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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号炮灰[快穿] 兰桂 44558 字 2天前

第481章 奇葩共妻

“娘, 你慢着点,听到什么别跟别人吵架,反正又不是真的。”苏雪云在刘氏身后喊了一句,见刘氏应了,她才回屋里喝了口水。

一天之内要扭转乾坤还要给那些人好看,其实挺不容易的,虽然苏雪云在这方面是做惯了的熟手,但她到底是刚穿过来,身体还有些弱呢,之前打李馨儿就把自己累得够呛。不过谁教她穿越的时机太凑巧呢,这个时候要是不抓紧扭转形象,以后很多事就都说不清了。晚几天她再去梁家挑拨离间就不可能这么顺利了,很多机会稍纵即逝,她也就是趁李馨儿还没真正和另两个男人在一起时, 才能让他们对彼此生出嫌隙来。

还有陈兰花,这个原主的大嫂,充分展示了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如今陈兰花已经做了不该做的事, 而苏家却还没决定要将女儿送去做妾,这就是苏雪云揭穿她最好的机会了。苏雪云说了一上午说得嗓子都哑了,就是为了在最合适的时机揭开他们自私自利的伪装,如此她以后会省事很多。能让敌人自乱阵脚总比她出手要好多了。

梁诚、李馨儿、陈兰花,都是苏秀儿的仇人。苏雪云便也把他们当做重点对象关注,费了不少力气,至少目前为止该埋的雷都埋了, 她只等爆炸就是了。

苏雪云用空间里的药材配了一碗治嗓子的药,服下之后感觉好了一点,这才仔细看起苏秀儿闺房里的东西。苏秀儿喜欢绣花,所以屋子里最多的就是针针线线。小木桌上摆了一个小小的铜镜,旁边一个巴掌大的木匣子里放了几个十分朴素的头花,都是刘氏买回来的。木箱子里衣服没几件,被褥的棉花倒是挺新的,一点陈旧的味道都没有。

苏雪云没一会儿就把小小的屋子看完了,实在是原主的生活太简单了,就连私房钱都没有,除了面儿上摆的那些东西,其他地方都是空空的。苏雪云摇摇头,叹道:“对一个男人掏心掏肺这么多年,那男人付出什么了?说是升米恩斗米仇也不为过,系统,你说是不是?”

系统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叮!宿主,系统不具备感情方面的分析能力。】

苏雪云勾了勾嘴角,说道:【没关系,我就是想找个熟人说说话,这两天跟他们说得有点累了。这地方护短不讲理,生活起来还真辛苦,我怀疑我以后为了不受委屈会不会变成别人眼里的泼妇了?】

系统一板一眼地回答道:【以宿主的阅历来看,宿主一定会想到办法解决这方面的困难的。另外,宿主刚刚服用了治疗喉咙的药,说明宿主不舒服,那么宿主应该减少说话量。】

“嗓子还有点疼,可是不想一个人太.安静,可能是因为刚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想跟熟人待在一起吧。”苏雪云晃了一下神,继续说道,“离开上个世界的时候我好像听到有什么评分,是不是我听错了?”

系统回道:【宿主,你并没有听错,请唤出屏幕查看系统新功能,评分功能可以让宿主更准确地把握生活方向。】

“嗯?这么神奇?”苏雪云挑了挑眉,有些好奇了。她唤出虚拟屏幕,看到上排多了个“评分”按钮,上面有她穿越的每一个世界的记录,相应的在记录后面是一个分数。一百是满分,六十及格。

“这个……‘天使的微笑’世界是七十分?所有里面最低的?这是谁给我评的分?”

【宿主穿越在晋江文库中,每个世界都是需要替炮灰逆袭的晋江文,哪一篇读者怨念最大,宿主就会穿到哪一篇文里。之后宿主对这个世界的改变就会通过数据形成文字,成为一篇全新的炮灰逆袭文,而这个分数就是炮灰逆袭文的读者打的。在这类文里,宿主你是主角,所有评分都会被晋江统计起来,通过这个综合评分来决定宿主的去留。】

“‘去留’这种事就不用跟我说了,反正我也反抗不了,还不如潇洒的活着。”苏雪云眼神闪了闪,想着曾经学过的黑客技术,第一次有了深入研究的念头。也许将来某一天她能通过数据决定自己的“去留”呢?!

苏雪云慢慢翻看着每一个世界的评分,“天使的微笑”世界是分数最低的,“珍珍之约”只比它高一点,好歹是都及格了。“周大状不当炮灰”和“谈判小组”是最高分,都是一百分。

旁边写着主要评分原因和标准,总的来说就是她这个炮灰逆袭的让人满不满意。逆袭太快不行、太慢不行、太难不行、太简单也不行,必须让好人得到好报,让坏人被虐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死去再活来……

“天使的微笑”旁边标注的理由简单粗暴,就是不喜欢台剧腔,就是不喜欢偶像剧,就是不喜欢道明寺。所以很多人看都没看,直接评了个最低分,也许她该感谢还是有人坚持看了,然后喜欢了就给了高分,让她最终得了个70分。

“珍珍之约”的理由就更简单了,不敢看,什么僵尸不僵尸的肯定吓人,跳过跳过。

苏雪云撑着额头笑起来,感觉真挺有意思的,这样好像跟现实世界有了沟通的桥梁,让她可以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待她每一次人生的。不过让她有些惊讶的是得高分的基本都是现代的世界,不知道是不是她在现代限用了很多金手指,才让人觉得虐得很给力。

苏雪云快速地将页面拉到最下面,看了一眼“冷血末世”的评分,嗯,有95分,也很高了。这个世界才刚过开始,所以只有个名字,后面还没有分数。

苏雪云笑说:“我知道了,上个世界的时候我故意没弄死他们,一点一点地摧毁他们的意志,让他们一边受皮肉之苦一边心理崩溃,所以分数才比较高对不对?”

【是的宿主,仇人的感受越痛苦,评分才越高。亲人朋友生活幸福也是加分点,还有一个原因是宿主的功德极高,在改变原主命运的同时,还改变了世界走向,消灭了丧尸病毒。】

“哦。”苏雪云点点头,把页面关了,“既然这样的话,我跟梁诚他们打打心理战就好了。本来想给他贴个霉运符的,不过也许该让他先往上爬一爬,再把他扯下来,爬一爬,再扯下来……嗯,就这么干!”

苏雪云打了个呵欠,看看外面的天色,合衣躺到床上,闭眼说道:“爹娘他们回来时叫我起来,我先休息休息,这个身体真的要好好调理才行。”

【好的宿主。】

苏雪云入睡前还在想,晋江的系统可真只能,每次升级都是偏向她想要的。知道她希望能有点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沟通,就弄了个评分系统出来。不过也好,正好当成个目标,让她也有个方向,不然她还真说不好什么叫逆袭成功呢。

苏秀儿的身体大病初愈,所以苏雪云很快就睡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雪云听到系统轻柔的声音,渐渐从睡梦中转醒,谁知突然就听到了刘氏的叫骂声,不禁皱起了眉。

她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一点,连忙起身朝外面走去。苏大鹏坐在院子里抽旱烟,好像有些烦躁,苏雪云过去叫了他一声,然后听到刘氏的声音是从东厢房传出来的,便要走过去。

苏大鹏拦道:“别去了,你娘和他们说点事,你回屋去吧。”

苏雪云往东厢房看了一眼,说道:“爹,饭还没做呢,我去做饭吧,你歇着。”

灶房和东厢房挨着,苏雪云走进灶房站到墙边上,就听见那屋里刘氏的骂声和陈氏的哭声。原来是刘氏发现了村子里的传言是从陈氏嘴里传出去的,回家就直奔东厢房骂陈氏害小姑子。陈氏当然不可能承认,苏柏柱还在旁边看着呢,于是陈氏就哭自己的委屈,句句狡辩,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人觉得是误会她呢。

苏柏柱夹在婆媳之间左右为难,这件事真相没法查证,也只能劝刘氏消消气,警告陈氏不许在外头乱说。不过陈氏听他们母子的意思好像不想把苏雪云送去做妾了,倒真的有点急了,可偏偏她一个病着的人什么都做不了。

苏雪云听完了就若无其事地开始做饭,刚刚她用自己的药给右手上了遍药,现在倒是对做事没什么影响了。她默默地做着饭,对那边的情况不再关注,左不过就是苏家几人对陈氏有些怀疑,但是没证据谁希望自己家出来个心眼坏的人,顶多就是当做不小心说漏了嘴,骂一顿也就算了。

她最开始也没想过用传言这事儿把陈氏怎么样,只不过先给陈氏添点堵。陈氏害得原主发高烧在床上躺了两天,她怎么也得让陈氏难受难受。

估计陈氏心里要气吐血了,谁叫她为了博取苏柏柱的怜惜非说自己今天也下不了床的?不出屋当然不知道外头的事儿,连亲事怎么变化的也弄不明白。眼看昧下的十两银子就能到手了,现在竟然起了变故,陈氏大概晚上要睡不着觉了。

苏雪云笑了笑,决定待会儿要亲自去给陈氏送饭,好好欣赏一下陈氏焦急的表情。

第482章 奇葩共妻

苏雪云把饭菜摆上桌, 刚端了陈兰花那份打算送过去就被苏柏柱拦住了。苏柏柱有些歉疚地说道:“秀儿,我去送吧,你忙了好一会儿了,快坐下吃吧。”

刘氏也板着脸说道:“秀儿你坐下吃,别管她!”

苏雪云见苏柏柱脸色有些尴尬,笑着说:“娘,大哥,送碗饭的事儿哪能累到我?今天大哥帮我打了那个混蛋,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呢。大哥你坐,我马上就回来。”

苏柏柱怕再拦会让苏雪云多想,便坐下了,只不过还是犹豫着说了一句,“今儿的事就别跟你嫂子说了,到底是关系到你名声的事儿, 过去了就忘了吧,往后跟谁都别提。”

苏雪云点点头,“我知道了大哥, 爹、娘,你们先吃。”

苏雪云说着就进了东厢房,她把饭菜摆到炕桌上,又倒了碗水,对陈兰花说道:“大嫂,你感觉怎么样了?我看你脸色不大好,要不待会儿我给你做碗炖蛋补补?”

陈兰花一听到“炖蛋”俩字就反射性地肚子疼, 急忙摆手道:“不用了秀儿,我觉着好多了,明天肯定就没事儿了。”她打量着苏雪云的神色,试探道,“这饭菜闻着真香啊,秀儿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以后杨老爷可有口福了。”

苏雪云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大嫂别乱说,我不知道什么杨老爷。咱们农户人家哪里能跟那些老爷扯上关系呢?说不得哪件事儿没办好就要遭殃了呢。”

陈兰花脸色一变,盯着她道:“秀儿这话是怎么说的?难不成你还不答应杨老爷的事儿?那可是二十两聘礼啊,只要你嫁过去就能穿金戴银,被小丫头伺候着。那个什么李馨儿到时候只有羡慕你的份儿,梁诚也是要后悔的,嫂子帮你寻的这门亲事可真是为了让你扬眉吐气了。为了这,你不知道我在娘家被我两个嫂子怎么挤兑的,她们还想把这好亲事拉给她们家里人呢。”

苏雪云看着她道:“真是辛苦大嫂了,不过为了这事儿让大嫂跟你两位嫂子闹不对,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不如大嫂你托人给家里送个信儿,就说把这门好亲事让给她们怎么样?”

“那怎么行!”陈兰花高声反驳,接着忙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窗外,低声说道,“秀儿你是我妹妹,我肯定要先为你打算的,她们那边不用管,你别担心。你呀,只要好好嫁过去享福,大家就都能安心了。”

苏雪云笑着摇摇头,“大嫂你也知道我的,不想做的事怎么都不会去做,虽然这几次上门提亲的人家不大好,但我才十六岁,还能留两年呢,不着急。大嫂你身子不舒服就别操心这些事了,有爹娘给我做主呢。”她看着陈兰花焦急的表情,抢先开口道,“大嫂的好意我都记在心里,我会跟爹娘说,下次让你多带些东西回娘家,不会让你在娘家难做的。好了,大嫂你快吃饭吧,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

苏雪云说完就出了门,根本不理陈兰花的喊声。陈兰花眼睁睁看着她出去,心里乱成一团,拿筷子戳着饭菜一口也吃不下去。

苏雪云和家人沉默地吃完饭,就把洗碗的活儿给揽了下来,让气得不轻的刘氏回屋歇着。没一会儿苏柏柱也进了东屋,去跟爹娘说杨老爷的事。等苏雪云把院子收拾完准备休息的时候,苏柏柱叫她进了东屋,说这门亲事暂时不会答应的。

闹出这么多糟心事,刘氏觉得有些晦气,而苏大鹏也觉得女儿说得对,给人当妾实在不是什么好亲事。正好听苏柏柱说要去找人打听打听,两老就同意了。经过陈兰花传闲话的事,刘氏已经对她之前说的那些好话没那么信任了,就指望儿子去好好打听一番呢。

苏雪云高兴地笑起来,让苏家三人都觉得这个决定是对的,神色都轻松不少。苏雪云知道他们为苏秀儿的事都操心好多天了,又是农忙十分疲惫,便让他们早点休息,心里又盘算起发家致富的道道。单她自己的话,空间里值钱的东西多得是,可是有句话说得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苏家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户,就算她开个铺子给他们,他们也不会打理。而且不劳而获很容易让人移了性情,那不是对他们好,而是在害他们。所以虽然现在生活的环境很差,苏雪云也没打算立即弄来钱搬去镇上住。她只想寻一条适合农家人发展的路,让家人一步步富裕起来,过上好日子。

不过原主苏秀儿没什么机会跟别人学习,要说拿出个点心方子之类的也太假了。就像李馨儿,一来就开始做豆腐,以后还会卖菜方子之类的东西,关键是李家根本没人会这些,不然还至于那么穷?也就是李家在邻村和他们不来往,这才没人去想里面的不对。所以为了不露馅,苏雪云决定还是好好观察一下这个村子,先适应了村姑的生活再说。

之后几天,苏雪云没有躲在家里,而是跟着苏大鹏一起下地。刚开始苏家人都不同意,他们家是娇养女儿的,就算是农忙也只是让苏秀儿在家做饭、绣花、喂牲畜。不过苏雪云很坚持,对他们说多在地里干活对身体好。那些能干的妇人们哪个不是走路生风,一年到头都不病一回的?而她一病好些天,打人两巴掌还把手打得生疼,这样以后遇到不好的事儿准要被欺负。

苏大鹏和刘氏听她说了一通道理听的头都大了,最后没办法只好让她去。不过刘氏还是给她戴好了草帽,用布巾把脸捂严实了,省得把好好的漂亮闺女晒黑。

苏雪云都下地了,陈兰花自然也不好在家待着,家里做饭的活儿留给了刘氏。平时陈兰花抱怨下地太辛苦,苏柏柱就自己多干些,让陈兰花几天才去地里一次。现在一下子天天去,陈兰花累得苦不堪言,感觉脸上的肉都少了。尤其是家里对杨老爷的事避而不谈,苏柏柱又不知道去镇上干什么去了,让她十分心焦,脸色也越来越不好。

倒是苏雪云,因为有灵气滋养身体,还暗中吃补身的药,气色看上去比之前好了许多。如此对比,刘氏对陈兰花意见更大了,都是农户人家,陈兰花在娘家又不是什么娇小姐,嫁过来就矫情地不愿意下地,干点活脸拉得老长,谁会喜欢这样的儿媳妇?

不过刘氏不愿意儿子难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看不见就算了。还好梁家的事儿让她痛快不少,听说梁诚跟着大哥进山打猎把腿摔断了。梁家日子又紧巴起来,卖豆腐的钱还不够买药的。还有人说豆腐味道没之前好了,是因为李馨儿跟梁家三兄弟闹别扭,不好好做。村子里有从梁家外头路过的,总能听见他家吵吵嚷嚷或哭哭啼啼的声音,也不知道怎么了。

村里的人本就对外来的新媳妇好奇,这一下多了不少谈资,有人怀疑梁家三兄弟打媳妇,有人怀疑新媳妇嫌梁家穷不愿意,还有人怀疑梁家三兄弟都想独占媳妇,一言不合打起来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没几句好听的,刘氏听了自然大乐,心里那口气总算出去了,恨不得梁诚的腿瘸了才好。

苏雪云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渐渐融入了农家生活,她本来最擅长的就是扮演别人,如今当一个貌美如花的村姑根本不在话下,做事说话比李馨儿严谨了不知道多少倍。平时在地里休息的时候,她就留意着听别的村民闲扯。

男人们在闲扯的时候会调侃梁家三兄弟,共妻这种事在他们村里还是头一份儿呢,男人们聚在一起总忍不住说两句荤话乐一乐。然后他们又要提起这个男人、那个男人的互相比一比,看谁最有福气,苏雪云因此也了解了很多信息。

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地里刨食的,稍有的几个会手艺的年轻人都会去镇上给人做活儿,平时根本不回来。村子里最富裕的是里正家,里正的大儿子被培养成接班人,二儿子在镇上一家酒楼当掌柜的,三儿子考中了秀才,正准备继续往上考,可以说村子里没谁能比得上了。稍差一点的有屠户、木匠、走货郎,再就是像苏家这样勤快肯干的人家了,根本没有什么灵活机变的人物。

再有就是一些靠山吃山的,进山打猎,采野果,挖野菜之类的拿去卖,一般都只在山的外围活动,不敢深入。所以得的东西也少,卖不了几个钱,也就是给家里添几顿饭罢了。

像梁老大那样敢去山里头打野猪的,纯粹就是没钱给逼的。他小时候是跟父母学种地的,家里只送了梁诚去学木工,送了梁老三去读书,从来没教过他什么。结果后来遭难欠债,家里十几亩地都拿去抵债了。他别的不会,又是家里的老大,自然要想法子养家。偏偏梁老三是早产儿,身体一直不好,他为了给梁老三养身体,为了供梁老三读书,只能冒险进山,逮不着活物就去镇上扛大包,这在村民看来就是很能干的了。大家都说要是没有梁老三拖累,梁老大和梁诚都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村里人提起梁家大多都是摇头,感觉他们家越过越乱了,这才买回共妻多长时间,梁诚的腿就断了,听说梁老三也着凉喝了几天药呢。梁老大每次出现在村子里都沉着脸,完全没了前阵子一脸喜色的样子。大家都说他们瞎折腾,谁也不信三个汉子愿意共享一个妻子,男人们背地里都管他们叫乌龟王八,正常人哪有把自己的女人给别的男人睡的!

苏雪云每天面色如常地听着这些闲话,手脚利索地帮苏大鹏干活。苏大鹏也只当她是没听见,但过了几天之后还是把她赶回家了,不许她再去地里,生怕那些男人口无遮拦把女儿给吓到了。

正好这时候苏柏柱从镇上回来了,接过地里的活儿,让苏雪云在家歇着。不过这次他没再让陈兰花歇着,对陈兰花明示暗示地诉苦权当不明白,理也不理,每天干完活倒头就睡,连话都没跟陈兰花说几句。

如此过了三天,苏大鹏和刘氏忍不住了,把他叫到屋里问他到底打听出什么来了。

苏雪云知道他们要说杨老爷的事,倒了水去东屋,坐下说道:“爹、娘,让我也听听吧,好歹是我一辈子的大事呢。”

刘氏皱眉道:“去去去,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听什么?快回你屋去。”

苏雪云笑嘻嘻地道:“娘,你别忙着赶我走啊,先听哥怎么说。以前我就是因为懂得太少才被人骗啊,娘你以后可得多教我一些,不能把我当小孩儿什么都不让我听。”

刘氏无奈地点了点她的脑袋,说道:“你个丫头越来越不听话了,哪有小孩儿像你这么有主意的?”

苏大鹏看到女儿比从前活泼了不少,倒是挺高兴的,敲敲烟杆子说道:“算了,反正该她知道的不该她知道的,她都知道了,就让她听吧,省得以后再让人哄了去。”

“爹,我哪有那么笨!”苏雪云笑着回了一句,转头去看苏柏柱,却见苏柏柱脸上一直没笑,像在压着怒气一般,不禁问道,“哥,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苏柏柱沉默地低着头,这下连苏大鹏和刘氏也看出问题不小了。刘氏迟疑地问道:“该不会杨家真的有什么不好吧?你媳妇说他家不错啊……”

苏柏柱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爹、娘,是我对不起秀儿。”

苏大鹏眉头一皱,“柱子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苏柏柱看着地面说道:“我去找认识的人问,他们也都不清楚,也不敢乱打听。我就托他们帮忙给我也找了份工,进杨家做些搬搬抬抬修院子的活儿,我想着自己打听总是靠谱点。但是……但是我没想到杨家根本就是个虎狼窝,秀儿要是嫁进去,恐怕咱们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刘氏倒抽一口气,惊道:“怎么会?!这是为什么?柱子你快说啊,你是要急死我啊!”

苏雪云睁大了眼,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她握住刘氏的手,安抚道:“娘,你别着急,让哥慢慢说,反正我们也没打算答应,我不会有事的。”

苏柏柱抬起头愧疚地看了苏雪云一眼,说道:“杨老爷今年五十六,家里只有一个妻子,常年住在小佛堂不见人。可他说是没有别的妾室,实际上家里许多丫鬟都跟他不清不楚,可是那些丫鬟却都在想法子脱离杨府。我也是有一次搬东西听到两个丫鬟躲在那儿说话才知道的,原来杨老爷他……他屋里不行,咳,喜欢虐待人。只是他有钱还掩饰得好,一直没被人发现。”

苏雪云恍然大悟,搞了半天杨老爷是个天阉!这种人一般都心理变态,以虐待女人娈童为乐。就是不知道陈兰花对这些清楚多少,要是一清二楚还让小姑子嫁过去,那可真是太恶毒了!

苏大鹏一把将烟杆子摔在地上,愤怒地拍着桌子道:“陈家到底在想什么?这种亲事也给我们秀儿提?这是要亲家变仇家吗?!”

刘氏一拍大腿,哭喊道:“我可怜的秀儿,差点就被送进虎狼窝了,比梁家还不如啊。都怪我听什么是什么,还当秀儿嫁过去真是享福的,就没想过要有这好事儿,怎么到现在还没人给杨家留个后,我怎么这么蠢啊!”

苏雪云见苏柏柱故意用“屋里不行”这么隐晦的字眼,就知道他是以为她不懂,所以才这样说给苏大鹏和刘氏听。她一个未嫁的姑娘,确实不该懂这种事,所以她就帮刘氏顺着气,说道:“娘,你别哭啊娘,我这不是没嫁吗?他喜欢虐待人也虐待不到我这来,只要咱家不收他的聘礼,他家怎么样都跟咱们没关系。爹、大哥,你们也别气,为了这样的人气坏身子不值得。”

刘氏使劲把她抱在怀里,哭道:“都是娘蠢,差点害了你,娘想起来就后怕。这要是真把你嫁过去,娘上吊的心都有了。”

苏大鹏气道:“好了,别哭了!闺女差点遭罪,你还让闺女来安慰你,有你这么做娘的吗!柱子,你也别把责任往身上揽,刚才爹是说的气话,你媳妇娘家帮忙提了这桩亲事,想着也是不知道这些污糟的事儿。现在你打听清楚了,咱们就赶紧拒了这门亲事,以后离杨家远着点,该咋过还是咋过。”

苏柏柱好一会儿才闷闷地应了一声,低下头没脸看家人的表情。

这时陈兰花走到门口试探道:“爹、娘,柱子,这是咋了?”

屋子里没人应她,连看她一眼的人都没有。

苏雪云看了看苏柏柱,见他攥起拳头却没再说什么,便道:“哥,你先跟大嫂回屋吧,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别再想了,明儿个还得早起干活儿呢。”

苏大鹏道:“你妹妹说得对,回屋睡觉吧。”

苏柏柱沉默地起身,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门,路过陈兰花的时候停都没停一下。陈兰花脸色有些不好,心里也有些害怕,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圈屋里人的脸色,强撑着笑打了个招呼才回去。

期间刘氏几次想站起来,都被苏雪云硬拉住了。

刘氏骂道:“你拉我干什么,我要好好问问她,她到底知不知道杨家的事儿。”

苏雪云说:“娘,不管大嫂知不知道,她都得说不知道啊。你这一问不是让大哥为难吗?你看大哥刚才就心里难受呢,咱们就别再提这事儿了。不管怎么样,都是大哥和大嫂过日子,有些事儿大哥心里明白就行了,咱们问不问的都一样。”

刘氏恼火道:“怎么能一样?她要是知道就是故意害你,没把咱们当一家人,我不打她几巴掌也得把她送回陈家去说道说道。她整天在我耳边说杨家这么好那么好,今儿个洗碗的时候她还问我什么时候给杨家个准话儿呢,你说我能饶了她吗!”

苏大鹏敲了敲桌子说道:“秀儿说得对,大柱家的要真是故意的还能教你知道?你去质问她、质问亲家,柱子怎么办?这事儿你也有错,咱们都有错,以后你耳根子也别太软了,听什么就是什么的,我看秀儿现在也懂事了,以后有什么事你就跟她商量商量。相看女婿的事,等等再说吧,不管以后相看谁,咱俩都亲自去打听,这样什么事儿都没了。”

苏雪云笑道:“就应该等等再说,最好咱家的日子再好上一点,让人看看我在家待着没克着谁。爹、娘,你们想啊,现在有人猜我是命太硬才说不成亲事的,那我要是这时候嫁了人,以后夫家出什么事不都得怪在我头上啊?到时候咱家反驳也没底气啊,总不能把梁诚的事摊开来说。所以我觉得就等上个一两年,这两年咱们想想有什么赚银子的门道,最好多买几亩地把家里的房子修修,到时候谁还会提现在的事儿?”

刘氏抹掉眼泪,点头道:“好,娘都听你和你爹的,娘知道自己是个没主意的,往后再不胡乱做主了。秀儿你别怪娘,娘真是……真是想让你好啊……”

苏雪云笑着抱住她摇了摇,“娘,你说什么呢?这世上啊对我最好的就是爹娘和大哥了,我才不会怪娘呢,我恨不得一辈子待在爹娘身边孝顺爹娘呢。”

刘氏破涕为笑,道:“那你不是成了老姑娘了?我们可不要!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心大,换个姑娘说不定怎么埋怨我们呢,你不但没哭还笑,真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苏雪云笑说:“高兴也是过,不高兴也是过,我还不如让自己高兴点。再说我现在不用嫁去杨家了,应该庆幸才对,有什么好哭的!爹、娘,你们也别再想这件事了,要不然被外人瞧见了还以为真有什么事呢。”

刘氏连连点头,拍拍她的手道:“对,先前陈氏就传出去你要做妾的话头了,这要是咱家再露出什么不好来,说不定外头还以为你被杨家嫌弃了呢。这个陈氏,哼!她说不是她传的,那还有谁?不是她也是她娘家传的。”

苏雪云想了下,说道:“这些大哥都知道了,我们也就不提了吧,以后……以后小心点,看看大嫂怎么样再说吧。不过那天大嫂跟我说,这门亲事是她从她娘家两个嫂子手里抢回来的,为了这事儿,她还和她两个嫂子闹不对了呢。”

刘氏冷哼一声,说道:“那就把这门亲事还给陈家,我倒要看看他们会不会重视这门亲事,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骗我们。”

这回苏雪云没再劝,毕竟这事儿太憋气了,不找个发泄口恐怕刘氏和苏大鹏会一直气着,还不如让他们转移一下注意力。

苏雪云又陪着二老说了会儿话,把他们逗笑了才回房。东厢房那边安安静静的,不知道苏柏柱是警告陈兰花别吵嚷,还是压根就没和陈兰花说话。苏雪云躺在床上回想苏柏柱低头愧疚的样子,她知道苏柏柱为什么如此,是因为苏柏柱没把陈兰花贪下十两银子的事说出来。

这件事一说,二老肯定会大怒,加上杨家这门亲事的污糟事,苏家可能会大地震。苏柏柱不说可能是为了不把事情闹大,也可能是想给陈兰花一个机会,毕竟他们是夫妻,如果不想休妻的话,闹大了没有任何好处。

这个苏雪云一点也不介意,她只要苏柏柱知道真相就行了,至于苏柏柱选择和这个妻子过下去还是不过下去,那是属于苏柏柱的人生,反正她这个小姑子是肯定和陈兰花合不来了。

做小妾的事彻底解决了,苏雪云睡得十分安稳,第二天起来面色红润,微带笑意,看着就让人心情好。反观陈兰花,先是被拒绝杨家的事打击了一下,又被苏柏柱冷冰冰的态度弄得忐忑难安,不仅不敢多问,连觉都没睡好,看上去萎靡不振的。这时候她看见苏雪云漂亮轻松的样子,心里的嫉恨几乎要把心脏涨破,只要一想到那到了嘴边又飞走的十两银子,她就心疼的喘不上气。十两银子啊,够家里好几年的花销了,就这么没了,让她看苏雪云极其碍眼。

吃完饭陈兰花怏怏地说:“爹、娘,这门亲事拒了,我回娘家说一声,好歹他们也帮了点忙。”

刘氏面无表情地道:“不用了,我正好去找王媒婆说这事儿,顺道就去跟亲家说一嘴。地里的活儿还有不少,你帮柱子下地干活吧。”

陈兰花哪有心情干活?但刘氏都提到苏柏柱了,她也没法说不,只能点点头应下了。

苏柏柱还是不说话,喝了碗水,拿起镰刀就跟苏大鹏走了出去。陈兰花连忙跟上,心里埋怨苏柏柱不知道体贴她,想到她嫁过来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一时间委屈不已。

苏雪云等他们走了,对刘氏问道:“娘,你真要去大嫂娘家啊?”

刘氏拍拍衣摆,说道:“当然了,我先去王媒婆家里跟她说不要这门亲事,不好的人家也别给你说了。再去陈家跟他们说说,你放心,我不是去算帐的。我就跟他们说咱家不要这门好亲事了,看看他们什么反应,会不会把这门亲事抢过去。他们要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就把真相告诉他们,他们要是故意来还咱们,哼,以后亲家也别做了!”

刘氏往篮子里放了些青菜和鸡蛋,盖上块布,挎在胳膊上道:“行了,我赶紧去赶紧回来,外面日头大,你回屋绣花去吧。”

苏雪云笑道:“我喜欢晒太阳呢,反正也没事做,我到山上看看有没有野菜,挖点回来,中午做个野菜汤。”

刘氏看了看她,觉得她可能想去散散心,便点头道:“那行,你找二妮儿她们一起去吧,就在边上,别往里头去,早点回来。”

苏雪云应了,等她走后,收拾收拾就一个人去了山里。别人一起去是为了安全,她跟人一起去才不方便呢。

进山之后,苏雪云看着特别干净的山林,不由得感慨了一下。谁说穿越女一进山就能发现无数珍宝的?谁说古代人不吃酸果子、不认识辣椒、不会吃板栗的?古代人冬天饿极了分明连树皮都啃,每年饿死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放过任何能吃的东西?特别是说古代人不会吃鱼、不会剥虾皮的,真是把古代人当傻子呢。

反正苏雪云在大山外围转悠半天,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见着。她慢慢往深处走去,偶尔看到一个简易的陷阱,想来是胆大的男人想得点野鸡、野兔之类的,陷阱旁边都做了不同的记号。

其实人类为了吃,什么办法都能想出来,陷阱这种东西,一次两次不会,时间长了总能弄明白几个简单的。苏雪云继续往里走,渐渐的看到了许多野果,她挑熟透了的那种甜的摘了许多,放到背篓里。碰巧看到一只受伤的野鸡,干脆拿野草捆上塞进背篓下面的隔层,连野鸡的一窝野鸡蛋都连窝端了。

深山里动物不少,不过都挺机灵的,不是手法纯熟的猎人估计打不到。苏雪云还看到了一些药材,药材不多,大多是价值一般的。苏雪云好笑地想,那种随随便便能发现两支人参的事儿果然还是遇不上,她也没从空间里往外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挖点野菜往回走。

中午她炖了野鸡和野鸡蛋,里面放了野菜,还放了合适的草药。不过炖熟后,她就把草药挑出来扔到空间里了,免得不好解释。

苏家人回来的时候闻到香味儿还以为她把家里的鸡杀了,刘氏心疼地说:“不年不节的你杀鸡干什么?留着能下多少蛋?”

苏雪云把饭菜摆到桌上,笑说:“娘,你看看家里那六只鸡,一只都没少呢。”

刘氏疑惑道:“那你这哪来的鸡?”

苏雪云拉着她坐下,略带得意地说道:“娘,我今天进山逮住一只野鸡,连窝里的蛋都摸回来了,还找到不少野菜和野果子,你尝尝甜不甜?”

苏雪云把野果切开装盘也放到了桌上,捏了一块给刘氏尝。

刘氏点头道:“是挺甜,可是你怎么抓的野鸡?我前两天去看,野菜和果子都没了。”

苏雪云说道:“我看东西都没了,就往边上走了走,结果一下没踩稳跌下了小山坡,幸好下面有不少野草,一点都没摔疼。然后我就在下面看见这只伤了腿的野鸡,没费什么力气就逮住了。娘你放心吧,我在那儿挖了点野菜、摘了点果子就回来了,没多待。”

苏大鹏不赞同道:“下次不许一个人去了,这么冒失万一遇到厉害的怎么办?多少汉子进山里都受伤了,你一个姑娘家就在外面捡点小东西,没了就算了,左右家里也不靠这个吃饭。”

苏雪云点头笑道:“我知道了爹,以后不去了。这鸡我炖了好一会儿,快尝尝好不好吃。”

几人尝了几口鸡肉和野菜,都觉得比平时炖的香。刘氏看苏雪云确实没什么事,念叨她几句也就不说了。苏雪云给他们夹菜,乐呵呵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是那个差点嫁去虎狼窝的人。不过她这样倒是让苏家人轻松了不少,连苏柏柱也不再板着脸了,时不时还跟她说几句话。

全家唯一食不知味的大概就只有陈兰花了,她看了看刘氏,问道:“娘,你今儿个去我爹娘那儿,他们怎么说啊?”

刘氏说道:“没说什么,一门亲事而已,觉着不合适拒了就拒了,这有什么好说的?”

陈兰花看看苏雪云事不关己的样子,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那秀儿的亲事怎么办?要是有合适的嫁过去还好,不然的话,久了会被人说闲话的。”

刘氏笑脸一收,没好气地道:“秀儿就算一辈子不嫁也有我们两个老的养着,不会吃你家米的,你找什么急?”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兰花急忙去看苏柏柱,果然看到苏柏柱脸色更冷了。

苏柏柱不悦地开口道:“吃饭!秀儿的亲事你不用操心,爹娘心里有数。”

陈兰花心里一惊,忽然怀疑她做的事是不是都被他们知道了,不然他们怎么对她是这样的态度?她想试探两句,可一抬头就对上了苏雪云意味深长的目光,像是嘲讽,又像是鄙夷,好像她有什么心思全都被苏雪云看透了似的。她想起之前苏雪云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心越发地沉了下去。

第483章 奇葩共妻

饭后洗碗的时候, 苏雪云就感觉到陈兰花一直在隐晦地打量她,她只做不知,动作利落地把灶房收拾干净,擦擦手就要回屋。

陈兰花忍不住叫了她一声,狐疑地试探道:“秀儿,昨儿个也不知道你大哥跟爹娘说什么了,怎么好像爹娘都不大高兴呢?是不是为了你的亲事?要不我回家再跟我娘他们说说,让他们帮忙留意一下?”

苏雪云拍了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似笑非笑地说:“大哥不是说了让大嫂别操心这事儿吗?我看大嫂还是多关心关心大哥,等过两天地里忙完了,大哥就又要到镇上做工去了。我听娘说你家的大嫂子和二嫂子都觉得杨老爷不错呢,好像要帮什么人做媒,想来他们是没空帮我相看的,我不急, 娘说多留我一年,大嫂放心吧。”

“什么?!”

苏雪云回头看了一眼对方那大惊失色的脸,笑了笑, 直接回房了。

陈兰花想抓着她问清楚,可又不能追到她屋里去。想去跟婆婆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又想起婆婆板着脸的样子,犹豫着不敢去。纠结半晌,她才出了灶房想着回屋跟自家男人试探试探,至少商量着回一趟娘家,可不能让家里的嫂子把她妹妹给弄杨家去, 再说她还得看看那十两银子还有没有机会得呢。

结果陈兰花一出灶房就看见苏柏柱坐在院子一角编竹筐,她走过去说道:“大柱,这些又不急着用,回屋歇着吧。地里活儿那么多,别累坏身子了。”

陈兰花等了等,发现苏柏柱根本没反应,就像完全没听见她说话似的,不禁委屈道:“大柱,你倒是说话呀,怎么这次一从镇上回来就冷冰冰的?我一心一意为你着想,你倒好,闷不吭声跟个木头似的!”

苏柏柱皱起眉头,手上一个用力把竹筐编歪了,索性放开一些重新编,仍旧头也不抬话也不说。

陈兰花讨了个没趣,气得一跺脚就跑回屋里,委屈得眼泪直掉,把苏家从上到下挨个骂了一遍。接着她就扑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什么活儿都不想干了,只想好好歇着。可那十两银子在她脑海里徘徊不去,让她翻来覆去像在烙饼一样根本睡不着。还有家里的妹妹,她自己要坑小姑子,还真怕她两个嫂子也是同样的想法,杨老爷那事儿可是只有她和两个嫂子知道的。

她实在等不下去,想着苏柏柱冷漠的样子,眼珠子一转,立马起来收拾了个小包袱藏在柜子里,然后去灶房端了水给苏柏柱,“大柱,干活儿累了吧?喝点水解解渴吧!”

苏柏柱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虽然没抬头,但还是接过碗一口喝干了里头的水,淡淡道:“你回屋吧,我再编两个篮子。”

陈兰花心里一喜,就要应声。可她忽然想到自己的打算,忙摆出委屈的表情,质问道:“我都这么讨好你了,你还想要怎么样?无缘无故就对我发脾气,你不是说要对我好的吗?”

苏柏柱一怔,终于抬头看向她,皱眉道:“你觉得我是无缘无故?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

陈兰花避开他锐利的目光,心跳如鼓,嘴硬地道:“那天的事儿已经说清楚了,我没往外传秀儿的事儿,你不能听娘说两句就冤枉我啊。”

苏柏柱起身抓着她回屋,怒道:“你这是埋怨娘了?你自己做没做过,你心里清楚,我也清楚。还有,你除了这件事儿,难道没做别的不该做的事儿?我不跟你说是等着你自己说,好歹我们还有夫妻情分,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陈兰花有些心慌,直觉跟杨老爷的事儿有关,可这几天苏家人不知道商量什么,她一点都不清楚。她还在心存侥幸,希望苏柏柱说的不是那件事,那要是她自己坦白了岂不是自揭丑事?不!不行!就算证据摆在面前也不能承认,这种事儿是不能认的!

陈兰花想到这高声道:“我不知道我有什么事儿,你别从外面听见两句闲话就怪在我头上,我没做过什么,你说什么我都不认。你这么不相信我,娶我回来干什么?我看你根本就是找借口跟我吵架,既然你不待见我,我也不留在这儿碍你的眼,我这就走,有本事你别来找我!”

陈兰花说完就拿了柜子里的小包袱,气冲冲地跑出家门。苏柏柱追到大门口,目光盯着她手里的小包袱,紧抿着唇没有开口叫她。

苏雪云听到动静走出来,疑惑道:“大哥,怎么了?”

苏柏柱深吸口气,说道:“你嫂子回娘家了。”

苏雪云挑了挑眉,对陈兰花的选择也是挺无语的,到底是觉得苏家不会休妻所以有恃无恐,还是银子的诱惑太大,在苏柏柱生气的当口也敢离开?她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看到地上的竹条,劝道:“大哥多歇歇吧,家里的活儿不急着做,过两日收完粮食,翻晒什么的交给我就行了,你和爹都好好歇歇。”

“嗯,没事儿,你回屋吧,我收拾收拾。”苏柏柱低头收拾着竹条,也不想多说。

苏雪云摇摇头,回房拿起绣花棚子用比原主稍好一点的技法慢慢绣花。而苏柏柱则回了东厢房,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棚顶,觉得心里都凉透了。他一直知道陈兰花有些小聪明,还有点虚荣,有点争强好胜,可是村子里哪家的女人没点小毛病?他从来没当回事,只觉得把人家娶回来了就得好好待人家,以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儿女,父母也老了,家里三代同堂多热闹?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陈兰花会为了十两银子去害他妹妹!十两银子很多,他要挣三四年才能挣回来,可这也不能成为害他妹妹的理由,他不相信陈兰花不知内情,否则她怎么不把自己的亲妹妹嫁去杨家?她不是说去杨家是享福的吗?

可恨他之前竟还以为陈兰花是一心为他,为他们苏家好,差点就害了秀儿!

苏柏柱紧紧闭上眼,心里满是失望。他隐瞒了十两银子的事没说,不想家里闹起来再也无法相处,想给陈兰花一个机会,这是他对不起妹妹。他很恨陈兰花这么狠心,可一时间他竟然不知该如何做才好,他一句话都不想跟陈兰花说,只想让陈兰花察觉到不对主动跟他认错。那样,他至少还能安慰自己说这个媳妇知错会改,可刚刚,陈兰花的表现哪有半点悔悟的样子?

他知道陈兰花心气儿有点高,总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可其实许多时候只不过是他让着她罢了,陈兰花却当他好骗。就像刚才,他以为陈兰花向他示好,关心他,是打算好好跟他认错,他也打算好好跟陈兰花把话说开。谁知道陈兰花根本就不是这么想,而是想借着由头闹一闹,好有借口回娘家,那个小包袱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笑他还因为陈兰花的关心软化了一些,结果却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苏柏柱自嘲地笑了笑,感觉无比疲惫,不知道这个坎儿要怎么迈过去,也不知道要怎么跟陈兰花继续过一辈子。可是他知道,他现在是一点想把陈兰花接回来的心都没有,既然陈兰花要回娘家,那就让她在娘家待着吧。正好他也一个人好好的理理自己的想法,到镇上多挣点钱补偿妹妹,到底是他欠了妹妹。

陈兰花不知道苏柏柱已经对她心冷了,这会儿正庆幸自己能顺利回到娘家呢。如今农忙,家家户户有地的都在地里忙。陈家在村子里只是最普通的人家,家里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两个大孙子,吃饭的人多,只能多租些地回来种,交了租子也就刚刚有点剩余罢了。即使这样,他们也比苏家忙得多,谁叫他们有大半地都是租的呢,必须多干才能多攒下点。

是以陈兰花到家的时候就只有她妹妹陈莲花在家,她急忙拉着陈莲花回屋,问家里有没有提陈莲花的亲事。

陈莲花一下子红了脸,被陈兰花追问半天才说家里还没有看好的人家呢。陈兰花再问家里有没有说给她找个什么样的。陈莲花支吾半天,小声说怎么也不能比姐夫差了,这也是爹娘的意思。

陈兰花撇撇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陈莲花一眼,觉得就陈莲花这样的,相貌比不上自己、身段比不上自己,就连脑子都比不上自己,想嫁得比她好简直做梦。不过她也没把话说出来讨人嫌,问明白两个嫂子没想把妹妹嫁给杨老爷就安心了,转而算计起那十两银子来,怎么说这门亲事也是她先听说的呢,要不然那会儿也不能让她抢过去。

陈兰花把衣裳从包袱里拿出来放进木柜子,去灶房转了一圈,随手就拿了根苞米啃起来,瞧见没刷的锅碗也没管。

晚上陈家老少回来的时候,看见陈兰花倒是挺高兴的,尤其是两个小男孩,全都围着陈兰花热情地叫姑姑。可没一会儿,大家发现她回来除了两件衣服什么都没带,顿时脸色就不好了,小男孩直接说“姑姑死抠”,把陈兰花给起了个倒仰,抓住孩子就要掐。

陈家人自然不可能看着她掐孩子,特别是两个嫂子大呼小叫的,话里话外都是挑拨离间,让陈兰花的两个哥哥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当真让陈兰花气得半死。陈兰花干脆也不给他们好脸色了,趁着做饭的时候钻进灶房,跟两个嫂子质问杨老爷的事。

她两个嫂子一口否认,都说没打算抢这门亲事。结果陈兰花她们互相不知道的小事儿在旁边连连挑拨,没一会儿她两个嫂子就吵起来了,从过去的旧账翻到现在的矛盾,最后都骂对方不要脸,瞒着自己抢这门亲事,还互相贬低对方家里的亲戚,说杨老爷肯定看不上。

陈兰花听明白了,大嫂家里有个继妹,所以打算拿继妹去换银子。二嫂家里有个堂妹,堂妹的父母都是忍气吞声的人,所以拿堂妹换银子也不会出事儿。她们两个比她还黑,三十两的聘礼,一个想扣下十五两,一个想扣下二十两,而且都是扣下当私房钱的。

陈兰花把灶房门关上,威胁她们俩道:“这门亲事可是我打听回来的,要不是我小姑子心气儿高,哪还轮得到你们?要是没有我,你们哪有这赚银子的好事儿?我不管你们谁抢到亲事,总之必须分给我十两银子,不然大家就一拍两散,谁也别想拿到银子!”

两个嫂子立即一致对外,连声反对。

陈兰花冷笑道:“你们不同意,我就去跟娘说,让你们一个铜板都留不住!”

两个嫂子气坏了,可这事儿想绕过陈兰花也不可能了,面对她强抢一般的行为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两个嫂子因此又防备起对方,觉得如果对方把亲事抢去了,那岂不是只有自己什么也捞不着了?两人立即有样学样,威胁起对方。最后三人商定,合力把这门亲事说给大嫂家的继妹,那继妹人长得漂亮,比苏秀儿也就差那么一点,想必杨家同意的可能性很大。

她们打算到时候只给继妹六两聘礼,然后分给陈兰花十两,她们两个嫂子各分七两。事成之后,谁也不许把昧下银子的事漏出去。那继妹嫁进杨家估计连家人都见不着了,就算知道聘礼是三十两又能怎么样?至于家里的继母会不会闹起来,反正大嫂都嫁到陈家了,只要咬牙不承认,继母也不能怎么样,跟到手的七两银子比根本不值一提。

陈兰花虽然还想贪她们那十四两,可两个嫂子已经恼了,再闹下去恐怕真的一点也拿不着,所以她只好心有不甘地接受了这个分法。之后陈兰花又问她们,刘氏来陈家时是怎么说的。

两个嫂子得意道:“你那个婆婆不知打哪儿知道了杨老爷的事儿,跑这儿套话来了。你还不知道她,好骗着呢,她过来说不要这门亲事,还想要试试咱们知不知道咋回事儿,咱们哪能让她看出来啊?当时就跟她说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劝了她老半天。她还问了莲花的亲事,咱们莲花才十五岁,我们就随便找个借口唬弄过去了,我看她肯定以为咱们都不知道呢”

陈兰花松了口气,心想苏家这几天对她态度不好,应该就是知道了杨老爷的事儿。但是既然婆婆不知道她是个知情的,那苏柏柱肯定也不知道,这样的话她就是无辜的,顶多就是好心办坏事。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苏柏柱闹得有些过了。这么点事儿还冷了她好几天,正好她跑回娘家让苏柏柱知道知道她的好。到时候没人给他暖炕头,他还不得赶紧来接她吗?这男人就得时不时冷着点才行。

压在心头的大石没了,十两银子也弄回来了,陈兰花心情好极了,哼着歌回屋往床上一躺,蒙头大睡。

之后几天,陈兰花在娘家什么活儿都不干,只管吃饱了睡,差不多把前阵子下地干活累掉的肉都长回来了。两个嫂子暗恨不已,就连陈兰花的爹娘、兄妹都不高兴,可是陈兰花也有话说,她一个嫁出去的闺女哪有回娘家干活的?她回来就是不愿意在婆家干活呢,要是娘家非让她干活,大不了她就回婆家,往后也不再往娘家送肉了。

陈兰花在娘家好好耍了一把威胁人的威风,把这些天在婆家受的气都发出来了,得意的很。

陈兰花在娘家待的安稳,为了不回去干活,还对苏柏柱不来接她颇为庆幸。谁知算着日子苏家的活儿应该干完了,苏柏柱还是没动静,她就有些急了。幸好这时候陈大嫂把继妹的亲事给说成了。陈兰花惦记那十两银子,心里头高兴,也就压下了那点不安。

接着又过了几日,陈家爹娘都有些烦陈兰花长住不走了,苏柏柱依然没动静。陈兰花有些坐不住了,总觉得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后来陈家大哥去云水村转了一圈,打听到苏柏柱早就去了镇上做工,陈兰花一下子就急了,匆匆忙忙收拾衣服就往回走。

陈兰花一路上忐忑不安,毛脑子都在想两个嫂子那些话,别以为她没看到那两个女人幸灾乐祸的嘴脸,她们分明就在笑话她呢!不过她现在顾不上那么多,只觉得那两个女人说的也有道理。既然苏柏柱不是因为杨老爷的事发脾气,那一个男人从镇上回来就无缘无故冷了媳妇,还能是什么原因?肯定是在镇上有相好的了啊!苏家人为什么说话不让她听?那肯定是因为她不能生,所以苏家要给苏柏柱纳妾、娶平妻了呀!

陈兰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走到苏家时,她心里的怒气已经升到了顶点,恨不得立即抓住苏柏柱问个清楚!她一把推开院门,敌视的目光在井边的刘氏和苏雪云身上一扫,怒道:“苏柏柱人呢?他当真去镇上了?”

刘氏把衣服往盆里一摔,没好气地道:“你什么态度?就这么叫你当家的?我还没说你跑回娘家偷懒,你还敢发脾气?谁惯得你?”

陈兰花走进院子冷笑道:“我态度怎么了?他苏柏柱敢对不起我,还想叫我好好地顺着他?做梦呢?我为什么回娘家,娘你真不知道?苏柏柱他打从镇上回来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我招他惹他了?还有你们,哪个不是给我脸色看?还背着我说话,说什么呢?该不会商量着给苏柏柱纳妾呢吧?”

陈兰花眼睛瞪得鼓鼓的,好像要吃人似的,咬牙道:“只要我活着,你们就别想让别的女人进门!”

“你!你……”刘氏捂住心口,气得说出不话来。

苏雪云忙扶住刘氏,皱眉对陈兰花说道:“我不知道你从哪听来的闲言闲语,我哥根本没想过纳妾,咱们苏家也没这样的想法。你跟我哥吵架跑回娘家是你们的事儿,别来气娘,要是把娘气出个好歹,你可赔不起!”

陈兰花冷哼一声,“你少来吓唬我,娘身子那么好怎么可能有事?就算有事也是干活儿累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现在能耐了,是不是想着再找个嫂子,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一个快嫁出去的姑娘掺和什么家里的事儿?”她突然指着苏雪云,一脸恍然大悟地道,“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你恨我揭穿你破坏亲事,破坏了你和梁诚的感情。你不愿意去杨家当妾,所以就恨上我了,非要搅和得我不得安宁,对不对?”

刘氏上前就是一巴掌,怒道:“陈兰花你给我闭嘴!你以为谁都像你心眼儿那么多?谁都像你那么爱害人?你不知道柱子为什么不搭理你?你怎么不说说你给秀儿找的是什么亲事?那是个什么烂货?你真是个黑心黑肺的,竟把你妹妹往火坑里推,我就是休了你都不为过!”

陈兰花心虚之下总算冷静了,立即哭道:“什么烂货?我一心一意为妹妹,就想着让她去富贵人家享福呢,到时候妹妹生个儿子继承家业,往后还不是一辈子享受吗?我怎么害她了?怎么把她往火坑里推了?你们分明是想让大柱另娶,想着法子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呢!”

“你放屁!”刘氏气浑身发抖,指着她就骂道,“你给我滚!我们苏家要不起你这个惹事精,滚,滚回你娘家去!”

陈兰花哭喊道:“我不走,你们别想把我赶走……”

这时苏柏柱一身尘土的从外头回来了,一见这情景就惊道:“这是怎么了?娘,你没事吧?”

刘氏看见他立时哭了,拉住他道:“柱子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娘要被你媳妇气死了!你听听她都说的什么话?我们苏家什么时候想给你纳妾了?她躲懒跑回娘家去,这才一回来就闹的家里鸡飞狗跳的,她是想气死我啊!”

苏柏柱拍拍刘氏的背,皱眉看向陈兰花,含着怒意问:“你到底要闹腾什么?对娘大呼小叫的,这日子你是不想过了?”

陈兰花指着自己的脸道:“谁闹腾?看看,这是你娘打的,我嫁给你是为了让人打的吗?之前你就莫名其妙对我发脾气,我去娘家那么多天,你也不去接我,结果现在回来二话不说就骂我,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苏柏柱压了压怒气,扶着刘氏道:“娘,咱们进屋说。秀儿去把爹叫回来,既然陈兰花想把事儿说清楚,那咱们今天就好好分说分说。”

“诶,我这就去。”苏雪云应了一声,往门外走,心里想着苏柏柱从镇上又知道什么事了,不然不会突然回来还这副表情的。

陈兰花一听苏柏柱连名带姓地叫她,心里就是一抖,看到苏柏柱阴沉的脸,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可是苏柏柱这回不再顾虑她了,计算她一直想和稀泥把今天的事儿揭过去,苏柏柱也毫不理会,只一个劲儿的劝刘氏别生气。到苏大鹏和苏雪云回来之后,他干脆就直接开口说杨老爷的事儿了。

苏柏柱先把杨家的情况说了一遍,紧紧盯着陈兰花。

陈兰花故作吃惊地说:“原来……原来杨家竟是这样,我……我真的不知道,还差点害了妹妹,我……”

苏柏柱见她根本不认错,也不等她说下去了,打断她道:“我刚才回来之前去了一趟陈家,本来是想找你问清楚,结果没见着你,倒是听见了你两个嫂子吵架。你说你不知道,那她们要分给你的十两银子是怎么回事?先前你让秀儿嫁去杨家,说聘礼二十两,可杨家给的聘礼分明是三十两,只不过杨家不耐烦亲自出面,这才让你们这些人逮住空子干这么丧良心的事!”

陈兰花大惊失色,叫道:“她们胡说!她们定是怨我在家住了这么多天,故意做戏给你看的,你怎么能相信她们不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

苏柏柱脸色铁青,愤怒地瞪着她道:“做戏?我自问还没傻到那种程度,要不是我留个心眼儿重返回去,根本就听不到那些话。”

陈兰花气道:“你这是早就怀疑我!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怀疑我?”

“我从前就是太信你才差点害了秀儿!现在想来,你自嫁进苏家,有哪样是做得好的?你明明会做饭,为什么总把饭做得难吃?不就是想偷懒?你没出嫁的时候也是跟着下地的,为什么到了苏家就总抱怨累?娘以前为什么总跟秀儿生气?还不是你在娘耳边嚼舌根子?以前你是我媳妇,我从来不把你往坏处想,有什么事都当你是不小心。就算我知道聘礼是三十两,我都瞒着没说,想和你好好过下去。可是你呢?你说你回娘家做了什么?”苏柏柱说到最后狠狠拍了下桌子,显然是气急了。

陈兰花身子一颤,低头嘴硬道:“我什么也没做。”

刘氏回过神来,吃惊地看着陈兰花,简直都不认识她了,忍不住问道:“真是她故意害秀儿的?她还做了什么?难道还有更过分的事?”

苏柏柱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她和她两个嫂子一起骗了她大嫂的娘家继妹!我之前托人打听杨老爷的事,有个兄弟一直记着,这回听说杨老爷要娶荷塘村赵家的姑娘,就去跟我说了。我觉得这事儿不对,急忙赶回来去荷塘村打听了几句,又去了陈家。原来竟是她们三个合起伙来坑害赵姑娘呢!”

刘氏目瞪口呆,“这……这她们怎么做得出来?”

“因为她们想分那三十两聘礼,她们左瞒右瞒,给了赵姑娘六两聘礼,给陈兰花十两封口银子,剩下的她们一人七两。她们之所以吵起来,就是陈兰花她大嫂想多分一两,没想到正巧被我听见。”苏柏柱用厌恶的眼神看着陈兰花,一字一句地说道,“陈兰花,我们苏家要不起你这样的恶媳妇,我苏柏柱也不敢跟一个如此狠毒的人做枕边人,你回家去吧!”

陈兰花大惊,扑过去抓住苏柏柱喊道:“不!你不能休我!大柱,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啊,我知道秀儿的事是我不对,可是现在秀儿也没出事对不对?大嫂她妹子跟咱们又没什么关系?骗她的也不是我是我大嫂啊,咱们白拿十两银子有什么不行?那可是十两银子呢!大柱,大柱你别休我,你要是实在不让我拿,那……那……那我就不要那十两银子了!”

苏柏柱一把推开她,气得胸膛起伏不停,“陈兰花,这不是银子的事儿,是你这个人,真让我害怕!我怎么不知道你心思这么恶毒?是不是哪天我碍了你的眼,你也要想法子对付我?你不喜欢秀儿就把她往火坑里推,今天你还把娘气成那样,我还敢跟你过下去吗?我怕死后没脸见列祖列宗!”

苏大鹏黑着脸严肃地看了陈兰花一眼,沉声道:“柱子说得对,苏家不能留这样的媳妇。柱子,去里正家写休书!”

陈兰花踉跄了一下,不可置信道:“哪里就这么严重了?哪有这么严重?!”她忽然指着苏柏柱道,“你……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在镇上有相好的了?你是不是看我生不出孩子就想娶别人?对,你听见大嫂她妹子的事儿急什么?是不是你看上她了?什么时候看上的?是不是我二哥办喜宴的时候看上的?那个小贱人竟敢勾引我男人?我饶不了她!”

陈兰花满脸恍惚,就像神志不清的病人一样,逮谁咬谁,口中骂骂咧咧地把村里所有女人都怀疑了一遍。

苏柏柱忍无可忍,抓住她的手腕怒喝一声,“够了!你少在我面前装病,装了那么多次还不够吗?走,去里正家写休书,你想闹就闹大,让大家都看看你们陈家是什么人!”

陈兰花尖叫一声,猛地推开他,喊道:“我不去,我不去!你敢休我,我就吊死在你家大门口!我说真的,你写了休书我就去死!”

陈兰花转身就跑了出去,等苏雪云走到门边看的时候已经跑没影了。

苏雪云回头说道:“她可能回娘家了,哥,你说的这事儿是真的?已经定下了?”

苏柏柱抹了把脸,疲惫地点点头,“是真的,我怕有别人被害了,特地打听清楚才回来的。”

刘氏拉住苏雪云哭道:“当初怎么没看出陈兰花是这样一个人呢?娘还当她是个好的,等着她给咱们陈家生个大孙子呢,怎么……怎么她心思就这么坏呢?”

苏雪云给她擦了擦眼泪,说道:“娘,现在最重要的是得让赵家知道这门亲事不妥,不然赵姑娘就危险了。”

苏大鹏说道:“对,孩子他娘,你也别哭了,赶紧去赵家说一声。要是别的事儿,咱们不管也就不管了,可这事儿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家闺女进火坑。”

刘氏点点头就要起身,被苏雪云一把拉住了。看到三人疑惑的目光,苏雪云说道:“咱们现在直接去说算怎么回事?咱家是云水村的,大嫂是柳树村的,赵姑娘是荷塘村的,到时候要是闹大了,说不好要弄成三个村子的大事。再有杨家那边还不知道会不会迁怒,咱们不能不管不顾的过去。”

刘氏现在已经习惯了听她说那些道理,当即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咱们肯定是要去告诉赵家的。”

“那当然了,我去吧,我扮成别人,想法子把这事儿透给赵姑娘知道。这样赵家知道了真相,咱们也不会牵连进去。”

苏大鹏第一反对,“那怎么行!胡闹!”

苏柏柱也不赞成,他想了想,说:“干脆我去吧,这两回我打听消息的时候也都很小心,总归要熟悉一点。我想法子把这事儿让赵家当家的知道,他喜欢喝两口,总是醉醺醺的,不容易看出不对来。”

苏雪云迟疑道:“他醉醺醺的能记住你说什么吗?”

“这你放心,大不了再去说一次,有心总有办法的。”

苏柏柱有了事儿做,也不像之前那么沉郁了。苏雪云见状便不再反对,转而发现了哥哥一个擅长的技能,这打探消息的机灵劲儿挺活的啊。只要不是木讷地只会种地,以后总能找到发家致富的路子的,她决定有机会去镇上看看环境,口中说道:“大哥辛苦了,你去歇歇,我做点好吃的给你吃。”

苏柏柱看了眼天色,摇头道:“我还是先把赵家的事儿办完了再说吧,不然搁心里总不舒坦。还有镇上我只请了一日的假,我得赶紧回去,你们吃吧,不用等我了。”

第484章 奇葩共妻

苏雪云赶在苏柏柱出门之前, 给他拿了一壶水和两个玉米饼子,让他在路上吃。看着苏柏柱脚步沉重地离开,苏雪云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好受。这段日子他们朝夕相处,她早已将苏柏柱当做亲哥哥看待。如今苏柏柱和妻子决裂,闹到要休妻的地步,心里定然是极不好受的。

刚刚听苏柏柱说急着回镇上,家里人都信了,苏雪云却是不信的。苏柏柱回家之前根本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处理好事情,怎么可能只请一日的假?苏柏柱之所以走得这么急,恐怕只是不想留在家中触景伤情吧!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要休妻,结果陈兰花却以死威胁,万一陈兰花真的一不做二不休,吊死在苏家大门口。那他们苏家必然背上逼死儿媳的罪名,没了名声, 连累村里整个苏姓的家族。

因为一个陈兰花,闹得苏家家宅不宁,还差点害了苏秀儿。苏柏柱肯定觉得无颜面对家人, 此时最痛苦的人就是苏柏柱了。

苏雪云叹了口气,却不后悔揭穿了陈兰花的真面目。若她不出声,今日就可能有一个无辜的姑娘被害,而苏家人则仍旧被蒙在鼓里,把陈兰花当成家人,那样才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幸如今陈兰花尚未有孕,只要苏柏柱这边下定决心, 他们就不会再有什么牵扯。若中间夹着个孩子,那才是左右为难。

不过以陈兰花的性子,不可能静悄悄的什么都不做,毕竟不管分不分,这事儿总得有个结果,才能让大家继续好好过日子。苏雪云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看不见苏柏柱的身影才回了屋,她拿起绣花棚子绣了几针,快速收尾。这是她绣的一幅花草图,绣面不大,刚好是一个炕屏的大小,上头也没有什么高雅的花,只是后山里随处可见的野花野草罢了。但即使是野花野草,被苏雪云构图绣出来也不是一般的好看。

苏雪云把绣画收好,又画了两个花样子,一个是憨态可掬的小猫,一个是层次分明的各色野花,这些就是她准备带到镇上去卖钱的东西。

家里因着陈兰花的事很是沉闷,刘氏默不吭声地准备着鸡蛋和竹篮子,也是打算要带到镇上去卖的。苏雪云一边帮忙一边劝道:“娘,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咱们早点看清楚她是什么人,也免得以后被她害了。你该不会是舍不得这个儿媳妇吧?”

“呸!我恨不得她赶紧滚得远远的,这种歹毒的女人,谁会舍不得她?我就是恨呐,她自己坏,被抓住了还不肯走,说什么吊死不吊死的,这不是诚心寻咱们晦气吗?”刘氏把竹篮子丢到一边,自责道,“都怪我,当初怎么就觉得她是个好的?我真是害苦了你哥啊,那个天杀的王媒婆,说什么陈氏爽利大方会持家,自从她嫁过来,做过半点好事儿吗?要不是家丑不可外扬,我非得找王媒婆好好算算帐,她给咱家说的都是什么亲事?心也太黑了!”

苏雪云笑道:“好了娘,不气了啊,咱别想那么多了。反正这事儿是咱们占理,不管到哪儿说都一样,就算陈兰花真的吊死了,我也有办法让她把泼出来的脏水咽回去!”

刘氏急忙问道:“你有什么办法?你要是有办法帮你哥摆脱她,你可得赶紧帮帮你哥啊,你看他这段时间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娘心里真是难受死了。”

苏雪云点点头,拉着刘氏的手说:“娘你放心吧,我和我哥是一条心,什么难事儿都能挺过去的。现在我哥去给赵家透消息了,我觉着赵家肯定不会吃这个亏,肯定要跟陈家闹起来了。咱们先别管,看看他们怎么样再说。”

“好,娘听你的。他们老陈家真是造孽,这回就算赵家悔亲也把他家闺女的名声给毁了。再说跟杨家订过亲的人家,悔亲之后想找好的哪还有啊?别人肯定怕得罪杨家啊,造孽,真是造孽!”

这个苏雪云也没办法,她顶多只能把杨老爷扳倒,但赵家姑娘的名声她是无能为力了。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照样过。他们家最近几次争吵,左邻右舍已经有好奇张望的了,尤其是苏柏柱去镇上,陈兰花回娘家,不免让人猜测苏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因为苏雪云一直在开解苏大鹏和刘氏,所以二老在外头都表现如常,被人问起就三言两语避过去,遇见那刨根问底的就干脆冷脸,让人也无从猜测,顶多以为小两口吵架罢了。

这点子事儿还不够村里人说两天的,没多久他们就又说起梁家共妻的事儿,把注意力从苏家挪走了。刘氏松了口气,开玩笑说梁家还真是有点用,有他们闹腾,就没人说关注苏家的事儿了,这么看还要感谢梁家才是。

苏雪云也松了口气,让她扮农女是没问题,但让她应付三姑六婆她是真不喜欢。可她松的这口气还是太早了,这还没缓过劲儿来,陈兰花就带着陈家一家子找上了门来,气势汹汹地要让苏家给个说法。苏雪云看着打头的陈兰花,当真佩服她的厚脸皮,简直比野猪皮还厚!

陈兰花看见她没半点心虚,竟理直气壮地道:“你个黑心肝的,有你这么当小姑子的吗?打从我嫁进你们家就把你当亲妹妹看,你整天不干活,好吃懒做,我也不挑你,还帮着你找好亲事。结果你呢?你看不上我处处挑拨也就算了,竟然还撺掇你哥休妻另娶?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陈家两个嫂子立即附和,把苏雪云骂了个体无完肤,夸张地好像她们都亲眼看见苏雪云欺负陈兰花了似的。偏偏围观的村民最信这些,听了她们的话再看苏雪云的眼神都不对了。

东屋睡觉的苏大鹏听见动静急忙冲出来,皱眉喝道:“陈大栓!你干什么?”

陈大栓就是陈兰花的爹,指着苏大鹏怒道:“干什么?你还有脸问?苏柏柱人呢?你把他给我叫出来,想休我闺女他做梦,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刘氏跟在苏大鹏后面跑出来,一听这话就气急了,“你们陈家讲不讲道理?还敢上门来?我告诉你们,陈兰花休定了,往后她陈兰花就不是我们苏家的媳妇!”

周围一阵哗然,纷纷议论起来,不停传出“休妻另娶”、“欺负嫂子”之类的话。陈兰花得意地抬起下巴,脸上却露出要哭的表情,喊道:“爹、娘!好歹我也叫了你们两年爹娘了,就算你们不能把我当自家人看,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我知道你们疼女儿,可我对你们的孝心也是半点不差的,你们怎么能这么糟践我呢?”

“哼,苏柏柱欺负我妹妹,这事儿没这么容易算了。他人呢?该不会又去镇上会相好了吧?”

陈兰花的两位哥哥撸胳膊挽袖子的往前走,大有一副威胁算帐的意思。

苏雪云看了看,直接拿起两把镰刀对准他们,冷冷地道:“我这手可没个准头,你们在敢上前,要是瞎了眼割了耳可别怪我!”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全都惊掉了下巴,就连那些议论纷纷的人也闭了嘴。往常温柔可人的小姑娘拿镰刀砍人可太让人震惊了!

苏大鹏回过神来忙喝道:“秀儿!把镰刀放下,回屋去,这没你事儿。”

苏雪云举着镰刀往前走了两步,挡在二老前面,说道:“我不回,既然陈兰花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今儿我还非跟她说道清楚不可,不然我不是成了恶毒的小姑子了?”

刘氏气恼道:“你这孩子,她爱说就让她说,就她那么不要脸的人,哪有人信她!”

陈兰花立时哭喊道:“乡亲们,你们听听,我平时在苏家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小姑子说发脾气就发脾气,婆婆说骂我就骂我,现在他们还要让我男人休妻,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苏雪云冷笑一声,对着他们就狠狠挥舞了几下镰刀,活像要收割他们脑袋一样,把陈家人吓得大惊失色,急忙后退了几步。陈兰花和两个嫂子因为离得太近,脚踩脚的竟一下子摔在了一起,跟个叠罗汉似的,那可笑的样子让好几个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指着她们三个笑个没完。

陈兰花和两个嫂子狼狈地爬起来,两个嫂子冲周围怒道:“笑什么笑?没见过人摔跤啊?连别人摔跤都看笑话,什么人啊?”

她们这一骂直接惹了不少人,有个脾气暴的壮硕妇人直接呛道:“摔跤当然看过啊,但没见过你们这么胆小的啊。你们也不看看拿镰刀的是谁,就秀儿那小身板能伤到你们吗?亏你们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的,连个小姑娘都怕,怂货!”

陈家两个嫂子哪能任她这么骂,当即就瞪起眼睛要骂回去。陈兰花急忙拦住她们,压着怒气说道:“大嫂、二嫂,先办正事要紧。”说完她盯着苏雪云道,“你要跟我说道?你说啊,我看你能说出什么道理来。我也不怕揭短丢人,这事儿就是你们苏家算计我,你们看我进门两年没生孩子,就要休了我给苏柏柱另娶个能生的。苏柏柱这两个月对我不冷不热的,说不定他早就有了相好的了!你有什么道理你倒是说啊!”

陈兰花大声质问苏雪云,好像真的站在有理的那边,让很多人都信了她了。她来之前已经跟两位嫂子商量过,都觉得这样先声夺人是个好办法。因为苏家知道了她做的事儿竟然没打上陈家,也没让任何人知道,那明摆着是不愿意影响苏家名声啊。不然被人知道了苏家的媳妇要把苏家闺女卖了,苏家闺女还差点给一个天阉做妾,这以后苏家在村子里还能抬头做人吗?纵使人们知道是陈兰花的错,可说道的时候肯定说的是苏家怎么怎么样,苏家人不可能不顾及。

再说苏雪云和梁诚的事儿也是个把柄,如果陈兰花把这事儿嚷嚷出来,苏雪云以后就不用嫁了。陈兰花自觉捏住了这个大把柄,根本不用怕苏家休她,所以干脆大张旗鼓地闹一通,反正苏柏柱对她也不可能像以前那么好了,她也没什么好顾及的,还要以后苏家怕了她,把她供起来顺着就行了,好吃好喝不用干活,她的日子简直不能更好。

苏雪云看着陈兰花有恃无恐的样子恶心得很,早把她的心思给猜了个七七八八。可苏雪云对陈兰花那些威胁根本不放在眼里,也根本不怕嫁不出去,又怎么可能顺着她?苏雪云当即说道:“陈兰花,你无所出、犯口舌、嫉妒、懒惰,苏家怎么就不能休你了?单凭你今天诬蔑我的话,苏家就休定你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云水村这么多看着我长大的乡亲都知道,难不成大家都是瞎子,就你一个人厉害能看明白?”

众人一听连连点头。

“秀儿可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乖得很,懂事。”

“对,秀儿前些日子还去地里干活儿呢,听说以前她不下地的时候也是要收拾家做饭的。”

“前阵子农忙,秀儿一直在干活儿,倒是大柱家的没怎么见。说起来以前也没怎么见大柱家的下地啊,这还叫对她不好?”

陈兰花瞪了苏雪云一眼,哭道:“大家给我评评理,他们凭什么说我不能生?有郎中说过吗?没有啊!苏柏柱三天两头的去镇上,根本不着家,我要怎么生?”

刘氏拉过苏雪云挡到她身前,指着陈兰花气道:“你胡说八道!咱家为啥休你,你一清二楚,你以为闹一场冤枉咱家对不起你,就能回来做少奶奶了?你才是做梦!你要是死乞白赖地留在家里,我索性也就当一回恶婆婆,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看你待不待的下去!”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头一回听做婆婆的说要把儿媳妇打跑的。

苏雪云哭笑不得,知道刘氏想维护她,但她心里另有打算,正想借着陈兰花的东风解决嫁人的事儿呢,可不能让刘氏把仇恨全给吸引了。她咳了两声,吐字清晰地说道:“陈兰花,既然你非要我把你的丑事揭出来,我也没必要帮你瞒着。咱家要休你纯粹是因为你心肠恶毒要把我往火坑里推,你说你给我找了好亲事?你明知道那个男方最爱打人折磨人,你把我嫁过去不就是为了贪十两银子吗?”

“秀儿!”苏大鹏和刘氏拦都拦不住,恼怒极了,恨不得长出几十双手去捂她的嘴!这要是陈兰花恼羞成怒把梁诚的事儿说出来,她不就完了吗!

苏雪云却毫不在意,反而又说了一遍,“陈兰花,杨家三十两聘礼,你说只有二十两,剩下的十两全进你口袋了,你敢发誓你没做过?你做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我哥不休你还留着你弄死我们全家吗?”

陈兰花整个人都惊住了,指着苏雪云气道:“你!你怎么敢?!”

苏雪云冷哼一声,看向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说道:“我们苏家人行得端坐得正,不怕人诬蔑,因为我们从不做亏心事,老天有眼,总会惩罚那不安好心的人,我有什么不敢?你还想诬蔑我什么?你不就想让我爹娘顾忌我的名声不敢休你吗?那你光说我偷懒可不够啊,我想想你还会说什么,你是不是还要说我心眼儿小,在背后骂村里的姑娘?是不是还要说我不要脸,偷偷喜欢村子里的小伙子?或者你干脆更狠点,直接说我跟人有私情?你是不是这么打算的?你说啊,你拿得出证据我就跳河,绝不反悔!你拿不出证据就别想污蔑我,我苏家那么多姐妹们不是给你糟践的!”

“秀儿!你给我闭嘴!”苏大鹏一把扯过苏雪云,气得要命,瞪着苏雪云半晌突然说,“有爹娘在,你一个姑娘家逞什么能?陈氏要泼脏水就让她泼,我倒要看看她能说出个什么来。我苏家几辈人都在村子里,做没做过龌龊的事大家清楚,陈氏今日空口白牙地诬蔑我苏家,到底是陈氏一个人的意思,还是你们整个陈家的意思?或者根本就是你们柳树村的意思?干什么?觉得我们云水村会有虐待儿媳妇的人家吗?”

众人顿时大声附和,看陈家人的眼神也充满了厌恶。在他们眼里,苏雪云一个小姑娘能说出那番话肯定是被逼急了,不然谁家姑娘敢这么说?而且苏雪云的话是掷地有声,有证据就跳河,分明就是为了苏家所有闺女的名声出来硬扛的。再说苏大鹏说得也对,想想这两年苏家平平静静的,那陈兰花也半点没有憔悴的样子,说苏家磋磨儿媳妇怎么可能?这事儿要成了真的,以后谁还敢嫁到云水村来?这不成了云水村欺负柳树村的女人了吗?说不定根本就是柳树村想挑事儿!

苏雪云弯起唇角,心里给亲爹赞了一句,出声道:“爹,我知道我不该说,可是我看到大哥被她伤成那样,我气不过啊!还有我差点就被她给卖了,这种人跟拍花子有什么区别?她甚至比拍花子更可恶!自从她想跟我学绣花没学会,她就开始嫉妒我,总想让我没好日子过,我心里委屈啊爹。今天她又来污蔑我,明明是她自己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才会被休,今天却把错全推到我身上,说我撺掇我哥休妻。我哥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是我一个小姑娘能撺掇的?不说清楚我心里难受,拼着嫁不出去我也得把她的丑事说出来,不能他陈家的女儿做错了事,却让咱们苏家的女儿背黑锅!”

他们父女俩一唱一和就把姑嫂吵架升级到了两村的矛盾,那些看热闹事不关己的人一下子就觉得这事儿跟自己有关了。尤其陈兰花是柳树村的人,今天带着六个人上这儿来闹事,要是他们云水村输了岂不是丢脸丢到村外头去了?要是家家的儿媳妇都有样学样,他们还过不过日子了?

不管相不相信苏家父女的话,村民们都开始一致对外,这时候他们可不管对错了,只想把陈家人赶出去。众人一人一句的战斗力极其强悍,陈大栓首先受不住了,而且他根本不知道杨老爷那门亲事有什么问题,一听自家女儿差点把小姑子卖了,还贪了十两银子,他顿时就恼了。闹了半天,闺女把他当傻子耍呢,贪了十两银子一个铜板都没给他,还叫他来出头丢这个脸,简直是不孝!

陈大栓想走又下不来台,脸色变来变去的滑稽极了。他捅了捅老伴儿的腰,想让老伴儿随便说两句就走,女人丢脸总比他这个当家的丢脸强多了。谁知他老伴儿没理解他的意思,还以为他是让她给女儿撑腰的,立马坐到地上,一拍大腿哭道:“老天爷啊,这还有没有天理了?你们云水村这是要欺负死我们啊!我好端端的闺女嫁进苏家,福没享到净受气了,你们人多欺负人,大不了找里正评评理。你们村里谁不知道苏秀儿命硬跟人八字不合?我闺女好心给小姑子找婆家,让她去杨家享福她还不乐意,竟然编瞎话冤枉我闺女,还说什么小伙子什么私情的,真是不要脸……”

陈兰花心里惊慌不已,就算亲娘给她撑腰,她现在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她最大的底牌就是苏雪云和梁诚的事儿,可苏雪云先一步说了那些话,发誓有证据就跳河,现在她再说苏雪云和梁诚私定终身,哪还有人信她?大家肯定觉得什么私情都是她编的,因为她没有证据啊!

陈兰花慌张地往四周看去,那一张张指责的脸像是恐怖的恶鬼缠着她,让她透不过气来。这时她突然看见一个美貌的女人,突然眼睛一亮,大声道:“有证据!我有证据!她就是证据,李馨儿,她是梁家的共妻,跟苏秀儿有私情的就是梁家老二梁诚!”

众人惊讶地看向李馨儿,视线在李馨儿和苏雪云之间来回移动。苏大鹏和刘氏都沉了脸,瞪着陈兰花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陈兰花瑟缩了一下,又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回瞪回去。苏家不让她好过,她也不让苏家好过,要死大家一起死,她可没冤枉苏雪云!

陈兰花得意地瞥了一眼苏雪云,谁知不但没看到苏雪云惊慌的样子,反而见苏雪云嗤笑了一声,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鄙夷。陈兰花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怒道:“苏秀儿,你到现在还得意什么?你敢说你跟梁诚没私情?”她又指着梁老大喊道,“还有你,你敢说你弟弟跟苏秀儿清清白白?”

苏雪云毫不心虚地说道:“你是不是疯了?梁二哥如果跟我有私情,还用得着娶共妻?”

李馨儿本来还等着看苏雪云一败涂地的样子呢,结果被这一句话羞辱的无地自容!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跟她有私情就用不着娶共妻?这不是说她苏雪云比她李馨儿好上太多了吗?凭什么?

李馨儿不顾梁老大的阻拦,不忿道:“没错,我能证明,苏秀儿以前和二哥私定了终身。后来二哥喜欢上我才跟她分手的。”

她说完本以为众人会看不起苏雪云,谁知众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她。

“秀儿可是村里最好的姑娘,如果跟梁诚是一对儿,梁诚怎么可能娶共妻?”

“听说那个李馨儿天天在家里闹,她才是好吃懒做呢,傻子都知道秀儿比李馨儿好多了。”

“这李馨儿还真敢说啊,说梁诚喜欢她跟秀儿分手?‘分手’就是分开的意思吧?就算真是那样,也是她和梁诚对不起秀儿啊,她怎么好像还很得意似的?”

“她抢别人的男人能不得意吗?看她喜欢跟三个男人一起就知道她多缺男人了!不过我还是不相信她的话,傻子都知道选秀儿还是选共妻,难道梁诚喜欢戴绿帽子?”

这些议论声传到李馨儿耳中,李馨儿完全呆住了,她受不了的大喊:“你们都没听到吗?苏秀儿她嫂子亲口说的,我也能证明,你们凭什么不信?凭什么侮辱我?是我愿意嫁过来当共妻的吗?我是昏迷着被带回来的!我根本没得选!再说我到现在还只是梁诚的媳妇,根本就没跟过大哥和三哥!”

梁老大脸色沉了下去,本来护着她的手也收了回去,慢慢握成拳头。

众人并没有因为李馨儿的话对她改观,反而用很同情的目光看着梁老大,而且还若有若无地扫过梁老大的腰部,好像怀疑他不行似的。就像李馨儿说的,她不是自愿的,对啊,她是被买回来的啊,买的还管什么自愿不自愿,梁老大到现在还没碰到李馨儿,这不是不行吗?

而且李馨儿根本不给梁老大面子,说这番话简直是打梁家的脸,有这么个共妻,怪不得梁家天天吵吵个没完。不过还是有好事儿的对梁老大问了一句,到底苏雪云跟梁诚有没有关系。

梁老大连犹豫都没有,直言道:“我们梁家遭遇了大难,三兄弟都一心想着上进,根本没接触过村里的姑娘。而且我们家也没银子,从来没想过娶妻,这次还是赶巧遇到馨儿病了被她爹卖掉,才用野猪把她换了回来。我二弟从头到尾都和苏家妹子没半点关系。”

李馨儿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喊道:“你说谎!你为什么要帮她?是不是你也看上她了?”

有的村民嘲讽道:“你差不多得了,天天闹以为梁家不敢把你卖了呢?你是有卖身契的吧?梁家三兄弟对你够好了,他们买你是做媳妇,可他们也是救了你,要不然啊,你指不定被你爹卖到哪去了呢。”

“就是,要不是梁家三兄弟辛苦攒钱给你治病,你还能活到今天?你这种对恩人都不记好的人,说的话鬼才信。”

李馨儿气得直哆嗦,感觉所有的自尊都没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现实里没有地缝,她只想发泄,扬手就打了梁老大一巴掌,尖叫道:“你把我害成这样,你满意了?我宁愿你从来没买过我,我宁愿被我爹卖掉也不愿意嫁给你们!”

梁老大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差点没把她手腕捏断,眼神凶狠地道:“好,这是你说的,那我就把你退回给你爹,让你如愿!”

梁老大拽着李馨儿就往家走,李馨儿吓得尖叫不已,不过没有任何人同情她,就连苏雪云都觉得她这次是自己作死了。这里可不是讲人权的现代,这里是可以买卖人的古代,李馨儿真的有卖身契,原本应该在她跟了三兄弟之后被三兄弟烧了,可现在他们正闹着呢,估计就没动那张卖身契。要是梁家人真心狠点,那是真的能把她卖掉的。

苏雪云看向陈兰花,刚要开口就被刘氏拉住了。苏大鹏沉声道:“你们陈家人闹够了吧?我们是没有陈氏的卖身契,不能拿她怎么样,但这样搅事儿的儿媳妇我们也要不起,柱子不在家,今日我就做主把陈氏休了,还请里正帮忙做个鉴证。”

里正刚刚被人请来,已经从旁人口中听明白事情经过了,对陈家来云水村闹事十分不喜。听见苏大鹏要把陈氏休了,他想了想,还是说道:“休妻是大事,大鹏啊,柱子不在家,这事儿要不要等他回来商量一下?”

苏大鹏斩钉截铁地道:“不用,休妻就是柱子的意思,我们全家都支持他,这样的媳妇决不能要,否则是祸害苏家几代人!”

众人深有同感地点头,陈兰花害小姑子、诬蔑婆婆,将来要是生了孩子肯定还得教坏了子孙,可不就是祸害几代人吗?说不定苏家就此倒了呢?真不是不可能的。众人都跟着附和,指着陈家骂他们教出个恶女儿。

陈家人都傻眼了,陈大栓觉得丢脸到家,恨不得没人看见他才好。他老伴儿也不在地上哭嚎了,正拉着陈兰花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呢。至于陈家那两个哥哥两个嫂子,早就在众人指责他们的时候蔫了,他们都是窝里横,本来也没有多重视陈兰花,要他们为陈兰花对上这么多人,他们可不愿意。

陈兰花脸色惨白,盯着里正的动作,见他要写休书了,立即故技重施,高喊道:“你们不能休我!你们敢休我,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口!”

里正动作一顿,苏雪云直接丢过去一根麻绳,冷冷地道:“你现在就吊,吊死了我赔你一条命,你敢么?”

众人下意识地安静下来,都觉得苏雪云肯定是气狠了,或者被毁了名声不想活了,要不然怎么说赔命就赔命?这也怪陈兰花太缺德,虽然证明苏雪云跟男人没私情,但陈兰花硬逼着苏雪云跟她对质,让苏雪云落了个命硬、脾气硬、太厉害的名声,很多人可能会喜欢苏雪云这份坚强,但要说娶到家里去就没人愿意了。可不管怎么样,这句话的效果太好,众人看到陈兰花脸色忽青忽白地站在原地,就是不拿麻绳,顿时大声嘲讽起来。

里正见状立即写好了休书,言明休弃陈兰花的诸多理由,让苏大鹏按手印。

一纸休书眨眼睛就弄好了,里正将休书塞到陈大栓手中,板着脸道:“还不带人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往后好好教教你闺女,免得害人害己。别想着出什么幺蛾子,不然我就要跟你们柳树村的里正说道说道了。”

跟里正说道指不定还要有惩罚,陈大栓连忙点头应是,不敢有半点反对。

陈兰花哭道:“爹!你怎么能接休书?你是来给我讨公道的啊!”

陈大栓铁青着脸一巴掌打歪了她的脸,骂道:“你还有脸说?赶紧滚回家去,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正在这时,陈莲花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远远地喊道:“爹、娘,不好了,你们快回家去看看啊!大嫂的娘家人到家里抢东西去了,还砸了咱家的锅啊……”

陈大嫂吃惊道:“什么?这怎么可能?莲花你可别瞎说啊!”

陈莲花哭道:“我没瞎说,你爹娘带着十几个人在家里砸东西呢,我没认错。爹、娘,你们快回去吧,要不家里就要被砸光了!”

陈大栓瞪了陈大嫂一眼,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喝道:“走,回家去,他们敢到咱家闹事,不给个交代别想走!”

陈家人全都怒气冲冲地往回跑,陈兰花临走之前瞪着苏家人喝道:“你们别得意,我跟你们没完!”

众人一阵哄笑,纷纷说他们是遭了报应,害人不成反遭殃,这一下子坏了两个亲家,他们陈家肯定是缺德事儿干多了啊。

苏雪云和爹娘相视而笑,不管陈家怎么样,他们苏家算是彻底摆脱那个毒妇了!

第485章 奇葩共妻

苏大鹏对里正好生感谢了一番, 看看院门口那些看热闹的村民们,不禁感叹家门不幸,言语中充满了对大家出言相助的感激,还有对影响到家中儿女的自责。

里正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叹道:“大鹏啊,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们苏家的错。只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遇到这种事,换谁也是没法子的。你宽宽心,柱子和秀丫头都是好的,往后差不了。”

苏大鹏面色沉重地道:“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本事,让家里的小子、闺女受了委屈。还好我们两个老的还干得动,往后只能多做些活儿补偿两个孩子了。”

众人听他这么说,不约而同地去看苏雪云。打从陈家人走了, 苏雪云就收起了镰刀,静静地站在刘氏身边没再出头。此时众人看去,只觉苏雪云不愧是村子里最出息的姑娘, 人长得好看不说,光站在那里就有一股温婉的气质,面对这么多目光也不胆怯,反而大大方方地对众人行了个礼。

众人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感觉,他们对苏雪云的那些看法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不管他们看不看得上这个姑娘,她都不会嫁到他们家, 这根本不是他们在挑苏雪云,而是苏雪云在挑他们。

想想前因后果,众人也有些臊得慌,毕竟他们肯帮忙多少是为了村子的荣誉,跟苏家没有多少关系。更别说他们之前还在看热闹,对苏雪云指指点点的。这会儿受了苏大鹏的感谢、受了苏雪云的礼,他们再没一个待得住的了,纷纷说了两句安慰话,各自散去了。

里正摇摇头,知道村里人没什么坏心,就是这看热闹的毛病改不了,也没多说什么,跟苏大鹏说了一声也走了。

苏雪云站在苏大鹏背后,看着苏大鹏把里正送到门外,还表示晚点会登门道谢,规矩礼节半分不差,心里对这一世的亲爹有些改观了。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今天破天荒地说了不少话,且句句富含深意,将人们看笑话的心情给引向了对苏家的同情。虽然不能完全扭转苏雪云泼悍的名声,但至少让那些人不会肆无忌惮地议论她,也许好一些还会有人替她说两句公道话,毕竟“苏家没有错”这一点已经深入人心,所以他们才是该被同情的弱者。

苏大鹏的背脊依旧挺得直直的,没有被这一连串的糟心事压弯半分,仿佛也不会有任何事将他的背脊压弯。就像他对里正说的,他还干得动,还要为儿女多做些事。苏雪云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这么想的,他身为苏家的当家人,正在独自一人扛住整个苏家,这就是当家人的责任。

苏雪云转头看向刘氏,见刘氏面色缓和了一些,嘴却抿得紧紧的一直没说话,明显也摆出了一个完全支持当家人的姿态。苏雪云觉得,苏家之所以比别人家过得好,大概就是因为这对夫妻都是一心为家里,不管平时什么样子,在真正遇到大事的时候都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她挽住刘氏的胳膊摇了摇,笑说:“娘,这回什么都解决啦,以后那个坏女人再也不是咱家的人了,也再没办法给哥哥添堵了,你说咱们要不要给哥哥送个信儿?”

刘氏瞬间板起脸,手指使劲儿在她头上点了点,恼道:“你这臭丫头,怎么教也不行,刚才那么多人看着,你跟那个泼妇吼什么?”她指着地上的镰刀,脸色更是难看,“有你爹在,还用你去和陈家人对峙吗?你一个姑娘家举着两把镰刀像什么样子?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苏雪云讨好地笑道:“哎呀,娘,我知道错了,您老消消气,我给您按摩、给您斟茶、给您做好吃的好不好?”

这副笑嘻嘻的样子任谁看了都没辙,何况是心疼女儿的刘氏,她无奈地在苏雪云身上拍了一下,嗔道:“我哪儿老了!你个精怪的丫头,啥也不放在心上,我看以后还有谁敢娶你这么厉害的媳妇,你就等着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吧。”

苏雪云高兴地一拍手,“那好啊,那我就能陪着爹娘一辈子了,到时候给大哥取个温柔贤惠的媳妇,让他们小两口去过红火的日子。爹娘现在一点都不老,等你们老了我给你们养老。”

这时苏大鹏背着手走回来,脸黑黑的,对她哼了一声,“我看你压根就不想嫁,正好趁这机会得个悍妇的名声是不是?也不知你一天都想什么呢,弄成这样你以后想后悔都没法子挽回了,谁家敢要动不动举镰刀的媳妇?谁家敢要动不动跳河赔命的媳妇?真是个主意大的!”

苏雪云眨眨眼,脸上露出无辜的笑容,“爹,我当时看见陈兰花那么嚣张,心里生气啊,哪里想得了那么多?不过这样也挺好啊,今天把话说开了,往后再有什么闲言闲语都没人信了,咱们也能摆脱陈兰花了。反正结果是好的,有那么一点点不好也没关系啦,我真的不急着嫁人,怎么也得选一个对我千好万好,决不会让我受委屈的人才行啊。”

刘氏没好气地说:“都是大姑娘了,也不知道害臊!行了行了,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好不好也没法重来,就这样吧,我出去一趟,你在家里收拾收拾,咱们明儿个就去镇上跟给你哥送个信儿。”

“哦,娘你要去哪儿啊?”苏雪云应了一声,有些好奇这时候刘氏要去干什么。

刘氏理了理衣裳,微微扬起唇角道:“我去柳树村看热闹啊,哼,陈家那些不是东西的,他们家被砸了,我当然得去笑话笑话。”

苏雪云一下子瞪大了眼,“娘你要去看陈家的笑话?呃……这不大好吧,他们肯定有气没处发呢,万一撒起泼来打着你怎么办呀?”

苏雪云正在想办法把刘氏拦下来,谁知突然听苏大鹏说道:“这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碰你娘。”

“啊?爹你也要去?”苏雪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苏大鹏理所当然地点了下头,“今天陈家让咱们闹了这么大一场笑话,咱们怎么能不去看看他家有什么下场?不过你就别去了,在家好好待着省得被人说道。行了,你收拾吧,我跟你娘一会儿就回来。”

“哦。”苏雪云目送两人出门,唇角不自觉的扬起,总觉得经过这一场一致对外,他们一家人的感情更好了呢。

苏雪云把院子里打扫干净,又把鸡蛋、竹篮、竹筐在小木板车上绑紧,然后进屋包好了绣画和花样子放进竹篮里盖好,去镇上要带的东西也就收拾完了。她手上收拾着东西,心里一直担心苏大鹏和刘氏,虽然按理说不会有什么事,但那种混乱场面,万一磕了碰了岂不是无妄之灾?

苏雪云看了眼天色,从空间里拿出瓶瓶罐罐的易容用具,快速将自己易容成一个面容平凡的农村妇人,换了身空间里的衣裳,便朝着柳树村的方向去了。这一世她才修炼灵力没多久,别的用处谈不上,脚上的速度倒是比旁人快很多,一路避着人很快就赶到了陈家。

陈家门口站得满满的,足有上百人。里头吼骂声、打砸声、哭嚎声几乎要震破天!

苏雪云半低着头,手上用巧劲儿拨开身边的人,不着痕迹地往里挤去,好不容易才找到苏大鹏和刘氏的位置。这两人还真不怕,直接就站到了最前头,看热闹看得正起劲儿呢。不过看到他们脸上的快意,苏雪云就觉得这也没什么了,人生总不能什么时候都小心翼翼,也不能因为怕受伤就对恶人心生惧意。他们堂堂正正做人,走到哪都没有避着人的道理。

陈家的闹剧演得正烈,苏雪云站到刘氏旁边,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陈家家境一般,院子房子也都是年头很久的了,往日收拾得干干净净倒是看着齐整,这会儿却被人劈了大门,砸得满地狼藉,生生成了一副破败的样子。那陈大栓和他两个儿子被揍得鼻青脸肿,不敢再动手了躲在柳树村里身后吵嚷着要找荷塘村算帐,竟是学了苏大鹏那招。

可他们这事儿跟苏家的事儿有本质上的不同,苏家是无辜的,他陈家却是作恶的。柳树村里正自然也没底气跟荷塘村的人放狠话,就连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都觉着陈家活该呢。

在陈家正房门口,陈兰花和她娘连同两个嫂子叉着腰与赵家女眷对骂,其实也就是和陈大嫂的继母那边的人对骂。这算是母女翻脸、亲家绝交了,大家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八卦。听她们互相揭短,简直让人觉得白认识了她们一回,尤其是柳树村跟陈大嫂来往的那些小媳妇们,个个都觉得脸上发热,恨不得从没跟陈大嫂说过话一般。

屋子的门窗已经被砸烂了,桌椅板凳、灶房里吃饭的家伙和屋里的被褥衣裳,全都堆在地上,能砸的砸,不能砸的也要弄烂,反正看赵家这架势就是拿不到赔偿的银子也要让他们陈家大出血!

苏雪云听到身旁的刘氏赞了一声,满脸笑意地道:“砸得好!他们家丧尽天良,如今总算遭报应了,活该!”

刘氏身后一个妇人认出了她,惊讶道:“咦?你不是陈家的亲家?对,你是陈家大妮儿的婆婆嘛,怎么……你不是来帮忙的?”

“哼,我要帮也是帮赵家,把他们陈家再砸上一通才好呢。”刘氏脸上尽是厌恶的神情,也不等旁人追问就直接说了,“刚刚我们才把陈兰花给休了,往后啊她陈兰花再也不是我们苏家的儿媳妇,他们陈家自然也跟我们没任何关系。你们只知道这赵家找上陈家是因为杨家那门不好的亲事,可你们不知道,这门亲事最开始可是陈兰花说给我闺女的啊!可恨她见天儿的在我耳边说杨家有多么多么好,我竟差点真把闺女嫁过去了。你说她是不是黑了心肝烂了心肠?这种儿媳妇谁家敢要?”

周围几人一听这话,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刚好有几个云水村过来看热闹的人,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事,迫不及待地把前因后果都给嚷嚷了出来。柳树村的人脸色都十分精彩,一是不敢相信村子里竟住了这么一家烂心肠的人家,二是觉着太过丢脸了,因为陈家一户人家,他们的脸都丢到云水村和荷塘村去了,谁知道以后还会有多少村子知道?这简直是影响全村的名声啊!

这时候就有人为了村子名声想要打圆场了,说什么事情有误会,要对峙也应该找杨家人对峙,有本事就去杨家闹啊之类的话。那些没什么主见的人一听便也跟着附和,纷纷指责赵家人欺软怕硬,明明是订了亲的杨家有问题,偏来找介绍亲事的陈家,说不定陈家根本不知内情呢!

人群中有一部分看得清楚的,但都没出声,陈家他们是肯定会让里正惩罚的,但对上外村的人,他们也不希望太丢脸。于是陈家人就以为村子里都是支持他们的,气焰瞬间就涨起来了,冲着赵家人大声喝骂,不依不饶。

陈大栓甚至道:“今儿个你们要是不赔礼道歉,你们就别想走出柳树村!”

柳树村里正脸色一下子就青了,看着陈大栓的眼神几乎能带上刀子,连忙说:“你们两家既是亲家,大家就该和和气气。有什么事不如进屋里心平气和地好好说,不管怎么样总是能解决的,再闹下去谁脸上都不好看。”

赵家领头的就是陈大嫂的亲爹,他阴沉着脸对里正拱拱手,说道:“陈家做下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我们赵家与陈家就此恩断义绝,在没有任何关系。今天这事儿更不可能和和气气的解决,你们要是包庇自己村里的人,我也可以找我们荷塘村的人过来,大家好好说道说道。”

这就是不怕闹大了,苏雪云听后头的人们议论,才知道原来荷塘村姓赵的人最多,连里正都姓赵。这种一旦遇到什么大事,从来都是大家一起上的,何况这次还是赵家占理。

人群中的声音小了一些,里正尴尬道:“如果陈家真干出这种缺德事儿,我们肯定没人包庇,但是这么大的事儿你们又是从哪儿知道的?说不定其中有误会,杨老爷在镇上算是有名的,咱们可从没人听说过他喜欢打媳妇啊!”

赵父道:“若是那么容易打听,我们先前也不可能应下这门亲事!至于陈家到底有没有干这缺德事儿,你们问问陈家的大女儿和二儿媳妇!她们两个和我那不成器的大闺女一起做鬼,昧下了杨家二十四两银子的聘礼分了,只给我们六两聘礼,说什么杨家夫人不管事,嫁进去就是掌家的,生个儿子就和正室没什么分别了。结果她们却是为了二十四两银子,合起伙来推我小女儿进火坑啊!这门亲事我们不会认的,必须退,陈家我们也不可能放过,骗我们的不是杨家,是陈家!”

众人听了这话都惊住了,之前他们听云水村的人说,陈兰花为了十两银子要卖小姑子,他们还以为是夸张的。谁知现在又听赵家说这姑嫂三人昧下了二十四两银子,这还能有假?他们是真没脸帮着辩驳了,那可是二十四两啊,他们挣多少年才能挣到!许多人不仅不再帮陈家,反而还说了几句酸话,看陈家人的眼神也变成了嫉妒、厌恶。

里正看了看陈大栓,没再说话,黑沉沉的脸明显是压抑着怒气。

陈兰花的娘一把抓住陈大嫂,焦急地喊道:“你爹娘把家里砸成这样,你倒是跟他们解释啊,什么银子?什么聘礼?哪有的事儿?那不是苏家不要那门亲事,你就好心给你妹妹了吗?你说啊!”

赵母冲着她呸了一声,怒道:“好心个屁!你们少在这一唱一和的,凭你们也想害我闺女?老娘今儿个就扒了你们一层皮!”

双方女眷瞬间冲到一起,赵母把陈大嫂撞倒在地,骑在她身上抓着她的头发使劲儿扇。赵母的姐姐直接把陈母扯到一边,掐一把、踹一脚,把陈母疼得直喊。陈兰花和她二嫂也没能幸免,都被抓住狠狠地打。一时间众人只听陈家几个女人嗷嗷叫的声音,可根本没人阻止。

女人打架在人们眼中就是小打小闹,这么大的事男人已经不动手了,女人打几下也就没人管了。赵母就是知道这一点,抓着陈大嫂狠狠地揍。这是她继女,她自认该做到的都做到了,可继女从小就被亲舅、亲姨给教歪了,她以前只以为孩子不懂事也没到太过分的程度,谁知这次竟然害到她闺女头上来了,她不报这个仇就出不了这口气!

苏雪云见刘氏在旁边摩拳擦掌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婶子,您这是干什么呢?”

刘氏说道:“我是手痒啊,刚才我怎么就没上去打她呢!这会儿休了陈兰花,咱家都跟他们没关系了,我再上去打她也不占理啊。啧,这赵家妹子可真厉害,我得跟她学学,往后谁再去我们家找事儿,先打一顿再说。”

苏雪云扑哧一笑,见刘氏望过来,忙摆摆手说道:“没什么,婶子说得对,有时候打人一顿也挺出气的。”

刘氏笑道:“你也赞同我吧!他们家人就是欠揍,刚才我们只想着赶紧把陈兰花休了,而且陈家人也没怎么闹,不然肯定揍他们一顿。”

“嗯,是呢。”苏雪云心想,刚才不是陈家人不想闹啊,是她拿镰刀的样子把陈家人吓了一跳,又直接挑破十两银子的事儿,让陈家人没话说了。这么看陈家人也是挺自私的,刚才为了陈兰花其实没怎么出头,可轮到他们自己家被砸了就一个个跟吃了炸药似的,跟赵家死磕呢。

可惜他们家没一个聪明人,不知道当机立断赔银子了事,把事情越闹越大,这下真没法收场了。

苏雪云看刘氏很遗憾的样子,不禁笑了,劝道:“婶子,他们家做的恶事太多了,就算您没打也有人打呢,这就叫‘人贱自有天收’!”

刘氏眼睛一亮,笑道:“对!就是这么个话,人贱自有天收!他们家这次是大伤元气啊,我看以后就要成个破落户了,活该!”

刘氏可没有压低声音,周围很多人都听到了,陈大栓回头瞪着她道:“这有你们什么事儿?你们赶紧滚,柳树村不是你们能来的!”

苏大鹏往刘氏身前站了站,冷哼一声,“你个孬种看见媳妇挨打都不拦一下,还好意思代表柳树村?里正还在这儿呢,莫不是你想当下一届里正?”

“你!你少胡说!我是说柳树村的事儿和你没关系!”

“谁爱跟你有关系?我就是来看热闹的,看见那黑心肝的人被收拾,我心里就痛快,打得好!”苏大鹏遥遥对赵父拱了拱手,得了个善意的回应。

苏雪云暗自偷笑,总算明白爹娘为啥非要来了,这种看着恶人倒霉的心情真是很爽很爽。她看多了不在意,但爹娘过来就算是发泄怒气了。她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发现陈莲花一直站在角落里哭,既不会被打到也不容易被注意到,就算有人看见了,也只会觉得她可怜,倒是个知道摘清自己的人,可她也没想想,陈家名声毁了,她一朵出淤泥的白莲也没人敢碰啊,有什么用。

陈家闹到现在也算闹得差不多了,赵家要退亲,这事儿由陈家人去说,而陈家必须赔偿赵家十两银子和今年一半的粮食,当做给赵家姑娘的补偿。陈家人跟杀猪似的,说什么也不肯给银子,毕竟退婚之后那些聘礼也得给杨家还回去,那这十两赔偿就是陈家自己拿了,还有粮食,他们本来就有大半地是租的,给赵家一半再交了租子,那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众人议论纷纷,不过没一个人帮忙说和的,这可和苏家那事儿不一样,这是实打实的订了亲的,退亲的姑娘名声肯定受损,而且别人也怕得罪杨家,哪有人敢再娶赵家的姑娘?以后说不定赵家姑娘就只能远远地嫁去外地了,要十两银子和一半粮食真说不上多。

陈家不肯赔,赵家就继续打砸,他们来了十几个人,做什么都不怕,也没人敢拦。最后还是里正实在看不下去了,做主让陈家赔。银子之前赵家已经收了六两聘礼,所以陈家只要再出四两就行了,可陈大栓夫妻说什么都不出,打骂陈兰花和两个儿媳妇,说事情是她们弄出来的就叫她们出。

陈兰花的两个嫂子顿时把矛头对准了陈兰花,扑上去就对她一顿打。

“你这个扫把星,害了夫家又害娘家,现在你满意了?”

“贱人,贱人!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和娘家闹翻?都是你怂恿我的,是你贪财,把你那十两银子拿出来,要赔也是你赔!”

陈兰花尖叫不已,咬死了不肯拿。陈莲花忽然冲进房里,从陈兰花的包袱里找到了银子赔给赵家,可怜地哭道:“是我姐姐和嫂子对不起你们,对不起,这些赔给你们,对不起……”

赵母收了银子,冷哼一声,再没看他们一眼,招呼一声就往外走。众人让出一条道来,赵父便带着几个汉子去拉陈家的粮食。

陈家人哭天喊地,但到底还是在里正的主持下把东西赔了。赵家人临走时放下话来,不再任陈大嫂这个赵家女,也不再任陈家这门亲。

陈家人对陈兰花一顿骂,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她头上,陈兰花怎么可能受这种气?登时就反骂了回去,事情发展到最后竟成了陈家人互相揭短,连陈老大偷村尾寡妇肚兜和陈二嫂跟卖货郎打情骂俏都嚷嚷出来了,几人越吵越火大,越吵仇越多,竟像杀父仇人一般,大打出手了!

刘氏摇摇头,嗤笑道:“这种人家,我当初是怎么瞎了眼看上的,竟然还以为陈兰花好强会持家。哼,得亏现在休了她。”

苏大鹏说道:“好了,戏都看完了,咱回吧,秀儿还在家等着呢。”

苏雪云看他们两个要走了,便也准备从另一边走,她得提前赶回去卸掉易容呢。

就在这时,陈兰花突然扑过来,尖叫道:“你们两个老不死的给我站住!你们休了我就得给我赔银子,十两,赔我十两银子!”

苏雪云眉头一皱,刚想出手拦她,却瞥见刘氏眼中闪闪发亮的目光,顿时怔了怔,好笑地摇摇头,收起手站在刘氏旁边了。

刘氏等陈兰花一碰到自己,立马就扯住她的头发往旁边一摔,口中骂道:“我没找你要赔偿,你就该烧高香了,竟还敢跟我动手!就算我不是你婆婆也还是你长辈,你这种人真是活该被打成这样。要不是你贪会弄出这么多事?我看你娘家人还不知道银子的事儿吧?你连亲爹亲娘都骗,果然心是黑的!”

刘氏一边骂一边打,她可是时常下地做农活儿的,手劲儿不是陈兰花比得上的,几下就让陈兰花伤上加伤,疼的无力反抗。陈家人恨透了陈兰花,根本没人过来拦,竟然让刘氏打了个痛快。

刘氏打累了,顺顺头发喘了两口气,指着陈兰花骂道:“以后滚远远儿的,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苏大鹏扫了陈家人一眼,转身同刘氏一起离开,和陈家人就此决裂的态度十分明显。柳树村的人见了无不痛恨陈家,陈兰花可是柳树村的姑娘啊,这姑娘嫁去云水村一户不错的人家,结果给闹成这样,以后谁还敢娶柳树村的姑娘?这么恶毒的人,住在村里怎么能让人放心?

苏雪云还没走远就听他们喊着把陈家逐出村子,苏雪云回头正好看见陈大栓惊慌地跟里正求饶,并把陈兰花拉过去当罪魁祸首。陈母扯着陈大嫂说要休掉,陈二哥也怀疑自己被戴了绿帽子要休掉陈二嫂。整个陈家吵吵闹闹的,都有些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

里正生气地喝止众人,接着看了看破烂一样的陈家,说让陈家搬到村尾那边没人住的空宅里,那边位置偏僻又离山头很近,有点危险,住户也少。这么一说,村民们就没多少意见了,而陈家再想怎么抗争都没用,谁叫他们犯了众怒呢!至于他们家里到底谁对谁错,里正才懒得管,勒令他们天黑前搬家之后,里正就黑着脸走了。

苏雪云看到陈兰花跑去抓陈莲花打,骂陈莲花白眼狼出卖她,不禁觉得好笑。就陈兰花那种人也好意思骂别人白眼狼?如果陈莲花真的是白眼狼,那不就是跟她学的吗!苏雪云没再看他们,抄了个近路快速跑回家恢复了日常装扮,刚弄好,苏大鹏和刘氏就到家了。

苏雪云听见他们的说笑声走出门,笑道:“爹,娘,你们回来啦?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刘氏大步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兴奋道:“秀儿你是没看见,刚才娘把陈兰花狠狠打了一顿,哎呦,那叫一个解气!先前儿我还郁闷没打上她呢,这会儿总算给你出气了。你放心,陈兰花啊以后绝对没好日子过,她算计完这个算计那个,闹了半天把她爹娘也给算计了,你说她爹娘能饶了她?这回陈家把家底儿都掏空了,肯定个个都把陈兰花当眼中钉,她又没个去处,想想她即将遭的罪,我心里头真是痛快!”

苏雪云露出惊讶地表情,“娘你还打她了?没伤到吧?”

刘氏摆摆手,得意地道:“当然没有,她今天被好多人打了,估计这会儿也落不着好,真是报应!好了,我去做顿好吃的,今天庆祝庆祝,杀只鸡!”

苏雪云拉住她笑道:“还是我去吧,娘你和爹好好歇一会儿,今天你们为了我可是操了不少心,我去做好吃的孝顺你们。”

苏大鹏背着手走过来,心情很好地弯着嘴角,说道:“去吧,你娘打人也累坏了,炖只鸡给她好好补补。”

刘氏脸一红,“去!说什么呢,好像我多爱打架一样。”

苏雪云权当没看见,赶紧跑进灶房做饭去了,有对爱秀恩爱的爹娘也是很不好意思的呢!

摆脱了陈兰花的苏家,就像丢下了一个大包袱,从此不需要担心陈兰花再出幺蛾子,也不必担心苏雪云和梁诚的事被曝出来。家里不会再尴尬沉默地吃饭,也不会再时不时爆发一场争吵。虽然白日里苏家还被村民们围观,但如今苏家却充满了温馨的气氛,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一天陈家鬼哭狼嚎、鸡飞狗跳,苏家温情满满、静谧祥和。夜里苏雪云靠在窗边,看着满天星辰,只觉岁月静好,真正感觉到了一种农户人家的清净闲适。这才是能够安宁过日子的环境,才是能够安心付出感情的港湾。

不管外界是什么看法,总之苏家三口人都睡了很安稳的一觉。第二天一起来,刘氏就叫苏雪云准备准备,一起去镇上。刘氏和苏雪云去镇上有事,苏大鹏就留在家晒粮食,幸好他们离镇上也不算太远,家里还有一个半米见方的木板车,两人推着东西去镇上也不至于太累。

在灶房里做早饭的时候,苏雪云突发奇想,说道:“娘,咱们反正也带饼子去镇上吃,不如多做一些看能不能卖掉?”

刘氏笑说:“饼子谁家都有,哪有人买?镇上卖肉包子的才能卖出去呢,那东西在哪买一般不做,买上一两个解解馋也不算太心疼,旁的可是没人买的。”

苏雪云说道:“这也不一定啊,可能有人摆摊饿了呢,那他舍不得买肉包子就买饼子呗。或者有钱人家的想尝尝家里不做的粗粮,对了,娘你不是会做小动物的馒头吗?咱们做点那个,肯定有小孩子喜欢买的,镇上有钱的人多,几个小动物馒头他们肯定舍得。”

苏雪云说着就帮刘氏忙活起来,一直劝她,“娘你就做点呗,又不费什么东西,要是能卖出去,往后家里也多个进项不是?”

刘氏无奈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认死理儿了?要是能卖出去别人不都去卖了?再说那小动物都是用白面做的,万一卖不出去岂不是亏死了?”

“怎么会亏?大不了咱们再拿回来自己吃呗,我爱吃着呢,咱家刚收了粮食,也不差这点。别人没卖说不定都是跟您这么想的呢,也没见谁试过啊。”

“真是长不大的孩子,根本就是你自己想吃吧!”刘氏笑骂了一句,终于点头道:“那好吧,就少做点,卖不出去都给你吃。”

苏雪云笑了起来,“娘你就放心吧,肯定能卖出去的!”

第486章 奇葩共妻

准备好了小馒头和饼子, 苏雪云母女俩就推着小木车出发了。两人走在路上,遇着村里的人们时,苏雪云都是大大方方地打招呼,面带微笑,态度十分自然。这倒让原本偷偷打量她的人们不好意思了,也都对她露出笑脸,说两句话。

走出村子之后,刘氏回头看了一眼,笑道:“好像没什么人说你闲话啊,这样就好,我真怕他们说着说那的让你难受。”

苏雪云不在意地笑笑,“娘,咱们只要想着怎么把日子过好就行了,别人的想法没必要理会, 各家有各家的日子,他们也不能总盯着咱们不是?”

刘氏点点头,笑着舒了口气, “还是我闺女聪明,几句话就把这事儿解决了。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我愁的啊,晚上都睡不着觉,就想我和你爹到底做什么缺德事儿了,怎么两个孩子都这么苦呢?还好现在把那个恶妇休了,把别的事儿也遮掩过去了, 往后娘一定要擦亮眼睛,给你哥找个合心意的媳妇,给你找个顶顶好的人家,不能让你们委屈了。”

“那我就等着娘为我操心了,我和哥会好好孝顺爹娘的。”已经走了好一阵了,苏雪云见到刘氏额上细密的汗珠,就把小木车停到树荫里,拿出帕子给刘氏擦了擦。

刘氏笑道:“就你嘴甜。你歇会儿吧,待会儿再走,这车我推着,你这小身板不行,推到镇上肯定累得动不了了。”

苏雪云摇头轻笑,“娘你可别小看人,不信咱俩打赌,看我能不能轻轻松松地把车推到镇上。”

“去,母女两个打什么堵,我还不是怕你累?”

“那我也怕娘累啊,你闺女都长大了,哪还能让你辛苦,以后你就好好享闺女、儿子的福吧。”苏雪云说着话就把小木车又推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让刘氏沾手。

刘氏无奈,只得一边走路一边看她,想着等她累了就把小木车接过来。谁知这一等就等到了镇上,苏雪云还真是脸不红气不喘地把小木车推到卖东西的街上了。

刘氏忍不住围着她转了一圈,眼带惊奇地上下打量着她,“秀儿,你身子还真是大好了啊,比以前硬实多了。”

“那当然。”苏雪云把刘氏拉住,指着一处不错的位置笑道,“娘,我看那里不错,咱们就摆在那儿吧。”

刘氏往那边看了一眼,摇摇头,凑近了低声道:“好位置都是有人占了的,旁人不能抢,要不然挨骂都是轻的,说不定还要被砸了东西呢。”她推起小木车转了个方向,笑道,“跟娘来,这边没人管。”

“嗯。”苏雪云轻轻应了一声,明白过来了。好位置是有固定人来摆摊的,自然是谁的拳头硬谁就能抢到,村里的普通村民轻易是不敢妄想的。

她同刘氏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把竹筐竹篮一一摆在地上,鸡蛋和饼子摆在里头免得磕碰,然后刘氏就清清嗓子叫卖起来。

“卖新鲜鸡蛋了,竹篮子、竹筐,都是新编的,过来看看啊……”

苏雪云眼珠一转,跟着叫卖道:“自家贴的玉米饼子,好吃实惠还顶饿,买两个饼子送小咸菜,包管你吃了还想吃……”

刘氏一怔,连忙拽她,“秀儿,你喊什么呀,你个小姑娘,帮忙收铜板就行了,这叫卖的事儿让娘来。”

这时候有个小男孩儿出声道:“爷爷,玉米饼子是什么?”

苏雪云勾起唇角,抬起头来,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就站在离她们几步远的地方,身边还有一位五六十岁的老人。两人都是身穿锦缎,腰带玉佩,显然是富贵人家。

苏雪云不等那老人开口就对小男孩儿招招手,笑道:“小公子,玉米饼子是用玉米面贴的,松软香甜,比好些点心都好吃呢。而且这是我们自家种的玉米,长得特别好,常吃还能养身子呢。”

小男孩好奇地歪了歪头,问道:“养身子?这东西看着很粗糙啊,真的能养身子?那你说说它对身子有什么好处!”

苏雪云拿起一块玉米饼掰开,往前晃了晃,笑说:“虽说粗糙了点,但玉米饼就是这样才好吃,您闻闻,香不香?我们农家人不知道太多,不过我知道玉米饼子多吃会让人变聪明。”

“哦?真的?”小男孩儿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下来回头看去,“爷爷,我想吃。”

老人笑着牵住他的手走到摊位前,看着苏雪云道:“小姑娘能说会道,说得老夫也有些怀念玉米饼子的味道了,已经好些年没吃过了。就给我拿两个吧。”

“好嘞!”苏雪云手脚伶俐地将两个玉米饼子包给他们,还依言送了一点小咸菜,“这两样搭配着吃更好吃,其实我娘不止会做这种粗糙的饼子,还会做精致可爱的小馒头呢,小公子你看。”

苏雪云将旁边的篮子拿来,布巾一掀就露出里面一个个白嫩可爱的小动物馒头。小馒头只有拇指和食指圈成的圆圈那么大,看上去十分小巧精致。

小男孩儿眼睛一亮,当即笑道:“大老虎!居然有大老虎,爷爷,这个真好玩,真的是馒头吗?”

老人捋了捋胡子,笑看了苏雪云一眼,“的确有些巧思,这里是十二生肖?”

苏雪云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对老人家行了一礼,“是十二生肖,让老爷见笑了,您府里的厨子肯定比我们做得好多了,我们农户人家没什么别的长处,只好弄些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看能不能有什么出路。”

老人眼中的笑意深了些,拍拍小男孩儿的脑袋,说道:“十二生肖给我们拿一套吧,府里做的点心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倒是忘了孩子会喜欢这些新奇的玩意儿。可巧我这孙儿近几日胃口不好,若今日吃得好,明日定然还来照顾你的生意。”

苏雪云立即笑道:“多谢老爷,我这就给您包好。”

她拿了一个新的篮子装了十二个生肖的小馒头,弯下腰对小男孩儿笑道:“好吃的东西可多了,小公子如果没胃口,就找些新鲜有趣儿的东西来吃,多吃才能长成男子汉呢。”

小男孩儿的心思已经飞到吃食上去了,随口说道:“你再有什么新鲜有趣儿的东西就送去邱府,要是好吃我都买下来。”

“那小公子就先尝尝玉米饼子和小动物好不好吃吧。”苏雪云没有顺杆子往上爬,起身对老人笑道,“两个玉米饼子是四个铜板,十二生肖是六十个铜板,一共六十四个铜板,谢谢您帮我们开张啦。”

老人直接拿出一小块碎银子,笑说:“祝你生意兴隆。”

“多谢老爷和小公子。”苏雪云又行了一礼,目送两人走远。

刘氏这才回过神来,惊道:“秀儿,你……你把饼子和馒头卖出去了?!”

苏雪云将那块碎银子塞到刘氏手中,笑说:“娘,银子都在这儿了,这还有假吗?这些真的能卖,咱们快把东西都卖出去吧,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诶、诶。”刘氏拿着银子咬了一下,脸上终于露出兴奋地笑容。这可是相当于二百文钱呢,一天赚了二百文,五天就是一两银子,那一个月就是六两银子啊,她什么时候赚过这么多钱!

虽说刘氏也知道不可能天天这么好运,但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把那些饼子、馒头摆到自己面前,当个宝贝一样护着,热情地叫卖起来,连声音都高了几分。

方才那对富贵人家的祖孙买东西时,周围就有不少人看着呢,这会儿听见叫卖声,都忍不住过来看上几眼,总觉得连那么富贵的老爷都买了不少,这东西肯定好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