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梅道:“我怎么觉着她跟伟平走得挺近。”
“谁?孙伟平?”
孙玉梅点头:“是啊,那天我在大院服务社那条路上瞧见他俩了,好像在买烤板栗。”
周梨笑道:“不是吧,他俩在处对象?孙伟平最近在忙啥?”
“那次投机倒把的风波之后,他消停了一段时间,老老实实在食堂干活,最近不是在搞改革开放嘛,对做生意的抓得没这么严,我瞧着他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有点做生意的头脑,反正现在政策慢慢放宽,去做生意也是个出路。
周梨次日下午跑去文工团,见到了李春燕,两个人去吃饭。
李春燕看上去还是老样子,笑嘻嘻地问周梨最近怎么样,再聊团里的各种八卦。
于是周梨陆续知道了那位大小姐跟魏干事扯了证,继续在团里磋磨,但是她跟婆婆时常有矛盾,便在团里吐槽,她一吐槽,赵晓丹便在一旁幸灾乐祸,两个人关系依旧很僵,还有陈悦怀了宝宝,不再跳舞,做起了编导工作……
周梨听着这些事儿,说大家的生活还是那么精彩,又瞅她:“那你呢,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李春燕摇头:“我能有什么新鲜事儿。”
“没找对象?”
她脸色明显不自然:“没有。”
周梨琢磨着她跟孙伟平可能是处在暧昧期,还不能公开,也或者他俩只是普通朋友,便没有多问。反正要是真处对象了,她早晚会知道。
只是聊完天分别后,周梨走在路上,经过篮球场,看着空旷的场地,想起一些过往的画面,突然很想某个人,于是她去小卖部打了通电话。
当时将近七点,天很黑了,寒风不断袭来,周梨不知道他在不在办公室,她只是想试试。
幸运的是,电话很快接通。
周梨说:“靳屿成,是我。”
靳屿成听见她的声音,轻轻地笑:“想我啦?”
“嗯,是。”
“有多想?”
“很想。”
闲聊了几句刚刚跟李春燕见面的事,电话那端的男人突然低低叹了口气。
周梨问:“你怎么了?”
靳屿成嗓音极低:“阿梨,我的连队要没了。”
最近整个国家自上而下都在进行改革,部队裁撤机构,精简人员的事情也早就在进行,民航亦有大动作……
长远地看,这都是好事情。不过靳屿成三年连长生涯,就带了这么一支连队,意义不一样。
挂掉电话,靳屿成坐在办公桌前点了根烟,吁出团烟雾。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啊。
翌日一早,吃完早餐,跟指导员在门外聊了几句,正好小朱路过,靳屿成叫住小朱:“去我家属院的宿舍生个炉子,烧些水暖着,再打扫一下客厅,房间就别进去了。”
小朱乖乖领命,拿了钥匙去忙活。
指导员问:“小周要过来?”
“啊,昨晚说想过来。”他笑着看向指导员,“留住那么一晚,不算过分吧。”
指导员:“多住两晚也不要紧。”
“怎么这次这么痛快?”
“一两晚有什么,咱们部队又不是不通人情。”
靳屿成冷笑:“也是,家都要没了,谁还管啊。”
“话不能这么说,这种关头,也不能马虎。”
……
时隔一年,周梨又来到机场。
昨晚听见他那么低落的语气,周梨想也不想就说:“我明天去找你。”
她想的是当天就来回,结果在约好的公交停车点等待,靳屿成过来接她,问道:“你没带行李?”
周梨就挎着个帆布包,疑惑:“还要行李吗?我晚上就回去了。”
靳屿成:“住两晚再走。”
“不怕影响不好?”
“影响什么,家都要没了。”
看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感觉他受到挺大打击。
先回家属院,走廊处的炉子煤球烧得红火,炉子上暖着一锅水,屋子里打扫得十分干净。
周梨问:“这些天你都在这里住?”
靳屿成摇头:“有日子没过来了,让小朱帮忙打扫了一下。”
周梨走到卧室,果然,卧室里的被子叠好,被几张报纸盖着防灰尘。
她笑着从包里翻出装照片的黄色信封,笑吟吟道:“我给你带了几张照片。”
靳屿成拿过来瞧了瞧:“还不错。”
又坏笑:“上次那张实在忍不住。”
周梨受不了地道:“给你一本全是我照片的相册,估计也会被你弄脏。”
他眸中微动:“你走之后,应该会。”
周梨:“……”
周梨说:“这不是还没走嘛,我才递交申请,学校还要选拔的。而且公费留学的名额只有一个,大家都想要,抢破头,万一有什么意外呢?”
她说个不停,靳屿成没有听她念叨,揽过她的脖颈,封住了她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