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明因叼起一片面包飞快地跑出大门，柯若兰在背后高声叫他：“牛奶不带上吗？”

“不带了不带了！”明因一步跨出门槛，校服外套在他的背后扬起，高二年级的小孩，正是青春肆意的时候，衣摆都带风。

“等我等我等我！”他往前跑了两步，隔壁家的门前停着一辆黑色的车，明因弯腰在后排的窗户上敲了两下，过了两秒钟，车锁滑动，他一屁股坐进后排，气喘吁吁地把书包放到腿上。

司机王叔回头看他，笑容充满了对小辈的关爱，揶揄道：“小因少爷，跑这么快干嘛？少爷又不会不等你。”

“那可说不准。”明因用看向旁边的人，斜着眼说：“你说是吧徐泊衡？”

坐在他身边的是个气质矜贵的少年，身形接近成年人，四肢修长匀称，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最顶上的扣子解开，露出清晰的锁骨，像一个适合观赏的艺术品。

他是徐家的小少爷，就住在明因家隔壁，两人的母亲是好几年的朋友，往来比较密切。明因出生的时候两家就是邻居了，因此和徐泊衡一起长大，对这个大他一岁的哥哥喜爱非常，从小缠到大，势必要成为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朋友。长大后他要脸了不常常挂在嘴上了，只默默付出行动。

不过徐泊衡像一座不染烟火气的佛像，明因到现在也没让他松口自己是不是他最好、最重要的朋友。

徐泊衡垂着眼睛看手里的平板，对二人的对话置若罔闻，玉石雕刻一般的手印着冷冷辉光。

明因习惯性地把牛奶塞进徐泊衡的怀里，问他：“今天下午的体育课一起打球吗？”

他一边问，一边吃面包，脸颊微微鼓起来，声音含糊不清。

徐泊衡终于抬起头看向他，目光在他鼓起的腮帮上停了一下，嗓音平淡：“吃完再说话。”

“嘁，有什么关系。”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听话地在咽下所有食物之后重复了一遍：“那你下午跟不跟我打球？”

“不跟。”徐泊衡重新低下头。

“……”就算是真的已经习惯了这人的说话方式，明因还是在这瞬间感到了呼吸不畅。

于是下车的时候他偷偷踹了徐泊衡一脚，恶狠狠地说：“爱打不打！”

踹完就赶忙跑了。

徐泊衡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抬起头看见王叔脸上挂着笑意。

撞见徐泊衡的目光，王叔就清了清嗓子，收敛笑意，说：“那少爷，我就先回去了。”

徐泊衡点点头，朝着高三教学楼走去。路上拒绝了一个上来递情书的，到班上就被周闻良逮住了：“你居然拒绝了校花啊？”

刚才在楼上他看的清清楚楚的，围观的也不止他一个，这种“我欲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戏码每天都会上演，大家都见怪不怪，不过这次换了校花，大家都忍不住看看失态怎么发展。

但徐泊衡这厮接都没接，就说了两个字：“抱歉。”

不过校花不愧是校花，只是眼眶微微发红，骄傲地表示：“我也不是非你不可，我就是试试。”

徐泊衡没有生气也没有惊讶，只礼貌性地点了下头，就转身上楼了。

这下校花也落败，校园十大美女接连碰壁之后，徐泊衡的取向彻底成了整个江城一中最难解的迷。

徐泊衡朝楼下看了一眼，重复了一下最后两个字：“校花？”

“对啊，这可是一票一票投出来的，童叟无欺的校花！”周闻良睨着他：“你觉得不好看？那你觉得谁是校花？说说呗，让大家都知道一下我们徐少爷的择偶标准。”

徐泊衡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绕过他，将书包和牛奶一起放在桌子上。

周闻良被那盒牛奶吸引了注意力：“你这牛奶到底是谁给你啊，你不喝牛奶还天天带。要不你给我喝呗？我刚好有点渴。”

他说着就要去拿牛奶，一只手却在他之前拿起了牛奶，徐泊衡垂眼看着他：“自己去超市买。”

周闻良狐疑地看着他，大声质问：“怎么这么小气？你不是不喜欢喝牛奶吗？”

徐泊衡将书包收进抽屉，懒洋洋地翻开第一节课要用的书：“不喝到时候更麻烦。”

周闻良扬了扬眉：“说的像是女朋友查岗一样，别真是你女朋友送的吧？”

徐泊衡撑着脸，百无聊赖地翻过一页书：“或许吧。”

周闻良不满地嘟囔：“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女朋友。就你那稀世的眼光，单一辈子才符合你的人设。”

上课铃打响，周闻良不得不先回到位置上，心里却好奇的不得了。他偷摸在微信上连环追问，徐泊衡却完全没有要为他解惑的意思。

他“啧”了一声，不说就不说，总有人知道内情。他盘算着今天见到明因的时候问问。

02

周一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明因他们班和徐泊衡他们班是一起的。明因一下课就赶紧拉着孙新一伙人去体育馆抢占位置，篮球架下面放着一件衣服，他们也没在意。

明因扭头四处找了一下徐泊衡，没看到他人，有点失望，嘟囔着：“说不打就不打啊。”

其实他知道徐泊衡是不喜欢待在人多的地方，觉得吵。所以他每次在这种公共场所都会找个清净的地方待着。

明因决定先打几把再去找他。

几人正打的酣畅淋漓的时候，忽然有一帮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用力推了孙新一把：“谁让你们用这个地方的？”

孙新被这么一推也火了，上下打量这群人：“你他妈谁啊？”

站在前面的高壮男用大拇指朝篮球架下比了比：“我们衣服放在这里占地方看不见吗？”

明因知道他们，也是同样在这个时间上体育课的高三另一个年级，这伙人风评一直很不好，不过之前一直没怎么打交道才相安无事。今天这不就踩到他们头上来了。

“放件衣服这里就是你的了？那我人在学校，学校岂不是我家的了？”明因走过去，左手压着球，讥讽地看着这伙人：“好好说话不会吗？只会狗叫？”

对面一个五大三粗的男生满脸怒火地逼近：“你！”

“我怎样？”

眼看两方就要掐起来，对面一个平头忽然走出来说：“既然这样，不然我们比一场吧？谁赢了谁就可以用这个篮球架，怎么样？”

明因眯起眼睛看向他，瞳孔冷冷的，他记得这个人不跟其他人一个班，和徐泊衡在一个班，他去高三七班的时候见过这人，好像叫邹斐，他转了下球：“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邹斐摊摊手：“难不成真要打一架，老师就在附近。我倒是无所谓，你们谁想被记过吗？”

“行吧，”明因思考了一下，觉得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更何况他对自己的球技有信心。于是看向其他人：“你们有意见吗？一局定胜负。”

其他人当然没有意见，就这样灰溜溜认输谁都拉不下去这个脸。于是两队人开始比赛，程乔乔自发拉来班上其他女生当拉拉队加油助威。

周闻良走到徐泊衡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朝楼下看过去：“哟呵，真热闹啊。”

他探头分析了一下局势：“明因他球技我是认可的，不过邹斐那人有点阴，不知道我们明因小朋友会不会吃亏啊。”

打到一半明因就发现对面手脚有些不干净了。这一把打的可谓是腹背受敌，对面人总是喜欢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搞得大家伸展不开，但局势对他们还是很不错的，孙新啐了一口，抄起球往前跑，传球给明因。

他自信叉腰，猖狂大笑：“就乖乖把球场让出来吧！”

明因跳起来接住球，就要投篮的时候变故陡生，他旁边的人突然上前用力拐在了他的腰上！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