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杀机初显露(2 / 2)

他还记得衡弃春说谭王氏不是妖的事,嘴唇挪噎了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追问,“难道这都还不是妖吗……”

“谁告诉你他是妖。”熟悉的回答再一次响起,楼厌却浑身一凛,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举目望去。

这句话并不是衡弃春说的。

——虚生子正盘腿坐在那棵枯萎的古树之上,道袍盘踞,浮尘轻扫,饶有意味地看着他们。

“咻咻咻!!”

貔貅幼崽还记得自己是因为这个臭道士才痛失两滴珍贵的兽血,当即狂骂起来,被楼厌手忙手乱地按回怀里。

“老道士!”楼厌说话也没好听多少,仰着脖子问他,“你又搞什么把戏!”

虚生子不答,有一下没一下地挥动手中浮尘,两下过后忽然一顿,直直地将那柄浮尘抛掷在地,滚到谭承义脚边。

他眯眼看着衡弃春与楼厌二人,感叹一声:“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快就从无情阵里出来了。”

“里正。”虚生子下令,“杀了这两个外来客。”

谭承义并没有做出回应,只有那双无神的眼睛眨动了一下,妖气难以抑制地从他的身体里腾升而起。

疾风再次鼓动,先前枯败的树叶凝成尖针,笔直地朝着他们刺过来。

原来竟是蓄了一记暗杀。

电光火石之间,楼厌抬手掐诀,金色火焰像一条蜿蜒的火舌,将扑面而来的针叶吞噬成尘土。

衡弃春见状只好拨动无弦琴,用琴音挡开那些灰尘,厉声道,“楼厌,冷静一点!”

楼厌野性难驯,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学会“冷静”这两个字怎么写。

他将快被吓哭了的貔貅幼崽抓到自己的后背上,维持着一个躬身的姿势,尖锐的犬齿从口腔里探出来,抵在下唇上,在烈日下泛着寒光。

妈的。

真是什么人敢对本座使阴招了。

上辈子本座统率妖魔界的时候,你们这些人还不知道跪在那个犄角旮旯里求本座饶你们一命呢。

火舌越攀越高,越过麻木的谭承义,直直地烧向那棵巨大的古树。

眼看着枝干被火舌吞噬,楼厌再次催动灵力,想要让火势烧到虚生子身上。

下一瞬,所有的枝干全部爆裂开来,楼厌眼前模糊了一瞬,再定睛看去——古树上根本就没有人。

楼厌额上暴汗如雨,他在这种将要被蒸死的灼热中像下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不只是虚生子,谭承义、貔貅幼崽,乃至衡弃春都不见了。

怎么会……

明明刚才衡弃春还在他身边。

烈火越烧越旺,从枝叶到主干,从古树到屋檐,几乎要在瞬息之间将这座小镇全数烧毁。

楼厌眼前一阵模糊,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他恍惚看到了上一世垂死挣扎的十八界。

烈焰焚天。

魔界的业火烧得寸土皆焦,不尽木在火光之中行将就木,神霄宫外卷起阵阵浓烟。

灵泉蒸干,仙草成灰,南隅山正拿剑指着他。

“楼厌,你这个孽徒!”

“当日天池台下,弃春怎么就没杀了你!”

“竟然让你活着爬了出来!成了这等祸害六界的妖孽!”

已被拥为魔主的楼厌被众魔簇拥着走上神霄宫前的玉阶,第一次居高临下地看向那位十八界的尊主,“师伯大概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吧?”

他弯腰,近乎妖邪地说:“把衡弃春交出来,本尊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南隅山被魔气冲荡,已至强弩之末,他口中不断呕出鲜血,哑声说:“你、休、想。”

他立于废墟之中,玉冠碎裂,衣袍焦黑,突然反手将本命仙剑刺入心口——

楼厌震颤一声。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翻涌上来。

他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无措之际忽然听见有人在唤自己。

“楼厌!”

是衡弃春的声音。

楼厌环视四周,试图在烟炎张天的火光中寻觅衡弃春的身影,“师尊?”

“稳住心神,念‘破虚’诀。”

这一声过后,楼厌终于从灼热的死相中寻得一瞬清明。

他险些忘了,虚生子最擅制符!

——这是幻影符营造出来的幻像!

他迅速闭上眼睛,将眼前的一片火海抛出脑海,灵力四散,一寸一寸将幻像劈开。

执念困人者,皆非真故人。

“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