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空间内飘出油炸香气,楚扶暄没想到食物的存在感那么强,扎紧袋子依旧漏出来。
车子那么贵,味道会不会沾到真皮座椅上?他难为情地想着。
祁应竹显然很喜欢这辆车,这下被自己的炸鸡污染,或许在偷偷地犯嘀咕。
思及此,楚扶暄瞄向祁应竹,发现对方确实在留意自己。
楚扶暄率先抢夺主动权:“你为什么看我呢?”
“不是你先看我的吗?”祁应竹倒打一耙,“我注意的是反光镜,你直接盯着我的脸。”
可惜方向盘不在自己手上,楚扶暄用不了这种借口,闻言噎了下,再腼腆地移开视线。
“我买的两人份,多余的打包捎上车了,袋里的都没有碰过,想问问你晚上的伙食怎么样。”他即兴发挥。
他试图借此甩掉心理负担:“你没饱的话要不凑合凑合,不然味道有点重。”
祁应竹愣了下:“你给我带夜宵?”
“唔。”楚扶暄审时度势地点头。
他再眼珠一转溜:“忘了你不喜欢炸鸡,如果是我多管闲事的话……”
“我没有不喜欢。”祁应竹没有拒绝他的心意,“你放车里没事,我到家了再吃。”
楚扶暄:?
不是,这家伙偶尔吃那么多饺子也就算了,现在连油炸食品也不忌口?
他略微哽住,忍住了没有当面质疑,光是在内心默默地诧异。
本以为祁应竹是严格执行营养师的规划,为什么他日常看着能自律,一邀请就直接破戒?完全受不了外界的诱惑吗?
楚扶暄从而发蒙,但无意去深究旁人的观念,路上觉得无聊,便问祁应竹参加的饭局有哪些人。
他在这边不认识多少同行,于是祁应竹讲得比较细致。
从来历到成绩再到业内风评,包括与鸿拟的关系远近,他梳理得条例清晰,全部给楚扶暄介绍了一遍。
听到今晚做东的友商,楚扶暄感到有些熟悉。
“他们也联系过我,推进得很主动,接触了一段时间,但我没有去面试。”
祁应竹皱皱眉,搭话:“为什么?”
“我本来是没空,离职之后先找了鸿拟,然后就和你结婚了,忙着准备登记材料,也没心思脚踏两条船、钓着其他公司抬身价啊。”
楚扶暄回答着,打趣:“你看看,是不是很专一?鸿拟可不准辜负我。”
祁应竹差点被问题砸晕,堪堪克制住了没去看楚扶暄,似乎大晚上高架难开,使得他必须始终注视前方。
再由于辜不辜负这种字眼太刺挠,他动了动嘴唇,愣是半晌没有接茬,担心对方是话里有话。
密闭的独处场合,隐晦的旁敲侧击,祁应竹感觉自己有点受不住,幸亏这时候有来电,他赶紧用车载蓝牙接通。
“小祁,我是扶暄他爸。”楚禹的声音传来。
“他今天来看我,也说到你在关心我身体,所以我来招呼一声,好端端的周末害你们费心。”
楚禹人情世故很圆滑,趁着儿子回去了,便主动拨过来表示领情。
祁应竹道:“叔叔,我刚刚接上楚扶暄,本来打算到家给您电话,真的没有费心,就是楚扶暄被吓一跳。”
“以后多悠着点。”楚禹道,“你去接他了啊,怪不得他在群里和我嚷嚷。”
“老爸,嘘。”楚扶暄慌张坐直,立即出声打断,“别那么啰嗦好不好?”
楚禹:“那我不讲话了。”
语罢,那边传来软件的朗诵功能,机器抑扬顿挫地念着消息:“想丈夫了,早点回去当娇妻。”
祁应竹表情茫然:“……”
楚扶暄如遭雷击:“…………”
楚禹纯是碰了壁心怀不爽,如此向楚扶暄报复完,真的一声不吭,沉默地挂了电话。
接下来从高架到地库,车内如同摁了静音。
待车子停稳,楚扶暄认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开口喊住祁应竹打算挽回颜面。
车库光线微弱,氛围极为隐蔽,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些怯,不能大大方方地投去目光。
楚扶暄埋下脑袋,轻声说:“我逗他们玩的来着,你千万不要当回事。”
欲盖弥彰是这样,祁应竹深感心情复杂,勉强配合他的话术,却无法直视他那双眼睛。
感觉这份情感来得实在汹涌,自己再不撤退能被淹死,祁应竹难以继续承载,脚步凌乱地刷卡上楼。
离他一步的距离,楚扶暄磨磨蹭蹭,低声地说了句什么。
“怎么了?”祁应竹顿住。
楚扶暄狐疑:“你走得那么快干嘛,横冲直撞的差点撞到门。”
祁应竹心里一惊,自己险些撞到门,又不是真的受伤,对方也要嘘寒问暖?
“饿,上去吃汉堡。”他不管是否离谱,扯了个幌子。
楚扶暄不可思议:“被请客吃饭你没夹到菜?”
祁应竹说:“可能是老丈人带来重磅新闻,消化起来太需要力气。”
紧接着,楚扶暄闷声哼哼,祁应竹心慌意乱,依旧没有听清,可这次也没有胆子问,生怕是更加升华的关心。
他俩也太暧昧了。他难以招架。
而祁应竹但凡仔细留意,便可以听到楚扶暄感叹的其实是——
“直男。”
“讨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