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卫青在军中拥有不低的威望,宿主完成任务可拥有卫青三分之一威望值。】
苏雪云弯起唇角,有些着急的问道,【卫青在哪?我现在就去解救他!对了,他这次怎么了?他不是和卫子夫闹崩了吗?怎么又来宫里了?】
【叮!刘彻召见卫青进宫,却居心叵测的将卫青带到湖中划船,不许任何人靠近。湖中深处有一座中空的假山,且有大片水草遮挡。】
苏雪云忽然有点懵,【所以你上次让我去阻止卫青和平阳发生关系,这次又让我去打断卫青和刘彻的好事?系统你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怪?听说你把现代所有小说都收录了,你是不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叮!请宿主相信系统,系统绝对是根据数据分析而发布的任务,绝对是对宿主有利的。卫青是可用之才,不甘愿应付刘彻和平阳,宿主解救他只会将他拉入我方阵营,将来对宿主是一大助力,宿主会得到大军的支持。还有,你情我愿才叫“好事”,这种半强迫半威胁性质的应该是“坏事”,宿主阻止坏事的发生也算积福。】
苏雪云呵呵一声,抬步往湖边走去。给刘彻找不痛快还能得到系统奖励,她是傻了才不去!
“来人,本宫要泛舟。”苏雪云一开口,冬璃立马去找人安排。
刘彻留下的宫人顿时紧张起来,上前行了礼为难的道:“禀娘娘,皇上正在湖上泛舟,特命奴才们在此守着不许人打扰,娘娘您看,是不是改日再来?”
苏雪云抬步就越过他走近湖边,冷哼一声,“什么时候本宫想泛舟都有人拦了,莫非这风景只有皇上能赏,本宫就赏不得?”
“娘娘息怒,奴才不敢!”
“行了,这湖大得很,皇上泛舟是他的事,我泛舟是我的事,各不相干。”说话间冬璃已经将小舟备好了,苏雪云扶着冬璃和夏蕊的手一踏步就迈上了小舟。
冬璃和夏蕊刚要上去就见苏雪云抬手阻止了她们,“我一个人去,正好静一静想些事情,你们在边上等着吧。”
夏蕊有些着急,“娘娘,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划船?还是让奴婢跟着伺候吧。”
苏雪云摇摇头,“不必,你们就等在这里。”她没再说什么,直接将小舟划了出去。
夏蕊和冬璃对视一眼也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只得站在岸边看着苏雪云越划越远。
苏雪云从穿越过来开始就一直坚持练武,现在虽说算不上什么高手,但耳力却远超常人。她一边划动小舟一边侧耳细听,状似随意,却在不知不觉间靠近了有人声的方向。看着越来越近的假山,苏雪云嘴角抽了抽,她记忆里从不知道刘彻这么会玩情趣,要是刘彻在宫殿里对卫青做什么,她还真不好硬闯,偏偏刘彻要和卫青泛舟跑到假山洞里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不过她记得小说里写过,刘彻几次三番的想拿下卫青都被卫青拒绝了,刘彻要用卫青去打匈奴,自然也没逼的太紧,到后来刘彻身边的男男女女多了,卫青的权势也大了,刘彻就开始打压卫青了,哪还有心思想着风花雪月?
苏雪云离得近了些,渐渐听到了山洞里的声音。
“卫青,听闻前阵子你身体不适,如今可无恙了?”刘彻的声音中带着笑意,显得十分亲近。
卫青冷淡疏离的道:“谢皇上关心,臣无碍。”
刘彻笑着点点头,给两人倒上酒,“嗯,那就好。这是刚进上来的美酒,我想着你定会喜欢,特地叫人留着给你,连我也没动过。你我二人难得空闲,不如在此一醉方归。
卫青垂下眼双手接过酒杯,不动声色的道:“多谢皇上赏赐。”
刘彻看着卫青饮下一杯酒,身子前倾靠近卫青耳边低声道:“卫青,你知我向来在意你,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一股热气吹到耳边,卫青寒毛竖起,心中涌起一阵厌恶,面无表情的挪开了些许,再次恭敬的道:“多谢皇上。”
刘彻眯起眼,看着卫青面无表情的样子越发觉得稀罕,他身边不是没有男宠,但卫青这样能上战场做将军的却真的没有。兴许是男人天生的征服欲作祟,他第一次看到卫青便想将其彻底征服。不过……最好的机会已经过了,如今卫青是将军,他不能将卫青当做普通栾宠,也不能随意处置,只得一点一点诱着来。卫子夫既然能为了荣华富贵做出那么多事,想必卫青也同样能放下骄傲,毕竟他是这大汉的天子,想讨好他的人数之不尽。
刘彻手中慢慢转着酒杯,盯着卫青的目光越发火热。
苏雪云勾起唇角,弄出些声响来将小舟划到了洞口。
“谁?!朕不是说不许任何人打扰吗?”刘彻不悦的直起身子,将酒杯重重的撂在了矮桌上。
苏雪云起身走进山洞,打量着四周淡淡笑道:“我在宫里这么久竟不知此处有个山洞,若不是皇上点了这么多蜡烛,兴许我划过来也发现不了呢。”她的视线落在摆满酒菜的矮桌上,微挑眉梢,“皇上和卫将军好雅兴,这是在商讨军情?也对,平日里沉闷的很,偶尔换个清幽之处说不定能想出击退匈奴的好法子。”
卫青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虽不知是什么缘由,但他就是感觉苏雪云出现是来帮他的,就像上次一样。卫青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刚刚的气氛太过紧张,若不是苏雪云,他恐怕就要得罪皇上了。卫青隐晦的看了苏雪云一眼,眼中透出了几分感激。
刘彻皱眉瞪着苏雪云,“皇后!你既然知道朕与卫爱卿在商讨军情,还不退下?莫非你想要妄议朝政?”
苏雪云诧异的看着他,“皇上,我刚刚不过是随口说说,你这好酒好菜的样子分明是在玩乐,哪有半点商讨军情的样子?”
苏雪云走到矮桌边停下脚步,卫青立刻站了起来,将软垫放到苏雪云身前。苏雪云对他笑了一下,跪坐在软垫上说道:“卫将军真是善解人意,多谢。”
卫青也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娘娘太客气了,这是臣应该做的。”说着直接跪坐在地上,总不能皇上、皇后坐着,他居高临下的站在那里。
刘彻深吸一口气,已经预感到今日的心血全白费了。他眼神锐利的看向苏雪云,“你一个人到这里来做什么?莫非事先知道朕在这里?”
苏雪云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拿了桌上的公筷尝了口菜,“皇上的行踪可不是谁都能打探的,我也没那么无聊。只是今日风和日丽,看到湖水我便想泛舟玩乐,没成想竟巧遇了皇上,若不是皇上,我还不知这假山有如此妙处,真不错,往后得闲了过来坐坐也是件惬意的事。”
刘彻听她胡扯一通,脸色更沉,“皇后真是好规矩,连朕的命令都敢违背。”
苏雪云淡淡一笑,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放在鼻端闻了闻,“好酒,皇上得了好东西也不分我一些,若不是我碰巧撞见,可就尝不到这么好的酒了。”
刘彻青筋直跳,“皇后!”
苏雪云不耐烦的挥挥手,“好了,皇上你的话可真怪,难道以前我很听你的话吗?我陈阿娇什么时候需要遵守那乱七八糟的规矩?那是给别人定的规矩!”
苏雪云伸手给卫青倒了杯酒,笑道:“此酒乃是好物,难得皇上肯割爱,不如多饮一些,不过这酒尝起来不算烈,后劲儿却不小,若待会儿卫将军醉了,本宫会命人将卫将军送回将军府的,卫将军大可开怀畅饮。”
刘彻身边有男宠,宫里其他人对此也心知肚明,但这件事始终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窦漪房还在世,刘彻更不会在苏雪云面前表现出来,一腔心思全白费了,还浪费了珍藏的好酒,刘彻半点留下来的心情都没了,看了眼苏雪云便起身道:“朕还有政务要处理。”
苏雪云点点头,“可是这里会不会有什么毒蛇毒虫之类的?你走了我怎么办?你把卫将军留下吧,正好回去的时候帮我划船。”
刘彻紧紧的皱着眉,“你一个人过来的时候是如何划船的?若你不想划,那朕回岸上叫两个奴才过来接你。”
苏雪云也皱起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今日怎么这么啰嗦?莫非怕我对卫将军不利?哼,卫将军保卫疆土可是大汉的大功臣,我怎么可能对他不利?”苏雪云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冷声问,“从我出现你就句句质问,你这是不信我?”
刘彻眼神阴冷的盯着她看了半晌,冷哼一声,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卫青在刘彻消失后对苏雪云行了个礼,“多谢娘娘。”
苏雪云摆了下手,又倒了杯酒,“卫将军,就像我刚刚说的,你是大汉的功臣,也只有刘彻那个混蛋会对你动歪心思,你不要理会他,你是要上战场杀敌的,其他的事我自会帮你处理。”
苏雪云饮下一杯酒,站了起来,大步朝外走去。卫青以为她要离开,便也跟了上去,他还记得苏雪云说过要让他划船。
苏雪云站在山洞口,远远的看见刘彻独自一人将他的船划了回去,正好划到了湖中心。苏雪云勾了勾唇角,手指微抬,一道凌厉的灵气瞬间疾射而出,狠狠撞在了刘彻的小船上!
刘彻猝不及防之下带偏了船桨,身子一歪,扑通一声栽进湖里,岸边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苏雪云躲在水草后面,看着在水里扑腾的落汤鸡笑得前仰后合,让卫青惊愕不已。卫青当然不知道苏雪云做了什么手脚,他只当一切是个巧合罢了,但见到苏雪云对刘彻毫不在意的态度真令他太惊愕了,姐姐不是说皇后深爱着皇上以至于嫉妒后宫所有女人吗?
卫青没时间多想,出于臣子的自觉,他踏上小船就想要过去救刘彻,谁知被苏雪云一把拉住了衣袖。
苏雪云挑眉道:“你不是吧?他刚刚那样对你,你居然还要救他?难道你没脾气的?”
卫青怔了怔,指着刘彻说道:“皇上毕竟是皇上,我做臣子的为皇上护驾是分内之事。”
苏雪云缓缓摇头,放开了他的衣袖,好笑的看着湖中心,“他要是有危险自然该救他,不过他现在只是落个水,你看看岸边游过去多少人救他?说不定你还没到那他就已经被救上去了,我就不会去救,反而觉得很有趣呢。”
卫青看向刘彻,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动。
苏雪云意味深长的说道:“忠君忠君,也要看什么事儿。”
卫青心里一颤,忍不住去看苏雪云的表情,猜测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虽然听说皇后失宠了,但如今苏雪云连忠不忠君都说出来了,是不是说她已经和皇上水火不容了?
苏雪云仗着这边离得远,权当不知道刘彻落水的事,径自走回山洞坐下来又饮了杯酒。这酒确实是一壶佳酿,味道甚至堪比她空间里的灵泉了,只不过没有灵泉那样的功效罢了。
卫青坐到她对面,见她又倒了一杯,开口劝道:“娘娘,此酒容易醉人,娘娘还是少喝一些为好。”
苏雪云有时候一饮而尽,笑道:“无妨,我酒量好得很。卫青,你征战沙场击败匈奴,做的很好,你是大汉的功臣,是百姓心中的英雄。所以不必放低身段,你一心为国,明君不会做出让你为难之事。”
卫青第一次得到这般斩钉截铁的认同,心中有些震动,可又有些惊讶,“娘娘您……为何要帮我?”
苏雪云沉默片刻,笑了下,“卫青,皇家中人生来就要斗个你死我活,斗一辈子,斗到死的那天为止,适应不了的都早早去了极乐之地。可无论怎么斗都不应该牵扯到无辜的百姓,既然生在皇家享受了这泼天的富贵,就要担起责任扛住整个天下。卫青,我要匈奴再不敢犯我大汉!我要所有异族听到大汉之名就闻风丧胆!我要我大汉的子民安居乐业!卫青,你做得到吗?”
卫青只觉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壮志,仿佛一幅大好河山的画卷在眼前缓缓打开,激起了他所有的热忱,他下意识的挺直腰背坚定的应了一声,“能!卫青定当拼尽一切守卫我大汉!”
苏雪云看着他弯起唇角,“好,记住你今日的话,只要你对大汉尽心尽力,我就保你周全。有我在一日,即使是刘彻也动不了你!”
卫青眼中闪过亮光,他觉得这两次相遇,他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苏雪云,不像姐姐口中那般刁蛮任性,也不像外界传言那般冷漠强势,他看到的苏雪云是个胸怀天下的皇家人。他从前只为了报仇想杀尽一切匈奴,从未多想过是为了什么,今日听苏雪云一席话,他忽然茅塞顿开。他懂得兵法,当上大将军,就要保卫家国百姓,这是他的责任,也是皇家人的责任,可惜他见过的皇家人中却只有苏雪云一人有如此气度。
卫青在心中感慨,若苏雪云生为男儿,这皇位兴许还轮不到刘彻来坐。
苏雪云感觉到卫青对她的好感度提升了不少,心情很是不错,她开始引着卫青说些边关之事,慢慢说到匈奴进犯的情景,说到匈奴的难缠和凶狠,又说道我军的缺陷和难处。两人真正聊起来,苏雪云每每都能在关键的点上提点一二,纵使她还没亲眼看到匈奴的情况,但兵法总有相同之处,那些让卫青为难的缺陷,苏雪云就有办法一一补足。
两人越说越起兴,苏雪云从卫青口中了解了不少边关的情况,卫青也送苏雪云的话语里得到了不少启发。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刘彻丢了这么大的脸,早没心思管苏雪云和卫青的事了,这也是此时民风开放,否则孤男寡女独处可没这么容易。
一壶酒饮尽,卫青看着苏雪云双眼发亮,仿佛看到了毕生南寻的知己!他万万没想到苏雪云一介女子会如此擅用兵法,如此非凡的女子竟困于深宫之中,实在万分可惜,否则他们二人同上战场并肩御敌,何愁匈奴不退!
卫青看着苏雪云,心中再次感叹,她为何不是男儿?
苏雪云发现卫青对她的好感度又提升了一大截,不禁哑然失笑,这人还真是对战场有非同寻常的热衷,谈谈兵法竟能让他有如此大的好感,早知如此,一本兵书能保证把人拉拢过来了,何苦费这么大劲儿!
天色渐晚,苏雪云摇了摇空掉的酒壶,起身笑道:“没想到已经这么久了,走吧,正好在湖上散散酒气,卫将军想必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卫青怔了下,看向天色才发现已经快天黑了,有些自责耽搁了苏雪云这么久,又有些惋惜两人不能继续聊下去。若苏雪云是男子,他们就可以抵足而眠,可惜苏雪云是女子,他往后也许再没机会这般酣畅的说笑了。
卫青快速起身去检查了一下小船,然后将苏雪云扶了上去。卫青划着船桨让小船往岸边挪动,微风徐徐,漂在湖面上感觉惬意得很。卫青很想再和苏雪云讨论兵法之事,可想谈的东西太多,到岸的时间太短,一时间倒不知该说什么了。
两人静静的对坐,奇异的没有半点尴尬的感觉,仿佛他们真的只是在湖中玩乐一般。皇宫里的湖并不算大,没多久卫青就将船划到了岸边。冬璃和夏蕊早就等的着急了,一见苏雪云过来,立即将苏雪云扶上了岸,然后悄声道:“娘娘,方才皇上在湖中心落水了。”
苏雪云也不避讳他们,勾唇轻笑一声,“我知道,不必管他,回头多送些补品也就罢了。”
“诺。”冬璃和夏蕊想也不想的应声,别人怕刘彻,她们却是恨他还来不及,瞧见刘彻落水只有满满的幸灾乐祸,其余的情绪半点没有。
苏雪云回过头看着卫青说:“天色不早了,卫将军早些回去歇着吧。”
卫青低头应了一声,随即再次郑重的躬了躬身子道:“多谢皇后娘娘。”
苏雪云淡淡笑着,“想谢我就击退匈奴、保卫大汉。”
“诺,娘娘放心。”
苏雪云点点头带人离去,很快就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叮!解救卫青,使卫青对宿主刮目相看——任务已完成。宿主获得奖励为军中威望提升至卫青的三分之一和150积分,请宿主善加利用。】
苏雪云唇边的笑意加深,好心情的回房沐浴休息,她最近才修炼的一点点灵气今日全用了,感觉还挺累的,干脆给自己放一天假好好睡一觉。
而今夜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失眠的人却真不少,刘彻当众落水,丢人不说,还得了风寒要罢朝一日。刘彻只要一想到是为了拿下卫青才去的小山洞就心里直翻腾。他受了那么大罪结果什么都没捞到,全是苏雪云坏的事!苏雪云生来就是来克他的!
卫青回府想着和苏雪云谈到的那些用兵之道,恨不得立即上战场杀到匈奴老窝去,胸腔里那股热血兴奋的劲儿让他怎么睡也睡不着,辗转难眠了一夜,无数次可惜不能和苏雪云成为知己。
卫子夫则是听闻卫青和苏雪云相处不错而感到无比震惊,卫青是她弟弟,是她这边的,怎么会和苏雪云相处得好?而苏雪云竟也给卫青好脸色了?这太不可思议了!她莫名感觉到一种恐慌,忙命人准备了许多卫青喜欢的东西,吩咐下去,待明日宫门一开就立即召卫青进宫,无论如何都要让卫青来见她。
翠竹为难道:“夫人,卫将军那里怕是没那么容易妥协,奴婢只怕将军会避而不见。”
卫子夫紧皱着眉头,抬手放在挺起的肚子上,冷漠道:“一定要让卫青进宫,他若不愿,你便说我身体有恙动了胎气,总之,务必让他进宫!”
翠竹看着卫子夫已经不小的肚子有些犹豫,“夫人,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若是将军知道您骗他,恐怕以后都会再来了。”
卫子夫将手从肚子上放了下来,眼神变冷,“不是骗,冷水、动胎气,都很容易。”
翠竹吓了一跳,她知道主子野心大,但从来不知道主子野心大到连龙胎都不在乎。她想劝劝卫子夫,可她到底只是个下人,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应声告退。
卫子夫把翠竹的眼神尽收眼底,却没有解释,也没办法解释。她重活一世,知道肚子里的是个女儿,以后没大用,她的据儿还没到,所以她一定要翻身重新获得刘彻的宠爱,否则她的据儿岂不是没办法出生了?卫子夫想着前世悲惨的结局,想着今生得宠时的风光,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翠竹早早就去将军府求见卫青,可卫青一夜没睡哪里有精神?早上天亮透了他才刚睡下而已。下人见卫青没起身自如不会叫他,只让翠竹在外面喝茶等着。
卫子夫在宫里心急如焚,不断盘算着见到卫青要怎么解释,可左等右等,都过了午膳时间了还是没半点动静,当真是煎熬。
翠竹在将军府有些坐不住的时候卫青才起身,卫青在房中用膳,听闻翠竹已在前厅等了一上午不禁皱起了眉。他不知道姐姐非要找他进宫是想说什么,或者想狡辩什么,他一直拖着不愿见只是因为怕自己过于愤怒和卫子夫吵起来。先前翠竹只是问一问就回去了,这次却等了这么久,卫青想想还是叫人将翠竹带了过来。
翠竹见到卫青立即行礼,对他的恭敬和对主子的恭敬一般无二,姿态做的足足的。然后翠竹就请求卫青进宫一趟,说卫子夫平时有多替卫青着想,说卫青上了战场时卫子夫有多担心,说这几日卫子夫担心他出了什么事,吃不下睡不着,怀着胎十分不舒服……
卫青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特别违和,明明只是一些关心家人的琐事,从前听着也不觉得什么,今日却觉出几分假来。
想到宫中被禁足的姐姐,卫青叹了口气,看在卫子夫怀着孩子的份儿上,他也不能就这么不管,说到底孩子是最无辜的。卫青打断翠竹的话直接换衣服同翠竹一起进宫。
卫子夫在脸上扑了些粉,看上去有些苍白又有些可怜。她一见卫青进门就急忙迎了上去,担忧道:“卫青,你总算来了,身子如何了?我听说你身子不适,偏偏在这偏殿里又出不去,真是急死我了。”
卫青淡淡的道:“无碍,已经好了。”
卫子夫松了口气,拉着他走到桌边,“那就好,来,快坐,你用过膳了吗?你看看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菜色,我还给你做了两件衣裳,走时拿着,试试有不合适的我再给你改。”
卫青点了下头,垂着眼有些冷淡的道:“不知姐姐召我进宫是有何事?我尚且有事要办,在宫中不可久留。”
卫子夫没想到卫青会这般疏离,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攥了起来,想到卫青昨日同苏雪云一起泛舟,如今却连陪自己吃一顿饭都不愿意,心里顿时愤怒嫉恨起来,语气也不那么好了。
“你昨日见了皇后?听说你还同她一起泛舟在湖上呆了许久?”
卫青眉头一皱,声音有些冷,“姐姐想说什么?”
卫子夫开门见山的说道:“以后离皇后远一些,她和太后、公主是对立的,以后谁也保不了她。”
卫青冷淡的道:“这些事我自会考虑,不老姐姐费心。”
卫子夫深吸一口气,压着怒气道:“我早跟你说过皇后心胸狭隘,容不得人。她看不惯皇上宠爱我,几次三番的陷害我,如今怎么可能会帮你什么?她分明是在利用你!”
第167章 金屋不藏娇
卫青深吸一口气, 不想和卫子夫吵架,端起桌上的茶想要压压怒火,可想到上次被亲姐姐下药的事就将杯子重重撂在了桌上,沉着脸一言不发。
卫子夫吓了一跳,看着卫青既失望又生气,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你这是冲我发脾气?陈阿娇那个女人生来就骄纵蛮横,她给你灌了什么迷汤让你这么偏着她?卫青!我终日待在这深宫之中,看到的事了解的人比你多的多,陈阿娇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你不要被她的表现给骗了!之前皇上独宠我已经让陈阿娇怀恨在心,她接近你肯定是不怀好意,她肯定有阴谋!”
卫青不悦的皱起眉,在他心底里已经将苏雪云引为知己, 那样有才华的女子在姐姐口中竟如此不堪,他虽然知道后宫争斗在所难免,但姐姐如此诋毁苏雪云还是让他心惊不已, 单从苏雪云对刘彻那幸灾乐祸的态度也不可能因争宠就去对付别人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能吃苦够坚韧的姐姐变成了这副样子?卫青看着卫子夫缓缓摇了下头,眼神里充满了不认同,“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分辨是非的能力,皇后娘娘不是那样的人。若她真的嫉恨受宠之人,如今的李夫人和尹美人怎能在后宫如此风光?而且我也没什么可让皇后娘娘利用的。”
卫子夫不死心的说道:“卫青,你是前朝的大将军, 又是我的亲弟弟,和前朝后宫都有莫大的联系,就连皇上也……对你另眼相看,陈阿娇当然能利用你,不然怎么没见她和别人接触?”
“我只见过皇后娘娘两次而已,两次都是为了给我解围,也许我该称皇后娘娘一声救命恩人,不管她将来会不会利用我,总比一把将我推入火坑的强。”卫青听卫子夫提到皇上,眼神倏地冷了下来,原来卫子夫也知道皇上对他的心思,而她竟然从未想过要如何帮他,这样的姐姐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着实令他心寒!
卫子夫怔了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你姐姐,难道我会害你吗?”
卫青面无表情眼神淡漠的道:“我不说出口是不想伤我们姐弟的情分,可你若一定要插手我的事,那便先解释清楚为何要给我下药,将我送到平阳公主面前?”
卫子夫脸色微变,没想到卫青会如此直白的将事情挑明,可只要没被亲眼看到,她就不会承认自己下了药,于是卫子夫立时换上了一副焦急担忧的模样,关切的拉住卫青上下打量,“卫青,什么下药?谁给你下了什么药?你怎么会误会我?我是你姐姐啊!你身子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都怪姐姐没本事得罪了皇上和皇后,如今我被软禁在这偏殿里什么事都帮不上忙,早知你被人下了药,我就算求也要求到太医去给你诊治的。卫青,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卫青看着卫子夫关切的样子,和从前许多次一样,可是他心里半分波动都没有。他不是傻子,没人会无缘无故去怀疑至亲,也没人会在被亲人算计之后还自欺欺人,他如果连这个脑子都没有也不配去战场上对抗匈奴了。卫青将衣袖从卫子夫手中抽出,冷声说道:“你承认与否都不会改变什么,日后若无大事我不会再进宫,我劝你一句,你斗不过皇后娘娘,如今你的身份已经能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又有子嗣傍身,将来若你投靠皇后娘娘也许日子会更好过。”
卫子夫瞪大了眼,不仅不敢相信卫青的决绝,更不敢相信卫青对苏雪云的看重,“你说什么?你让我去投靠皇后?她到底是如何迷惑你的?还是她用了巫蛊之术将你控制了?”
“住口!”卫青低喝一声,眼神凌厉的看着卫子夫,“卫夫人慎言!”
卫子夫脸色苍白起来,“你……”
卫青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卫子夫说道:“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谨言慎行,否则谁也救不了你。这宫中最好的出路就是投靠皇后娘娘,若你对皇后娘娘忠心,她定会保你一世安康,我言尽于此,该如何行事你自己考虑吧。”
卫青说完就要走,卫子夫忙起身喊住他,“等等!”她沉默了一下,顾不得再想苏雪云的事,转而提起了平阳公主,“卫青,上次我将平阳公主请来没有事先告知你是我不对,但我也是为了你好。平阳公主身份高贵,是皇上的亲姐姐又是太后最看重的女儿,将来的地位绝不会低于馆陶公主,而且她对你一片痴心,你娶她为妻有什么不好?地位、财富、权力都有了,就算你不喜欢奉承她,等将来你地位稳固了去边关抵御外敌也就不需要再面对她了,娶她为妻对你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是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吧?”卫青冷着脸转过身,“平阳公主将来会像馆陶公主一样?呵,一样高傲、一样养面首吗?你让我娶这样的女子为妻是为我好?地位、财富、权力,我都可以凭军功自己得到,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奉承讨好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我今日最后说一次,我绝不会娶平阳公主为妻,你以后也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卫子夫一口气堵在胸口,脸色铁青,“卫青,你这是要和我断绝关系?我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你现在让我不要再管你的事?以前我对你的好你都忘了吗?”
卫青冷冷的看着她,“我不会和你断绝关系,你永远都是我姐姐,可是你记住,没有任何人能左右我的决定,我不是任何人的傀儡。”
卫子夫心里恐慌起来,感觉前世今生最大的倚仗就要消失了,她脸上渐渐露出凄然之色,泪水落了下来,“卫青,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我从未将你当做傀儡,我只是不想让你太过辛苦,我只是想让你轻松的得到世间最好的一切,我有什么错?你以为我愿意进宫和众多女人争宠吗?你以为我愿意在皇上面前做小伏低吗?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就是生不如死的下场,我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更受皇上器重吗?你是我们卫家的顶梁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我在这深宫之中举步维艰、提心吊胆的度日,面容差点被毁,直至今日都不知是被谁所害,还因此失了圣宠被禁足在偏殿中,我还有什么盼头?我只希望公主的身份能做你的助力,让你后顾无忧的在战场上杀敌啊,卫青,那些大将军立下汗马功劳却被奸臣所害的不知凡几,我只是不想让你落得那般下场,你怎能如此怀疑我?”
卫子夫跌坐在椅子上,想到今生几乎走到绝路的日子不禁悲从中来,面色凄然。
卫青心口如同压了块巨石般说不出话,即使知道卫子夫是在演戏他心里依然不好受。为何姐弟亲情会变成利用的筹码?为何他们拥有了荣华富贵却失去了最真挚的亲情?他不知是卫子夫被浮华迷乱了眼还是本性即是如此,他只知道自己无比失望,对亲情的失望。
卫青闭了闭眼,转过身沉声道:“我不会为了权力放弃原则,你不必再费心思。卫夫人,你好自为之。”
这一次任凭卫子夫如何叫喊卫青都没再停留,大步走出了殿门,和卫子夫拉开了无限的距离。
卫子夫追到门口,看着卫青的背影瘫软在地,吓得翠竹急忙去扶,“夫人,夫人您快起来,地上寒凉别伤了身子,夫人,您还怀着皇嗣呢!”
卫子夫低头看了眼挺起的肚子,嘲讽一笑,“皇嗣?皇嗣有什么用?”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扶着翠竹的手站了起来,虽然女儿没用,但在没找到翻身的办法前她必须好好保胎,否则没了这个护身符怕是刘彻二话不说就会将她处置了。上一世她可是对刘彻的狠心绝情深有体会。
卫子夫挥手让翠竹退下,一个人呆怔的靠在床上,自言自语道:“明明上一世什么都很顺利,为什么这一世却全变了呢?”
上一世卫子夫在刘彻几乎完全掌权时才出现,当时刘彻已经差不多和陈阿娇撕破脸皮了,卫子夫就是一个在最合适的时间出现的最合适的人,刘彻愿意让她生孩子,还因为她无权无势而多护着她一些,因为她不争不妒对她高看了一眼,转而全力去打击妒恨愤怒的陈阿娇。可以说上一世发生的事对卫子夫来说算是天时、地利、人和,刘彻直接抬举卫子夫给陈阿娇没脸,将陈阿娇给废了,并在卫子夫生下儿子之后将她捧上后位。
可惜刘彻讨厌外戚,所以在立刘据为太子后就彻底厌弃了卫子夫,也可惜刘彻太长寿,越来越不喜欢身为太子的刘据,也越来越忌惮功高盖主的卫青,最后将他们一个个铲除,将皇位传给了刘弗陵。
卫子夫直觉前世那样不争的作为是错的,所以这一世她仗着先知、仗着在后宫一辈子所学到的心计提前入宫,开始步步为营、处心积虑的算计着。如果没有苏雪云,那脾气直没心计的陈阿娇就会被她算计利用,刘彻也会被她的假象拢住专宠于她,她会顺利生下儿子废掉陈阿娇再次登上后位,还会联合卫青一步步发展势力最后逼宫让自己的儿子登基,可惜这一切计划都在苏雪云出现的时候毁于一旦。
卫子夫虽然猜不到陈阿娇换了人,但她知道她的霉运就是从她给陈阿娇下假孕药开始的。卫子夫躺在床上仔细回想着前前后后的事,发现陈阿娇不止没中计还像变了个人一样完全不在乎刘彻了。她是女人,她上辈子也爱过刘彻,更见过陈阿娇爱而不得差点被逼疯的样子,所以她完全不理解先在陈阿娇是因为什么改变的。难道因为那次假孕药让陈阿娇查到了刘彻的真面目?那她岂不是一切算计都为别人做了嫁衣?
卫子夫不甘的按着肚子,为什么偏偏是女儿?如果她现在怀的是据儿,她根本不用如此费尽心神,刘彻还没有儿子,她的据儿会被立为太子,到时候她也会母凭子贵,一个生不了孩子的陈阿娇算什么?可那一切都只是空想,她现在肚子里这个是个实实在在的女儿,生下来定会让刘彻失望至极,卫青不肯帮她,她拉拢不到平阳和太后,她该怎么办?
卫子夫闭着眼睛,眼角露出若隐若现的细纹,她自己没注意,她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憔悴衰老了,连白发都生出了两根。这样处心积虑的日日算计最熬心血,偏偏她几番计划都被苏雪云破坏,还得罪了卫青,如今心中的焦虑已经让她不得安生,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卫青出了皇宫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在原地站了许久。和亲姐姐决裂他心里也不好受,但他这次不能妥协,卫子夫真的触碰到他的底线了。从许久之前他们第一次见到平阳公主的时候,卫子夫就一直让他去接近平阳公主,他不知道卫子夫为何这样执着,可他自己的人生不想被任何人摆布,即使是亲姐姐也不行。
他如今说得的成就全是靠自己的真本事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可卫子夫似乎总认为这一切是靠她进宫争宠才得到的。他不知卫子夫这想法从何而来,刘彻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作为君主却也算得上明君,朝中那些不知所谓的外戚都让刘彻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又怎么会为了后宫女人再提拔外戚做大将军?而且对抗匈奴这样重要的事,如果他没本事,刘彻是绝不会让他上战场的。
卫青感激卫子夫曾在刘彻面前为他说过好话,但他不糊涂,他从前在公主府做马夫,自有很多机会接触权贵。他有他的本事,早晚有一天会靠自己的能力出现在刘彻面前,卫子夫的心计只是让他出现的更早一些罢了。靠自己能力出现的和靠女人关系出现怎么会相同?说不定他在刘彻心里的形象会因此更低一些,但他还是很感激卫子夫这样念着他,他以为他们姐弟会一直互相扶持着走下去,不一定爬到多高的位置,但前朝后宫总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可这才多久的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他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消灭匈奴,他要做的事是保家卫国,不是帮卫子夫争宠。今日卫子夫能为了拉拢平阳公主给他下药,将来若真有了皇子,为了扶皇子上位她又会做出什么?真正在利用他的人就是卫子夫吧!
卫青抬步慢慢走在街上,心里又想起了苏雪云。苏雪云说过,他是大汉的功臣,只要他为大汉尽心尽力,她就能保证谁也动不了他。苏雪云宁愿得罪皇上也不愿意让他委曲求全,因为苏雪云说他是击败匈奴的大英雄,不需要对任何人屈服。
苏雪云胸怀天下,和卫子夫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卫青看着街上说说笑笑的百姓,又想到苏雪云那身为皇家人就要扛起天下的话语,忽然生出一种感慨,皇后不愧是皇后,母仪天下,苏雪云当之无愧。不过想到刘彻先是独宠卫子夫,后是宠爱李夫人和尹美人,完全不顾苏雪云的感受,他又不禁为苏雪云惋惜起来。嫁给那样的夫君,这一生怕是只能做个笼中雀,白白浪费了那一身才华。
卫青摇了摇头,自嘲的一笑,他自己的事都还没管好,哪有本事操心皇后的事。而且皇后那般聪慧的人想必在哪里都能自得其乐,也不需要他的同情和担心。真希望日后有机会能再与皇后畅谈,人生得意知己太难,他心中甚为珍惜。
卫青没有等到和苏雪云畅谈的机会就等来了上战场的机会。匈奴再次进犯,边关告急,刘彻在朝堂上听着众臣你一言我一句没个像样的章程,脸色无比阴沉。
卫青当即上前一步高声请求出站,刘彻这才脸色好了些,下朝后直接将卫青带回了自己的宫殿。两人对着地图讨论了好一会儿,定下不少策略,不过刘彻没有亲临现场,在战术上也指点不了卫青,顶多言明自己的底线,绝不容许我军失败。
卫青先前和苏雪云聊了一下午,在排兵布阵上得了不少感悟,早就想到战场上试一试了,对此次战役很有信心。刘彻也感受到了他的这份信心,心里放松不少。
没了对战役的忧虑,刘彻就又有心思想别的了,叫人备上茶点同卫青对坐闲聊。他其实并不是好色之人,只是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对一切想得到的东西都要费尽心思的得到。对卫青他也明示暗示过几次了,偏偏到现在还没得手,这让他有点不甘心。此次卫青出征一去又要好久才能回长安,且这一去若是大捷势必会让卫青的官位再升一升,倒是他想做什么就更不合适了,所以刘彻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在卫青走之前能得手最好。
刘彻说了几句就将话引到了卫子夫身上,想着如今卫子夫失宠,卫青应该要求求情的,他正好借此机会提些要求。结果他说了半晌,卫青却没什么反应,还说卫子夫能静心养胎很好。
刘彻念头一转,以己度人,他也不会为了姐妹去牺牲什么,女人怎么能和权势想比?所以他又将话引到了这次的战时上,之前明明已经默许了卫青出征的事,此时却突然转了话头,说用谁出征尚未考虑好。开玩笑一般的暗示卫青要亲近一些。
卫青怔了怔,不可置信的抬头去看刘彻的表情,他在刘彻绕弯子的时候就听出刘彻那点龌龊心思了,可他万万没想到刘彻会拿边关的战事来威胁他!不献身就不允他上战场?明君怎么会做这种事?卫青瞬间想到了苏雪云的那句话,“忠君不忠君的,也要看什么事儿。”
卫青快速低下头饮了口茶,他怕他眼中的凶悍会被刘彻看出来,在这一刻他真的恨不得不顾身份去教训刘彻,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否则等待他的只有死。卫青紧紧的咬着牙,心中激荡不平,他毕生心愿就是在战场上杀尽匈奴,他自认所做之事乃是为国为民,从不求什么泼天富贵,可刘彻用战事威胁他献身,他实在无法忍受。
卫青想要冷声反驳刘彻,却想起了苏雪云说过会护着他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只见过两面,他却十分信任苏雪云,也相信只要他全心为国,苏雪云不会让他上不去战场的。所以卫青忍了片刻,便若无其事的表示全凭刘彻吩咐,能上战场他自当全力以赴,若是别人上战场他会为同僚践行。
这倒让刘彻给噎住了,再说什么都觉得不对,干脆烦躁的挥手命卫青退下。
卫青退出宫殿时紧握的拳头才缓缓松开,他缓慢的往宫外挪动,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可让他献身他是决计不会同意的。他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怎可去做皇上的栾宠,若以后都无法上战场,大不了他辞官去边关做个普通老百姓,照样能杀匈奴,保国家!
就在卫青下定决心的时候,夏蕊迎面走来,十分自然的见了个礼,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塞给了卫青一团绵帛。卫青心中一震,立刻握紧手中的东西,片刻未停的出了宫门。
回到将军府他把自己关进书房里,迫不及待的打开绵帛,上面只写着一行字,“无需担忧,静待佳音。”
字迹工工整整,明显是故意写成这样的,完全看不出任何特点。但刚刚是夏蕊给他的绵帛,卫青便知道这一定是苏雪云的意思,顿时心中一喜,有苏雪云这句话,他上战场的事想必还有转机。随即他又为苏雪云的消息灵通感到心惊,这才刚刚在皇上那里发生的事,苏雪云就已经安排人给他传信了,显然皇上身边有苏雪云的细作。卫青抿了抿唇,他身为皇上的臣子本应以皇上为重,但他实在没法昧着良心将此事禀报给刘彻。
卫青坐在椅子上想了半晌,忽然摇头失笑,皇上是这江山的主人,皇后也同样是,他是皇上的臣子也是皇后的臣子,这种事自然不该他管。若一定要有个选择,他想他会支持皇后。卫青又将绵帛上的字看了一遍,点火将绵帛烧了个干干净净,一丝都没剩下。苏雪云有心助他,他不能给苏雪云留下任何把柄。
苏雪云此时正在长信殿帮窦漪房处理简单的政务,自从她第一次为窦漪房将奏章分门别类之后,这项工作就一直是她在做,既能熟悉政务又能提高窦漪房的效率。窦漪房也发现苏雪云是可塑之材,比自己当年做的好要好,顿时如获至宝,加大了力气来培养苏雪云。她对刘彻始终不放心,一是刘彻为人太绝情,二是刘彻总要改革,操之过急。她现在活着还能压着刘彻一些,将来她走后就怕刘彻太着急失了分寸,所以看到苏雪云有这般能力,她立即将苏雪云作为刘彻的贤内助来培养,希望苏雪云做自己的接班人。
窦漪房渐渐的开始问苏雪云对政务的看法,然后开始将简单的政务直接交给苏雪云处理,繁杂的事情也会和苏雪云一起商量,对苏雪云越来越看重,已经将手中事务交了一半到苏雪云手上,极为信任。
今日处理完政务之后,祖孙俩坐在一起闲聊不可避免的就聊到了这次的战事。窦漪房开口问道:“娇娇,你对此次战事如何看?我们有几分胜算?”
苏雪云微微一笑,“我们必胜无疑。”
“哦?娇娇这么有把握?”窦漪房挑了下眉,自古战事就有输有赢,而且匈奴屡次进犯,她不知道苏雪云哪儿来的底气。
苏雪云笑道:“外婆,卫青是个有大本事的人,有他领兵出征,匈奴绝对会惨败的!”
窦漪房更加疑惑不解了,“卫青不是卫子夫的弟弟吗?你……看好他?”
苏雪云不在意的一笑,“外婆,我是那么狭隘的人吗?卫子夫害我,我当然讨厌她,但是卫青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有真本事又没有害过我,我怎么会不看好她?我可不是为了私人恩怨不顾大局的人。”
窦漪房笑着点点头,欣慰道:“我们娇娇真是长大喽,懂事了,外婆终于能放心了,往后就算没有外婆护着,你也不会出事的。”
苏雪云不高兴的坐到她身边挽住她的胳膊,“外婆你说什么呢,你要护着我一辈子,不然刘彻肯定欺负我的,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
窦漪房知道苏雪云是真心孝顺她,拍拍苏雪云的手笑道:“好,外婆是胡说的。这次卫青出站,若是大捷而归想必官位就要升一升,卫子夫是他的姐姐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你不要不高兴。”
苏雪云轻哼一声,“我都跟在外婆身边学这么久了,虽然比不上外婆精明,但对付个舞姬绰绰有余了。”
窦漪房失笑不已,“你啊,别整日舞姬舞姬的挂在嘴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瞧不起舞姬。”
苏雪云无奈道:“英雄不问出身,我对所有人都没有瞧不起的意思,像卫青以前是马夫我也还是很欣赏他啊,可是卫子夫真的太讨厌了,叫她什么都讨厌,我就想一次次提醒她的出身,不是我在意这个,是她在意,她会觉得羞耻会无地自容,不然谁搭理她。”
“好,左右卫子夫已经失宠了,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将来就算她靠着卫青升了位份,你也无需在意,不要因此加重你和彻儿的嫌隙,不值得,知道吗?”窦漪房苦口婆心的教导苏雪云,在她眼中苏雪云和刘彻是一辈子的夫妻,就算是为了让苏雪云日子好过,也不该总和刘彻这么拧着,夫妻俩早晚是要和好的,所以她想让苏雪云早点接受后宫女人的无奈。
苏雪云自然明白窦漪房的苦心,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然后状似无意的说道:“说这些还早呢,听说皇上不打算派卫青出征,要是卫青不出征,那也没卫子夫什么事儿了。”
窦漪房微皱了下眉,“不派卫青?那彻儿看中了谁?”
苏雪云摇摇头,“我不知道啊,不过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个合适的人选。别人不是不能出征,但卫青是在边关长大的,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匈奴的作战方式,他的战术也不是别人比得上的,所以我是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不选卫青,说不定是卫青得罪他了,他这个人最记仇了。”
窦漪房轻轻拍了她一下,“记什么仇,夫妻俩就要互相包容,哪有隔夜仇,你们俩闹了这么久了也该和好了。”
苏雪云收起笑容猛摇头,“我不干,他就是小心眼记仇,因为我从小到大比他受宠,因为我小时候骄傲骄纵一些,他就一直记到现在,动不动就翻旧账训斥我,我才不耐烦理他,我每日来陪外婆就好,他有人陪。”
窦漪房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若彻儿真的被谁给勾住了,看你怎么办。”陈阿娇从前深爱刘彻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即便这段时间一直在冷战,窦漪房也不觉得苏雪云会彻底放弃刘彻,因此看她这样说只当她还没消气,便也不多劝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夫妻间的事到底还是外人不好插手的。
窦漪房手指轻巧着桌面,沉吟片刻,说道:“再看看皇上有什么决定,若明日还没结果,便叫卫青进宫来见一见。”
窦漪房几十年前就和丈夫一起打天下,一起处理政务,后来丈夫去世,她又同儿子一起治理江山,如今到孙子继位,她依然没有放权。足足历经了三朝,众臣早已接受了窦漪房的地位。出征的将军,她自然也有权力决定。
刘彻不是真的不让卫青出征,他只是在等卫青妥协,当然没有安排别人出征。这看在窦漪房眼里就是刘彻的失误,因此在翌日用过午膳之后,她便命人传召卫青入宫。
卫青听说是太皇太后召见,愣了一下,随即很快想到苏雪云和太皇太后的关系,急忙换了朝服入宫觐见。
卫青到的时候,苏雪云正在给窦漪房按摩,现在窦漪房的身体已经被苏雪云调理的越来越好了,很少再有不舒服的地方,苏雪云悄悄给她把过脉,再活五年绝对没问题,而且还可以继续调理,比之前仅剩一年的寿命不知好了多少倍,让苏雪云欣喜不已。
苏雪云见卫青进屋便坐回窦漪房身边,卫青恭敬的行礼,窦漪房点头命人赐坐,然后就开始问卫青一些关于战事的想法。窦漪房的表情态度都像一个和善慈爱的老人一样,但苏雪云和卫青都知道这位太皇太后极其精明,再温和的表象也只是表象,当不得真。所以卫青回答的极为谨慎,很认真的将自己的想法阐述了一遍。
窦漪房历经三朝,虽然没有亲自上过战场,但她对战事的了解却不少。在卫青说话的时候,她边听边点头,显然是很满意的。待卫青说完,窦漪房笑着问了一句,“若此次让你出战,有几成胜算?”
卫青看了苏雪云一眼,斩钉截铁的道:“我军必胜无疑!”
窦漪房轻笑出声,“好!卫将军有志气,那哀家就等你的捷报了。”
卫青睁大了眼,有些反应不过来。苏雪云笑斥了一句,“还不谢过外婆?”
卫青当即大喜,起身就对窦漪房行了个大礼,激动的道:“谢太皇太后恩典,臣定当竭尽全力!”
窦漪房满意的点点头,“好,卫将军且先回去,哀家会同皇帝斟定你出征之日。”
“诺!”
卫青离开不久窦漪房就午睡了,苏雪云出来正好看到卫青还未走远。苏雪云上前笑道:“恭喜卫将军,预祝你旗开得胜,大败匈奴!”
卫青感激的对她施了一礼,“多谢皇后娘娘相助,若不是皇后娘娘,臣恐怕要错失这次机会了。”
苏雪云笑着摇摇头,一边走一边说,“那倒不会,刘彻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他不会拿江山社稷开玩笑,即使没有我,他也会让你出征的。不过我看不惯他那不干脆的样子,这才插手求了外婆,你不必放在心上,只需尽心对敌就是。”
“是,臣记下了,上一次听皇后娘娘一席话,令臣醍醐灌顶,此番战事定不会让皇后娘娘失望。”提到战事,卫青信心满满,那是他最擅长的领域,他有绝对的自信。
苏雪云看了他一眼,转身对冬璃耳语几句,过了片刻,冬璃便捧来一个长长的匣子。苏雪云将其递给卫青,笑道:“好马赠英雄,卫将军已经有了好马,我便选了这三样东西赠与卫将军,希望卫将军能扬我大汉威名,令大汉无人敢欺!”
卫青有些受宠若惊,忙双手接过精致的匣子,他从未被人这般重视过,且苏雪云和他姐姐还是对立的,他心中不免疑惑,“皇后娘娘,恕微臣冒昧,之前臣无意间看到皇后娘娘捉到个名为春兰的细作,听说与家姐有关。按理说皇后娘娘与微臣应当是敌对的,不知皇后娘娘为何如此器重微臣?”
卫青知道自己这话太胆大了,可他有一种感觉,苏雪云不会生气,是以才将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口,他当真不明白苏雪云为何对他如此和善。
苏雪云淡淡一笑,“若你只是个普通人,那我因卫子夫的愚蠢定会迁怒于你,虽不至于迫害你,但也不会同你有什么交集。可你不是普通人,你是大将军卫青!”
卫青心头一紧,看着苏雪云不懂她的意思。他相信苏雪云不可能因为他将军的身份而接近他利用他,可苏雪云为什么这样说?
苏雪云笑了下继续说道:“你是个仇视匈奴的大将军,是个保卫大汉的大将军,那我们就永远不会敌对,而是共同保卫这锦绣河山的自己人。我说过,我要大汉无人敢欺,你卫青能做到,我就永远不会和你敌对。不过你记住,千万不要做对不起大汉的事,否则我也是很记仇的。”
卫青心中震撼,隐约明白了苏雪云是在顾全大局,进而抛弃了私人恩怨。他不得不心生佩服,如此心怀天下的女子当真是他生平仅见,且苏雪云明明厌恶刘彻还依然为刘彻澄清,并没让他顺势误会刘彻,想必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苏雪云转头对他笑道:“打开看看是否和你心意?”
卫青低头打开手中的匣子,蓦然睁大了眼抬头看向苏雪云,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第168章 金屋不藏娇
“这是……送给我的?”这句话自然不需要答案, 卫青满眼震惊,心跳加速,他再次低头看向匣子里的东西,被里面折射的寒光晃了下眼,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卫青一手托着匣子,另一手从中取出外形古朴的长剑,入手之后便感觉阵阵杀气从剑身上扑面而来。他用力握紧了剑柄对着无人的方向轻轻一挥,在长剑离地面最近的时候,地面上的青草瞬间断裂!明明没有碰到,切口却整齐的不可思议,卫青惊喜的看着手中的剑,这难道是所谓的剑气?是传说中世间难寻的宝剑?
卫青激动的看向苏雪云,“皇后娘娘,这太珍贵了……我……臣……”
苏雪云微笑着看了眼宝剑, 开口道:“卫青,这剑留在我身边也没什么用,我总不能拿它在宫里做什么。可宝剑在你手中就不同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希望你能保住性命击败所有的敌人。”
卫青心中感动不已,匣子里除了这柄宝剑还有一个小瓷瓶和厚厚一卷绵帛,能和宝剑一同放在匣子里的定然不是凡品,他不禁好奇起来。卫青有些不舍的又看了看宝剑,将其放回匣子,然后打开了那卷绵帛。
绵帛上的内容没有名字, 卫青看了两眼之后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如此他无法压下心中的激动,这竟然是绝世兵法!比他从前看过那些不知好了多少倍,才只扫了几眼他就恨不得立即找个地方几天几夜不睡觉的将这兵法看完。相比宝剑来说,兵法的意义无疑是更重要的,宝剑只能保他一人性命,兵法运用好了却刻意保护千万人,何况这样珍贵的东西有些人终其一生也看不到一眼,甚至连这些东西的存在都不知道。他何其有幸,竟得皇后娘娘相赐!
苏雪云也不吊他胃口,直接给他解释道:“这卷兵法是这世间至宝,没有任何兵法能与之相提并论,卫将军,你一定要用心参悟。我们与外族对敌,不仅要赢,还要赢的妙,赢的让人畏惧,如此才能震慑住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卫将军,战场杀敌难免会有伤亡,希望你能将这卷兵法参悟透彻,尽最大的努力减免我军的伤亡。”
“是,娘娘放心,臣定当竭尽所能。”
苏雪云笑着点点头,“我相信在御敌这方面,你和我的意愿是相同的,你放手去做,谁敢给你拖后腿,我都不会放过他!”说着她又指了指匣子中的小瓷瓶,“这里面有一颗药丸,服下后一生都会百毒不侵。虽然听起来很虚假,但确实是真的,卫将军在边关不止是作战御敌而已,还会面临不间断的勾心斗角、暗算谋杀,此药至少可免除你在无意间被下药。”
卫青这才知道手中的匣子有多少份量,这般珍宝即使是皇帝见了也会动心,可这些东西分明是别人不知道的,也是他闻所未闻的。他看出了苏雪云对他的器重,也看出了苏雪云送他这些东西的心意,当即也不再推辞,直接打开小瓷瓶到处里面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然后认真的看着苏雪云道:“臣卫青多谢皇后娘娘厚赐!定不会让娘娘失望!”
卫青此时面上的表情是郑重的,他在认真的对苏雪云承诺,不单因为苏雪云是皇后,还因为苏雪云对他的这份信任。
苏雪云勾唇微笑,看到卫青毫不犹豫的服下药丸她就知道她已经得到了卫青的忠心。即便将来她和刘彻对上,卫青也不会去帮刘彻的。苏雪云知道卫青一定很心急想要参悟兵法的内容,便也不废话,预祝他旗开得胜就命人送他出宫了。
她现在那么快知道刘彻想占卫青便宜当然不是在刘彻身边安插了细作,刘彻不是草包,在刘彻身边放钉子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那些都是系统告诉她的。系统升级之后真是越来越好用了,连探子都省了,有什么对她不利的事都会预警,有什么能捡漏的好事也会提醒她,简直是居家必备的好伙伴,真不错!
窦漪房下令让卫青出征的是很快就传到了刘彻耳朵里,刘彻气愤的扫落一桌子东西,面容都狰狞起来。又一次,窦漪房又一次越过他直接下令!他才是大汉朝的皇帝,窦漪房有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牝鸡司晨,国之大祸!偏偏窦漪房连续三朝都是掌权人,权力早已根深蒂固,不是他想拔除就拔除的,他只要与窦漪房对上,不仅支持窦漪房那些人会对他不满,就连其他朝臣也会认为他不孝,毕竟窦漪房从未做过对大汉不利之事,她只是不放权罢了。
就像这次,卫青就是最适合出征之人,窦漪房的命令半点错处没有,朝臣也会支持,他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可他心里就是难受,他隐忍这么多年,夺得帝位,一朝翻身成为大汉的主人,却依旧要在窦漪房面前退让,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刘彻身边伺候的宫人等他怒气消了些才壮着胆子建议,“皇上,太皇太后年事已高,一直操劳国事恐怕对身子不好,皇上要不要叫太医来问问,关心一下太皇太后的身子?”
刘彻心中一动,眯起眼点了下头。什么关心太皇太后的身子,叫太医来不过是问她还有多久的命罢了。刘彻想到这才散去怒气,扫了眼一片狼藉的地面,起身去了偏厅中饮茶等待。
太医很快就到了,听刘彻问起窦漪房的身子,太医便恭敬的回说窦漪房身子不错,只每月给窦漪房请一次平安脉,平时都是苏雪云在照顾窦漪房的,苏雪云为此还特地去太医院学了不少东西。
刘彻不禁皱眉,他当然也听说过苏雪云去太医院学医术的事,但他只当那是苏雪云的新玩法,并未在意,结果如今苏雪云已经能照顾窦漪房了?刘彻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拐弯抹角的又问了很多。
太医最后总算了悟了,皇上这是想知道太皇太后的寿数呢!太医头也不敢抬,更不敢猜测刘彻是想让窦漪房长寿点还是短命点,他只是实话实说道之前有一阵子窦漪房身子很疲劳,没法好好休息,又有陈年暗疾,寿数大约不超过两年,但自从苏雪云亲力亲为的日日盯着窦漪房调理身子,窦漪房的身子就逐渐好转,延长了三年寿命。
刘彻面无表情的命太医退下,手上一个用力捏碎了杯子。苏雪云!又是她坏了自己的事!她一直都在和自己作对!他不是盼着祖母去死,但他盼着窦漪房身子弱下来无力再处理政务,那样他才能独掌大权。可偏偏苏雪云将窦漪房的身子调理好了,怪不得这次又开始插手政务下命令了,苏雪云简直是他的克星!
刘彻自负且自信,他坚信他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凭自己的本事得来的,根本不将陈阿娇母女的支持当做恩德。当初若不是栗姬犯蠢得罪了刘嫖,刘嫖怎么会转而支持他?刘嫖根本就不是诚心诚意的支持他,他又何必领这个恩?刘彻在房中来回踱步,最后还是决定将这口气咽下去,他的本意也是派卫青出征,此时用什么理由和窦漪房对上都不理智。刘彻握了握拳,他已经忍了二十年,不怕再多忍几年,到那时他一定会把这些折磨一一还给苏雪云!
刘彻再见到窦漪房除了冷淡些没别的表现,窦漪房暗地里叹了口气,她一直都只是想子孙好,可子孙却不理解她,难不成让她眼看着子孙经验不足撞的头破血流才行吗?匈奴还在屡屡进犯,她冒不起这个险。祖孙俩除了商定出征的日子就再没什么话说了,窦漪房经历过儿子的时期,对和孙子的关系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说了两句就将刘彻打发走了。
之后的圣旨、送行就全是刘彻安排的了,卫青踌躇满志的踏上了属于他的征程,背着宝剑、揣着兵法,他拥有无与伦比的信心。而且每每想到苏雪云信任的眼神他战胜敌人的心就更加坚定,这一去,就像他对太皇太后承诺的那样,必胜无疑!
卫青走后,苏雪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卫子夫禁足无法出门,刘彻的新宠李夫人和尹美人虽然明争暗斗,可都不敢斗到苏雪云面前来,其他不算受宠的女人就更不敢做什么了。刘彻忙着处理政务,想要靠自己的能力尽可能的从窦漪房手中分一些势力,一次也没来找过苏雪云。苏雪云乐得自在,每天打理完宫务之后,最重要的事就是跟在窦漪房身边学东西了。
苏雪云在窦漪房眼中就是一块上好的璞玉,一经雕琢立即光芒大盛。窦漪房是惜才之人,又认定苏雪云不会对大汉不利,自然是有什么教什么,甚至开始渐渐放权给苏雪云,让她处理许多政务。
苏雪云展露了越来越多的才能,窦漪房对她的倚重也越来越大,因此窦漪房就有了更多的时间修养身体,延长寿命。她们祖孙的相处就像个良性循环,两人都得到了最大的好处,双方都欣喜不已。
这般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卫青不在,卫子夫没了投靠太后的筹码,生怕一个不慎会被打入冷宫,所以这几个月一直很安分,不知不觉竟然就到了生产的日子。
当天卫子夫发动时并不想告诉刘彻,毕竟是个女孩儿,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只想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派人去禀报刘彻一声就是了。但刘彻上次在她宫殿中搜出各种毒药,哪会再对她放心?早就派了人混在她宫殿中,此时这人一见卫子夫要生产立即就去禀报刘彻还请了太医过来。
卫子夫身子不错,生产没什么问题,可刘彻不是先知,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是他所期盼的,他十分需要一个儿子,儿子的母亲身份不高是最好。所以刘彻一听卫子夫要生了就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等在了外面。
要是往常卫子夫定会高兴自己受宠,可此时她真是欲哭无泪,早知如此她重生后就不该早早进宫,一切全都乱了。她应该按照上一世的轨迹慢慢来的,等她像上一世那般生下儿子坐稳后位再来谋划也不晚啊,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她都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重获圣宠生下儿子。
苏雪云也听说卫子夫要生了,不过她根本没去,反正所有人都知道她讨厌卫子夫,现在去了说不定还会被人骂假惺惺呢。苏雪云从小说里看到卫子夫这次生的是女儿,所以完全没管。窦漪房因为卫子夫伤害过外孙女,对这个孩子也并不期待,她们祖孙俩跟没事儿人似的继续在长信殿处理政务。倒是王娡不时的派人过去打探,恨不得立马能抱上孙子。
刘彻第一次等一个女人生孩子,还是一个他反感的女人,越等越不耐烦。就在他起身要走的时候,产房突然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刘彻满心期待,结果宫人将孩子报出来竟说:“恭喜皇上,是位小公主。”
刘彻当时就变了脸,他还记得卫子夫刚怀孕时总说什么喜欢吃酸的,动不动就暗示他要对儿子好,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个女儿?
刘彻对儿子的期盼太久了,心里落差太大,以至于看都没看孩子一眼就拂袖而去。吓得那个宫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差点把孩子给摔了。她是看皇上亲自等着才想过来讨赏,可皇上怎么就走了?众宫人见到这一幕才确认卫子夫是彻底失宠了,对她也怠慢起来,完全没有之前的小心谨慎。
刘彻失望离去之后立即想到了一件关键的事,不管卫子夫生男生女好歹是生了,可他这半年来没少宠幸别人,怎么一个怀孕的也没有?尤其是李夫人和尹美人更是每月都能分到几天,怎么这么久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刘彻想到现在是苏雪云在打理后宫,瞬间阴谋论了,猜测定是苏雪云用什么手段害了那些女人让她们无法受孕。刘彻起了这个心思便命太医去给那些女人看诊,诊出她们一直不怀孕的原因。
太医们满头雾水的一一为后宫女子把脉,最后得出的结论大部分人是健康的,小部分有些这样那样的小病痛,但没一样是阻碍怀孕的。刘彻没抓到苏雪云的把柄,心中却更加疑惑,他留下御医为他诊脉,御医只说他操劳过度需要休息,别的什么毛病都没有,按理说宫妃早就该怀孕了才对。
这位御医是刘彻的心腹,刘彻十分信任他,便不再纠结怀孕的事,只当是时机还没到。不过他登基这么多年没有儿子实在说不过去,再没个儿子出来恐怕朝臣们就该有话说了,于是刘彻在给王娡请安的时候就透露了想要个儿子的念头。很快的平阳公主就请他过府,给他引荐了几个样貌出众身家清白的女子,且个个看着都十分健康好生养。
刘彻很满意,他虽然觉得平阳有些蠢笨,但在一些事情上平阳做的还是很和他意的。且平阳没闯过什么大祸,以后也要一直依靠着他才能生活下去,不足为虑,他也愿意给平阳几分脸面。
刘彻这一动作,宫里立时多了几位美人。
刘嫖得知后气得火冒三丈,第二天就进宫来找苏雪云,结果却看到苏雪云毫不在意的样子。刘嫖登时愣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有些担忧的叹了口气,“娇娇啊,你……你这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刘彻的吗?他从平阳那弄了这么多女人进宫,你真的不管?你要是怕得罪他,娘帮你去和他说,我不信他真的一点情面不顾。”
苏雪云表情淡了淡,看她一眼,“母亲,到了今日你为何还对刘彻抱有幻想?他如今已经不需要顾忌你的势力,为何要给你脸面?刘彻现在想要的是儿子,若不是怕别人说他太荒唐,恐怕这后宫早就人满为患了,你知道一个皇帝没有儿子意味着什么吗?现在没有任何人能阻拦刘彻要儿子的决心,谁拦着他便是和他作对。”
刘嫖被噎了一下,瞪着苏雪云道:“你这孩子!娘还不是为了你好,不然谁爱管刘彻的破事儿!我看你这样子也是真不在意他了,这样好啊,不在意就不用伤心了。可惜了你当了皇后不能养面首,要不然独自建个府邸谁还看他脸色?”
苏雪云扶额,“母亲你在说什么呢?我对养面首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劝你也收敛一点吧,说不定哪天就被人骗了。”
刘嫖可不想跟女儿讨论自己的面首,便说起另一件担心的事,“娇娇,刘彻这样早晚会有儿子的,到时候无论是谁都会母凭子贵,地位水涨船高,你心里可有成算?若刘彻到时不顾你的脸面抬举那对母子,你要如何做?如今虽然刘彻不顾及我的势力,但娘要想给他使绊子他也别想那么安稳。”
苏雪云微微笑道:“还不用想那么多,他努力了半年也没生出来,谁知道要多久才会有动静?我们静观其变就好,免得私下里什么小动作被人抓住把柄,母亲,记住我的话,刘彻一直都想铲除我们,你一定要管好我两个哥哥,不要让刘彻有机会收拾了他们。”
刘嫖不怎么在意的摆摆手,“这个你放心,你两个哥哥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不爱闯祸,他们那样的纨绔在长安城多得是,无碍的。”
苏雪云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就见冬璃神色不对的快步走了进来,“娘娘,出事了。”冬璃看向刘嫖不知该怎么说。
刘嫖皱起眉,苏雪云已经多少猜到了些,“该不会我的两个哥哥出了什么事吧?”
“是,小侯爷今日在青楼醉酒后同人争抢花魁,双方大打出手,小侯爷醉了有些神志不清,直接将对方的头打破了,那人是帝师的侄子。”小侯爷是他们私下里的称呼,说的就是苏雪云的大哥。
刘嫖一听立马站了起来,“什么,竟有人敢打须儿?须儿现在如何?可有被人伤到?”
冬璃垂下头,“回公主,小侯爷左腿骨折了,太医已经看过,不算严重。”
刘嫖瞪大了眼,气愤道:“好!好!这次我倒要看看刘彻这么给我一个交代!”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母亲!”苏雪云喝了一声,眉头紧皱,“双方都有错又都受了伤本是谁也不占上风,可你现在去找刘彻闹只会占尽下风,只会惹刘彻厌弃,你觉得刘彻能给你什么交代?”
刘嫖猛地转身等着苏雪云,“娇娇!那是你的兄长!”
苏雪云缓缓站起身道:“正因为他是我兄长我才常说让你管教他,可你从来不听。母亲,我们都是皇家中人,若将来没人护着两位哥哥,他们会有什么下场?皇家什么时候有过真正的纨绔?”
刘嫖深吸了一口气,“那你说要怎么办?”
苏雪云沉默了一下,说道:“冬璃,派人去侯府接我大哥,将他送到郊外的庄子里去。”
“娇娇。”刘嫖对苏雪云有些不满,她觉得苏雪云越来越怕事了,她母亲掌权三代,她自己也有不小的势力,怎么女儿当上皇后反而这般胆小?
冬璃已经听命退下了,苏雪云看着刘嫖叹了口气,“母亲,不要不把我的话当真,我不想你无子养老。而且是时候给大哥、二哥一些产业了,让他们有事做也不至于整天做这些闲事,更免了他们将来争夺家业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剧。至于被大哥打破头的那人,只当不知道就算了,不要理会。我们退让一步已经与以往不同,若再突然表达善意恐怕会被看做是阴谋,不如就这样最好。”
苏雪云听着这件事的经过,很肯定这是有人给她大哥下套呢,什么把人打破头,她大哥喝醉了就像滩烂泥一样,这都神志不清了还能把人打破头,设计的也太假了。可就是这么假的设计刘嫖他们也不会去想,因为他们不需要知道真假,他们只要知道是谁和自家人起了冲突,然后便去找人算账。不管真假,得罪了他们就没好日子过。
刘嫖想反驳她两个儿子没那么差,可看着苏雪云了然的目光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想着女儿可能只是吓吓儿子,结果她的侍女很快就来禀报说陈须被人抓走了,路线就是去郊外庄子上。
刘嫖又跟苏雪云说了好一会儿话,无非是想让她收回成名别管儿子的事,但苏雪云做事从来都没有半途而废的,既然母亲不肯管教两位哥哥,她只好自己出手。管教两个纨绔,她有的是办法,只希望这两位哥哥不是烂泥扶不上墙。
刘嫖看苏雪云当真对自家人这般严厉,几乎忍不住要发火,可她心里偏又知道苏雪云这么做是对儿子好,不是在害自家人,所以刘嫖瞪着眼睛看了苏雪云一会儿就猛地起身走了。
苏雪云严厉处罚了自家兄长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窦漪房因为这件事终于对苏雪云完全放心,她发现苏雪云不会被私情所累,又重情重义,是一个护短又顾全大局的孩子,如此有才能,将来会做的比她更好。
窦漪房第一次在心里对苏雪云不是男儿身感到惋惜,不过还好苏雪云是皇后,以后可以帮刘彻一起打理江山。窦漪房什么都考虑到之后,郑重的将代表权力的凤印传给了苏雪云。
刘彻得知后既愤怒又惊诧,他居然不知道苏雪云的势力已经这么大了,居然不知道窦漪房对苏雪云的宠爱会达到这种程度!那凤印所代表的权力实在很大,他一直以为窦漪房会将凤印传给王娡,之后他再控制凤印就容易的多,可现在窦漪房竟然这么容易就将凤印传给了苏雪云。
刘彻觉得他不能再用以前的眼光看待苏雪云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就算为了凤印背后的权力,他也要重新拢回苏雪云的心,等他独掌大权之后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日苏雪云从长信殿回到自己的寝宫,正准备用晚膳,刘彻就来了。苏雪云穿越之后还是头一次看到刘彻的好脸色,刘彻笑着说:“阿娇,这阵子政务繁忙,忽略你了,今日我特地命人做了些你爱吃的,我们一起用膳吧。”
苏雪云一点兴趣也没有,不冷不热的说:“不知皇上驾临有何要事?”
刘彻面子有些挂不住,“哪有什么事,不过是我们许久没一起用膳了,今日总算忙完了,便立即过来看你。”
苏雪云一脸嘲讽的揭穿他,“哦?前天我看见皇上和尹美人在花园里赏花,昨天又和李夫人游湖,实在是忙得很啊。”说起来苏雪云在别人面前的性格已经渐渐改变没有过去的样子了,只有在刘彻面前还保持这陈阿娇的任性,因为她发现这样可以不给皇帝面子,实在很解气。
刘彻脸上的笑已经僵了,幸好这时宫人们端上了美味佳肴,刘彻才算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很少再开口。苏雪云完全当他不存在,有滋有味的用着晚饭。吃完后就说:“不敢打扰皇上处理政务,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准备休息,皇上可以请回了。”
刘彻看着她,怀疑她是在装傻,哪个女人看到天黑不是想尽办法把他留下?苏雪云竟然让他走?
苏雪云又催促了一句,“皇上,请回吧?”
刘彻终于确定她是真的让他走,欲擒故纵?刘彻心里嗤笑一声,没当回事,顺着苏雪云的意思转身就走了。他还不愿意靠近苏雪云呢,若不是为了从她口中套出窦漪房那些势力,他哪有空理会苏雪云?得了闲还不如去努努力早日生下儿子呢。
接下来每隔几天刘彻都会出现在苏雪云面前,让苏雪云烦不胜烦,她能从刘彻身上感受到浓浓的恶意,这种感觉当然不好受,谁耐烦天天看见一个虚伪装相的人?这日刘彻终于按捺不住,问起了凤印之事。
苏雪云这才知道刘彻到底想干什么,回话回的滴水不漏,让外人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绽。刘彻想套苏雪云的话,结果什么都没问道,自己倒是被苏雪云问道了一些事出去。回头想想,刘彻心里一惊,至此才真正将苏雪云当成一个对手。他早该想到的,能被窦漪房承认的人怎么可能是个草包?莫非以前阿娇都在藏拙?
苏雪云不管刘彻心里有多少阴谋论,面对刘彻时就如铜墙铁骨一般,无论刘彻如何示好也不说半句实质的话。而这时,远在边关的卫青传回了捷报,卫青再次打败匈奴,而且赢得相当漂亮,这样大的事终于转移了刘彻的注意力。
刘彻为表达对卫青的其中,直接将卫子夫的位份提了提,封为婕妤。顺势也解了卫子夫的禁足令,权当给卫青面子。如今后宫已经多了近十个女人,一个卫子夫在什么位份都无所谓。
卫子夫解禁的第一日就迎来了平阳公主,平阳开门见山的说:“你弟弟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为何不愿娶我?”
卫子夫忙解释道:“公主误会了,卫青怎么可能不想娶公主呢?他只是想先立业再成家,公主也知道卫青最大的愿望就是上战场杀敌了。”
平阳公主不悦的看着她,“那如今卫青又打了胜仗,这总可以了吧?”
卫子夫脑子里闪过卫青上次决绝的样子,她知道这一世姐弟感情有些紧张,最好不要再插手卫青的事。但平阳现在来质问她,她若不给出一个安抚的答案,恐怕他们姐弟都没好日子过了。卫子夫想到卫青的拒绝就有些恼怒,卫青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他们两人没有根基,全靠自己如履薄冰的走到现在,若得罪了平阳和太后,他们将来的日子怎么办?卫青只顾自己的意愿,丝毫不考虑拒绝公主的后果,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
卫子夫垂下眼深吸了一口气,“公主,不如等卫青他回来再商议此事?”
平阳公主眼珠一转,笑道:“不必了,我直接跟皇上说比较好,我之前竟没想到这个办法,我这就去。”
平阳公主说风就是雨,起身就走了,卫子夫看着她的背影也没敢叫她,因为叫了也不知该说什么。她如今只希望卫青不要太倔,她刚刚提升位份还没得到宠爱,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翻身,万一卫青再做了什么蠢事,那她这辈子可真就见不到据儿了!
卫子夫无比担忧,平阳已经直接跟刘彻说明了想法,“皇弟,我喜欢卫青许久了,这次他立下大功,想必赏赐不会少。他年纪也不小了,不如你直接给我们赐婚吧,双喜临门。”
刘彻愣了下,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却没出声。卫青总要成亲生子的,虽然卫青暂时没有成亲的意思,但难保将来卫青会自己看上谁娶回家中。倒不如就让卫青娶了平阳,到时候怎么看都还是一家人。
不过刘彻感觉卫青好像并不喜欢平阳,这次战事卫青的表现堪称惊才绝艳,他也不想寒了功臣的心,便说道:“正因为卫青立了大功,我更不能随便给他赐婚。这样吧,我问一问他,看他如何打算。”
平阳虽对这结果不满意,但她想着刘彻是皇上,卫青不可能无视皇上的话,到头来一定会娶她,于是便满心欢喜的回府备嫁了。
刘彻斟酌一番,很快就给远在边关的卫青传了消息过去,卫青接到消息紧紧的皱着眉,让与他交好的副将都有些担忧,不知他遇到了什么难事。不过在卫青专心的把宝剑擦干净之后,眉宇间的阴郁就散开了,他相信苏雪云说过会保他就一定能保住他,所以他的回答是拒绝。
平阳公主听完刘彻的话差点气疯了,她不可置信的问:“怎么可能?皇弟你开口他居然都敢拒绝,他还当你是皇上吗?”
刘彻皱了下眉,“卫青曾经为了护驾差点丢了命,如今又为了大汉上战场上拼杀,他当然当我是皇上!皇姐,强扭的瓜不甜,他实在不愿就算了吧。”
平阳虽说不怎么聪明,可刘彻未加掩饰的敷衍之词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知道这件事靠不了皇上,心里直堵得慌。随即她就想到卫子夫,都是卫子夫什么都弄不明白,居然还暗示她等卫青回来就有机会,害得她现在这般丢脸。她平阳公主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转身就去王娡那告状去了。
王娡身为太后,没得到凤印正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平阳几句话立即点燃了王娡的怒火,开始处处针对卫子夫。即使卫子夫本就失了宠,她也有能力让卫子夫活的更加悲惨!
第169章 金屋不藏娇
王娡现在可以说是无所事事了, 她当上太后没有丈夫也不能养面首,只能在权势上努力,可自从苏雪云整日跟在窦漪房身边之后,王娡就几乎见不到窦漪房的面了。现在窦漪房更是直接将手上的权力交给了苏雪云,还亲自为苏雪云护航,简直就是太皇太后和皇后联手,生生把她这个太后给架空了。
王娡现在对付不了苏雪云,一听平阳的哭诉,立马把枪口对准卫子夫,直接带着平阳到卫子夫的宫殿去教训她!王娡和平阳脸色难看的走进宫殿,卫子夫一眼就看出不对,心下一惊,攥着衣袖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办法,却只能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
王娡眯起眼, 极其冷淡的打量卫子夫一眼,忽然冷声斥道:“跪下!”
卫子夫心惊肉跳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抬头去看平阳。平阳立马瞪起眼睛将杯子摔到卫子夫脚边,指着她怒道:“放肆!母后叫你跪下你敢违抗?”
卫子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叠起叩了个头,“太后娘娘息怒,平阳公主息怒。”
平阳冷哼一声就要开口骂,王娡拍了拍平阳的手,淡淡道:“我儿何苦费这个力气, 如此不知好歹之人,让她跪着反省便是。你我在这喝喝茶聊聊天无需理她。”
平阳这才笑了,挽住王娡的胳膊亲昵的道:“还是母后有办法,这种贱婢哪配让我动怒?随便罚一罚也够她受的。”
母女俩当真就聊起了宫里宫外的闲事,没再看卫子夫一眼,仿佛她们就只是过来闲聊一般。卫子夫这时真的惊住了,她不能坐以待毙,在仔细回想前世她们母女的性格之后,卫子夫谨慎的开口试探道:“太后娘娘,平阳公主,不知臣妾所犯何错?求太后娘娘教导,臣妾定当改过,绝不再犯。”
平阳脾气急,见卫子夫还敢出声登时就怒了,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几步走到卫子夫面前,平阳俯视着卫子夫气道:“改过?本公主的脸面都丢光了,若不是你说卫青有意娶我,我怎么会找我皇弟赐婚?哼,你那个弟弟当真了不起啊,以为当上大将军打了胜仗就是什么高贵人了?居然敢拒婚?卫青他居然敢拒婚?!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姐弟下地狱去!”
平阳越说越气,抬腿就是一脚狠狠踹在卫子夫的心口上,卫子夫痛呼一声栽到在地,脸疼的煞白。可卫子夫没忘了求饶,她急忙爬上前抓住平阳的裙摆,哀声求道:“平阳公主!这不可能,我们姐弟对皇上、对公主都是忠心耿耿啊,当年卫青还在公主的府上做过马夫,一直很仰慕公主您的,他怎么可能拒婚呢?这肯定是误会,卫青还没回来,公主不信的话,等卫青回来亲自问上一问,卫青不会拒婚的!”
平阳有一瞬间的动摇,眼神犹疑的看着卫子夫,“真的?”
卫子夫连连点头,“真的,真的!公主,等卫青回来,公主一问便知。”卫青是她弟弟,总不会拆她的台看着她死,就算卫青真不同意,她也能拖到卫青回来的时候,不用面对平阳的刁难,到时有卫青在她也有个求助的人。卫子夫心里盘算的好好的,最主要的是上辈子卫青确实娶了平阳,所以她觉得早晚这两人还是会在一起的,她现在这些话一点问题也没有。
就在平阳犹豫着要不要再信卫子夫一次的时候,王娡突然嗤笑一声,鄙夷的看着卫子夫道:“你的这点小伎俩也敢在哀家面前用?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居然敢耍弄平阳?你胆子倒是不小!”
“什么?她耍我?”平阳回头看向王娡,眼中闪动着怒火。
王娡不屑的瞥了卫子夫一眼,冷哼道:“她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皇帝什么时候骗过你?既然皇帝说卫青亲口拒婚那肯定就是他拒的,卫子夫一直在后宫里禁足哪里能知晓卫青的想法?卫青虽说曾经是公主府的马夫,但如今卫青翅膀硬了,卫子夫也没本事决定卫青的婚事,不过是几句空话罢了。”
王娡在嫁过人生过孩子之后还能入宫争宠当上太后,这些勾心斗角的小心思她门清。卫子夫上辈子扶摇直上更多的是她出现的时机和不争不抢的态度,就算卫子夫重生一回也是和王娡不能比的。王娡三言两语点破卫子夫的算计,卫子夫脸又白了不少,跪在地上不停的保证,“太后娘娘信我,卫青对我这个姐姐还是很尊重的,他不会不听我的话。”
平阳公主弯下腰,在卫子夫耳边阴森森的道:“那好,你现在就给卫青去信让他速速回长安提亲,若让我知道你骗我,哼,你可知戚夫人的下场?”
卫子夫一个哆嗦,几乎想跳起来把平阳掐死,可王娡就坐在那盯着她,她什么也不能做!戚夫人!吕后将戚夫人做成人彘,残忍至极,单是想想都不寒而栗,平阳竟想对她用那种刑罚?真是心狠手辣!可她如今已经失宠,偏偏没本事与平阳为敌,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是苏雪云!对,要不是苏雪云几次三番的破坏她的计划,皇上怎么会彻底厌弃她?卫青还因为苏雪云和自己翻脸,一切都是苏雪云的错!
卫子夫一瞬间就想好了主意,哭着抬起头道:“平阳公主,我,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也许就是因为这件事卫青才会拒婚。”
“什么事?”平阳公主立刻追问,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卫子夫迟疑了好半晌,在平阳和王娡都不耐烦的时候咬咬牙,开口说道:“是皇后,皇后不知对卫青说了什么,卫青便说不想成婚。公主,太后娘娘,依臣妾看,皇后一定是在背地里诋毁了公主,或者用什么手段威胁卫青。卫青他不是有意的,他是迫不得已啊,一切都是皇后做的。”
王娡紧紧皱起眉,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撂在桌上,“你说什么?陈阿娇背地里破坏平阳的婚事?”
卫子夫袖中的双手紧紧攥着,忽然有了一种报复苏雪云的快感,她听到自己斩钉截铁的说道:“是,皇后一定是想和公主做对,她向来如此。”
王娡还在沉思,平阳却已经炸了!“陈阿娇!原来是她!那个女人从小到大处处压着我,什么都要比我强,现在居然连我的姻缘也敢插手。我看她真是太闲了,不过是个失宠的女人,将来怎么死都不知道,还敢管我的事,我看她是找死!”
卫子夫眼神一冷,她也是个失宠的女人,平阳哪来的优越感?平阳又比她好到哪去了?还不是个没人要的东西!
平阳根本没注意卫子夫,她走回王娡身边坐下,气得不行。她想起来了,那天她本想和卫青不醉不归,顺便发生点什么,结果被苏雪云给搅局了,苏雪云肯定在那天看出她对卫青的意思了才会破坏她的姻缘,真卑鄙!
平阳拉住王娡气愤道:“母后,决不能就这样放过陈阿娇,不然她还当我们母女好欺负!我去把这件事告诉皇弟,让皇弟好好管教他的皇后!”
平阳说完就跑了出去,王娡拉她都没拉住,顿时脸色不好看了,王娡居高临下的看了卫子夫一眼,眼中像带了刀子,“当真胆子不小,竟敢利用我儿帮你对付皇后!看来你日子过得太舒服了,跪这么久也没反省出什么,该过过苦日子才能想起这荣华富贵是谁给你的!”王娡说着便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卫子夫回头看着王娡越走越远,直到王娡的身影消失。卫子夫这次收起凄惨的样子爬了起来,翠竹急忙跑过来扶她,一句话也不敢说。卫子夫摆摆手命宫人都退下,一个人发狠的摔了屋子里所有东西,直到感觉膝盖和心口隐隐作痛才喘着气停下来,她跌跌撞撞的跑进内室扑在床上失声痛哭。不管她想做什么,她都没有机会,皇上认定了她是蛇蝎毒妇不肯给她宠爱,太后和公主刁难她,太皇太后和皇后更是和她敌对,在这宫里她已经没有出头之日了。
她的据儿,她的据儿啊!她重生后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多余的事?为什么要改变?如今她的据儿没有了,她一个失宠的女人只有一个女儿,她真怕她会落得比前世更凄惨的下场啊!
卫子夫的想法没人在意,而她对苏雪云满满的恶意立刻就被系统传到苏雪云那里了。【叮!卫子夫挑拨离间,王娡和平阳将联手对付宿主,请宿主小心。】
苏雪云连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她们蛇鼠一窝本来就是一伙儿的,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倒是有些好奇王娡和平阳会做点什么,现在我已经接手外婆的势力了,虽然还没完全收服那些人,可也不是她们两个能对付的吧?】
【叮!平阳去找了刘彻告状,请宿主注意。】
苏雪云挑了下眉就不去管了,阴谋诡计她还会在意一些,这种明面上的告状就真的太没威胁性了。不过在苏雪云忙完政务之后还是吩咐冬璃和夏蕊最近把宫殿把严了,一定要围成铁桶一般决不能让人有机可乘。
对于自己的宫殿苏雪云还是很自信的,谁让她现在能感知善恶度了呢?任何细作在她面前都无法隐藏,她身边早就清理的干干净净了,连窦漪房的长信殿都没有半个细作。
这边平阳跑去找刘彻只是一时冲动,才一见到刘彻她就后悔了。先前她让刘彻赐婚的时候,刘彻明显就是在敷衍了事,根本没出力,她现在这样贸贸然跑过来告状有什么用?再说这只是卫子夫一面之词,她一点证据也没有。
刘彻有些不耐烦的皱了下眉,“平阳,你到底有何事见朕?朕政务繁忙,若无事便退下吧。”
平阳被他高高在上的态度一刺,脑子一热就反驳道:“我当然有事,你的皇后阴险狡诈,挑唆卫青不许娶我,在背地里阴我,你说该给她什么处罚?”
刘彻皱起眉,声音冷了下来,“到底怎么回事?皇后与卫青有何干系?”
“是卫子夫说的,卫子夫是卫青的姐姐,难道她会不知道吗?陈阿娇那个女人就是见不得我好,我知道了,她一定是怕卫青娶了我之后我会帮卫子夫对付她,所以她现在是在离间我和卫子夫的关系,这样她就能坐稳后位了。”平阳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心里把苏雪云骂的狗血淋头,更觉得刘彻这次应该狠狠的罚苏雪云才对。
刘彻额上青筋直跳,咬着牙说道:“哦?只要你和卫子夫联手就是换掉朕的皇后了?谁给你们这样的权力?”
平阳愣了下,声音不自觉的变小了很多,“我,我只是说陈阿娇会这么想,我当然不可能掺和后宫之争,是我失言了。”
刘彻深吸一口气,懒得同她计较,他看平阳还想和苏雪云对上的样子,黑着脸说了一句,“皇后就是皇后,除了朕,没人有权力动摇她的后位,朕希望你不要做多余的事,退下吧。”
“可是……”
“退下!”
平阳心有不甘,可看着刘彻的脸色又不敢纠缠,只能堵着一口气行礼告退了。她回到王娡那里,王娡给她倒了杯茶,开口笑道:“怎么,皇帝没如你的意?”
平阳脸色难看的饮尽茶水,冷哼了一声,“他现在当上皇帝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用到我的时候才想起我,现在这么一点小事都不肯帮忙。他可是皇帝,他直接赐婚卫青敢抗旨吗?我看他就是在敷衍我。”
王娡沉下脸不轻不重的拍了她一下,“说什么呢?他是皇帝,平时对你已经够好的了,不然你以为你可以在府里养着那么多人肆意玩乐?还不是全靠着你皇弟?知足一些,别整日想些没用的东西,世间好男人多得是,一个卫青而已,何苦跟你皇弟生气?平白生了嫌隙值得吗?”
平阳不高兴的说道:“我也不是非他不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母后,我堂堂公主哪里配不上他?他居然三番两次的拒绝我,明示暗示都不给回应,他这不是明摆着看不上我吗?想当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马夫,我肯选他做驸马是抬举他,他竟不知好歹,我一定要让他好看!还有陈阿娇,哼,之前我和卫青在一起被她撞见了,她就百般破坏我的姻缘,她见不得我好,我也不能让她好过,皇弟不帮我我自己教训她。”
王娡眼皮子一跳,忙劝道:“平阳,你给我安分点!皇帝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你以为他这是在意陈阿娇?不,他在意的是陈阿娇手中的势力!”
平阳疑惑的看着王娡,“势力和我的事有什么关系?”
王娡摇摇头,“你啊,皇帝他明明是要从陈阿娇手里拿到老太婆那部分势力,这时候和陈阿娇对上绝对是下下之策。”
平阳追问道:“那上上之策是什么?”
王娡意味深长的笑了,“上上之策当然是让陈阿娇心甘情愿的将那些势力主动让出来。以前陈阿娇有多喜欢皇帝我们都看在眼里,那真是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皇帝,所以如今只要皇帝肯宠她两分,不怕她不交出来。”
平阳对这个不感兴趣,也不懂,她只知道这些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脸上还是郁郁的。想了半晌她还是难受,“母后,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难道这个哑巴亏我就这么吃下去?母后,我可是你的亲女儿啊,你忍心看我难受吗?你快帮我想想法子啊!”
王娡推开她的手摇摇头,严肃的说:“平阳,这不是你胡闹的时候,你要报仇什么时候都可以报,但现在必须让皇帝先把陈阿娇手中的势力弄到手,以后你想怎么样都随你,到时候我们连老太婆都不用怕了。”
平阳烦躁道:“哪有那么容易?老太婆几十年的势力,就算被皇弟弄到手人家也不一定听他的啊。”
“哼,不听话的狗就杀了,杀上几个我不信别人还敢支持老太婆。”王娡眼中闪过凶光,她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窦漪房那个老狐狸,这么多年她卑躬屈膝、委曲求全,居然连半点势力都没换到,甚至都没让她摸到虚实。等刘彻从苏雪云那里拿到名单,到时候暗中支持窦漪房的朝臣和宫人都别想活了。
平阳总算被王娡给安抚住了,她呆在宫里就想起苏雪云,索性眼不见为净直接出宫回了公主府,打算在刘彻的手之前都不进宫了,她相信不会等太久的。
刘彻也这样想,在他看来皇后早已对他情根深种,之前那样冷淡肯定是因为他冷落皇后的缘故。正好现在他还没个儿子,可以以此为借口跟皇后解释冷落她的理由,想必皇后得了台阶必然会和他重修于好,乖乖将手中的势力交出来。
于是刘彻这几天不再宠幸任何人,每日处理完政务便到苏雪云的宫殿来找她。可惜十次有九次扑空,苏雪云不是在长信殿陪着窦漪房就是在皇宫的某个地方赏风景。
刘彻扑过几次空之后就学聪明了,专门派人在苏雪云的宫殿外守着,看苏雪云去什么地方再来禀报。找到苏雪云的位置他自然就找过去展现痴情的一面。
最近刘彻和苏雪云一起陪着窦漪房用过几次膳,窦漪房看着刘彻对苏雪云和颜悦色的样子非但没觉得欣慰反而心里更加疲惫了。她哪里看不出刘彻的意图?这分明是想从苏雪云手中骗到那股势力,这还是夫妻吗?
窦漪房有些担忧苏雪云会吃亏,也暗自后悔把权力传的太快,她应该再好好教教苏雪云的。可既然已经这样了,她也不好再多加干涉,毕竟他们两个都是孙儿,还是要共度一生的夫妻,让他们自己把问题解决了,以后才能共同治理江山。
窦漪房最近修身养性,看到他们夫妻俩感觉心累,便叫他们不要来了,她最近要好好养身体。
这正合苏雪云的意,她接手了窦漪房的势力,当着窦漪房的面收服这些人是没问题,但这远远不够,她还要发展自己的势力,这就不方便让窦漪房知道了。所以刘彻也算帮了她一个小忙,看着刘彻整天表面和颜悦色,心底怒气冲天,她决定暂时先拖着刘彻,看他唱独角戏权当消遣了。
苏雪云随便寻了个借口就将刘彻给打发走,然后将刘嫖招进宫。刘嫖已经很久没进宫了,自从苏雪云狠心把大哥送去庄子上,刘嫖就没再和她联系过,显然也是生气的,但这次苏雪云一传信,她还是很快就来了。在旁人眼中她们只是母女久未见面,没任何人注意。
苏雪云已经开始用空间里的灵气修炼,一些简单的招数都能用了,刘嫖才一进门,她就将屋子布下了隔音结界,不会让任何人听到两人谈话。
刘嫖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找我进宫什么事?”
苏雪云笑着看她一眼,“母亲,还在生我的气?我如果不那么做,刘彻肯定会借题发挥严惩大哥,现在大哥在庄子上养着,远离了那些狐朋狗友不是更好?我派了人细细调养他的身子,听说已经比从前健壮了。”
刘嫖想起苏雪云毫不犹豫就将儿子丢去庄子的行为还是心里不舒服,但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女儿,她并不偏着谁,也知道女儿是为了大家好,挥挥手说:“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我只希望你记着你大哥二哥,日后他们惹了什么祸都不要放弃他们。”
苏雪云认真的回道:“母亲放心,我会把他们照顾得很好。”
刘嫖长叹了一口气,再次问道:“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苏雪云喝了口茶,声音很轻,“母亲,你说刘彻坐在皇位上,还有我们一家的出头之日吗?”
刘嫖愣住了,“你……说什么?”
苏雪云抬眼盯着她,“母亲,我说如果刘彻不再是皇帝,那他是不是就没办法打击我们了?”
刘嫖瞬间瞪大了眼,反射性的捂住她的嘴向四周看去。只见门窗紧闭,外头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有,她压低声音斥道:“娇娇你疯了!刘彻是皇帝,你是皇后,如果他有个什么事你又能得什么好?别胡说八道,再说刘彻又没有儿子,他不当皇帝谁当?”
苏雪云淡淡的拿下刘嫖的手,缓慢而清晰的吐出一个字,“我。”
刘嫖被惊的张口结舌,脱离的跌回椅子上,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一句,“你?你……娇娇……你这说的是……什么?你……你真的疯了?”
苏雪云淡笑道:“我当然没疯,母亲,只要你支持我,没什么不可能的。外婆也掌权了几十年,她的地位根本不必皇帝差,只差登基而已。既如此,为什么我不能直接登基做皇帝?母亲,如今我已经接手了外婆的势力,也许外婆还留了底牌,但绝对不多,我已经有了可与刘彻相争的底气。”
刘嫖连连摆手,“不行,这不对,我从未听说过有女人做皇帝的……”
“母亲,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机会了。你想想刘彻是怎么对我的?怎么对你的?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最近看外婆把势力交给我,他才专门跑过来想要跟我和好,他只是为了骗我手中的势力啊,母亲,这样的人你要任由他慢慢发展强大,然后弄死我们一家吗?”苏雪云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列出了数不清的理由足够让刘嫖心动了。
刘嫖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女儿,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随即视线落到苏雪云的小腹上,眼神就黯淡了下来。刘彻,那个该死的混蛋,一次又一次把她女儿的真心丢到地上践踏,甚至还绝了女儿成为母亲的希望,现在跑来想挽回?做梦!
两人一直说了两个时辰,快到天黑时刘嫖终于艰难的点了下头。点过头之后刘嫖忽然全身都轻松了,就好像有什么束缚不见了。她心里已经做了决定,无论女儿想做什么都会全力支持。
苏雪云笑起来,“母亲,现在你女婿当着皇帝,却处处看你不顺眼,以后等我做了皇帝你就是太后,到时候再没人敢打压你了。”
刘嫖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她一辈子也真没遇到过什么挫折,做出决定后整个人也透着股狠劲儿,“你说要怎么做,当年我能把栗姬和太子拉下马,如今也同样能把刘彻给拉下来!”
接下来苏雪云就留刘嫖在宫中过夜,夜里跟她详细的说清楚自己的计划,交代刘嫖出宫之后要做什么,要注意什么,要怎样演戏骗过多疑的刘彻。刘嫖越听越是佩服,也越听越是心疼,这得在宫中受过多少苦吃过多少亏才能悟出这些东西的?如今她这女儿真是七窍门玲珑心,听着那些计划她也放心了,不就是拼一把吗?她都这个年纪了,当年帮弟弟夺皇位她敢,后来帮女婿夺皇位她敢,到现在帮自己的女儿夺皇位她更敢!
而且苏雪云已经在暗中把大哥送走了,庄子上那个不过是个假扮的,不久后苏雪云还会想办法把二哥也送走,也算接触刘嫖的后顾之忧了。只要两个儿子好好的,就算她为了女儿赔上命也无所谓!
苏雪云这一世虽然是在皇宫里勾心斗角,但难得的是有真心疼爱她的长辈,就连两个不学无术的哥哥对她也是无原则护短,让她十分感动。因此她已经把这些亲人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早就做好了许多安排,将来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允许自己的亲人遭遇危险。
与此同时,苏雪云也开始悄悄联系卫青,暗示他培养自己的人,在军中铲除异己,他日说不定有背水一战的时候。卫青收到信就是一惊,他一下子想到了苏雪云送给他的绵帛,那绵帛上的兵法字字珠玑,他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久才参悟了一半,但那绵帛的最末端在兵法结束之后却写着一句话——为君之道,用人不疑……
明显是还有后续的内容,可这绵帛是手抄的,就是他们传信时那种毫无特点的字迹,苏雪云为什么要在最后写上这样一句话?到底在暗示他什么?卫青之前还不敢多想,直到这次收到苏雪云的信,铲除异己,背水一战……他想他真的明白了苏雪云的意思,她要逼宫篡位!
卫青立马将信烧毁,甚至将绵帛最后那一段减下来一起烧毁了,他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中。他是大汉的将领,他是忠于大汉忠于皇帝的,可如今皇后竟然要篡位还如此信任他,他该如何抉择?
卫青接连几日无法安睡,他看着操练的士兵,想着苏雪云送他的绝世兵法,想着苏雪云那些远超常人的见解,忽然觉得由苏雪云当皇帝说不定对大汉会更好,他的心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偏向了苏雪云,或者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偏向苏雪云了。这个女人不仅对他有恩,还极其看重大汉江山,他相信苏雪云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这一刻卫青眼睛亮了起来,他已经有了抉择,并且下定决心要追随到底,就像千里马遇到了伯乐,良臣遇到了明君,他会竭尽全力的支持苏雪云,只因为她值得!
苏雪云收到卫青传回的信满意的勾起唇角,一整日心情都不错,以至于刘彻来到她宫殿的时候还以为这段日子的“付出”终于有效果了。刘彻当即决定再接再厉,硬是不管苏雪云送客的意图留下来和她用膳。席间多是刘彻在找话题,苏雪云一概不理,刘彻心中恼恨,却自觉为了得到那些势力可以委曲求全,就像当年他可以讨好阿娇得到刘嫖的支持一样。用这么点宠爱就能换回无比丰厚的回报,刘彻心里对阿娇其实是有些轻视的。
不过这次差不多一个月了,刘彻依然没得到苏雪云的好脸色,更不能在苏雪云这里留宿,他如果硬要留下来,苏雪云就会直接去偏厅休息,那样更显得尴尬,刘彻又不想在这时候发脾气功亏一篑,只能每次憋着气在天黑前离开。
这日也是一样,用过晚膳苏雪云就暗示刘彻该走了,她还善解人意的劝道:“皇上如今子嗣稀薄很应该雨露均占,今日众位妹妹来请安时都有些不安,不知哪里做的不好惹得皇上不喜了,依我看她们都还不错,尤其是李妹妹和尹妹妹,从来不会恃宠而骄,若皇子由她们孕育也是美事一桩。”
刘彻有些错愕,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他眯起眼仔细打量着苏雪云的神情,“阿娇,你从前不是最不喜欢我去别人那里吗?之前我为了早日有个儿子冷落你了,不过都这么久了,什么气都该消了吧?以后我们两个好好的,生个嫡出的皇子,我就不去别人那里了好不好?”
苏雪云笑着摇摇头,“生孩子那么痛,听说一不小心就死掉了,我可不生。反正这后宫里什么都缺就不缺女人,皇上把那么多女人纳进宫若不管她们那她们就太可怜了,想必皇上不会做这样的事吧?以前是我不懂事,那些女人为皇家开枝散叶,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可惜她们一个个真没用,居然这么久连个孩子的影儿都没有,是女儿也好啊,我还想收养一个在身边解闷呢。”
刘彻脸黑了下来,苏雪云嘴里说着那些女人没用,眼神却若有似无的在他身上打量,好像在嘲讽他没用无能的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他最近本就对这件事敏感,这下子连假笑都维持不住了。
苏雪云继续道:“可能是损了福气吧,我听人说这子嗣之事要多积德才能顺遂,我们在宫中也不好做什么,不如……放一批宫人回家吧,赏一笔银子给他们,让他们不用再伺候人,回去好好过日子。这也算积德造福了,希望能为皇上带来福气,早日喜得龙子。”
损了福气?苏雪云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他缺德了!刘彻猛地站起来,定定的看了苏雪云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雪云嗤笑一声,召人进来沐浴睡觉,刘彻虚情假意的想来骗她当她是傻子呢?还是让刘彻自己先尝尝当傻子的滋味吧。穿越过来这么久的时间,苏雪云在宫里已经培养了一批出色的细作,这次放宫人出宫就是将大部分细作放出去,然后他们就会改头换面进入各个朝臣家中,在将来的某一天为苏雪云提供便利。
她的网已经慢慢铺开了,只等到了最佳时机将巨网收起,到时候,一切都会掌握在她的手中,帮过她的,自有回报,害过她的,一个别想跑!
第170章 金屋不藏娇
刘彻经过这么久的忍气吞声终于弄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他的妻子已经彻彻底底的对他死了心,无论他是深情体贴还是回忆往昔都不能打动苏雪云半分,更没办法从苏雪云口中挖出一星半点有用的信息。刘彻一阵恼火,想到苏雪云暗讽他的那些话他就恨不得把苏雪云给废了,可恨苏雪云如今有窦漪房护着,竟开始插手朝堂,再不是他想废就能废的了。
刘彻心里对窦漪房十分忌惮,他虽然是皇帝,但这几十年皇帝已经换了三个,窦漪房却仍然是权力最大的那个,窦漪房一句话甚至能否决他的命令,虽然窦漪房极少这样做,但他不能不在意。刘彻从那日起就没再去找过苏雪云,反而开始对苏雪云严加防范, 之前他一时大意让苏雪云得了这么大势力已经栽了跟头,以后决不能再犯这种错。
不过苏雪云根本没受到任何影响,她现在最主要的是巩固好手中的势力, 从窦漪房手中真正的接过来,至于发展势力她已经转移到暗中进行了,她培养的那些细作要有所作为还需要时间,她暂时必须等,必须稳,而且就算她不动,还有刘嫖再帮她呢。
刘嫖毕竟是参与过两次夺嫡的人, 她曾经算计过窦漪房最看重的小儿子,曾经把太子刘荣拉下马,绝对不是一个草包,她只是几十年没遇过挫折稍微自大了些罢了。这次苏雪云把计划仔仔细细的跟刘嫖说过一遍,刘嫖立时就回到了曾经最谨慎的状态,连最喜欢的面首也只字不提,只在暗中避人耳目的拉拢可用之人。
苏雪云偶尔会召刘嫖进宫问一下进度,见刘嫖做的很好便十分信任的将这些都交给刘嫖去做,给了刘嫖很大的动力。刘嫖曾经参与那两次夺嫡毕竟是她自己要做的,窦漪房还不赞同,她从头到尾都没得到过谁的认同。而这次她是帮女儿做事,女儿还这般信任她这般夸赞她,真是让她觉得不枉此生了。
刘嫖这日进宫跟苏雪云说完近况之后却没急着走,而是跟苏雪云问起了平阳公主的事,“我听人说平阳看你不顺眼,还私下里念叨着要找你麻烦,你怎么惹着她了?”
苏雪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前阵子系统说平阳和王娡想对她不利来着,不过后来就没动静了,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见刘嫖问起,她就摇摇头说:“我从小就不爱搭理她,谁知道她怎么回事。平阳没什么本事,想必也做不出什么大事来,无需理会。”
刘嫖见她不说便也不问了,喝了两杯茶闲聊一会儿就起身出宫。半路上她走到没人的地方问跟来送她的冬璃,“平阳和娇娇到底是什么冲突?我怎么听着平阳这次很不对劲呢?”
冬璃仔细想了一下,行礼道:“公主,奴婢知晓的也不甚清楚,近日来平阳公主都没进宫也没找过娘娘的麻烦,若说有什么恩怨,奴婢记得有一次平阳公主堵着卫将军不让走,娘娘上前给卫将军解了围还对平阳公主冷嘲热讽了一顿。前阵子平阳公主被卫将军拒婚之后就和太后娘娘去教训卫婕妤,从那以后平阳公主就没再进宫,而太后娘娘似乎很不喜欢卫婕妤,时常给卫婕妤使绊子。其他的奴婢便不知了。”
刘嫖眯了下眼,沉吟道:“卫青?”她最近在暗中拉拢可用之人,当然要仔细留意着长安这些朝臣的动向,连皇室子弟也一同盯着,这才在偶然间发现平阳对苏雪云的愤恨。只是没想到这原因似乎和卫家姐弟有点关系,刘嫖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什么事儿没经历过?她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内情,但直接就抓住了重点,那就是平阳上杆子想嫁给卫青,卫青不娶且和苏雪云有点关系,苏雪云就被平阳嫉恨上了。
刘嫖冷哼一声,那么个东西还想对付她女儿,做什么梦呢?她女儿可是将来要当女皇的!刘嫖转头就以姑姑的名义送了十个面首到平阳府上,传话的人句句冠冕堂皇,生生把面首弄成了“长者赐,不敢辞”的意味,让平阳想拒绝都拒绝不了,只能铁青着脸收下来。
平阳这一收,就算她转手再将人丢出去,那她也是养过十个面首的人了,身上这名声是再也洗不清了。平阳在屋子里一通砸,火冒三丈,气得眼睛都红了,“刘嫖!陈阿娇!一对贱人!贱人贱人贱人!去死!”
平阳府里早就有刘嫖安插的钉子了,钉子很快将平阳的反应禀报给了刘嫖,刘嫖对平阳只会在屋里撒泼的反应嗤之以鼻,就这么点能耐,整天野心倒是不小。刘嫖略微得意的理了理衣袖,整个大汉朝,也只有她馆陶公主才能达到今日这般地位,等将来她当上太后一定要跟苏雪云好好提提,真该用点心去培养公主们了,要不然都长成平阳那德性的真给大汉公主丢人!
刘嫖想到将来也许会亲自调教几个公主出来,发展势力的积极性更高了,毕竟她的三个孩子在目前看来只有苏雪云有出息,两个儿子什么也干不成,她难免就觉得自己可能更适合教女儿。想到以后高高在上的地位,刘嫖私下里几乎忘记了纸醉金迷的生活,全心投入到苏雪云制定的计划中,手中的势力稳稳的发展着。
平阳在公主府如困兽一般困了三日,日夜想着怎么整治刘嫖和苏雪云,可她就如刘嫖所想的是个草包,完全想不出办法来。最后阴沉着脸直奔皇宫去找王娡哭诉,“母后!这次你说什么都不能阻拦我了,她们母女欺人太甚,今日能欺负到我头上,他日她们就敢在您头上作威作福啊!母亲,那陈阿娇这半年可有一次来给您请安过?她日日去巴结那老太婆,还不是看不起你?”
“够了!什么话都说,你能不能稳重点?”王娡不悦的看她一眼,浑身散发着冷气,王娡心里也堵得慌,眼神阴冷无比,“哀家不会再阻拦你,之前是怕坏了皇帝的事,谁知陈阿娇居然不给皇帝好脸色看,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也不用对她客气。”
平阳惊讶的瞪大了眼,“什么?陈阿娇不给皇弟好脸色?她算个什么东西,她怎么敢?以前她不是跟个傻子一样巴着皇弟吗?”
王娡皱起眉,“我也百思不得其解,那陈阿娇不知中了什么邪,似是对皇帝一点心思也没有了,莫非仗着有老太婆撑腰还想让我儿做小伏低不成?”
平阳气愤道:“母后,陈阿娇不止坏我姻缘还想压制皇弟,我们可决不能饶她,否则她将来一定会越来越嚣张的。”
王娡不由的点点头,只是她素来谨慎惯了,做什么事都要好好想清楚,“陈阿娇有老太婆撑腰,我们明着是动不了她,只能在暗地里算计她。不过必须一下子打死她,否则等她翻身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要有个万全的计划才好,你先回去,你在宫外也帮不上什么忙,等我想到办法再派人去通知你。”
平阳不服气的嘟囔道:“你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想到什么办法你先说说,也许就正巧能帮上呢。”平阳绞尽脑汁的跟王娡一起想办法啊,忽然间脑中划过一句话,瞬间睁大了眼睛。
平阳有些急切的抓住王娡问道:“母后,你刚刚说陈阿娇什么?”
王娡愣了下,疑惑的皱起眉,“我说不能明着动她,你怎么了?”
“不!不是这一句,是前面的。母后,你说陈阿娇中邪了是不是?”平阳紧紧盯着王娡,脸上带了几分喜悦。
王娡眉头紧皱,使劲拍了她一下,“你这是做什么?胡说八道的,我刚刚只是随口一说,她怎么可能真的中邪?”
平阳凑近了小声说道:“不是真的也可以把她当成真的啊!母后你想想,要是让人觉得她中邪了,她手中的势力还会听她的?就算那些人再回到老太婆手下,可这转来转去的总有人心思浮躁,到时候说不定不用咱们动手他们就会自乱阵脚啊。”
“中邪?”王娡摇摇头,“她人好好的,精明得紧,中没中邪一看便知,有老太婆在怎么可能冤枉她?这个不行,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个办法来,还真得你帮忙才行。”
平阳好奇的问道:“什么办法?”
王娡沉默了一下,叫平阳靠近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道:“巫蛊之术。”
平阳惊呼一声,紧张的看了看门窗才说道:“母后,这能行吗?万一被发现了就完了,宫里最忌讳这东西了。”
王娡瞪了她一眼,“就因为宫里最忌讳这个才能让陈阿娇一败涂地,若这事儿成了,陈阿娇后位不保,就算有老太婆护着也只能在冷宫待一辈子了。”
平阳脸上露出爽快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苏雪云狼狈凄惨的样子了,她立即赞同起来,“这个法子好,就用这法子!母后,那我要怎么做?”
王娡再次凑到她耳边悄声说了计划,虽然缜密的计划还需要仔细斟酌,但大概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是很清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个人接近苏雪云诱导苏雪云弄巫蛊之术。陈阿娇过去骄纵的性格深入人心,王娡认为陈阿娇再怎么变肯定也有憎恶之人,到时候只要和巫蛊之术沾了边,这辈子就别想洗清。
王娡当然也想过把巫蛊娃娃直接藏进苏雪云宫殿里,但她之前安插在苏雪云身边的钉子被清理了,后来再想派人过去的时候就发现苏雪云的宫殿被围成了铁桶一般,想往里放东西那简直难如登天。不能随意诬陷,那就只有骗了,找个骗术高超的,不怕苏雪云不上当。
王娡和平阳这半年都没什么机会接触苏雪云,苏雪云整日的呆在长信殿,后来又整日的留在自己宫殿里处理政务,她们母女对苏雪云的改变了解甚少,即使听说了很多事也改变不了过去陈阿娇骄纵任性的印象,所以两人都没想过苏雪云会不上当这种可能。
平阳跟王娡密谋了一阵,很快就出宫去暗寻骗术高的女子了。王娡这次想铲除苏雪云也是实在眼馋苏雪云手中的权力,让她辛辛苦苦白忙一场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在平阳还没找到人之前就先对刘彻暗示了几句。
刘彻心里一惊,万万没想到母亲和姐姐会干这种事,不过转念一想这手段用在苏雪云身上似乎也很合适。反正是骗子,苏雪云若不上当就把那骗子处置了,死无对证。苏雪云若上当了,那对他可是有不少好处的。
刘彻还没想完,就听王娡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祖母人老了,想事情也想偏了,哪有越过我把权力传给皇后的呢?实在于理不合,当初她老人家当太后的时候还不是牢牢握着权力?如今她年纪大了,合该由我接手才名正言顺,等将来我老了再传给下一辈,这样也不至于出乱子,你说是不是?”
刘彻脸色不好看了,看了王娡一眼,隐晦的警告道:“母后一辈子劳心劳力,何不好好的安享富贵?这些累人的事交给朕就是了,毕竟朕才是这天下的皇帝。”
王娡放下茶杯,有些不悦,“皇帝是不放心哀家?”
“朕是不忍心母后操劳。”
刘彻的半步不让使王娡一阵恼火,母子俩不欢而散。虽然他们俩没谈妥,但王娡并没有放弃,因为窦漪房还没死,一旦苏雪云出了什么事,那些势力还是要被窦漪房收回的,连刘彻也插不上手。到时候这宫里连个皇后都没有,窦漪房年纪又大了,她自然能想办法让窦漪房把权力传给她,早晚她也会像窦漪房一样风光!
【叮!发布系统任务:避开王娡和平阳的算计并反击回去。任务完成时限为一个月,任务奖励为《巫蛊之术大全》和100积分,请宿主小心。】
突然听到系统任务的苏雪云忍不住诧异了一下,【《巫蛊之术大全》?那是什么?学习怎么使用巫蛊之术?】
【叮!宿主猜测正确,请宿主努力得到这份难得的教科书。】
苏雪云嘴角一抽,【这种旁门左道算是教科书?不是,你确定这世上真的有巫蛊之术?就是那种写上生辰八字扎小人的巫蛊娃娃?】
【叮!宿主请不要怀疑,就像宿主可以使用符咒一样,巫蛊之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法术的一种。】
苏雪云默默的消化了这个信息,然后忽然想起了她还会养蛊呢,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苏雪云赶紧进了空间,一一看过她上一世养了多年的各种蛊,这东西在后宫用起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多合适啊!而且这个世界本身没人养蛊,所以出了什么问题太医也看不出来。
苏雪云当即翻开小说,找了几个小说中替卫子夫干过很多缺德事的细作,然后拿了几个蛊虫带在身上在皇宫里闲逛,不知不觉就将蛊虫丢在了那几个细作身上。三日后那几个细作暴毙,查不出一点因由,太医们研究之后只能说他们得了怪病直接暴毙的,其他人也不由得不信。只有卫子夫一个人知道那些人都是什么人!
卫子夫的心在滴血,她绝不相信这是巧合,之前她无缘无故身上起红疹子,被皇上发现了她私藏的毒药,后来她每一次计划都被人破坏,现在又是她的得力细作暴毙身亡,这绝对是有人在针对她,可她偏偏想不出是谁!卫子夫从来没往苏雪云身上想过,因为陈阿娇的性子就不是这种暗地里使绊子的性格,如果陈阿娇想要对付她必然会闹得人尽皆知。上辈子她就是利用陈阿娇这种性格挑拨了几次,让刘彻更加偏向她,这一世也一样,只可惜现在她已经没有和苏雪云对上的资格了。
卫子夫怀疑每一个人,对比前世今生的事又把这些人一一否定,看谁都像在背地里害她的,可有看谁都不像。毕竟她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她想不到会有个外来的苏雪云,想不到会有未来的人穿越到自己的身边,所以她只能冥思苦想,日日纠结。
苏雪云小小的试验了一下,结果显而易见,没人会想到她身上也没人会联想到蛊,这手段十分隐蔽。苏雪云就琢磨着回头要好好挑几个,等合适的时候就给人用上。现在倒是不行,毕竟宫里这几个不管精明还是愚蠢,身子却都是十分健康的,要是突然就出事儿了那怎么也说不过去,苏雪云现在需要的是稳,绝不能因这些事乱起来。
没有刘彻的打扰,苏雪云日子过得十足惬意,虽说她一直在密谋着篡位把刘彻踹下去,但这在这个世界所有人眼里都是天大的事,在苏雪云眼里却只是寻常一件比较麻烦的事罢了。她不知道在后宫混了几辈子,这种事太熟练了,就算换个世界也是换汤不换药,最最危险的时刻她还有符咒保命呢,虽然什么也不用怕,当真有点悠闲。
不过她不惹事儿,别人也不肯放过她,平阳很快就找到了一个骗术很高的女子,而且这女子还真是个女巫,对巫蛊之术颇有一套,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模样也十分标致,气质高洁,看着就像个超凡脱俗的人。平阳当即许下重金并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将人给藏进了公主府里,第二天就急不可耐的跑进宫跟王娡报喜去了。
很快这个女子就被一个平时对苏雪云十分热情的宫妃引荐给了苏雪云,只说会看面相、手相等,解解闷也是好的。苏雪云从那宫妃身上感受到浓浓的恶意,当然不信,看着跪在地上气质不错的女子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手相看得可准?”
“回皇后娘娘,民女楚服,准与不准一看便知。”女子不卑不亢的回话,似乎并不觉得皇权有什么可畏惧的。
苏雪云玩味的一笑,楚服?楚服不就是撺掇陈阿娇弄巫蛊之术的那位吗?连刘彻都敢诅咒呢,可惜那诅咒是一点作用没起啊,看来楚服的巫蛊之术只是说说而已。苏雪云想了一下任务的时间,发觉没有几天了,便决定不跟她们耗了,对付恶人她有绝招。
就在中宫妃以为苏雪云会好奇的让楚服看一看手相时,苏雪云却站了起来,缓步走到楚服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本宫从不信这些,你陪她们玩玩倒是无妨。”一张别人看不见的符咒贴到了楚服肩上,闪着微弱的光芒,渐渐融入了楚服的身体里。楚服神情一怔,随即便恭敬的垂下了头。
苏雪云微微勾唇,下令让楚服想办法陷害王娡和平阳,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还有很多政务要处理呢,懒得陪她们玩。
苏雪云给楚服贴的正是忠心符,楚服虽然表面没有任何改变,但实际上已经不再做任何陷害苏雪云的动作了,陪宫妃们说了一会儿话就出宫去了暂住的院子。
刘嫖稍晚一日才得知平阳找的那个楚服进宫见了苏雪云,她立即传信给苏雪云说明了此事。苏雪云给她回话让她什么也不要做,静观其变就好,无论谁想害她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刘嫖放下了心,也想看看王娡和平阳会有什么下场。她虽然知道女儿越来越强,但实际上并没见过女儿整治人的手段,这次正好瞧瞧。
楚服又按照平阳的吩咐进了两次宫,苏雪云却始终没给她接近的机会,王娡和平阳有些心焦,楚服便趁机提出要见一见王娡,商讨出最好的办法。王娡犹豫之后,命人将楚服乔装打扮悄悄带进了宫。楚服一见到王娡便开始用最擅长的骗术去蒙骗王娡,楚服在这方面确实一套一套的,饶是王娡阅历丰富也被她给绕了进去。而且楚服的奉承话特别好听,捧得王娡笑声不停,主要楚服是平阳找到的,王娡心里下意识的就少了一分防备。
于是楚服有了第一次见王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差点说动王娡自己弄个巫蛊娃娃去害苏雪云了。但王娡还没那么蠢,这东西她是说什么都不碰的。不过楚服还有别的办法,这次她出宫时就没悄悄的避开人,而是绕了绕路,故意遇到了刘彻,然后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死死低着头恭敬的行礼就走了。
不过刘彻已经看到了楚服不同于后宫女子的装扮,便问身边的宫人,“刚刚那是谁?”
“回皇上,是前些日子陪宫妃解闷儿的民间女子,名叫楚服,据说会看面相、手相。”
“哦?会看相?”刘彻可不信这些,他想到了王娡那个主意,不知道和这突然出现的女子有没有关系,便吩咐道,“留意这个人,下次她进宫看她去了哪。”
“诺。”
过了几日,楚服在苏雪云那边还是没进展,说明王娡和楚服商量的办法没用,所以王娡忍不住又悄悄召见了楚服。而这次有皇上的人盯着,宫外的人一进宫立马就被报了上去,刘彻听闻楚服去了太后那里,立即起身也往天后那里走去。
王娡和楚服还有平阳在一个屋子里商议怎么对付苏雪云,将宫人都打发到了门外。刘彻到的时候看见这阵势不由的蹙起眉,又见边上一个小宫女神色慌张的往门里望,顿时心中怀疑起来,挥手命所有人不许出声,然后静静的站到了门外,将门推开了一道缝隙。
楚服正说着话,突然看到地上爬过了一个虫子,不大,不吸引人,但那不是普通的虫子,是苏雪云定下的信号,只要看到这个,就说明刘彻在!
楚服立马喝了口茶,声音大了些,“太后娘娘请放心,我的巫蛊之术绝对会很快就见效的,到时候您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皇后手中那点权力都不够看的。”
王娡以为楚服自己给苏雪云下诅咒了,便笑起来,“若真的事成,哀家少不了你的好处。”
楚服随即面露犹疑之色,“只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毕竟事关皇上的身体,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当不起啊。太皇太后和皇后还好说,可太后连皇上也……是不是有些过了?我信命,总觉得这样不大好。”
王娡诧异了一下,还没开口就又听楚服说道:“太后娘娘,这万一一不小心伤到皇上的寿数可如何是好?民女不能确保一定成功啊。”
刘彻越听越不对劲,直接推门而入,皱眉瞪着楚服,“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再给朕说一遍!”
王娡和平阳怕他们的计划被刘彻搅和了,连忙帮着打圆场,可这却让刘彻的疑心更重了,当即喝道:“说!什么事会牵扯到朕身上?”
刘彻带来的宫人跟进了屋,将楚服给押在地上,混乱间,没人注意到地上一个小虫子爬出了门外,被之前那个惊慌的小宫女带上悄悄离开了,神不知鬼不觉。这小宫女是苏雪云的细作之一,小虫子便是苏雪云养的一只蛊了,配合楚服顺利完成任务。
这边王娡反应过来立刻就变了脸色,盯着楚服高声斥道:“还不给皇上解释清楚?你刚刚在胡编乱造什么?”
只有平阳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还没弄明白呢,她不悦道:“皇弟,你在母后这里闹什么?还有楚服你刚刚说什么呢?怎么说到皇弟身上去了?”
楚服面色惶惶,忽然一咬牙,说道:“都是民女一时胡言乱语,与太后娘娘和平阳公主无关,求皇上恕罪。”
刘彻见状哪能信她,大手一挥就命人将她带下去严刑逼供,楚服这才惊慌失措的大喊,“皇上,求皇上恕罪啊!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民女都是听你吩咐做的,你不能不管民女啊,救命!”
刘彻看了王娡一眼,对楚服说道:“大胆刁民,还不招供?”
王娡脸色铁青的说道:“楚服,哀家待你不薄,你这是要陷害我?”
楚服怔怔的盯着王娡,半晌才凄然道:“太后娘娘,民女冒死罪替你做事,你居然就这么将我弃了?你好狠啊!明明是你让我用巫蛊之术害人的,皇上,太后娘娘命民女做了三个巫蛊娃娃藏在屋中,其中一个就是你的生辰八字啊!”
刘彻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王娡,他刚刚是偷听到的所以对此深信不疑,不顾王娡的阻拦,咬牙下了命令,“给朕搜!”
王娡又惊又怒,“我看谁敢!皇帝,你难道相信一个外人也不信母后?”
刘彻一挥手,挤出一个字来,“搜!”
“诺!”众宫人立即分散到各处开始搜查,很快便搜出了三个小巧的巫蛊娃娃,一个是窦漪房的姓名、一个是陈阿娇的姓名、一个是刘彻的姓名,背后是他们各自的生辰八字,娃娃上还插满了各种针。
刘彻脑袋嗡的一声,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写着自己名字的巫蛊娃娃,如同慢动作般一点一点的抬头看向王娡,“为了那点权力,你连我都要害?是了,我才几岁时你就让我迎娶阿娇替你争宠,你为了巩固地位主动把南宫姐姐嫁给匈奴联姻。亲生女儿都能送入虎口,儿子又有什么不同?”
王娡捂着心口气得脸色发白,“彘儿!你疯了吗?我是你母后,我怎么可能害你?”
“那南宫姐姐呢?牺牲她的不是你吗?还有我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同母异父的姐姐,她现在在哪儿呢?恐怕还在民间过苦日子吧?你就是这样做母亲的?”刘彻双目赤红,举着手中的巫蛊娃娃,暴怒道,“数日前你要皇后手中的权力,我不同意,你就连我都要铲除?你想做什么?拿我当傀儡独掌天下?”
王娡眼前直发黑,“我没有,不是我做的,是楚服诬陷我!”
刘彻嗤笑一声,一把将巫蛊娃娃摔到她脚边,“楚服是平阳找来的,你的意思是平阳要害你?”
平阳惊道:“怎么可能?楚服……楚服是我找来对付陈阿娇的啊,我……”她没什么底气的看向王娡,小声问,“母后,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王娡差点没被她气死,扬手就是一巴掌,“你个不孝女说什么蠢话?你找的什么人?竟然敢陷害我?”
平阳捂着脸怒气腾腾,“人是我找的,可后来都是你们在商议,我怎么知道你们改没改计划?我不是想问清楚吗?”
“够了!朕不想再看你们演戏,真相如何朕自会查清楚,在此之前,你们便静养吧。”刘彻说完就转身离去,面色黑如锅底。
王娡在他身后喊了两声,见刘彻听都不肯听,登时悲从中来,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母后!母后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啊母后!”平阳吓了一跳,急忙去扶王娡。这时却有几个宫人过来将王娡抬到了内室并压住平阳送她出宫,平阳心里翻腾的厉害,又叫又闹,还是被强硬的送回了公主府。平阳心里惶惶不可终日,她担心王娡的身体,她最大的依仗就是王娡,万一王娡出事她以后就只能混日子了。她更担心刘彻的反应,万一刘彻查不到真相真的冤枉她们,那她这辈子还能走出公主府吗?
平阳和醒过来的王娡全都陷入了恐慌焦急之中,无数次求见刘彻,却被看守的人冰冷无情的反驳回来,她们当真无法出门一步,也无法和任何人联系,就连刘彻现在查到些什么她们都不知道,只能在恐惧中等待着判刑那一日。
楚服被刘彻的人关进牢里严刑审问,她很快就将平阳和王娡给卖了个底朝天,楚服是个骗术极高的人,她的话真假掺半,配上刘彻自己查到的一些东西,让他无法不相信楚服的话。而且那天他是偷听到的“真相”,楚服不可能会知道他突然出现,所以一切都是真的,王娡真的要害他!
虽然楚服招供的是窦漪房和陈阿娇那两个娃娃是死亡的诅咒,而他的那个是病重的诅咒,但刘彻依然接受不了,这不能说明王娡不忍心害死他,而是说明王娡想让他病重然后代他掌权拿他当傀儡!刘彻觉得这绝对符合王娡的作风,王娡就是这种心狠手辣的毒妇!
刘彻想起了对他很好很好的南宫,那个被王娡牺牲掉的姐姐,就为了争宠,王娡能主动将亲生女儿送去和亲,那可是有去无回的和亲啊!现在王娡熬死了丈夫,终于要为了权力来害他了吗?刘彻深吸一口气,意外的发现自己并不痛苦,因为他早在南宫被牺牲的时候就已经对王娡不抱希望了。
刘彻冷了心,提笔写下圣旨。不管是谁,威胁到他的人他都不会放过,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他不会原谅妄图害他之人。
刘彻写完圣旨,眼神不免有些寂寥。高处不胜寒,他是皇帝,却没有真心爱他的女人,没有真心待他的亲人,挚交好友更是从来没有过,何其可悲?!
蓦然间,刘彻想起了刚和阿娇成亲的时候,那时候他要利用阿娇所以对她百般体贴,而阿娇虽然骄纵,却对他一日比一日重视。那时候阿娇是真心爱他的吧?所以才会无法容忍他纳别的女人,无法容忍他的半分冷落,甚至为了给他生下子嗣每日喝那么多汤药。他曾以为阿娇会爱他一辈子的,他想就算冲这份真情,将来废了阿娇的时候也要给她一座宫殿让她安安生生的活着。
可是现在的阿娇不爱他了,为什么呢?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阿娇的转变是因为什么,可他知道,他失去了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待他之人?大概穷极一生,他再也遇不到那样不在乎他身份只爱他这个人的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