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2 / 2)

因为她压在身下睡了一夜。

拿下衬衫,虞窈窸窸窣窣地穿好,一颗一颗系好纽扣。

柔软的衬衫布料相比于稚嫩的肌肤仍然粗粝,犹如细密的蚂蚁般在皮肤上游走成不安分的刺痒,掀起隐忍又汹涌的潮汐,似轻轻扑打到岸上的低矮波涛。

酒店服务人员刚刚送上来了早饭,是一块草莓奶油蛋糕。

新鲜的草莓鲜嫩美好,草莓尖尖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白色奶粉。

为了她能赶紧好好地吃早餐,虞窈连忙将衣服系好,接着埋头在床上找东西。

平胸外出防尴尬必备——两枚很小很小的豆豆贴,也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只有大拇指指腹大点,这么小的东西,丢了的确不好找,最有可能粘在不知哪个犄角旮旯,或者交叠的被子褶皱中。

霍昀青原本怕自己情难自忍的神情泄露出什么,所以头扭向窗外,故作看窗外又大又圆又红彤彤的初升的太阳。

然等她再回过头来,再看见的就是虞窈又撅着臀不知道埋在被子找什么的姿势和动作。

活像一个埋身在刨花里自己铺料造窝的小仓鼠。

“虞窈。”霍昀青走过去,拎着被子揭开,“你在做什么?”

虞窈四肢着床地趴在床上,陡然从黑暗中见到天光,抬起头面对的正是霍昀青。

“啊,啊?没什么。”他不算精明地撒谎道,然双臂紧紧贴合着身侧,胸膛部位的衬衫布料悬垂着,空荡荡地,似被他故意挤出。

草莓奶油蛋糕是端给霍昀青吃的。

虞窈端着草莓蛋糕,而霍昀青看着草莓蛋糕,草莓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奶油,像是将草莓夹在其中,敷平了凹凸不平的部位,因而看不见像一般的草莓蛋糕那样突出的草莓。

还是不乖。霍昀青舌尖扫过牙列。

虞窈实在难教,在不要骗她的这一条上,总是学不会。

霍昀青的双眸锁着他,“在找什么?”

似也知道再瞒也瞒不过,虞窈目光如被烫伤般急速撇开,眼神飘忽,耳尖也泛上潮红,“豆豆贴,豆豆贴好像丢了。”

喉间发出的声音比羽毛落地还要轻三分。

“什么丢了?”

虞窈的声音太低太弱,霍昀青有些没听清,为了听得再清楚些,她往床边走去,也稍稍低伏身体。

他端着的奶油草莓蛋糕,不是很粘稠的奶油成块状,刚好从草莓两侧剥落下来,只留下一层很浅的奶油仍然沾在奶油上,薄薄地敷着。

“就是。”可能以为霍昀青不知道豆豆贴这个东西,虞窈突然抬眼,对上霍昀青的目光,下颌也轻扬,跪起身,也将自己端着的草莓奶油蛋糕托得更起,因为不稳的动作覆盖的厚厚的奶油剥落下来,变成了一般的奶油蛋糕,还用手指指着突然从奶粉中出现的草莓,“盖这个的东西,好像掉了。”

他自己主动做着这样的动作,脸却刷一下地又自己红了个彻底,眼珠像润着含苞的水。

有人用手指指引方向,霍昀青的视线,如同神经反射一般,自由地跟随指引落下。

她凝视着,半晌未动,直看得那草莓似要因时间过去太久而腐烂,才慢慢移开视线,一本正经,面若泰山,纹风不动,抬起手想故作镇定地看一眼手表,边抬边想起自己好像没戴手表,手抬到半路又拐了个弯,毫无生硬感地拿起了床头柜的手机。

看了眼时间,“七点半了。”

她似不敢看虞窈,眸中空无一物,又似在盯着地板思索道,“现在去给你买来得及吗?”

“没关系。”见霍昀青少见地好像害羞了,虞窈连忙道,“我临时用创可贴也可以。”

“创可贴?”霍昀青回忆道,“房间里应该有备用的,我帮你找一下。”

她走向房间内的柜子。

“好。”虞窈乖乖应道。

果然,酒店房间内有备用的,霍昀青取出来,回到床边,递给虞窈。

一系列的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一点也看不出她刚刚,以及现在,想把厚厚的奶油剥烂,只吃香甜的草莓。

虞窈接过创可贴,犹豫了一下,在霍昀青目光的注视下,下了床,去了卫生间。

霍昀青要回学校上课,虞窈则是先回宿舍换衣服。

他打算把接的头发剪了。

恐惧可能只是一会儿,缓过一夜,和现实中真正的霍昀青接触,惊惧害怕便全都如潮水般退去。

他还是喜欢她,好喜欢,一点也难以减少。

而且现实中的霍昀青,一点也不让他觉得害怕。

隔着网络,差距太大了。

可能,可能是有那么一miumiu大。

触摸不到真实的霍昀青,他确实有点没有安全感。

但是网上触碰不到真实的霍昀青,他线下多触摸一下就好了。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虞窈这样想着,就把新接的头发剪了。

长发是心血来潮,他还是更习惯短发。

然而虞窈没想到,他的后悔会来得这么快。

临时接到通知,上次参加的舞蹈赛选拔,要从今天开始准备,虞窈除了正常的上课,还要参加排练,疲惫至极地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还剩半个小时就是十一点,也就是洗漱一会儿的工夫。

等他打开手机,才发现短信消息已经炸了。

最早的消息是早上八点,霍昀青发过来的【早安】,虞窈没回复。

那个时候他正和线下真实的霍昀青在一起,霍昀青给他发早安,他看到了,但不敢回。

若不然霍昀青刚拿起手机发消息,虞窈这边就同时拿起手机回消息,实在是太明显了,虞窈害怕霍昀青发现什么。

他还没准备好和霍昀青坦白,他穿了好几个马甲骗她,虽然只是为了追她,但至少他需要提前打探好霍昀青对于这种事情的态度。

他不希望前功尽弃,更不希望霍昀青反而对他生厌。

因为他骗了她。

充分了解了霍昀青的态度,再筹备下一步计划,这是虞窈的打算。

【早安】没回,是虞窈不敢回,之后他又忙着恢复头发的原状。

在理发店拿起手机正准备给她回复时,却看到了weixin群临时下发的舞蹈练习通知。

时间紧,任务重,选什么舞,报名填表,联系老师……一忙起来,他就全都忘了。

【早安】是第一条消息。

虞窈没回复之后,第二条消息是中午十一点。

【醒了吗?】

对方大概以为他昨晚熬夜,今天才会醒得这么迟。

大学生熬夜很正常。

但是虞窈依然没回复。

中午十二点是第三条:【中午吃什么?】

中午十二点半是第四条,对方给他发了她的午饭,是餐厅食堂的砂锅汤粉。

【还没醒吗?】

下午三点,对方发来一张图片,是他市中心临时租的房子的照片,也就是他短信发给她的地址,图片拍下了房屋的门和门牌号。

并附言:【屋里没人。】

【你在哪?】

从此刻起,开始了短信轰炸。

【我问了邻居,屋主将房子出租,房子已经租了出去,但一直没见租户搬来。】

【你不在这儿常住】她据此推论。

【你现在在哪?】

【安全吗?】

【我只关心这一点】

【回话】两个字中的怒火和压抑扑面而来,但其中更浓重的担忧。

之后每隔十分钟,她就会给他一条短信,让他回消息。

直到晚上六点半,间隔时间渐渐拉长,从每隔十分钟,到每隔二十分钟,再到最后的每隔半个小时。

最新短信的发送时间是,十点半。

十点半左右他回到宿舍,此刻刚洗完澡,准备上床休息。

霍昀青正在电脑桌前四平八稳地坐着,电脑里放着学校录制的课程,一点也看不出她在短信里给‘他’发送了这么多消息,又有多么着急。

虞窈将视线从电脑桌前的霍昀青身上收回,爬进床上,拉上床帘。

【对不起阿昀,我今天太忙了。】他赶忙联系霍昀青道。

【市中心的地址,确实是我临时租的。】

【我有点怕,不太敢见你。】

虞窈绞尽脑汁安抚霍昀青道,想要熄灭她的怒火。

【你现在在哪?】对方回复消息的速度,是虞窈预料之外的快。

在,在……虞窈扫视四周,他在宿舍里啊。

他要怎么回复。

而在虞窈犹豫的时间内,霍昀青已经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不能说吗?】

【你今天一天去了哪?】

他今天一天都在学校了啊?为什么是一种压迫质问他的语气?

他在学校,但为了不暴露,他又不能直接回复在学校。

虞窈又纠结了起来,他想要寻求一个最正确、最能安抚霍昀青、最能熄灭她怒火的答案。

但显然短时间内难以找到。

【算了】对方似放弃了,有种自暴自弃的意味。

【现在发照片给我】

这个问题虞窈可以回复,【什么照片?】

他当即问道。

【你身体的照片】

【全身上下,每一处】

【不可以用任何东西遮挡,包括任何的身体部位,包括你的手】

【附近如果有笔,用笔在腿根写字,我的名字缩写,你应该知道】

等等,他在宿舍里,怎么拍照?虞窈猛然惊醒,在宿舍里拍照,霍昀青对宿舍那么熟悉,岂不是分分钟被霍昀青发现之前给她发短信骚扰她的陌生人就是她的舍友虞窈。

虞窈立马思索着想要拒绝,然不等他想好拒绝的借口,下两条短信更令他想到了什么,抿起唇瓣,恍若落泪地睁大双眸。

【五分钟之内拍好发给我】

【小猫,我教过你的,不要骗我】

虞窈按着手机屏幕的手指发紧,【你怀疑我?】

怀疑他外面有其她人,所以今天才一天不回她的消息。

他明明只喜欢她,而且她不信任他。

虽然知道是自己的问题,是他今天一天没回复她的消息,是他给了她不常住的地址,但虞窈还是委屈。

她怎么能怀疑他?

【不,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小猫】而她不容置喙地否认道。

第35章 47、47、他需要向她展示……

47、

他需要向她展示一尊完美的毫无瑕疵的玉壶。

宿舍的顶灯开着,霍昀青背对着他的床铺,电脑没关,似乎仍然在百无聊赖地听着学校录制的大学视频课程。

而隔着收拢紧合的床铺窗帘,虞窈脱去了包裹着玉壶的包装袋,而后是紧贴着玉壶用来保护玉壶的包装纸。

光洁如新的玉壶。

他不想让霍昀青知道他在做拍玉壶的工作。

因而只能偷偷地。

但是在宿舍里,在时间很短的五分钟内,他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霍昀青是这里的学生,她已经在宿舍里住了不短时间,她对宿舍已经十分熟悉,不论是浴室卫生间还是其他地方。

而且私密的地方也仅限于宿舍内。

他不想让霍昀青知道,当然也更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怎么能让其他人看到或者知道呢?

只有在宿舍,在床帘子紧闭的空间内,他要拍下玉壶,并且用马赛克模糊掉可能显露他的身份的东西。

比如床尾的架子,比如玉壶下的他的奶蓝色的床铺和被子,他都需要用马赛克糊掉。

拍照时有手机闪光灯,闪光灯亮着的速度很快,转瞬即灭,可能不到一秒,但又能保证可以在闪光灯下拍下可见的清楚的东西,而不是什么也分辨不清的黑暗。

他庆幸今天直到现在霍昀青也还没有关闭电脑,因为关闭电脑之后,霍昀青会进浴室洗漱,洗漱的时间可能长可能短,但都不算什么好事,因为她总会从浴室里出来,而洗漱完从浴室出来后,按照正常的安排,她就会立刻上床睡觉,势必关灯。

如果她关了灯,他拍照时的闪光灯一定会从窗帘和床架子之间的缝隙中露出,再瞬间照亮整间寝室,引起将睡未睡,闭了眼但还没有完全睡着的她的注意。

即使从缝隙中露出的光不会太多,但黑暗与有光的微微暗依旧区别分明。

霍昀青会醒,会睁眼问他在做什么,他相信会这样。

那个时候他又要回答什么呢?他在为她展示他的玉壶,在拍下他的玉壶发给她,向她证明,请她观赏。

但在帘子内,他又什么都不能让她知道,不能让她知道他在做什么。

仅仅隔着一道帘子,他知道是她,是为了她,但她什么都不知道,他又不会让她知道,她手机里马上要接收到的玉壶图片是他拍下的,是他的玉壶,就是他。

却要找难为的撇脚的借口应付她。

虞窈没有办法,他必须答应霍昀青的条件。

他庆幸宿舍的灯亮着,因为不会被发现遮光的帘子

里,他的闪光灯。

他只要动作轻一点,静静地、悄悄地,摆出动作,拍下玉壶最好的角度,最容易欣赏的图片。

背面、正面,抬起玉壶的壶把,向她展示玉壶的壶口多么圆润,倒茶倒水时一定是无声的、仿若水流凝滞一般,在买茶壶的买家眼中,这一般是评价一口壶好坏的重要标准。

虞窈的这口玉壶当然品质极优,玉壶的颈项多么纤长,伸展宛若天鹅,而且纯色的奶白色,没有任何痕迹或瑕疵,证明着这尊玉壶没有被其她人染指过,待价而沽,等待唯一期待的买客拍卖买下。

还有壶腿,他庆幸自己床尾的架子里,有一个笔筒,有时会临时在床上写一些东西,所以有笔筒,而笔筒里当然有可以用的笔,方便他在玉壶壶腿和壶身相接的部位,按照要求写下她要求的字迹。

HYQ。

霍昀青,证明这尊玉壶已经被她预定了。

他不会再将这尊玉壶拍卖给她人。

这是她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交易。

玉壶是她的。

只是她的。

绝没有被其她人染指过,也绝不会被其她人染指。

霍昀青收到了玉壶的图片,各种角度,各种面向,正面背面侧面,甚至夹角的缝隙,他都拍照发给了她。

除了她所要求的HYQ,玉壶壶身上当然没有任何瑕疵或痕迹,多么干净圣洁的一尊玉壶。

甚至为了向她表明这尊玉壶没有问题,壶口处轻轻淌出了水,莹润晶莹地黏着壶口,证明这尊玉壶倒水绝无问题,壶的口是打开的,而非死口。

甚至为了向她证明拍卖卖方的诚意,除了她所要求的,他还在其他照片中,尽可能够到的地方,都添加了一枚证明专属于她的字迹。

被模糊掉了背景的玉壶,很明显是在闪光灯下拍照的。因而图片背景边缘发暗,只有玉壶壶身是亮的。

霍昀青深知这没有办法,玉壶是被偷盗而来的名物,卖方只能偷偷给她拍照,这是除了她们两人外见不得人的交易。

第36章 48、48、【为什么不开灯……

48、

【为什么不开灯?】

好似这就是马脚,被她抓到,霍昀青当即问道。

只有因为情况不方便才不能开灯。

那么什么情况属于情况不方便——比如他的周围有其她人。

他害怕被其她人发现,所以当然选择偷偷摸摸地拍照发给她,而不是光明正大地、亮堂堂地在灯光下拍下照片发给她。

她还是怀疑他的周围有其她人,或者说他偷人。

【这样还不足够证明吗?】虞窈蓦地有一点搞不懂霍昀青,他突然觉得手机背后的霍昀青变得陌生,她变得神经质,疑神疑鬼,怀疑来怀疑去,就像因衰老而性功能障碍因此天天怀疑自己欲求不满的老po出轨一样。

她不相信他。

虽然是他的错才导致的,是他骗了她,给了她不常用的地址,她才变得敏感多疑。

想起来根源似乎在他,虞窈因而产生的委屈和生气又消下去一部分。

【拍一下你现在在哪儿】对方要求道。

【不行】虞窈断然拒绝。

他怎么可能给她拍他现在在哪?

他在宿舍里啊?

分分钟露馅。

如果真的要拍,霍昀青也会被拍进去,他拍下她给她看?

如此离谱的事,虞窈表示敬谢不敏、誓死不从!

短信消息界面停留在虞窈发送给对方的【不行】,许久未收到回信。

似隔着网络和手机,虞窈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纠结和犹豫。

但是虞窈不可能答应,坚决不可能。先不说霍昀青有没有准备好接受天天给她发露骨图片的是她舍友虞窈这件事,虞窈自己都没有准备好向霍昀青坦诚小鱼窈窈、给她发图片的陌生人和她舍友虞窈是同一个人这件事。

她们谁都没有准备好,所以坚决不行!

虞窈心中在这个选择上打了大大的红叉。

【我尊重你】

似乎隔了有十分钟那么久,她最后回复道。

十分钟,对方没再要求,隔着屏幕,虞窈却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的不信和生气。

对方只是在忍耐。

而等到机会,这一点一定会再次爆发。

【我不开灯是因为不好意思】虞窈连忙打字解释。

【我之前给你拍照,也都不是完全袒&¥!露】

【照片都是发给了你,你应该知道的】

【我】

【不敢】

【会害羞】

【从前都穿着衣服】

【你这次的要求却是一件也不让我穿】

【我也会害羞啊】

他当然会害羞,要不然就直接在霍昀青脸上脱光了,还至于偷偷拍照,半隐半现、若隐若现,还得找遮身的衣物,才敢拍照发给她。

他从前拍照至少都要遮一部分什么。

明明是她太过分了。

虞窈在心底给自己加油打气。

【害羞?】对方回复道。也不知如何看出来的,总之虞窈感觉到其中的语气是明显不信。

像他这样胆大包天私发别人露*7¥骨照片骚扰别人的人,竟然还会害羞。

【阿昀,你好奇怪】

虞窈不再想和她讨论这个话题,在照片的证明下,说他害羞确实没有可信度,但是……他的确也会害羞啊。

难道给她私发了照片追求她,就会变成什么很低贱的人吗?

他只发给了她一个。又没发给其她任何人。

只有她。

虞窈喉结轻轻滚动着,吞咽下不能出口的辩解,反正说什么她也不会信他,目前的情况下也不是能解释清楚的事。

他微颤的唇角向下抿出倔强的弧度,用力按着手机屏幕,继续反问道,【你怎么】

他用间隔而停滞的时间表示犹豫,接着道,【你和现实中的你好不一样】

现实中的霍昀青是什么样子呢?虽然一张脸时常冷着,看似冷漠,实则是温和而有礼的。

谈不上光风霁月,但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多疑地像最近流行的阴湿风女友。

但他一点也不想要阴湿风神经病,他只想要霍昀青。

而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好吧。虞窈思考了一下,阴湿风也不是不行,只要是霍昀青。

但他至少也要知道缘由。

难不成霍昀青有什么悲惨的童年需要治愈?

现实中虞窈观察她观察了那么久,委实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差距能有这么大吗?

一个人的性格,就算是伪装,也很难长久地伪装成霍昀青那样的性格吧。

那么温柔,那么体贴,看起来冷冷的,但只有和她有关的人,即使关系不大,她也会伸出援助之手。

想起霍昀青的好来,虞窈胸腔呼吸的节拍又乱了起来,滚烫的热度涌向脸颊和耳垂。

【哪里不一样】对方状似反问,紧接着道,【这不是你期待的吗】

他哪里有期待?!虞窈怒睁眼睛,她倒打一耙!

【我没有】虞窈立即反驳道。他没有期待过她像个无力的女友一样监控自己快要出轨的男友!没有!她栽赃嫁祸!

分明是她自己,不信任他。虞窈越想越委屈,还带点心虚。

【但是就是因为你我变成了这样】对方道。

虞窈彻底无话可说。

就是因为他,她才变得敏感多疑。因为的确是他,不能开灯给她拍照片,给她拍他现在在哪。

如果他不在宿舍,如果他不是她的舍友,换做任何其他一个骚扰她的人,像他一样只喜欢她只给她发照片的人,现在都能立即向她证明自己的清白,证明他周身五米范围内没有任何一个可疑人员,甚至连衣柜都可以打开拍给她看,没有偷藏什么人。

除了他。

因为他本身就不清白。

虞窈唇角绷紧的弧度蓦地松软下来,指尖无意识蜷进掌心,眼尾也洇开湿润的红,因为心软,因为可怜,也因为害羞。

是他发给了她那么多图勾引她。

勾引上了她此刻却又像一个负心汉。

【那怎么办嘛】他无意识地撒娇道。他很想向她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清白,证明自己是干干净净独她一人的身体,但是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证明,因为他确实没准备好如何向她坦白,且

能够令她不要生气,不要让他功亏一篑。

他好想好想和她在一起,得到她光明正大的承认,是她的男朋友,怎么就这么难呢?

虞窈微微噘嘴,流露出难受的有点不开心的神情。

他此刻光*&¥裸着身子坐在被子里,和霍昀青聊天。

【我联系不上你的时候,你真的没有和其她人私下独处在一起?】

【没有】虞窈立马肯定回复道。没有一丝浪费时间打下这两个字,以加强这两个字的证明力度。

【没有私下独处,没有和其她人在一起】虞窈连忙道。

【那其他时候呢?】对方又道。

【没有】

【当然没有啊】他连发两条,好似急促的消息都难以表达他着急向她证明清白的心情。

他一直都和她在一起。

【小猫,你不乖】但是她道。

【我教过你,不要骗我】

【你为什么总是学不会】

他骗她,他怎么不知道?

但是这只令虞窈的眼睛瞪大得像铜铃。

第37章 49-5049、【我没有骗……

49、

【我没有骗你】

但是虞窈没能再收到霍昀青回复他的消息。

床帘帘子外,电脑关闭的风扇声呼啸,霍昀青的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推开椅子去了浴室。

虞窈听到浴室门开合关闭的声音,偷偷趴着床帘和床架间的缝隙往外看。

他看到了霍昀青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想下床偷过来看。

为什么说他骗她?

虞窈想不通,也不明白。

天地可鉴,他最亲近的人就是她了。

浴室门再次打开的时候,虞窈扒下的床帘缝隙弹回去。

床帘翕动。

霍昀青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霍昀青。

霍昀青擦着发丝,眸光往虞窈的床铺瞟去,她出来时好像看到了窗帘的一道拉开的缝隙飘回原位。

关灯,睡觉。

虞窈有一瞬想直接爬上她的床,坐在她身上,问问她自己到底哪里骗她了?!!!!

但是黑暗中,虞窈躺下身,只有相隔走道的两张床,和陆续平缓的呼吸。

50、

虞窈最近忙,忙着上课,忙着练舞,但还是尽量抽时间上了游戏。

打了两场pvp后开了副本,霍昀青召集副本队友。

经常有人结伴申请入队,只要满足要求霍昀青都会点通过。

这次进来的就是一伙的三人,进队后为7、8、9号。

“我去。”7号一进队开口道。

霍昀青凝眉,还以为是7号要对队伍里的成员发表什么令人惊讶的长篇大论。

“去什么呢?!”8号紧接着开口道。

“你们没听yy那个瓜?”7号道,“现在正开麦吵着呢,房号810734,你们有号快上号进房!”

7号激动道。

yy算是天行健游戏玩家的另一个根据地,经常打攻防大战的基本都在yy有号,为了方便指挥;yy也是每次服里有大瓜爆瓜最精彩的地方。

等人齐了,霍昀青不动如山开了副本。

只要不影响打副本,霍昀青并不管她们一心二用。

队伍里的其他人有的连忙跟随7号的指挥上了yy号进瓜房听瓜;也有的人不玩yy,但也足以根据队伍里吃瓜群众的交谈,模糊总结出此瓜的模样。

总结此瓜为小1小2小3小4小5共五人,1是2和3的师父,4是1的原情缘也就是2和3的原师娘,2和3是师姐弟,后来3撬了4的墙角,也就是3掰弯了1,1踹走了4,3和1无缝衔接,但是3向4耀武扬威,4本来已经放下,因为3的耀武扬威气不过,披了个马甲是6,6勾搭上了2,借助2进入了123的小群体。

在6进入123的小群体期间,6观察到,1和3经常说4的坏话,2虽然知道13的事做得不地道,但是渣男渣女性缘关系不影响朋友友谊,2对134间的事不说话不插嘴也不多管闲事。

并且2老实巴交地成为6的舔狗。

但是2不知道的是,6一边吊着2,一边同时对1和3双管齐下。2一边装可怜和1暧昧,一边调教3让3给她狗,然后2把3给她当狗的图片发到了1的手机里,最终此瓜爆炸。

至于5,5可以说是旁观此事的无辜之人,但不幸的是5不慎碰巧知道6的真实身份,6原本就要以6的身份销声匿迹,没想到5指出了6是4的真相,因此yy里现在已经134对骂2窝囊劝架的一窝蜂乱战。

【想看3当狗的图片】

【想看3当狗的图片加1】

【想看3当狗的图片加2】

……

【别了吧,珍爱视力,人人健康】有人道。

【怎么,你是看过吗?吃瓜.jpg】

【有好吃的不分享给好兄弟一起吃?抛媚眼.jpg】

“本来就是当3的人,怎么还想占据道德制高点呢?看吧,倒霉了吧。”

“还背后说人家坏话被人家听到了,笑死。”

霍昀青一直指挥着打本,不参与讨论。

虞窈控制着小鱼窈窈紧跟在角色日匀的身后,听着他们八卦的闲聊,抓着鼠标的手却握紧。

4和6是同一个人,但她隐瞒身份重新回归小团体复仇,在这件事中很显然就是欺骗。

因为隐瞒了身份,因为骗过了123,13才会毫无遮拦地在6前骂4,2也才会喜欢上她将她带入123的小团体当中。

即使4和6是同一个人。

那他呢?他隐瞒了霍昀青,小鱼窈窈和给她发骚扰短信的陌生人是同一个。

他是欺骗了霍昀青吗?

这也是他今天上游戏本来就打算要问的问题。

因为霍昀青对给她发骚扰短信的陌生人说,他骗了她。

在霍昀青的视角里,小鱼窈窈、给她发骚扰短信的人,和现实中的舍友虞窈,是毫无关联的三个人。

那么那晚前一夜,‘舍友虞窈’和‘舍友霍昀青’在酒店两人独处,睡了一觉,还睡在一张床上,在发骚扰短信的人相对应的霍昀青视角里,‘骚扰她的人’就是和‘一个其她人’,独处上了床睡了觉。

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所以他以‘骚扰她的人’回答她没骗她时,她才会说他撒谎。

他分明骗了她,背叛了她,和一个她不知道的人上了床,不知道一晚上做了如何过分的事,她才要检查他的身体干不干净。

可如果霍昀青真的知道了‘给她发骚扰短信的人’和一个她不知道的人上床睡觉了,她难道没有查清楚,‘给她发骚扰短信的人’就是她的舍友虞窈,上了床睡了觉的另一个她就是她霍昀青自己吗?

还是说,霍昀青只是单纯查到‘给她发骚扰短信的人’和不是她的人进了酒店在同一间房待了一晚上,但因为权限不够,没有彻底查明两人的身份。

可能性太多,但这些问题都不要紧。

要紧的是,在霍昀青眼里,同一个人以不同的身份对她做事,究竟算不算欺骗。

副本打完,解散队伍,队伍重新只剩下小鱼窈窈和日匀两个人。

已经晚上9点了。

虞窈上线的时候就和霍昀青说过,他今天会早下线一会儿,所以霍昀青没再开副本也没再开pvp。

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两人都挂着耳麦。

“阿匀。”虞窈唤她,“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霍昀青正在抽奖页面抽奖,准备给小鱼窈窈的赠礼,闻言耳朵动了动,“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虞窈强调道,“一个人在和你谈论某个话题,而话题中的主人公也是他,只是你不知道话题中的主人公是他,你会不会觉得对方是在欺骗你?”

虞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鼠标键盘,声音也不自觉放轻。

他看不到宿舍里,也看不到屏幕后,霍昀青上扬的嘴角似悬着锋利的狡黠的弧度,像猛兽蹲伏,从容不迫,满意地看着眼前,自己守株待兔许久的猎物,如她所想掉入自己亲手所设的陷阱。

“当然是欺骗,这还有什么值得疑问的?”她用一以贯之的寻常语调,回答,也反问,逼着踏到陷阱边缘的兔儿踩上去,踩上陷阱,掉落深陷,再爬不起,出不来。

“这样吗?”虞窈呢喃。

“问这个做什么?你又不会骗我。”她深知此刻她对他的信任更会令他愧疚。

羞愧难当,她对他的全权相信反倒成了利刃。

“没有,我当然没有。”虞窈立即惊醒,忙于自证,语速快到几乎咬到舌尖,不自觉地抬高尾音。

霍昀青当然不会在此刻揭穿他语气中的不同寻常和心虚,而是理所应当地在小猫欺骗她的账本上又狠狠记了一笔。

每一笔,都需要‘狠狠’地教训。

而校外虞窈的卧室里,虞窈手心冒汗,瞳孔震颤着左右游移,赶忙拿起手机,以‘短信骚扰者’的身份给霍昀青发送信息。

【对不起】

【阿昀】

【我上次骗了你】

【你问我的前一天晚上,我的确和别人睡在一起】

他终于承认了这件事。

两三天没有互相交谈的短信界面上,还停留在【我没有骗你】的最后一句话,在此刻刷新。

【做了什么?】在他承认的当下,对方立刻传来回讯短信。

虞窈抠着手机键盘,光滑的屏幕,他的指腹只能反复揉搓,划着线,却没打出字。

【你和她在酒店里的同一间房,睡了一晚,难道什么也没做吗?】

【只是单纯地睡了一觉?】她连连发问。

【对方有没有亲你?】

亲了,是她在早上醒来亲口说的,他晚上亲了她。

但虞窈不敢回答,因为此刻霍昀青是在问‘短信骚扰者’,她不知道给她短信露骨图片的人就是他,就是她的舍友虞窈。

她在询问一个她还没见过面,只在手机上联系的‘陌生’人,而不是虞窈。

【回答我】她命令道。

虞窈手指颤颤,打下了两个字,发送过去:【亲了】

【亲了】她将这两个字原封不动地返回,没有标点符号,没有间隔或停顿,却好似有了她独到的语气,似思考似质询,‘亲、了’省略了不该存在的疑问号,表达她的难以置信和不得不信,以及压抑着被背叛的怒火。

【还做其他的了吗?】她好似平静地询问。

当然……应该,没有。虞窈当即要给出完全肯定的否定回答,但他想起了那一晚他没有一丁点零星记忆,甚至他亲了霍昀青的事都是霍昀青亲口所说他才知晓。

因而当然变成了应该,肯定变成了心虚。

他无法回答,只能等待凌迟和达摩克利斯之剑降临。

【没做吗?】她问道。

【你醉酒了吧,那晚】她似感似叹,又好似清楚那晚的一些细节和底细。

【她有没有抚摸你的身体?】

【可能全身上下都被她摸过了吧】

【甚至可能已经进入过了你的身体】

【而你一无所知】

【你知道她都对你做了什么吗?】没有感叹号的短信讯息,却仿佛她手中已经某些发送到她手中被背叛的把柄和证明,隐忍又压抑的怒火,似闷在胸腔中的炭,最后散为灰烬般的沉默。

【不,不可能】虞窈摇着头道,眼眶却蔓上湿红,蒸腾的羞恼灼烧了面颊,连睫毛都沾染上慌乱的湿意,【她不会对我做什么】

脑海里却不禁想象出对方描绘的画面,他醉了酒,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可能毫无意识地仰躺在床上,可能一进门就被撕去衣衫,而她乘人之危,睡了他,还在第二天早晨装作无事发生,瞒天过海。

【我没有感觉】虞窈反驳道。

【那你想要有什么感觉呢?】她却反问,【被睡过的感觉吗?】

犹如羞耻的刑罚,一道一道鞭笞在他的身上。

虞窈的身躯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卧室窗外不知何时下了雨,雨打芭蕉,淅淅沥沥。

而在大学宿舍里,霍昀青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消息,以手遮眼,难忍恶劣笑意。

她在虞窈那儿的形象就这么好吗?值得他这么相信。只是可惜,某种程度上她是个坏种。

无奈地、放纵地,她打下字发过去,【小猫,你什么都不知道】

而在作为收到这条讯息的接收方虞窈眼里,这句话犹如一句被定下定论的箴言:那晚他已经被那个人睡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以后还会和她独处,一起上床睡觉吗?】她问道。

如果是霍昀青,他,当然会。

虞窈难以回答,因为也没有回答。

短暂的三十秒过后,她发来讯息,【好,我知道了。】

【给你邮寄了新的礼物,明天记得去拿】她道。

=

第38章 51、霍昀青新送给短信骚扰者的礼物……

霍昀青新送给短信骚扰者的礼物是夹草莓的夹子。

作为一个喜欢烤草莓奶油蛋糕的人,用夹子夹起草莓放在奶油蛋糕上会更加干净。

虞窈致力于做出一条流水线。

夹子是电动的,只是霍昀青送他礼物时,忘记了把遥控夹子的手机应用让给虞窈绑定。

绑的是霍昀青的手机。

因而启动流水线上夹草莓的机器时,只能由霍昀青启动。

玉壶壶里烹好了茶水,只等新鲜的草莓奶油蛋糕出炉。

撕去了包装袋和包装纸的玉壶,是干净的,表面什么都没有。

裸*#¥露的、淡白奶油温色的白玉玉壶,莹润着淡粉的光泽。

为了方便操控流水线,这次开的是视频。

但是视频镜头只拍摄到玉壶脖子往下部位,为了更好地操控流水线的视角所限。

她们的目的是操控草莓奶油蛋糕流水线,这个是比较方便的视角。

拍不到虞窈的头,因而不会暴露身份。

而在镜头中的另一方,霍昀青坐在椅子上,镜头中只有她的上半身,同样没有露出头。

只需要用话语沟通。

夹草莓的夹子夹住了草莓,晶莹的细闪的链条,长长的,耷拉到了玉壶壶身上。

他戴着霍昀青上次送给他的耳朵,和自己的尾巴,做草莓奶油蛋糕。

跪坐在毛绒地毯上,面前是镜头。

他能够看到霍昀青坐在椅子上的上半身,和她身后的宿舍背景。

手机似乎被支在书桌桌面上,而她懒洋洋地,靠坐着椅背,却又端端正正,压迫感十足。

看到了她。

就是她。

因而不再需要仅凭嗓音确认。

而她也可以看到他。

隔着网络,隔着镜头。

看他的草莓奶油蛋糕,和亟待拍卖的玉壶拍品。

但是她却不知道她所看到的镜头中的人,就是她的舍友虞窈。

“阿昀。”他细细地叫着,毛绒地毯的绒毛滑过玉壶紧挨着地的底面。

霍昀青看着镜头中趋于完美,毫无瑕疵的干净玉壶。

为了向她展示玉壶有多么好,玉壶上什么都没有覆盖,没有朦胧的轻纱,没有保护的外套,是最直接得以接触的观赏。

她的视线扫过玉壶的每一个部位,纤细绰约的壶把,玉白无瑕的壶身。

他已经做好了两块草莓奶油蛋糕,为了搭配玉壶里泡好的茶水品用。

霍昀青:“知道错了吗?”

“我知道错了,阿昀,对不起。”她们说的是另一件与做蛋糕无关的事,状似打着哑谜,实则只有她们两人清楚是说的哪一件事。

“我不该欺骗你。”

而又默契地烹饪着蛋糕,霍昀青打开夹草莓夹子的电源。

夹子立即启动,悬挂夹子的锁链链条声簌簌地抖动着,抑制着轻颤。

“你依然不舍得离开她,是吗?”

控制器在霍昀青手里,不能很合适地根据草莓来控制夹草莓夹子的力度。

草莓在不同的节令通常有不同的硬度,不同的批次一般也不同。

虞窈这次买的这一批草莓,似乎比较软。

因而有一颗草莓似乎被夹子夹烂了,虞窈的

声音变了调,“嗯。”

他当然不舍得离开她。

“可你也不舍得我。”她继续道。

玉壶不小心被碰倒,壶里的水流了一地,沾湿了毛绒地毯。

虞窈不清楚霍昀青为什么这么说,明明她和她是同一个人。

但霍昀青还不知道她就是她。

他和她、她,似乎玩着脚踏两条船后被发现的游戏。

而他自然就是那个被发现脚踏两条船,还两条船都不舍得的渣O。

草莓被夹烂,虞窈可怜着草莓,求饶道,“轻一点,阿昀。”

但是夹草莓的速度并没有减慢,夹草莓的链条不小心挂到玉壶上,哗啦哗啦的锁链链条带动着玉壶的壶腰震颤,直到某一瞬,似乎是电力用尽,壶腰似被锁链勾着挺了一下,又回落下去。

夹草莓的速度越快,虞窈烤蛋糕坯和挤奶油的速度就要越快,人又如何能与机器相比,他终是疲惫至极地跌落到毛绒地毯上,蜷缩起身体。

镜头的角度有限,没有拍到他的头和脸。

他撞翻了草莓奶油蛋糕的流水线,也撞翻了玉壶。

奶油和壶水都倾倒交杂,融为乱七八糟的一团。

他的身上自然也落不得干净。

他脖颈微缩着像含羞草收拢叶片,两颊浮起朝霞般的红晕和赧意,似因为自己撞翻了流水线和玉壶而抱歉。

却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双眼迷茫空虚,似乎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接下来又该做什么。

“抱歉。”镜头对面的她有礼有节地先对他道歉,“没有掌控好力度。”

她给他留下充足的时间,等待他意识回神,不催不急。

只有细弱颤抖的呼吸,在两方空间,宿舍和卧室回响。

又待许久许久,缓慢地如面团膨发发酵一般,恢复还算平稳的呼吸。

疲累至极,绷起的脚尖不再颤抖。

但他还没有力气起身。

“我想见你,阿昀。”他不算聪明的脑袋瓜,提出早已想清楚的事。

第39章 52、52、虞窈曾经以为,……

52、

虞窈曾经以为,霍昀青的犹豫,是她在小鱼窈窈和短信骚扰者之间要选哪一个,所以游戏中小鱼窈窈和日匀的关系进展停滞,同时霍昀青与短信骚扰者的联系愈加紧密。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霍昀青已经知道短信骚扰她的人就是他呢?她故意的,故意和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虞窈很想问,但又不敢问。

但他并非无计可施,只能等待。

他决定主动出击。提出见面的请求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如果霍昀青已经知道短信骚扰她的人就是他,为了接着玩下去,她一定会拒绝他见面的邀请。

如果她答应了见面……这个虞窈还没有想过。

“准备好见我了?”霍昀青没有拒绝,而是回问。

虞窈近乎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心头打鼓。

他准备好见她了吗,暴露短信骚扰她的人是虞窈的身份?

他还没问清霍昀青,是否会对他这样的欺骗行为生气,又是否会功亏一篑,甚至关系变得不如从前,不如普通舍友。

“但是我想见你,阿昀。”虞窈也没有回答,只是坦诚地表露自己的心情。

“你不是埋怨我和她一起睡觉吗?”此刻他似乎真的代入了那个脚踏两条船的短信骚扰者,恬不知耻地道,“我也想和你睡。”

“而且可以证明,我真的没有被她睡过。”眼睫轻颤出潮红,他的尾音拉出棉花糖般的绵软。

“怎么证明?”她饶有兴趣道。

“不是说,不是说,”下唇被贝齿轻咬出齿痕,蒸腾的热气拢了虞窈轻颤的全身,“第一次的反应,会和之后的,不一样吗?”

“你试一试就知道了。”镜头中,他的脚尖似无所适从地在地毯上划着小小的圈,犹如荡起水波的涟漪,提出最为纯真赤诚的邀请。

似纯洁无瑕的花,等着蜂来采蜜。

霍昀青:“好。”

勾画着地毯的脚一顿,他没有想到霍昀青真的会答应。

心脏在胸腔里雷鸣般轰鸣,从指尖引起的麻意顺着脊骨窜入头皮,恍惚中的怔愕令预压一动不动地蜷躺在原地。

“没准备好见我,那就用黑色的丝巾遮住自己的脸。”音落如石坠地,这是她关闭视频通话前撂下的最后一句话。

53、

约定好的见面日期在30日,周六。

地点就是虞窈给霍昀青的寄送礼物的地址。

虞窈曾经没打算在这里住,因而提前换了床和床单被罩。

他直接找了一家酒店,换了临时的一应用品。

柔软的床铺,香槟金色的真丝床品。

是他先到,脱到只剩一件衬衫,用她赠予他的纯黑色丝带,遮住眼和唇,进而遮住他脸的全部,额头和脸颊。

备用钥匙也是他提早几日邮寄给她。

他换过门锁,只有他和她可以打开门。

他乖乖地坐在床边等她。

是门先打开,而后是脚步声,虞窈看见不见,只有耳朵能听到,门又轻轻关上的声音。

连续咔嚓三声,门被反锁。

虞窈嘴唇抿成僵直的线,喉结在脖颈间生涩地滚动着。

似乎没来由的紧张,却又都知道源头——她们即将要做的事。

继而又是脚步声,平静如常地,缓踏地,落地有声,虞窈可以想象得到,她一定又穿着运动鞋,而且一定是她最常穿的那一双。

“好乖。”她的喟叹。他似乎能感受到她的视线扫过他的身体每一部分想,如同刮刀刮去奶油。

而后他的后脑勺被她把持住,这是她对他做的第一个动作。

因为他什么都看不见,所以毫无准备,贸然而突兀。

但是是她的声音,霍昀青的声音,所以他可以任她施为。

他似乎闻到她袖间的香气,似玫瑰花的香气,但她身上从来不喷香水,虞窈不知道她袖间的玫瑰香味从何而来。

但他也没有思绪能够多余地留出来去思考这个问题。

她仅仅持着他的后脑勺,却令他仰头,隔着浓黑色的丝带,她看不见他的脸,却吻上他的唇。

他急促地呼吸着,不由自主地微张唇瓣,似一张被黑丝带笼罩的小口,描摹出他唇部的轮廓,空荡的口腔内里撑起黑色的薄纱,舌尖的轮廓若隐若现。

口唇部分的黑色丝带彻底濡湿,她们隔着黑色的湿润的三层丝带接吻,见不到他唇的红、舌的艳,黑色的纯黑细密,完全遮掩了他唇和舌的颜色,却依然仿若鱼饵诱人。

四唇紧贴,互相摩挲着难以分离,只能是她的舌探入他的口,向内撑入黑色的柔软薄纱,勾着他的舌头起舞。

呼吸声压着胸腔急促起伏,喉咙间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她扶着他的头,带着他的身体,缓缓将他压倒在床。

而他紧紧拽着她的衣服,绞着她衣摆的手指尖红润泛粉,在褶皱的布料里开出一朵朵无声的花。

……

无可预料地,她将他翻转过去,令他是跪卧的姿势。

脸可以埋进柔软蓬松的枕头里,也可以只将下巴嗑在枕头中,扬着头得以呼吸,又或者难@%#耐地,侧着脸只压着一侧脸颊。

唾液会濡湿黑色丝巾,顺着下颌和脖颈无力淌下。

控制不了唾液也控制不了他自己。

但面朝向下的姿势可以保证她看不到他的脸。

这是她已经答应好了他的最好的保证。

……

欣悦的是,晨起时他在她的怀里,而不是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只是黑色丝带依旧缠绕,覆盖着他的眼口和脸。

他的背后是她的胸膛,是在暖乎乎的被子里。

“醒了?”她显然醒来得要比他要早,而她在等他。

“嗯。”干

渴的嗓音微弱似蚊蝇,虞窈甚至难以置信这是他的嗓音,好像生病发烧几日完全坏掉了一般。

而且发出声音时很难受,犹如木头掀起倒刺刮着嗓子。

虞窈选择不再发出声音。

屋内满是浑浊暧昧的味道。

虞窈感受到他身后的人起身。

一一捡起地上的衣物,是她的穿好,不是她的放好,简单地挽起长发,间或窸窣的声响。

“我走了。”呼吸扑在他的面上,手隔着丝带温柔抚摸过他的脸颊,她俯身,安抚地吻了吻他的眼角,他的脸颊,和他的唇。

唇瓣摩挲着,又是深吻。

“床头柜有水。”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而后他听到如常平稳的脚步声,扭开反锁的锁扣,开门关门。

他终于得以取下覆盖着他双眸和嘴巴的黑色丝带,扶着床起身第一眼,是床头柜上一束粉色的玫瑰。

过了一夜,依然娇嫩欲滴,散发着果香和茶香混合的芬芳。

玫瑰旁是凉好的温水,虞窈拿起水杯细细地啜饮,布满吻痕的手臂拿起水杯下压着留言条。

只有龙飞凤舞的两个字,是‘喜欢’。

他第一次得到了她的喜欢,来自她的回应。

第40章 53、53、温水是甜的,……

53、

温水是甜的,还有一点酸。

像电解质水还融了蜂蜜的味道。

霍昀青当真不知道给她发骚扰短信的人,就是他吗?

虞窈对着镜子,手指轻轻在玉壶壶身上的痕迹,一个一个滑过。

他为何不信呢?

却又不敢去问。

壶把的小口似被堵塞,倒水时不再流畅,灌水的大口和小口也被补好了泥膏。

虞窈难以想象霍昀青在他昏睡过后还会做这种事,她的手会涂满了黏腻的泥膏,摩挲着壶把的小口和大口,让补壶的泥沁润进去,揉玩着壶把,还有探入玉壶用来灌水的大口,摩挲着壶中的每一面每一处,将泥膏都摸上去,确保没有遗漏。

他想起霍昀青昨日把玩玉壶之时,他脑子里的空白,身躯便不由得颤栗。

她就像没用过玉壶一样,差点把玉壶用坏。

她曾经也的确没用过玉壶,这把壶是她的第一把壶。

所以才用得那么凶,和虞窈平常所见的她完全不同。

她惯常是淡漠的一张脸,玩游戏时不知时日,与平凡的大学生宅女没什么不同,只有在与人近处出现交际时,会泄露出来骨子里的清贵。

更多时候是无欲无求,好似要出家归了佛门一般。

她心中想什么,总也看不出来。

是木头脑袋,所以他追她才追得这么艰辛。

又可能是不缺什么,所以也不求什么,只在自己喜欢的地方认真。

也只在自己喜欢的东西身上用力。

却没想到第一次用力就用得他这么凄惨。

只能让他现在跪在地上站不起来,对着镜子打量快要碎在地上快要粘不起来的玉壶。

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快乐的,甚至生出了贪恋。

他喜欢她把玩玉壶。

虞窈不禁又回忆起昨晚的记忆来,虽然没有视线,却似乎能感受到她把玩玉壶的每一步动作,密密麻麻的电流似在经脉骨血内窜起。

他弄着壶把,只希望壶把能被泥膏重塑回原来的形状。

却也在这时,敲门声陡然响起,伴随着一声“是我”,本就壶里没水,虞窈却还要试探着倒出水的玉壶,壶把的口差点敲碎在地上。

虞窈的嗓子本就发不出声音,此刻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弯腰瘫倒在地上。

小腹一股股酸胀。

手机叮铃几声,是短信的消息。

【买了饭】

虞窈拿起手机看到消息,便狼狈着爬回床上,顺便连玉壶也拿走,翻了个身裹进被子里,背朝着门,脸也完全藏进被子里,被子内外只留了个没与床接触严实的小口,用来呼吸。

【可以进来了】

【我背朝着门,你不要看我】

看到手机消息,霍昀青用钥匙打开了门,走进去,又合上门。

视线一瞄先看到床头柜的水杯,里面的水已经少了一大半。

打包好的早饭先随手放到床头柜上,她走到床边,单膝跪到床沿,膝盖陷进被褥里,剥开虞窈身后的被子。

她答应好了不去他的正面,不看他的脸。

虞窈的玉壶藏得不算深,裹被子时没藏好,现在轻而易举地就被她找了出来。

霍昀青是回来给他送早饭,也是为了再检查一遍玉壶。

手重新抹了泥膏,伸进用来灌水的大壶口,又检查过前面的壶把,用湿毛巾和干毛巾渐次擦掉外溢的多余的泥膏,把玉壶放回原位,重新盖好被子。

她还没和虞窈达成交易,昨日不如说是试用,所以玉壶还不归她。

但已经打下她的烙印的东西,也不会再逃出她的手掌心。

或许是怕玉壶就这样被霍昀青拿走,深陷在被子里的虞窈,只能隐忍着、颤抖着呼吸,怕被找到自己藏着的玉壶。

只是还是被找到了。

不过她只是检查了一遍玉壶是否完好无损,又放了回去。

霍昀青去卫生间洗了手,手干净着出来,思忖片刻,又帮虞窈打开早饭的包装袋和包装盒。

“吃过饭再睡。”她在床边长身玉立,侧眸瞧着躲藏在被子的凸#起,想亲一口却连一根头发丝都摸不到。

到底还是没忍住,临走之前回到床边,手伸进被子里上下摸了好几把,看着他脚腕上的咬痕,才算满足。

被子重新落下,盖下所有痕迹。

“走了。”这是她最后一句话,出了门,当真是再没回来过。

门关上,虞窈扯下被子大口呼吸,翻了一个身,看见床头柜上盒盖打开、筷子放好,什么都不用做,拿起勺子端起粥就能吃的饭。

缓了缓,撑起身体吃了饭,抵不住困意,便有囫囵地滚回到被窝里。

沉入睡梦前的唯一想法,是今天幸好是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