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自作多情,被供到当事人面前,祁应竹朝着聊天框咬牙切齿。
午后开里程碑会议,室内暖气很充足,谢屿却觉得周围一直有凉意。
过了会儿,他的屏幕突然亮起,收到好友添加提醒。
谢屿看到备注写着“Raven”,知道自己揭底成功,点击通过之后,被转发一张微笑表情包。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事标准能把你招进来?]
总经理坐在最前面,谢屿瞥过去一眼,明白低气压来自于哪里。
[你删我的时候,说是提升列表平均素质,评价非常主观恶意。]
[看Spruce被蒙在鼓里,我见不得你们有隔阂,正好也展示自己真正的品格。]
[不畏强权、乐于助人、诚实坦率,我认为这些美德已经很明显。]
祁应竹答复:[搬弄是非、落井下石、准备好答辩挨批吧。]
谢屿:“……”
沪市这边有二十多个工作室,除了Q25直属集团,事业群底下的全来了,轮流汇报节点进度。期间涉及到排期冲撞,几方混战了好几个来回。
祁应竹没有公报私仇,但他向来严厉,针对各处疏漏和含糊,每个项目都没被放过。
聊到傍晚,终于能喘口气,他拧开水瓶没立即喝,先拿出手机编辑消息。
有老板担心他向上告状,诚惶诚恐地试探,问有什么东西那么着急。
“和家里人报备,我晚上看情况要加班。”祁应竹体贴对方可能听不清,微微抬高音量。
老板:“……”
明白,恋爱脑掐着点就犯了。
他道:“今天估计没个九十点钟走不掉,等久了是不太好。”
祁应竹压抑已久,找到一个口子便收不住,顺着杆子往上爬。
“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走,有时候非要守着我,别的工作可以带回家处理,线下开会就只能委屈一下。”
其他同事闻言,附和着笑起来,内心活动却不似表面那般整齐划一。
有人打量祁应竹,心想,你确定不是你家属正好组里有活,跟着员工说说笑笑吃点夜宵,顺便搭你的顺风车?
另有人低头琢磨,祁应竹这样子估计是癔症发作,楚扶暄做事不拖泥带水,估计前脚收到消息,后脚便回泰利公馆休息。
与此同时,祁应竹向楚扶暄打字发送,表示他下班比较迟,让人去食堂吃了晚饭先走,或者待工作室里歇会儿,自己到时候来门口接。
然而,当晚十点钟,大家走出隔音房,看到楚扶暄独自坐在沙发上。
楚扶暄很散漫地架着腿,膝盖摊了一本传记,阅读的时候有些分神,听到动静便扭过脸来。
按架势俨然在等祁应竹一起走,同事们被酸掉了牙,纷纷加快步伐,为这对鸳鸯腾出地方。
祁应竹也意外地顿了下,继而迈步过去,用手掌贴了下楚扶暄的脸。
这层楼全部是会议室,鲜少有人留在屋外,过道的空调很微弱,楚扶暄的面颊有些凉。
借着祁应竹的动作,楚扶暄小幅度地歪过脸,习惯性地往他掌心里蹭了蹭。
“组里没什么事,在家也无聊,我来替你们站岗。”楚扶暄笑眼盈盈道。
祁应竹说:“那让领导慰问下,最近爱看什么书?”
楚扶暄答复:“历史读物,从你的书架里抽了一本,算不算擅闯领导办公室啊?”
“当然,押回去审审。”祁应竹说。
他到办公室里签了几份合同,隔壁的秘书已经下班,文件被收进了带锁的抽屉里。
楚扶暄坐在实木长桌上,指尖敲过桌沿,东张西望地扫了一圈。
自从他搬走之后,新主策坐在别的方位,这处地方抛开公务往来,人气上没再那么热闹。
祁应竹本来就相对稳重,看楚扶暄是活泼,瞧别人就成了聒噪,办公也比较静心,对这类变化没有任何不适。
当下,九楼夜深人静,外面的灯已经被行政关掉,唯有这里漏出几许光亮。
“你以为我是借花传情,当时为什么不直接问啊?”楚扶暄困惑。
祁应竹道:“既然你在暗恋,被我戳破了究竟属于谁追谁?我端了会儿架子装矜持,谁知道保的是自己颜面。”
楚扶暄不禁翘起嘴角:“推测下属思想不纯,还把人接到家里去,你的胆量好大。”
“因为我的心思更不干净,看你没敢迈过来,那我的颜面不重要,抢回家里再说。”祁应竹道。
楚扶暄看向他:“后来发现是乌龙,你失望吗?”
以祁应竹的骄傲,彼时强撑着装作没事人,这会儿估计也不肯承认。
“会有落空的感觉。”祁应竹坦白,“可这样也很好,我能认清自己多期待被你喜欢。”
意识到他完全没有怨气,楚扶暄动了动嘴唇,随即眼神瞄向门口,确认关得很紧,再凑过去亲一口对方喉结。
祁应竹继而解释,察觉到真相之后,他内心甚至感到过庆幸。
既然先动心的是自己,楚扶暄哪天开窍,就不用被这种患得患失所折磨,一抬头便能确认他的存在。
“再早一点的时候,你也有了好感,对不对?”祁应竹反问,“只是太模糊就分辨不出来。”
楚扶暄回忆了会儿,低低道:“没有很糊涂,我搬来主卧的当天,就、就很明显……”
“是么,我记得你睡得很熟。”祁应竹认为他没有躁动。
楚扶暄磕磕绊绊地解释:“我做梦了,里面有你登场,害得我之后几天都不敢躺到旁边。”
这么说着,他有一些难堪,不安地想要站起来,却被祁应竹伸出胳膊困在桌边。
祁应竹饶有兴趣地问他梦到什么内容,楚扶暄摇着头,敷衍地讲自己记不清了,又被慢条斯理地套出话。
“我抱了你,还是搂着你?”祁应竹仔细盘问,“动手动脚有多过分?”
楚扶暄腼腆地抿住嘴,可实在熬不住软磨硬泡,支吾地抖落是坐在腿上,背景正是对方办公室。
梦境里,自己原先被过往压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从加州换到这里,被祁应竹耐心安慰着,稀里糊涂滚成了一团。
他对祁应竹必然是很早就产生依赖,其中大概也夹杂了情窦初开的憧憬,随着时间的累积浮出水面,以至于潜意识地冒出这种情节。
之前楚扶暄讲他喜欢祁应竹做总经理,并非一时温存的场面话,这份职场形象成熟又强势,对他来说很合胃口,具有天然的荷尔蒙吸引。
尤其今天祁应竹穿了正装,楚扶暄思及此,多瞄了几眼,望着对方转身走向门口。
他觉得该离开了,也跟在后面往外挪。
可没走出去,他听到“咔嚓”一声,祁应竹将办公室牢牢反锁。
楚扶暄:?
…
办公室有套内的休息室,附带了洗浴间,平时有保洁打扫和更换,但楚扶暄鲜少会进到里面。
今晚,他难得使用这里,刚才在椅子上被折成各种姿势,浑身的骨头仍然泛着余感。
失控的不止是祁应竹一个人,楚扶暄荒唐地选择了纵容,遥远的梦境逐渐与现实重叠,这种错乱的滋味令他被刺激得厉害。
顺着记忆的细节被填补,他好像回到了最初,曾被故意忽视的、出格的想象呈到眼前。
颠倒感格外强烈,心潮汹涌之际,交织得越深越是敏感。
昔日同样的场景,楚扶暄醒来后朦胧逃避,而现在一切清晰,从蝴蝶骨被抚摸到腰窝,纤薄的脊背为此挺起来,整个人几乎贴着祁应竹摆动。
抽屉里的面霜被挖开一勺,不用涂太多,楚扶暄像是化成露珠,滴在叶子上摇摇晃晃,由此各自裹满了互相的体温。
椅子容纳两个成年男人够呛,没折腾太久,祁应竹把外套铺在桌面,垫完这么柔软的一层,又将楚扶暄轻轻放了上去。
楚扶暄肤色白得有些透,被身下的黑色西装衬着,视觉的反差有了冲击力,绸质的发带被解开了,唯有长发散落着稍作遮掩。
凌乱的发丝随之被理到耳后,祁应竹屈起手指,抹过楚扶暄的眼尾,触碰到了潮红和湿意。
继而手指换成亲吻,在楚扶暄闭眼的时候,俯身吻过他颤动的睫毛。
这里除了面霜没有更多,两个人没有做到底,但祁应竹并非绅士,楚扶暄的情况没能好多少。
他满身是水色的痕迹,细看的话脸颊和发梢也沾上了一些,不仅仅如此,神情和呼吸都被弄到乱七八糟。
然后用热水清理,楚扶暄想着桌前的厮混,总感觉自己被浸了一遍,一时半会儿很难洗干净。
由此,祁应竹打起检查的幌子,花了将近四十多分钟,楚扶暄快要站不住,才终于收拾清爽,栽进了小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