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泊衡垂眼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我追你,但是被你拒绝了。”
“哈?”这个答案比明因做出的假设还要耸人听闻。他把眼睛瞪得溜圆,不觉得自己有这能耐。
“你不相信我爱你。”徐泊衡垂下眼皮,根根分明的眼睫在脸上投下阴影,没有什么语气地说:“那时候我自负的愚蠢,我不相信自己的感情,也没有在意过你的感受。你拒绝我是理所当然的。”
明因张了张嘴,心里的震撼无以复加。过了好半晌,他才呆呆地回过神来,从喉咙里发出了点声音:“……啊。”
“所以这一次我想要提前来到你身边。”徐泊衡看向他,眼眸深而沉:“希望你可以原谅我,如果不能,那么希望你也可以让我留在你身边,慢慢弥补,好吗?”
明因脑袋还是混乱的,他努力镇定下来,顺嘴说:“那我要是不愿意呢?”
徐泊衡静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不置可否地扬起一边嘴角,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淡声说:“那我会疯吧。”
但他都不会让明因脱离他的视线,不管用什么方法。
明因忍不住看向他。徐泊衡琥珀色的眼珠像一泓月光,永远矜贵冷峻。明因想不出他要是发疯失控会是什么样子,他看起来情绪一直很稳定,天塌下来他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额外的情绪,只会掸一掸衣服上的灰。
他心想,现在自己就住在徐泊衡家里,天天吃白饭,还能往哪里跑。
他撇撇嘴说:“得了吧,说这么多干什么,我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不理我我顶多就是有点伤心,我心眼还没那么小。”
说到自己的心事他有点不好意思,打了个哈欠后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倦倦地说:“你不困吗?明早还要上学,半夜跟你在这里促膝长谈。”
他说着就揉了揉脸,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徐泊衡一直望着他,明因只要回过头,就能看见他眼里透着疯味的执着。
他愿意留在自己身边是最好的,徐泊衡撑住额头,太阳穴传来尖锐的疼痛,不然他不确定自己会怎么做。
躺上床之后明因才发现自己其实有点睡不着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信息塞的他大脑隐隐作痛。钟表指着三点,还能再睡三个小时。他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赶紧睡觉,不然明天上课要打瞌睡。
他听见徐泊衡关掉了客厅的灯,门缝处的光一下子灭掉了,翻了身把脸埋进被子里。
周遭都暗下来,困意也渐渐回笼,即将睡着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徐泊衡之前不是晕血的吗?刚才怎么好像没什么反应啊。
不过这件事没在他的脑子里留很久,第二天就忘了。中午的时候他接到了明诚松的电话。
杨志忠的事终于传到了明诚松耳朵里,他打电话来跟明因道歉。
明因盯着来电显示看了片刻,最后拿着手机来到楼道里,按下了接通。明诚松说:“小因啊,当时确实是我跟你妈妈没把事情搞清楚,冤枉了你。我们商量着要跟你道个歉,买了双球鞋给你,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AJ吗。今晚回来吃个饭吧?”
明诚松的语气莫名有种粉饰太平的缓和,明因仰头看着天空,说:“我不认识AJ。”
听见这句话,明诚松那边静了一瞬,紧接着他叹了口气:“小因,这件事是爸妈做的不对,我们向你道歉。这件事是让你受委屈了,你生气也好,怎么样爸爸都没意见。你负气去住校,那边的条件能好吗?住家里不比在宿舍舒服吗?”
宿舍确实比待在明家舒服,明因面无表情地想。
他明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融进这个家里,那他为什么要回去给自己找不痛快?那不是贱吗?他不想在感受那种仿佛寄人篱下一般的滋味了。
不是杨志忠也会是其他事。杨志忠只是让他更加看清了这点。
“好啊。”明因扣下墙上的一片墙皮,说:“如果你让明珏知走,我就愿意回去住。”
明诚松眉头拧成了深深的川字,过了很久,他语气沉沉地说:“珏知那天不是故意为难你的。他一向心思简单,没什么城府,以为周围的人都是善良的人。你们是兄弟,有些事不能太过计较。”
明因深呼了一口气,盘踞在胸口的郁气让他感到胸口发闷。明珏知心思简单?他嗤笑一声,还不如说杨志忠是被冤枉的。
他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真的看不透还是在有意的包庇。
但不管是哪个原因都无所谓了。
“他不是我兄弟。”明因再次重复这句话,语气冷淡地说:“我不可能跟他和睦相处的,我没办法不计较。您要是还有其它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明诚松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明因已经不想听了,他挂断了电话。
他在墙边蹲了一会儿,直到心中不再那么烦闷,才站起身回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