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璎深吸一口气,不情不愿从床上爬起来。
对她来说梳洗打扮是极其重要的,吃东西都只用了两刻,梳洗打扮却用了半个时辰。
一人专门给她挑衣服,两人梳头,还有一人就是雪罗,最擅长妆容。
今日大概是不会出去了,但就算不出去,也要好好打扮,如她这样的容貌不打扮,那就是暴殄天物。
一切准备好,她才去往祖父院中。
到那边和里面管家打听了一下,原来一早二姐家的伯公裴老先生来过了,与祖父谈了很久,待裴老先生走后祖父就让人去叫了她。
她实在不能想到,自己和裴老先生能有什么关联,为什么祖父在见过裴老先生后就会想到见她。
她进三省堂,祖父正用完午膳,看着她道:“你再晚来一会儿,我午睡都醒了。”
虞璎回道:“祖父一说我就从床上起来了,一刻也没耽误就赶过来,这还不行呢?”
虞老爷子被气得吹胡子,合着她大中午才起床,还有理了!
虽说吧,当初孙女在程家确实受了些委屈,但再一想,人家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
虞老爷子不想为这种小事和她辩,便直接指指旁边椅子,让她坐,他自己才用了午膳,年纪大了肠胃弱,就站着消消食。
虞璎也就去坐下了,她早上……不,中午没吃太多,就拿了旁边的绿豆糕吃。
虞老爷子见她这样,叹声道:“你与那郑二郎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何拒绝,你心里有底吗?”
虞璎假装吃绿豆糕,不与祖父对视。
她是感谢郑泊如的,说让他保密,他还真保密了,也没和别人说。
祖父呢,他得到的是二手消息,只能由儿媳告诉他人家拒绝了,他不知详情,所以猜不到里面的弯弯绕绕;至于她娘呢,虽然从冯妈妈那里知道她和郑泊如单独待了一会儿,觉得有蹊跷,但郑泊如又确实是拒绝了,她就不高兴,也就没多问。
此时祖父问,虞璎就答道:“大概是觉得我长得这么好看,不是勤俭持家的料吧,妖艳又肤浅。”
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虞老爷子看着她,又觉得这郑泊如莫名其妙,以虞家与郑家的家底,需要儿媳勤俭持家吗?他家孙女确实过于好看了,但谁还嫌妻子好看呢?他也不觉得孙女肤浅,又不是去考状元,要多有才学?
孙女在京城,如以前的太后,如燕王妃,如李夫人,可都是喜欢她的,她在哪里光芒就在哪里,这不比勤俭持家强?
“他这样说的?”虞老爷子问。
“他倒没说,但还能是什么原因呢?”虞璎抬起头来:“祖父你问这个做什么?他没看上就没看上呗,就说让我在家多待几天嘛,老赶我出去做什么,对你又没什么好处。”
虞老爷子实话说道:“我是想,是不是还有些转圜的余地。”
虞璎惊了:“祖父你疯了,你想求他娶我啊?你只是不做官了,没必要就自甘下贱到这地步吧?”
虞老爷子气道:“什么自甘下贱,你……唉!”
他长叹一口气,“人家是刑部的!”
“刑部的怎么了?”她前夫还是御史台的呢!
所以她为什么老在这种衙门里打转啊,虞璎想。
虞老爷子也坐下来,语重心长道:“去年的晋王谋反案,你当知道。”
虞璎点头,她那时还在洛阳,那事闹得太大,想不知道都难。
晋王在朔州,谋反并没有实践,只是因一桩侵田案查到晋王府,最后牵出谋反案,这案子就交给了大理寺,查着查着,查了一堆牵连者出来,譬如与晋王交好的朔州方氏,就被判了个满门抄斩。
虞老爷子继续道:“大理寺那位,既非名门出身,又非科举出身,为人狠厉,这几年是杀疯了,偏生皇上又对其宠幸,他也能揣摩圣意,谁落到他手里,便讨不到好。工部的李宣从没过去朔州,却因得罪了大理寺,也被牵扯进了谋反案,判了个革职流放。”
虞老爷子很少和她讲朝廷上的事,毕竟她又不做官,没必要,所以此时讲起,她就觉得一定是重要的事,却想不明白,问:“那如果是冤枉的,皇上为什么同意呢?”
“因为李宣出自赵郡李氏,也一直反对科举下寒门。”虞老爷子回。
所以这意思是,虽然他没参与谋反,但皇上是想办他的,而大理寺因为善揣摩圣意,了解了皇上这想法,所以顺其自然将李宣网进了谋反案里,公报私仇。
虞璎明白了,但还是不明白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裴爷爷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都要当心,不能高枕无忧,更不能四处树敌,他听闻我们家与程家闹了不和,就来过问,我说只是小孩子乱说话,他就说如我们这些大族,正是圣上眼中钉,与刑部,御史台,大理寺这些衙门,还是不要闹矛盾的好。”
原来事情是这样弯过来的!
所以就是她不该说程宪章坏话,不该得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