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应竹轻描淡写,升华了主题:[没让着大家,主要是我有家室,跟你们玩这个不合适。]
发完这句,同学顿时道心破碎,毕业后没有变成最有钱的那位,怎么幸福也比人家晚了一步?
他立即问祁应竹怎么悄无声息地私定了终生,继而打听另一半的情况,让人到时候拖家带口共同出席婚礼。
祁应竹没有配合回答,敷衍着说五六月工作正忙,他俩不一定抽得出空闲。
带楚扶暄见朋友,人家会同意么?且不说有没有必要,祁应竹想了下场景,感到有些棘手。
让对方连名带姓、公开露脸融入自己的人际圈,绑定得有点太深了,哪一天两边分开,他这里解释起来费劲。
更一步地索求代表着更深层的代价,祁应竹心知肚明其中的权衡。
要和别人纠缠不清,自己必定被剥皮抽筋,分界线划得很明晰,他头脑冷静,知道不能跨过去。
祁应竹看着同学再三劝说,潦草地打发了几句,态度略微有些抵触。
同学会错意,批评他金屋藏娇,隔着聊天框,祁应竹对此冷笑一声。
他没闲聊太久,国外的工作室不过春节,照常拉群开会以及扯头花,他一下午连续旁听两场甩锅大赛。
散场已临近傍晚,会所餐厅歇业,外卖店铺也一律打烊,祁应竹懒得做饭,记起办公室里还有几桶泡面。
他在生活上毫无仪式感,不认同过节一定要吃顿大餐,掐着点享用满汉全席就能得到幸福么?幸福感来得未免太轻飘飘了一点。
思及此,他出发前往鸿拟,中途手机又响了两下。
他以为是同学不依不饶,没耐心地打算屏蔽,没有想到是一串陌生号码。
那人发来彩信,拍了一桌子的饭菜。
不给人继续联系的机会,祁应竹干脆利落地拉黑。
为了趁着春节与祁应竹说上话,那人买了不止一个号码,很快,他再度发来留言。
祁应竹没有点开,直接左滑删除。
删除的过程中,他避不开瞧见了一些内容,大概意思是家里缺他一个,老的小的那么多口人为此没有笑脸,希望他可以回去。
寂寥的大街上,前面分明不是红灯,车辆却猛地刹住停住。
祁应竹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睛盯住屏幕,哪怕所有的消息已经被清空。
沉默片刻,他机械性地把手机切换到免打扰模式,几乎是扔去了副驾驶座。
尽管彩信只是不小心瞥到一眼,他却把画面记得清清楚楚。
一道道菜像是隔空奚落,让他想到初中学费每学期一交,到了放假坐在桌边,他考虑的根本不是饱腹,而是纠结如何开口要钱能够尽量保留自尊。
彼时低着头,连饭菜都不多看,因为他明白多夹一只饺子也要观察周围脸色。
翻上来的记忆让他作呕,之后打开柜子瞧见泡面桶,祁应竹毫无食欲,冷着脸关了回去。
他敲了敲桌沿,开机试图工作,再认清自己现在着实没有心思。
可除了这儿还能去哪儿?祁应竹推开门,没什么方向地随意走了几步。
来的时候整层楼就他一个人,他因而只开了屋内照明,这会儿远处却亮着微弱的光线。
谁来了一趟,忘关灯了么?他踱步过去还没一探究竟,先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有人吗?”
没被及时回应,那人颤着声线:“喂喂,是人吗?”
心头积压的阴郁掺进了其他东西,祁应竹深呼吸了下,情绪登时变得复杂。
他倍感莫名其妙:“楚扶暄,你藏在这里干嘛?”
话音落下,楚扶暄发觉来的人是祁应竹,刹那间舒了一口气。
自己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放松了,然而他没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居然将祁应竹归类到了安全范围内。
匆匆地定了定神,楚扶暄支支吾吾,解释自己黑灯瞎火没找到路。
祁应竹:“……”
“诶,你别不讲话啊,快来快来。”楚扶暄挥手招呼,语调依旧有些抖。
这人显然是胆子小,双方摆明了身份也依旧不肯行动,祁应竹揣摩着。
看楚扶暄要面子,他没有戳穿真相,无语地循声靠近。
在他现身的时候,楚扶暄眼前一亮,伸手想拉住他的衣摆,又顾忌保持距离,硬生生地克制住了动作。
“你有事?”祁应竹心不在焉。
楚扶暄劫后余生,没注意到他状态失常,雀跃地凑过来,轻轻地撞了下肩膀。
确认祁应竹是实体形态,楚扶暄塞过沉甸甸的盒子,讲悄悄话似的提醒:“你看一眼!”
祁应竹没有心情插科打诨,本想淡声拒绝,可被楚扶暄的眼睛注视着,那些话最终没有讲出口。
算了,祁应竹在心里说,不太自在地错开了那道热切的目光。
他草率地拧开盖子,却扑面而来一股热腾腾的白气,让他下意识地晃了晃神。
紧接着,他小心翼翼端稳保温盒,有些茫然地睁开眼,难得迟钝地卡了一下再反应过来。
……是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