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姻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药,放在桌上,她也没坐下,只是兀自解开衣裳……
“干嘛?我可没说原谅你!我今晚可不给你上药了,我才不管你,你都嫌弃我身上的伤疤了,我真的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给你上药了!”阿絮气鼓鼓地说。
姜姻已经脱光了衣裳,露出后背,说:“这就是我叫神医来的目的,我怕你多心,才偷偷接她来的。这瓶药是你每晚给我上的药,其实……不是用来治伤的,是用来让伤口更严重的,所以这么多天,我背上的伤口一直都还没好。”
阿絮听完愣住了,他错愕了一下,拿起药,闻了闻,他无法区分药性是什么!
阿絮又看向她背后的伤,确实已经过去很多天了,虽然伤口都好了大半,但确实好得很慢,按理说,这些被板子打出来的伤疤,早就该褪去才是,可如今,伤口虽然好了,但是伤疤怎么还越来越明显了?
“你……”阿絮放下药瓶,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姜姻的面前。
姜姻顺势蹲下,让阿絮仔细地看。
本来姜姻是不想说的,但是既然被阿絮发现了,加之阿絮还误会了,那就必须得立刻解释清楚!
防止再把阿絮气跑了。
阿絮的指|尖摸到她背上的伤疤,确实发现了不对劲,他之前就发现了,但只是以为她愈合的慢。
“你为什么这么做?人都怕身上留疤痕,你为什么还要用药,生怕留不下疤痕吗?!”阿絮问。
姜姻任由他冰凉的手指在背后游走,抚|摸那些疤痕,她说:“因为阿絮的身上也有伤疤,我要和阿絮一模一样,我要留个纪念。”
毕竟家法的板子打在身上,伤疤是会痊愈的,她不想失去。
阿絮气得按了一下她的伤疤,“你真是要把我气死才罢休吗!”
可是伤疤都快愈合了,当然按不疼了。
除了……每晚上药的时候。
毕竟这可不是普通的药。
姜姻笑着说:“我心甘情愿的,我才不是为了气阿絮呢,都是我不好,没藏好这件事,还是让你给发现了。”
“就算这次没发现,以后我也会发现的!你真是可恶!”阿絮坐回椅子上,生气之余,想起了什么,他又拿起药瓶,问:“这个药,是不是会让伤疤很疼?”
姜姻穿上衣服,随口说:“不疼,没有感觉。”
阿絮眯起双眼,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哦,如果你敢骗我,又被我发现了,我可就真的不理你了!”
阿絮清清楚楚地记得,每晚给她上过药后,她虽然一声不吭,但是额头上总是有汗,之前还以为是屋里热的。
可是炭盆烧得再热也不至于出这么多的汗啊!
那她就只能是疼的了!
想来也是,让伤疤永久留住的药,怎么会不疼!
姜姻沉默着,在想怎么能转移这个话题呢?
阿絮已经摸出了匕首来,抵在自己的手掌心上,威胁姜姻说:“想好了回答我哦,要是你的答案和我想的不一致,我就可以立马自己亲身试试,疼不疼,我拿伤口一试便知。”
姜姻见他掏刀,连忙说:“好吧我承认了,是有一点点疼的,是可以忍受的,快把刀放下。”
她都没发现,阿絮什么时候身上藏了柄匕首,一会儿给他没收掉!
姜姻悄悄上前,趁着阿絮分心的时候,一把夺过了匕首,收刀回鞘,塞进怀里,说:“玩什么刀啊,不听话!没收!”
阿絮气得捶桌子,伸手,大喊道:“还给我!”
姜姻说:“等我给你做柄木的刀,这个就归我了。”
“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还抢我的东西!我要告诉母亲去!”阿絮说着,就要往出走,他的脚刚迈过门槛,又收回到门里,他觉出不对劲来,说:“好啊,转移话题是吧,还在说你伤疤的事呢,说什么刀!这个药不许再用了,你没收我的刀,我就没收你的药!我给你全都倒掉!”
姜姻点点头,一口答应:“成交。”
反正这药她还有八瓶,都是从神医那里买来的,以后和阿絮在一起,每受的一道伤,她都要留下一道疤。
阿絮觉得她答应得这么痛快,肯定有诈,他狐疑地问:“你是不是还有药?”
姜姻沉默,她不敢再骗阿絮了,而且阿絮在暗阁里被训练了八年,不管这药藏在哪里,万一被阿絮找到了,就遭啦!
阿絮还是双眼微眯,说:“立刻给我交出来!快点!别让我亲自去搜!”
姜姻不情不愿地继续往出拿药,存货八瓶,都在这里了。
阿絮一边鼓掌,一边阴阳怪气地说:“好啊,你这个人,竟然藏了这么多药,你到底打算受多少伤?攒多少伤疤才肯收手?要不是我发现了,你是不是打算把这些药都用完?”
“攒到和阿絮身上伤疤一样多我就会收手的。”姜姻如实回答。
阿絮从阴阳怪气到恼羞成怒,他拍着桌子大叫:“我是在表扬你吗?你得意什么!你气死我了!你给我去门口蹲着!”
姜姻揪着自己的耳朵蹲在了门口,她时不时说一句:“阿絮,别生气了。”
阿絮不理她。
姜姻又说:“我知道错了。
阿絮走过来,绕着蹲着的姜姻转圈圈,一边转一边数落她:“你以后不许不经过我同意做这种事!我看你是喝酒喝傻掉了!哪有人嫌自己身上不留疤的?”
姜姻还在强词夺理:“我想和你一样。”
“还敢狡辩!啊啊啊——”
阿絮被气得直跺脚。
姜姻不管阿絮的命令,抱起阿絮,说:“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用那些药了。”
“你最好说到做到,别让我再抓到哦!要不然我可真的不理你!”阿絮挣扎出来。
姜姻三指指天,说:“我保证!绝对不用了!”
于是他们去把那九瓶的药全都倒掉了。
姜姻此时摸了摸自己的背,尽管以后的不能用了,不过这次的伤疤都能留下来了喽。
“这回可以消消气了吧?”姜姻看着空药瓶,问。
阿絮说:“勉勉强强吧,还是得看你后续表现。”
姜姻想起了什么,说:“对哦,今日你的衣裳我还没洗完呢,我要继续洗!”
他们又回到后院继续洗衣裳。
姜姻洗了半天也就洗了个七七八八。
阿絮在一旁一直讲孩子他娘的坏话,此刻在小布老虎的眼里,它娘已经是什么事都干不好的笨蛋阿娘喽!
最后还得是姜姻坐在小板凳上抱着小布老虎哄孩子,由阿絮洗干净了衣裳。
一连几日,每天晚上,姜姻临睡前都试探着问阿絮:“原谅我一点点了吗?”
阿絮每次都是说:“看你表现吧。”
姜姻从不气馁,只要阿絮不跑就好。
今晚,临睡前,阿絮说:“明天我们玩捉迷藏吧,你藏我找,要是我找不到你的话,我就原谅你一点点。”
“好。”姜姻闭上了双眼。
小时候阿絮就爱玩捉迷藏,那时候阿絮为了赢她,甚至都会憋气藏到水缸里去!
姜姻在睡梦里,就想好了明日天亮要藏到哪里。
等到阿絮睡到天亮,他一摸身侧的床榻。
人呢?
床榻摸起来还是凉的,看来走了有一会儿了,该不会又去炼毒血了吧!
不对,我已经解毒了啊。
阿絮在府里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最后在桌上找到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找不到我哦。”
好啊,大清早就开始玩是吧?
好!
阿絮挽起袖子,在府里到处寻找起来,所有的角落都被他翻了个遍,找到快正午了,还没找到人。
到底躲哪里去了?
阿絮连厨房灶台下的地方都找了,也不见姜姻的身影。
她人高马大的,能藏在哪里呢?
总之规则是不许出府的。
阿絮站在母亲的门口,想着该不会是藏到母亲的房里了吧?
阿絮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母亲的房门开了。
“是阿姻又惹你生气了?来向我告状?尽管说,我替你教训她,保管打得她向你认错。”母亲说。
阿絮摇摇头,说:“母亲不要打她,我在和她玩捉迷藏,我找不到人了,请问她藏在母亲的房里吗?”
姜母让开身,说:“既然是玩,那就进来找吧。”
阿絮嘴上说着:“那多不好啊……”然后就进去了。
阿絮在母亲房里找了一通,床下没有,柜子里没有,连花盆底都挪开了,就差刨了花盆里的土了!
还是没有。
“打扰了。”阿絮退出了母亲的屋子。
到底躲到哪里去啦?
阿絮在院子里团团转,纳了闷了,她还能飞了不成?
日上三竿,正午时分,积雪会融化一点点,到下午降温时,积雪又会冰冻起来。
阿絮累得气喘吁吁,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在想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找过。
直到……
阿絮感觉,院子角落里,有个雪人动了一下。
眼花了吗?
雪人应该是被太阳晒化的吧?
但是……好像没有检查雪堆诶。
阿絮起身朝着雪人走过去,他看着面前这个雪人。
这个雪人是他和姜姻前几天堆的,上面戴着帽子,眼睛是两颗冬枣,鼻子是一根胡萝卜。
说起来,这个雪人还挺大的哦。
阿絮朝着雪人的嘴戳了一下,然后他就被雪人“咬住”了手指。
“啊——”阿絮叫了一声。
姜姻被发现了,她从雪人里站起来,她被冻得脸色发白,因为已经在雪人里藏了一上午了,等到正午十分,雪人有些融化,雪水都流进她的衣裳里了。
姜姻说:“现在已经是午后了,你才发现!我赢了!”
阿絮吹了吹被咬的手指,说:“可恶!你耍赖!你怎么能藏在雪人里。”
“雪人不也是在院子里吗?我没出院子,不算犯规,我赢了,你得原谅我一点点了。”姜姻一本正经地说,完全不顾自己被冻得发抖的身体。
阿絮指着手指说:“不原谅你!谁让你咬我!太坏了!还有,你为了赢竟然冻成这样!太可恶了!”
“不冷!”姜姻说完,打了个喷嚏。
两个人沉默。
阿絮拉着姜姻进屋,说:“立刻!给我换衣裳!洗热水澡!我早晚要被你气死!”
姜姻听他的话,去洗热水澡。
阿絮站在木桶外,用水瓢往她的头上浇水,一边浇还一边振振有词:“把你这个坏坏雪人烫化,哼!叫你那么坏!”
姜姻点点头,又问:“我藏在雪人里是不是很机智!”
她在等表扬。
阿絮放下水瓢,说:“我上次还当着你的面藏在浴桶的水下呢,我是不是更机智!”
此时,漂浮在浴桶水面上的小布老虎吸饱了水,沉入水下。
小布老虎:先走一步。
这母父加起来,连三岁都没有吧!
作者有话说:
小布老虎:臣退了。
好作好幼稚哈哈哈……
他俩本来就很幼稚!
21点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