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应竹所处的节点很微妙，经过前些年的积累，他在事业上已然站稳脚跟，正式步入了人生黄金期。

在这种时候，他的心性相对肆意和尖锐，所谓锋芒毕露，进攻欲会非常强烈。

如果往后发展几年，祁应竹愈发成熟，即便有再多渴望，也懂得如何收敛，做人做事肯定要完备不少。

但此时，他二十四五岁，刚好褪去了生涩，但没被打磨到足够稳重。

他望着楚扶暄，满心是新鲜和躁动，劣根性就开始作祟，霸道地不愿意松手。

换成二十八岁的祁应竹，同样第一眼就会被楚扶暄吸引，但他可以绅士地压抑视线。

可这会儿的祁应竹完全克制不住，尤其楚扶暄也横冲直撞，毫无戒心地凑在他身边。

两个人像枝头泛青的酸果，尚且沾染着露水，碰一碰便发出脆响，各自摇摇晃晃地缀着。

楚扶暄本来担心自己是否冒犯，看祁应竹表现配合，心里也不由地雀跃。

“Raven，快十二点了。”他眼神清澈，“那晚安。”

祁应竹说：“作为谢礼，明天我当你的司机，你可以起得慢一点。”

楚扶暄听了很惊讶，对方怎么这么好啊？随即，他点点头，说自己买了吐司，到时候分祁应竹一半。

他没上过几天班，与人的相处模式还像是学校，关系好就互相分享食物。

……他们算是朋友了吧？楚扶暄心说。

另外一边，祁应竹躺回床上继续失眠，但这次不是因为公务烦心。

他闭眼想着楚扶暄的轮廓，睁眼则空荡荡一片，然后他摸出手机，横竖静不下心，搜索同性恋如何结婚。

看完注册攻略，愈发没有倦意，祁应竹头脑清醒，大半夜没别的事可做，打开了谷阔的工作后台，往里面尽可能地多派了点单子。

之后，楚扶暄一觉睡醒，看到了谷阔的留言。

[本来我要回来汇报，又被一杆子支走了，我决定撤回之前对鸿拟及管理层那些好话。]

[一坛大染缸全是黑心鬼。]

时隔两周，双方立场对调，楚扶暄不禁劝解。

[大家都是出来打工，辛辛苦苦撑起财报，各有各的不容易，你理解一下。]

谷阔诧异：[你进去半个月，已经被拿下了吗？]

楚扶暄懊恼地没有承认，但表示这里的领导是不错，相处之后没他以为的那么讨厌。

何止是不讨厌，他揣着忐忑迈入新阶段，能够有惊无险地过渡，站在新人的角度很特殊。

楚扶暄的态度从警惕变得庆幸，除了受到祁应竹的关照，身为校招生来到这里，最开始就有机会证明才华，他也明白这值得自己努力把握。

为此，他付出了诸多心血，期间与导师和队友们一起努力，整个过程并不折磨，他每天都觉得很有意义。

之后作品封包和提交，祁应竹问他有几成信心，楚扶暄说是百分百。

这类话由他讲出来，并不显得自大，最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拥有蓬勃生长的平台，他不需要掩饰任何憧憬。

“我之前想给你看。”楚扶暄解释，“可你是主负责，我怕给你惹麻烦。”

祁应竹说：“没关系，到时候我和同事试玩，那你能不能做讲解？”

楚扶暄点点头，过几天是公开体验，事业群的员工们都会参与和投票，自己作为团队核心，届时肯定会在旁边招待。

当天的展台人来人往，他忙得一刻不停，祁应竹来的时候，楚扶暄在落落大方地交流战斗系统。

目光刚覆上去，楚扶暄便抬起头来，继而眼睫弯弯，示意他快点过来。

“Spruce。”祁应竹向身边的高管推荐，“这届收到了我们的SSP，初步定在J01组里。”

“为什么是J01，X17没有抢人？”高管调侃。

楚扶暄说：“我朋友原先在那儿做策划，我爱热闹嘛，和认识的在一起方便。”

注意到楚扶暄的用词，祁应竹瞄过去一眼，然后高管随口问起他朋友去了哪里。

得知是伦敦，高管说：“小谷啊，我也听他说过，他拉了个中意的后辈入伙。”

闻言，祁应竹略微蹙眉，揣摩“中意”是什么含义。

而楚扶暄摆摆手，说双方没有缘分，谷阔一时半会儿被支在大洋彼岸。

“J01现在没了熟人，你要不Raven走？”高管怂恿，“他缺个管培生，董事今早还在说，可以挑个新人放在身边培养。”

楚扶暄顿了顿，言语没再活泼，先是惊讶地看了看祁应竹，神情忽地有些羞赧。

“他看得中的话。”他支支吾吾，“我可以啊，但他会不会觉得我还差一点。”

祁应竹记性好，原话送回：“我认为是百分百。”

楚扶暄如果待在他这里，能接触到所有的项目组，论起锻炼空间，完全能称作得天独厚，其他部门统统比不过。

只是压力和强度也是正向叠加，祁应竹考虑得很细，不确定楚扶暄是否接受。

他从而留有余地，让楚扶暄试用三个月，如果两边不合适，届时转回项目组里。

事实证明，楚扶暄远比他想象的更有韧性，看起来没遇到过多少风浪，碰上问题了却从来不会逃避。

他们不是直属上下级，楚扶暄由别的专家领着，但隔三差五进行对接，平时在公司见到的次数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