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蝶翅着迷(2 / 2)

那是他的教养,也是他的心意,祁应竹想责怪他破费,又不肯让这份热情遇冷。

“为什么准备这些?”祁应竹询问。

楚扶暄说:“我纠结很久,问了kerwin也没有好主意,然后想到哪天我能穿那套打扮,那你应该会出现在旁边。”

这么说完,他有一些腼腆,随即打岔了几句。

“你替公司出面的次数也多,绝对不会放着吃灰,之前没有帮你添置过,这次发挥了一下我的眼光。”

祁应竹说:“我会留到和你一起穿的机会。”

楚扶暄调侃:“领导,大晚上的还督促我?”

“谢谢你记得,我很开心。”祁应竹变成表彰。

第二天需要上班,他们依然没有打住,窝在客厅的沙发里,有来有回地夜聊了一会儿。

楚扶暄问他之前有没有庆祝,祁应竹表示秘书曾经想安排,但被自己回绝了,私人的事情不想给同事加负担。

再之前呢?楚扶暄望着祁应竹,安静地眨了眨眼睛。

祁应竹说:“我妈妈在的时候,可能帮我庆祝过吧,隔得久了我不太有印象。”

语罢,他补充:“她很早和我爸离婚了,我三岁还是四岁,去了外面没再回来。”

他鲜少提到父母,横竖不会有关系,他的时间极为昂贵和紧凑,无意被不值得的事物所耽误。

可楚扶暄满眼困惑,祁应竹就充满了耐心,解释他父母分割得非常彻底。

他父亲是投机倒把的混球,在他儿时生意破产,导致母亲失望地摆脱了这里。

带着小孩有诸多不方便,于是祁应竹被留了下来,早些年母亲尝试过探望,但与他稍有联络,就会遭到父亲的阻拦和怒斥。

那会儿祁应竹太年幼,只是失落母亲消失得越来越久,待到自己快要读小学,便被通知她有了新的孩子。

从父亲的污言秽语中,他勉强拼凑出了一些信息,但他并没有像父亲想的那样心生怨恨。

准确来说,祁应竹那时候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离婚的意思。

那并非一次消失,而是全然的放弃,他们家从此以后利弊两端,他则是被作废的那部分,每次告别都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见。

所以他被打骂、被冷落,母亲从来不会出现,偶尔几次零星的照面,不是没诉说过苦水,得到的永远是无能为力一声叹息,

曾经捡着记忆,也悄悄地拨过电话,却被提醒号码已经停机,这一串明明是妈妈叮嘱过他背牢的数字。

不过,祁应竹感觉他们曾经肯定有温情存在。他听过街坊议论,说他妈妈孕吐厉害,怀他的时候很辛苦。如果毫无爱意,他为什么会降生?

母亲没远走之前,母子羁绊没放天平上四分五裂之前,祁应竹推测他大概被挂心过。

三岁之前他实在没印象,可惜世间缘分聚散,当他能够有所认知,体会到的母爱少之又少。

“就算另外成立家庭,你也是她的孩子啊。”楚扶暄匪夷所思,“之后她没负过责任?”

祁应竹说:“她一来就会被我爸为难,说她势利眼,讲她给抚养费是侮辱我们,再留恋也经不起折腾,早点断了对她是好事。”

“你现在知不知道她去向,你们没有再见过面?”楚扶暄诧异。

“我刚读大学那年,她来学校找过。”祁应竹说,“但我拒绝了。”

语罢,他轻描淡写:“我不能独立的时候,她没关心过一次,十八岁了再说照顾我,是不是太晚了点?”

楚扶暄蹙起眉头,朝他点脑袋:“你理解她走了另一条路,但对她没有多少感情。”

祁应竹没有做过错事,却承担了最痛苦的后果,无论他母亲有多少苦衷,他是无力被抛下的那一个。

十多年来,他任凭世事艰难,对方不来联络他,他也不去添麻烦,自觉到这种程度,就图一个身上断得干净。

讲他冷血也好,讲他固执也罢,祁应竹决心不违背自己的意愿。

“是的,我托辅导员跟她转述,当我没有存在过吧。”祁应竹淡淡地说,“我也是这样假设她,才能熬下来。”

楚扶暄道:“你和你爸生活了一段时间,再被奶奶接去了么?”

祁应竹说:“奶奶很快把我领走了,抚养我到十五岁,老人家身体不好,好在没受多少折磨,最后她是睡一觉没再起来。”

楚扶暄说:“那你高中回到了爸爸那边?”

“不。”祁应竹说,“初中还指望他出钱,寒暑假去那儿要饭,我到高中就有奖学金了。”欺0旧四流伞欺伞O

提到这个,他补充:“我爸后来东山再起,重新有了家庭,要不是奶奶劝半天,我宁可打工也不找他。”

楚扶暄虽然没遇到过类似困境,但设身处地去想想,祁应竹原本就与父亲相处糟糕,讨要费用怕是不会顺利。

青春期正值自尊最强的阶段,那该是多大的打击,楚扶暄感觉心里有某处泛起了酸涩。

紧接着,他忽地意识到了关键,祁应竹从十五岁开始,便开始一个人自力更生?

期间那么多的动静,绝对可以传出去,想来他的母亲不可能完全不了解,饶是他父亲不会横插一脚,那三年依旧在袖手旁观。

如果她中途短暂地回来过,甚至传一点消息,祁应竹也不会是后面这种态度。楚扶暄在心里沮丧。

他了解祁应竹是什么样子的人,自认凉薄苛刻,实则保留着细腻和体贴。

就像此时此刻,担心话题沉重,祁应竹向他草草收尾。

“我奶奶连电视都用不明白,更别说庆不庆生了,她除了我期末考几分,一年四季只盯着家门口玉米熟没熟。”

“早点睡,明天貌似有台风,我提前五分钟喊你起床?”祁应竹说。

他说完这些非常平静,然而楚扶暄听了替他伤心,无意节外生枝,便掩饰着低落。

“噢,又要下雨啊。”楚扶暄胡说八道,“怪不得我腿疼。”

祁应竹纠正:“你是崴脚不是风湿,装什么可怜?”

“看你心不心疼吧。”楚扶暄缩在沙发上,“今天活动得多了,不会复发吧,怎么去床上啊?”

祁应竹看了他一会儿,最终没有僵持,不去想别的条条框框,熟稔地将人抱起来。

楚扶暄一只拖鞋落在地上,但他没去理睬,伸手圈过祁应竹,以此稳住了自身重心。

他再深深地低下脸,埋在对方脖颈里,发出了一声气音,仿佛得意着计谋成功。

“你是不是腿没事,我好像听到你在忍笑。”祁应竹将信将疑。

楚扶暄不肯抬头:“没有啊,你看我哪里在笑,你的头发刮到我了,有一点点痒而已。”

尾调的笑意愈发明显,祁应竹立即嗤了下,揣摩他的用意。

“你就是懒得走,对不对?”

楚扶暄嚷嚷:“不对,你少冤枉人。”

祁应竹道:“那是你想让我抱一下。”

楚扶暄没有承认,晃了晃膝盖,另只拖鞋也掉在半路。

“也不对,你好像记者,能不能别采访了啊。”

祁应竹道:“你真的不舒服么,这位大牌明星,要不自己说一说。”

楚扶暄颤了颤眼,浓长睫毛拂过祁应竹的皮肤,似乎有蝴蝶扇动翅膀,无来由地徘徊在身边。

“这次是我想抱抱你。”那驻足的蝴蝶公布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