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本座已成亲(2 / 2)

成为谭萋萋最亲近的人,亲自经历当日的事,然后目睹她的死亡。

他现在必然是谭承义。

那么他师尊……

楼厌试探性地掀了掀眼皮,狼目微挑,用那种最具探究性的眼神戳向衡弃春。

师尊嗷嗷?!

然后就顺利看到他师尊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很好。

衡弃春和他一样,是被谭萋萋的怨气吸进来的,并且显然比他更清楚眼前的局面——他是谭承义的夫人,名叫溪娘。

哈哈。

我师尊现在是我媳妇。

意识到这一点的楼厌下定决心,只要从幻境里出去就立刻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一家人用膳已经是两刻钟之后。

廊檐上的雪已经彻底化了,院子里一捧白腊梅被雪水压成低低一簇,香气弥散得到处都是。

木门上的红符纸就这样显露出来,是花潭镇过年时才有的习俗。

楼厌现在廊下盯着那对红符纸,在心里默默掐算了一遍时间。

他与衡弃春到花潭镇的时候已经是六月末,如果谭家的老仆后来说的话才是真的,那么谭萋萋出事大概就是年节之后的事。

应该快了。

“主君。”此时府上还有未被遣散的小厮,从远处走过来行了一礼,“夫人请您去花厅用膳。”

楼厌已经不打算再做挣扎,说什么做什么都全凭当日谭承义的举动说了算。

他点了点头,随小厮去了花厅。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菜,中间的糟鹅色泽金黄透亮,表皮泛着琥珀油光,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桂花甜香,令人垂涎。

谭萋萋正坐在凳子上一边晃腿一边垂涎。

楼厌失笑,抬手冲着上首的谭老父和谭王氏行了一礼,“父亲,母亲。”

谭王氏笑了笑,眸中满是和善,“今日当值累了吧?快坐。”

楼厌努力将眼前的这对夫妻与后来被妖邪控制的人联想到一起,却怎么都对不上。

哪怕他不太清楚人界的规矩,也能清楚地意识到——这原本是再温馨不过的一家人。

衡弃春作为溪娘,此时正执筷布菜,只将最嫩的腿肉夹到公婆碗中。

谭萋萋晃着腿坐在圆凳上,眼巴巴望着那盘糟鹅,软乎乎地叫了一声:“爹爹~”

楼厌看着自己的手熟练得撕下一只鹅翅,仔细剔了骨,放进衡弃春碗中。

他的耳尖隐隐泛起薄红,低头时露出发间那枚珍珠簪子,被厅外的阳光照出一片细碎光斑。

楼厌抬头看过去,心里莫名一动,总能看清衡弃春身上藏着的抹淡淡的冷。

像檐上将化未化的那层凉雪。

另一边的谭萋萋觉得自己被忽视了,鼓着小脸气呼呼地坐在那里,最终还是决定再争取一下,举起油汪汪的小手给楼厌看,“我也想要爹爹喂!”

楼厌立刻感到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前伸,用筷子蘸了点鹅油抹在孩子眉心:“我们萋萋像只小馋猫。”

满桌人都笑起来。

腊梅香混着蒸腾的热气,在花厅里氤氲成一片暖雾。

楼厌过后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事,能让这样一家人分崩离析,疯死殆尽呢?

大抵是吃了太多糟鹅的缘故,谭萋萋这天晚上有些不适,大夫看过之后又开了药方。

衡弃春此时作为孩子的母亲,在孩子房里陪了前半夜。

楼厌顶着谭承义的身份批了一些公文,听见响声之后抬头看去,只见他师尊已经换过衣服,端了一盏茶水走进来。

夜色陡深,屋里只点了一枚铜油灯,衡弃春的眸子就映在泛黄的灯晕之下,清透如水,泛起一抹悲悯。

“夫君怎么还不休息?”他同样不受控制地问。

楼厌抬手捏了捏眉心,视线扫过案牍上的文字,这才发现当日谭承义批的是镇上将要开垦荒地的一份文书。

可惜这一年大旱,人界颗粒无收。

楼厌已经能够隐隐感受到属于谭承义的疲倦,他听见自己开口,嗓音微哑:“萋萋睡下了?”

“睡下了。”衡弃春说,“今日的糟鹅略有些油腻,小孩子脾胃不好,下次不能让她吃那么多了。”

楼厌回忆起中午用膳时的景象,谭萋萋太会撒娇,一口一句“爹爹”叫得他心花怒放,亲自给孩子剔了小半只鹅。

他听见自己说:“是我的错,喂她吃了太多。”

他作势就要起身,“我去看看她。”

“明日再去吧。”衡弃春拦下他,将手中的茶水推到过来,“今天太晚了,夫君操劳一日,也该早些休息。”

楼厌已经快要习惯“夫君”这两个字了。

“溪娘。”楼厌听见自己叹了口气,起身拉住衡弃春的手,语气里存着化不开的浓浓情谊,“得妻如此,是我之幸。”

衡弃春被迫依在他的怀里,泛着暖意的气息熏得谭承义脖颈一片温热。

楼厌觉得痒死了!

努力伸长了脖子想要仰头避开,脑袋却动都没有动一下,反而与他贴得更近了。

楼厌又一次想要冲开这具身体的禁锢,可死咒之下,他丝毫动用不了灵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将衡弃春揽到怀里。

罢了。

近一日下来,他已经快要习惯了被困在谭承义当日行为里的感觉,对于谭承义会做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了。

下一瞬,他便觉得手上一沉。

啊啊啊啊他将衡弃春抱了起来!!

楼厌目光一闪。

啊啊啊啊他抱着衡弃春往床榻去了!!

床帐被放下来,素色纱帐垂落在两人身上,楼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抚上了衡弃春的侧脸。

看过一点野书的小狼两眼一黑,瞬间想明白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楼厌猛地睁开眼睛,惊恐地看向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衡弃春。

嗷呜……嗷……等一下!

他真的会被要被衡弃春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