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怒声:“那你演我呢?”
楚明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埋着头默默看着书上那幅插图——“我真傻,真的。”
江淮单手托腮陷入沉思。
五分钟的讨论时间飞速过去,卫疏从卡片里抬起头,往后排这边看了两眼,笑着转开视线:“请我们课代表分享分享观点……”
接下来几节课流程完全ctrlv。
只是历史课开始时氛围小有凝滞,徐红梅没安排讲课,而是勾出十几道习题让学生做。
她坐着开始翻看那摞卡片。
五分钟后她突然站起身来,戒尺拍到讲台:“楚明,你站起来。”
江淮抬了下头,余光瞥见楚明噌地站起身来。
又搞什么?
“我说怎么新同学刚来班级班级就一片乌烟瘴气牛鬼蛇神的,”徐红梅说:“原来根从你这儿生的啊。”
写题的没几个,扭头悄悄看热闹的倒是一抓一大把。
“你跟我说说什么叫‘是我自愿帮江淮同学罚抄的与他无关’,”徐红梅吼道:“你瞒着江淮瞒着我一块欺负大伙呢!”
楚明微顿:他没想到她会在历史课上公开念出卡片上的内容。
稍低些地垂下头看着课桌上打圈的题。
江淮捏着笔往空中转起半圈、随后中指迅速拨停。
他掀起薄薄的眼皮往讲台上扫了一眼。
“我说为什么江淮同学要跟我掰扯,人家不承认没做过的事情本身就是对的,”徐红梅把那张卡片撕碎:“反倒是你,是不是你故意挑起师生矛盾、让我和新同学一起难堪的?”
楚明在心底轻轻叹息两声,指腹小心翼翼地按平书面上的折角。
刚站起来时不小心蹭卷的。
“我希望你跟老师和江淮同学写个检讨再公开道个歉,”徐红梅说:“这事就算翻篇过去了——”
江淮眉心骤地往下一压。
他站起来直接开口:“您是更年期还是老年痴呆连基本的事实道理都分不清吗?”
徐红梅胸口的气顿时堵住了:“……”
连看热闹的同学都为之一震,纷纷投来看戏的目光。
江淮两指撑着桌面:“您去教语文吧,单看一句话都能做这么深的解读,别浪费了这么上好的一副心肠。”
他压着话在说,戾气全在喉间,克制着没有释放。
克制完他重新坐下,用笔连写两个方才忘勾的答案:b、b。
江淮的声音一直离得很近。
清晰而分明地穿进耳膜,就跟电影院开的环绕音效一样。
楚明感觉脑子里一片混沌久久难以平息。
他动作有些发僵地转头看向江淮。
窗外日光映亮教学楼白砖墙,分出些许涌入窗内,于是江淮乌黑的发顶、微弓的脊背就像散发着白金色光芒一般,过分亮眼。
他看得有些怔。
就好像,透过眼前的侧影,隐隐约约看到了……
曾经的、已经离开许久的一个少年。
徐红梅当场气得跺了跺脚,两手心大张着撑在讲台,深呼吸不知道多少次才抬起头来。
教室里连窃窃私语都没有了,只余下满堂不敢言说的沉默。
马尾辫历史课代表好几次想起身但没起起来,偶尔看一眼徐红梅的表情时刻准备着上去掐人中。
大概过了三分钟这场沉默才结束。
徐红梅摆了摆手,声音带着老了十岁的疲累:“现在都是学生有理,老师哪哪都是错……行啊,那上自习吧,老师也教不得你们,教着教着就成你们口中的那副不讲道理的样子了,老师还挺……害怕的。”
讲台下传来几声隐忍的叹气声。
有几个偷偷转回来看江淮的……
江淮不动如山地做完历史做数学,忙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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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时教室瞬间闹腾起来。
跑操铃声响起时江淮起身,看了眼正抖着站一节课站得发麻的腿的楚明,轻皱眉说:“带我跑操。”
楚明点了下头:“……哦。”
往操场走时江淮总能听到自己的名字被颠球似的到处颠,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楚明。
他抬脚用脚尖推了下楚明的小腿腿肚:“你昨天小作文就写那卡片呢?”
楚明放慢脚步:“嗯。”
江淮上前一步和他并肩:“为什么?”
“我本来想试试解开误会。”楚明轻声说:“但……”
“傻逼你撞枪口上了,”江淮扫了他一眼:“对有的人来说人就活一张脸,碰他的面子等于拍老虎屁股……人正愁没台阶下呢你就上赶着把背趴下去,不踩你踩谁?”
楚明微顿:
头一回觉得自己是真傻逼。
做事带着一种……习惯吃草之后半点沾荤的野性都不存在的懦弱。
江淮见他又沉默,伸手勾住他后脖子,往自己身边一带。
楚明鼻梁差点撞他胸口上。
接着就听江淮在他耳边轻声说:“今晚我睡床……你家沙发跟他妈石头一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