,确实没什么好心情好脸色。
不过也仅限于一点。
职业操守的缺失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才坐下来,后腰下方火辣辣的疼痛瞬间鲜明,纪羽歪着上半身,怎么坐怎么不舒服,像有蚂蚁在骨头里爬。
贺思钧要他掀起衣服,纪羽还是有点犹豫:“我觉得过两天就好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摔得有多响?”
纪羽又疼又烦:“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讨厌?”
贺思钧抓起他的衣摆,直接掀开:“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