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小事构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纪律,也提醒纪律要为他对纪羽现有的身体状况负一定责任。
至于为什么不是全部责任,纪律扶起倒地的椅子,坐在上面,说道:“纪羽,你不是小孩了,你要为你自己负责。我是你哥哥,但我不会照顾你一辈子,以后再有这种事,我不在你身边,韩姨也回到她自己家里去,你要找谁帮你呢?”
纪羽的眼睛微微睁大,身体机能在全力对抗炎症,视线聚焦的速度比平时慢得多。
纪律的脸从模糊的色块渐渐凝实,即将清晰的前一刻,纪羽紧紧闭上了眼,翻过身去。
他用沉默对抗纪律。
纪律强硬地扳过纪羽的身体,用温水擦拭他的颈部、腋下、腹股沟,刻意忽略纪羽苍白的脸上颤动的睫毛。
整整一晚,纪羽醒醒睡睡,没有一刻安稳的时候。到了后半夜,他身上盗汗,整个人像被溺毙在水中,他在摸索中抓住熟悉的手臂,攀了上去,短暂地获救。
彻底醒来时,天光大亮,纪羽睁开眼,花了很久适应光线。身边没有人。
过了一会儿,韩姨走进来,让他喝粥吃药,她说纪律有急事,赶过去处理,马上就回来。
纪羽的体温没有下降,但也没有发展到高烧,醒来时脑子像塞了团糨糊。
这下好了,纪律都不用替他编请假的借口了。
纪羽在韩姨反对的视线中洗漱后,重新缩进干爽的被子里,哑着嗓子说自己还要睡,韩姨掖掖他的被子,把被纪律扣押的手机留给他,说按快捷键响铃她就会上来。
纪羽把手机抓进被窝,找到和纪泽兰的聊天框,趁纪律不在打了很多字控诉,最后又一一删了。
【yv:妈妈,我睡醒了[起床]】
纪泽兰没有立刻回复,她那边是半夜。这让纪羽的心虚少了一半,因为他根本没打算起床,还打算继续呼呼大睡。
好友申请里多了个红点,纪羽点进去,看清昵称后立刻点了拒绝。
还【j】,以为自己是特务吗?
除此以外没什么好回复的消息,展舒文是个好学生,几乎不上网聊天,柳承忙着应付他妹妹都来不及,只有班群一放假就活跃得不行。
纪羽看了几条消息,都是对即将返校的哀嚎痛哭,也没了刷手机的兴致。
他精力很差,没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窗帘不知被谁拉上了,显得很昏暗。床沿有道身影,很高,背着光,纪羽睁开眼时被吓了一跳。
枕头被当做武器扔了出去。
“贺思钧,你是不是有病!”
纪羽打开灯,呛咳不止,脸色也惨白。
“对不起。”贺思钧很快道歉,把抓到的枕头还到纪羽怀里。
“我不要这个!”纪羽把枕头丢开,质问:“谁让你进来的?”
旁边有椅子,贺思钧也不坐下,很有礼貌似的地站在床头,他指了指露台的方向:“我从那儿进来的。”末了又补充道:“韩姨不让我进门。”
纪羽乱糟糟的脑子清明些许,没被他完美无缺的逻辑折服。
“不让你进门你上来干什么,你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纪羽,我想见见你。”
贺思钧的声音紧接着纪羽的话响起,“你不能就这么拉黑我。”
他的所有联系方式被纪羽通通拉黑,没有一句解释,等贺思钧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联系不上纪羽。
“我为什么不能,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纪羽拿过床头的水杯,奇怪的咸甜味道让他想吐,但在贺思钧面前忍住了,平静地喝了两口润润嗓子,接着输出:“你别对我指手画脚的。”
他反咬一口的本事很不错,成功让贺思钧冷了脸。
“纪羽,你在记恨我吗?”
他上前一步,投下的阴影把纪羽笼罩在内,纪羽像是才发现贺思钧比他印象中还要高大,后退着靠到床头:“我不能记仇吗,你觉得无论什么事我都要原谅你是不是?贺思钧,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永远都不想和你说话,也不想和你见面,我听到你的声音就生气,看到你的脸就恶心!”
贺思钧顿了顿,唇齿碾磨着重复:“永远不和我说话,不和我见面,看到我就恶心。”
他的神情突然变得相当冷漠,在本就没有丝毫柔和的脸上显出几分瘆人:“小羽,我从来没说过我要为那件事道歉,你要原谅我什么?”
“贺思钧!”
纪羽的声音突然高昂,声线发抖,他不明白贺思钧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那你这几天来做的事是什么意思,你今天来找我又是什么意思?”他从床上撑起身,反过去靠近贺思钧,“你觉得我和你在玩过家家很有意思是不是?”
他像是被挤压到极限濒临炸开,呼吸发抖:“你有没有把我当做一个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