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扶暄朝屏幕嗤了声,宣布:[我现在就要休息,拜拜。]
两家公司握手打过交道,从而正式地开始商业话题,当下他们仅仅是试探水深水浅,条件不会说得很确切。
分成该怎么谈,渠道会如何做,合同又要签成什么样,自有专业的部门后续切磋。
祁应竹这趟过来,类似于开头搭个桥,最终谈不谈得拢另说,反正本司很有做买卖的诚意。
VQ那边态度一样重视,老板亲自飞来会面,待到聊完一轮,接着与商务安排宴席款待。7灵就斯陸散7山O
圈子说大不大,两边有共同的供应商,他们一直是互相有消息但没对接,老板也知道祁应竹去年年底曾到加州访问。
“你那会儿一走,Spruce被打包带去了,我们算是间接地来往过。”他开玩笑。
提到这件事,他惋惜:“我们争取过和Spruce续约,但他跟VQ感情不深,另外有个人的主意。”
主策划在项目的作用至关紧要,地位仅次于制作人,普遍而言,话语权比程序和美术高,与高层的接触更为频繁,所以老板记得楚扶暄很正常。
不过同为管理层,祁应竹从不和员工讲感情,出来上班又不是恋爱,谈的是双向获益,搞得那么黏糊干嘛?
只是他听到楚扶暄与VQ之间断得干净,暗地里颇为受用,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友商的痛苦之上。
祁应竹道:“Spruce的家在这边,工作跑太远了时间一长不方便,那次我去见过他,转头吩咐人事签了回来。”
老板道:“原来是这样,他在鸿拟过得还好吗?”
都是过去式了,问得那么关切做什么?祁应竹在内心冷冷地评价。
他表面客气:“工作表现很不错,等VQ之后来这边接洽,我办公室旁边就是他的工位。”
这么介绍着,他却不说届时让人见个面,骨子里实打实的吝啬。
自家出去的员工受到赞赏,老板笑着点点头,转而与祁应竹聊到营商环境。
周六还有个封闭式的版本体验,上午祁应竹去看完,两边做了个研讨,便准备坐公车离开。
“祁总,待会儿公司有事?”秘书说,“怎么今天的日程那么紧?”
她本意是恭维,感叹他贵人事忙,然而祁应竹已经下班了。
祁应竹很坦率:“嗯,回去做中饭,订的黄鱼送在物业那边,派送的刚给我打电话让早点取。”
秘书:?
登时她感到世界魔幻,有没有人记得她这位上司,曾经几乎住在办公室里?!
他们十点半返程,祁应竹推门进屋的时候,楚扶暄刚刚睡醒没多久。
彼此同居多少会控制作息,但凡祁应竹外出,楚扶暄就原形毕露,天知道他昨天熬夜到了几点钟,问起来就是忘记看表。
一起床饿得反复在厨房巡逻,吃过饭肚子饱到坐不下去,楚扶暄去客厅拍弹力球还嫌无聊,挤到祁应竹的书房去影响办公。
祁应竹问他是不是想两个人玩,楚扶暄摇头说不要,然而对方继续审批文件,他又哼哼着四周转圈。
“扰民。”祁应竹心浮气躁,低声评价。
楚扶暄的耳朵很灵,作对:“你如果真的专心干活,为什么会关注我在干嘛?”
祁应竹避重就轻地说:“楚扶暄,没睡好就去午休,用不着在这儿陪我加班。”
“我想烦你,不想去睡觉。”楚扶暄理直气壮地添堵。
中间他抱住毛绒靠枕,趴在旁边不知不觉地合上眼,并且整个人毫无防备,脸朝向祁应竹这边,搞得祁应竹根本不想看文件。
这个睡姿其实不太舒服,楚扶暄朦朦胧胧地醒来好几次,但很快又卸力地继续晕过去。
他的手臂被压得疼,为此难受地调整多次,最后浑身松懈,终于找到舒服姿势——他换成枕着祁应竹的胳膊。
感觉到有重量不知不觉地压过来,祁应竹本来在打字,从而不由地顿住了身形。
确实烦人,他心想,自己完全没办法控制注意力。
他应该及时抽开手的。
可祁应竹稍稍作势收回,便看到楚扶暄敏锐地蹙眉,于是他目光连同动作一起凝固,直到对方渐渐重新舒展。
刚才指责楚扶暄吵闹,这下都挂自己身上了,祁应竹却没有出声,半晌后不禁悄悄侧过身,挡住了空调的凉风。
屋外蝉鸣阵阵,阳光照过楚扶暄的眉梢眼角,祁应竹甚至能数清对方浓长的睫毛。
楚扶暄对此无知无觉,只是因为环境明亮,垂落的指尖缩了一下,但没有真的醒过来。
哪里来的流氓,霸占别人胳膊还挺自在,祁应竹沉默地思索。
他尽量克制着气息,可是没有收敛目光,将楚扶暄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那只手已经开始发麻,祁应竹却恍若未觉,心里单单是想着……
这种时候是不是做坏事也不会被发现?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另一只手,碰了下楚扶暄的脸颊,继而得寸进尺,很轻地刮了刮鼻尖。
楚扶暄起初没有反应,然后忽地颤了起来,似乎是有所察觉。
登时,祁应竹屏住呼吸,但楚扶暄只是往里蹭了下脑袋。
祁应竹松了口气,紧接着倾身凑近,似乎在确认楚扶暄这会儿睡得熟不熟。
如此安静地观察半晌,祁应竹随手拿起那本桌上诗集,挡住楚扶暄面前的阳光。
心上人近在眼前,他仅是小心翼翼地覆上视线。
灿烂的夏天也别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