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安没有回答,而是吁了口烟:“咱俩约架那会儿,要不是没有被领导及时拉住,没准也会流血死人。”
靳屿成:“倒也不至于,我当时只想跟你谈谈。”
李兴安笑:“你想跟我谈什么?”
靳屿成平静地道:“想让你不要没事找事,故意来我眼前现,也不要去招惹我们大院的人逼我应战,特没意思,我瞧不上。”
李兴安嘁了一声:“你看看你看看,我就烦你这种什么也瞧不上的高姿态。我想拉你入伙,你瞧不上,我们院儿的姑娘送你礼物,你瞧不上,听说让你去当飞行员,你还是瞧不上…也…这个世界上有你瞧得上的人和事吗?”
“当然有,”靳屿成微微一笑,“我对象。”
周梨在身后默默听着,笑意一时没憋住,令他们二人回头。
李兴安冷哼:“差不多行了啊,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向全世界宣传,真没劲儿。”又对周梨说,“管管你家这口子。”
“……”
回家的路上,周梨笑着说:“你跟李兴安现在还挺和谐的,估计以前他也是想结交你这个朋友,但你不怎么搭理他。”
靳屿成道:“我没心思拉帮结派。”
周梨不由问:“你以前真的谁也瞧不上吗?”
“倒也不是那种意义上的瞧不上,而是和很多人一样,迷茫,没有找到自己的方向,平等地懒得搭理所有人。”
不搭理人,也还有那么多人愿意跟着他,有的人真是,就干站在那儿,也会吸引一些伙伴追随。
聊起这个话题,他的话多了些:“我被送到大院后,我爸当时的工作具有保密性,他不能跟我联系,也没有人跟我聊什么理想和方向。”
周梨点着头:“那你被送去航校读书,是被迫去的?”
“那段时间街上很乱,高考又停了,大院很多家长怕子弟出事,想办法安排自己的孩子参军的参军,工作的工作,下乡的下乡,正好航校来挑人,我通过了航校的筛选,就这么去读了。”
“哦,那李兴安说的小混蛋是怎么回事?”
“胡同里的一个小混混,喜欢挑衅打架,在航校第二年的时候,许志东给我写信,说胡同串子跟大院子弟聚众斗殴,小混蛋被活活打死了。”
周梨愣住,忽然想起以前靳屿成跟她提过打死人的事,不由问道:“是李兴安他们那帮人打死的吗?”
“倒也不是,但小混蛋跟李兴安有过矛盾,两个人打过架。李兴安去看了眼他的死状,虽然平时闹归闹,但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人还是会有触动。李兴安当时也才17岁,这件事对他影响挺大。”
周梨说:“怪不得她们说他像变了个人。”
靳屿成看着前方的路:“总得成长,十六七岁的时候能懂什么,那会儿又乱。”
周梨点了点头,可是想到赵晓丹跟李兴安是BE,又忍不住叹气。
他问:“你叹什么气?”
“叹赵晓丹跟他分手了。”
靳屿成说:“你还挺操心的。”
周梨:“今天是大喜日子嘛,谁都是希望看到团圆喜庆的场面,刚才赵晓丹一看到李兴安,脸就刷地变了。”
“观察得这么仔细,你觉得李兴安为什么会来?”
“不是新郎邀请他的么。”
靳屿成冷笑:“他要是介意,也可以推辞不来,毕竟他知道赵晓丹是伴娘。”
周梨反应过来:“你是说,他过来是为了见赵晓丹?”
于是周梨情不自禁脑补了一出追妻火葬场的戏码。
回到院里,靳屿成理了理她的围巾:“明天就跟我回连队住几天吧,房子重新刷了一遍,又通了风。”
周梨点头:“好。”
靳屿成手指轻抚着她的脸:“但实际上屋子是空的,只有一架铁艺床,我刷了道漆,明天咱俩去买新的被褥枕头,还有一些小家具……”
周梨抢话:“我想自己慢慢添置。”
靳屿成不由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他们去百货商场,在床上用品店里挑床单被套。
周梨展着一条浅黄色印了花的国民床单,笑眯眯看向靳屿成:“买条这个款式的床单吧。”
靳屿成眼神明显不屑:“这种床单,家家户户都有,你那铺的也是同款,还没睡腻?”
周梨:“就是因为家家户户都有,那我也想有。”
靳屿成没理她,问售货员:“请问有杭市生产的绸缎被面么?”
售货员:“有的有的,在这边。”
他的想法十分简单,这是天天要用到,和皮肤直接接触,还是他俩一起用的东西,质感当然要好。
但是周梨听见绸缎被面就惊讶了,后来听见价格,更是乍舌,好贵啊,一条上百,现在这个时代,没有必要用这么贵的吧……然而摸一摸,手感又真的太好了,纯正真丝,做工精细,摸着根本停不下来。
靳屿成瞅着她“没出息”的神情,有种咬她的冲动。
最后,男人买了绸缎被单、被面、枕套,以及那条国民床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