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选的是传统摇滚,匆匆地抽空练习过几次,事业群的年会没什么规矩,重在大家能够热闹地玩一场,比起展示和观赏更像是轻松交流,表演的也没有什么负担感。
活泼的同僚们借此撒欢,看到这些熟面孔,底下的更是一阵阵欢呼。
有着朝夕相处的纽带,这些热情和惊喜均是真心,共同搭建出了美好效果,尤其乐队的演奏格外出彩,让这个场景愈发地梦幻。
弹着贝斯的楚扶暄闪闪发光,穿插在乐曲间隔的空隙,有一段十多秒的即兴独奏,修长的指尖扫过琴弦,惹来许多的快门和赞叹。
他的模样纤细优美,气场却多出几分凌厉,这让他有种独特的美感,在灯光下没有遮掩,流露出蓬勃的野心与生命力。
金色的礼花洒向全场,他收住最后一个音,然后随着礼花的飘散,抬起头扫过场内。
这双眼睛是那么明亮,其他的色彩都要为此让路,只是浮动着,迟迟没有停留。
然后,他默契地找到了落点,和祁应竹对视着弯起睫毛。
“新年快乐!”主唱在结尾说。
鼓手雀跃:“快放假啦,场面话不啰嗦,就祈祷奖金多多。”
吉他道:“我祝大家多去爱,多去拥抱。”
随即轮到楚扶暄,他晃神地眨眨眼。
“回家了。”他像是在祝福和感叹,又似乎隔空与祁应竹对话。
活动圆满落幕,晚上是X17的年夜饭,楚扶暄的排期暂时没有停歇。
他一下台没能去找祁应竹,便被其他同事团团围住,大呼小叫地问他什么时候安排了这出。
其实楚扶暄一转正,便被公司的音乐社团邀请过,但他人生地不熟,心里也有些挂碍,便婉拒了他们的热情。
这次事业群年会,人事鼓励大家报送节目,于是楚扶暄再次被社团找上门。
得知他们缺贝斯手,楚扶暄心里一软,晕头晕脑地答应了,后来出了点插曲,好在没有影响到节目。
“怎么做到的啊,我旁观你加班都能累死,你还有力气去玩摇滚!”庄汀纳闷。
“唔,我排练的次数很少。”楚扶暄说,好在他的基础和乐感不错,略微磨合就能充数。
诚然,前一阵他的状态被拉满,不过他秉着心气,外面越是唱衰,他越要赢给所有人看。
楚扶暄要证明他从没忘记,二十岁那年去领奖,他们希望他在这条道路上肆意生长。
他隐约有种预感,这一次是危机四伏,同时也是不可多求的机会,必须牢牢握住,必须让失控的命运回到他手上。
世事浮沉,他磨去棱角又投身人海,接手的游戏注定局限了框架,但他真的从来没有忘记过,职业的第一步是他在做自己,梦想的尽头也是可以做自己。
既然四面八方的目光集中过来,那一起见证吧,看看他已经长大,也看看他只要有机会就能实现到极致。
制作人同意尽情发挥,鲜明的风格就淋漓呈出,每一处虽然没有明确地标注归属,但每一处都能察觉到楚扶暄的痕迹。
他的特点可谓浓墨重彩,往常迎合项目的既定调性,于是收敛得非常妥当,偶尔出于效果需要,才克制地透出过几缕气息。
那些都足够让人产生印象,而这次没有任何约束,大家更是能精准地感受到风格。
亲手了却一桩风波,告捷之外得到无数认可,楚扶暄哪会疲惫,甚至很兴奋。
要不是被同事们堵住,他都想拉着祁应竹去街上狂奔,思及此,他忍不住瞄了祁应竹一眼。
“我们去吃年夜饭!”庄汀摇了摇他的胳膊,今晚是他们工作室集体聚餐。
楚扶暄回过神来,有些为难地抿起嘴,再听谢屿补充:“正好Raven也在,来不来顺路蹭一口?”
祁应竹得寸进尺:“我能不能和扶暄老师坐一桌,让我能安心出差那么久,我得帮他多夹几次菜。”
楚扶暄跃跃欲试:“如果没人给你让位,我俩单独分一桌也可以,菜单有我爱吃的黄鱼,你记得多往那道下筷子。”
“你厉害了啊,敢让总经理伺候你。”庄汀揶揄。
楚扶暄心想,总经理伺候的可不止这点,没法搬到台面的有太多。
“加一把椅子的事情,简单。”谢屿说,“你们先出发,我还要去看监控,晚半个小时过去。”
“内鬼那么难查?”祁应竹说。
谢屿烦道:“从小群里传出去的录屏,外面能看到的时候已经转了好几手,一问就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据说朋友是内部人。”
庄汀抓狂:“最可恶的是小群解散,运营发现被偷跑的当天,那个人直接注销账号!从头到尾图的什么,他做这种事有什么好处?”
“法务在跑取证流程,春节到了效率就这样,我想工区的监控说不定有线索。”谢屿说。
按照视频里的开发完成度,他大概能推测出一个时间区间,主要看策划和测试的页面是否有异常情况。
“还剩一个尾巴,我感觉会有成果。”谢屿说。
“为什么,看到可疑的了么?”楚扶暄竖起耳朵。
“我这时薪,砸了那么久进去,价值都多少万了,老天爷不至于什么都不给吧?”谢屿说。
楚扶暄:“……”
他嘴角一抽:“那我和Raven也去看,加起来更容易触发概率。”
庄汀纳闷:“我以为疯了谢屿一个就行,你俩也要陪着做精神病?”
“着急知道是谁出卖了我们。”楚扶暄说,“反正就半个小时,提前去饭店也没上菜。”
庄汀道:“说的也对,那我也要去,来看看你们策划上班在干嘛。”
“兢兢业业,作风严格。”楚扶暄替自家撑腰,“不像美术组,能在工位染头发,顶着一头泡沫拒绝帮我们改图。”
这么说完,庄汀简直和他杠上,调出监控之后,拿着放大镜在抓策划把柄。
“山奈在小窗看漫画,你管不管?”
“哇,这个人干嘛?开瓶的是威士忌?”
“兰铭五分钟打十个哈欠,你们的士气在哪里!”
被叽叽喳喳地问,楚扶暄看兰铭打哈欠,也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哥,这里是晚上十一点,大家留下来加班很有觉悟了,也需要娱乐提提神,做什么都值得被原谅吧。”
他已经忘了那天发生过什么,平平无奇一个版本日。
这么回复着,他看向旁边的祁应竹,悄悄地朝人笑了一下,暗地里交换着小动作。
庄汀专注地盯着电脑,压根没注意到他们灯下黑,满心都是揪出策划的致命错误,从此让美术立于不败之地。
看到楚扶暄出现在屏幕,他不禁凝神,试图嗅出一些蛛丝马迹。
无奈楚扶暄私下都很端正,连驼背都没出现,和祁应竹在走廊遇到,大概有公务需要交流,便去角落处单独聊了几句。
见状,庄汀也学着兰铭打了个哈欠。
然而他张开嘴,注意到屏幕的动静,迟迟没有合上。
冷僻的角落里,楚扶暄与祁应竹交谈,气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后者背对着镜头看不清表情,但前者的神色非常温柔和生动。
貌似有哪里和平时不太一样,但庄汀很难描述……这两个人似乎有点亲昵?
可能是因为镜头问题,庄汀琢磨着,打消了心里那股古怪。
他们比社交距离稍微近点,可低声谈话的话,好像也没什么指摘。
庄汀这么想着,看监控里两人即将分开,祁应竹侧过身,看似要绅士地让开路,却在楚扶暄走过的时候抬起手……
怎么熟练地捏了下楚扶暄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