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我们阿玥辛苦了
第四十一章
时玥是在录制当天,紧锣密鼓地准备节目录制相关内容的时候接到了艺统小于的电话。电话那边小于着急忙慌地和她说自己到了艺人的酒店，但是联系不上二元一次的三位老师。
时玥那个时候正在林嘉琛身边和他对着台本，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她一边示意林嘉琛继续试音准备节目录制,自己则走到了相对安静的化妆室。
“打电话不接么？有找酒店房间吗？酒店那边怎么说？”她努力保持着镇定。
于丽也是新来没有多久的艺人统筹实习,她相比时玥资历还要浅一些,遇到这些事情多少有些不知道如何解决的迷茫。
“说了。酒店当时是咱们定的，但是他们私底下换过房间。所以没办法直接上去敲门。”小于讲话的声音有些嘶哑,显然刚才是已经和酒店有过一轮交涉了。
“让他们打电话呢？”
“也不行。酒店认为侵犯客人隐私了。”
想到的方案都被小于一一否决掉以后，时玥的心也变得焦虑不安起来，她有些没有头绪地在化妆间来回踱步了几回。
走到化妆间的窗边,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场馆外陆陆续续已经有乐迷来到了现场,再没过多久就要到乐迷入场的时间了。
“怎么办啊。阿玥，我们要不要和颖姐汇报。”小于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她也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
时玥的大脑飞速运转，她一边叮嘱于丽不断给二元一次打电话联系,另一边挂掉电话以后很迅速找到李颖，说明相关情况，想调换一下演出顺序。
越是临近录制时间，李颖那边越是忙得不着地。她粗粗听完时玥的汇报以后,整个眉头紧锁,语气重了一些带着质问的口吻：“艺人失联？你们怎么做工作的。现场去找啊。”
李颖的说话声音太大,以至于吸引了周围人投射过来好奇的目光。大家尽管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余光总是不自觉地瞟向时玥这个方向。
或是好奇、或是探寻。
时玥被李颖突如其来的脾气吓得一哆嗦,不过很快恢复了镇定,她定了定神：“嗯，已经尽力在找了。颖姐能不能，把他们放在演出顺序调到最后,剩下的我尽力再去联系。”
得到李颖同意以后，时玥便重新回到化妆间联系小于。在得到否定的答案以后，原本努力构筑的心底防线开始逐渐崩塌。时玥有些崩溃地坐在化妆间的椅子上，随手摸了一下额头，竟然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来。
“怎么了？”大概是刚才李颖说话声音太响，林嘉琛有些不放心地跟了上来，恰巧看到时玥颓然的模样。他半蹲在时玥跟前，问道。
此时男生已经换上了舞台的妆造。宽松的白色衬衫黑色领带搭配着浅色牛仔裤，禁欲的风格中又带着几分跳脱。而此刻正目光关切地看向时玥。
时玥的耳畔传来他清冽沉稳的声音，逐渐的女生周遭的气息被温暖所包裹。
时玥定了定神。
“二元一次那几个前辈联系不上了。”时玥说道，像是担心影响林嘉琛的录制，赶紧又催促了一句，“师哥你不用管我，快去准备演出。”
说完便轻轻推了一把，示意林嘉琛赶紧走。却是没有推动，林嘉琛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他先是自己拨通了电话，在听到忙音以后便果断地重新挂掉了电话，又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应该是帮着时玥一起找人。
过了半晌，他撩起袖子看了眼表才说道：“要不我去一趟酒店吧。看看时间应该来得及。”说着便想往外走。
时玥微微一愣，随后一把拉住林嘉琛：“这件事我可以处理好的。我总是要自己面对这些工作小困难的嘛。”
“师哥你别担心。快去排练吧。”
林嘉琛还想说些什么，便已经被时玥不由分说推出了化妆室，甚至女生还火急火燎地把他往自己队友身边带去。
此时观众已经开始逐渐入场了，现场的氛围比刚才要热闹许多。很多人簇拥在一起，有的在拍照，有的在聊天，也有人跟随着工作人员的指示牌进入场地。
距离录制开始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时玥皱着眉，她想了好一会儿，下定决心以后才重新给酒店打了电话，
这一回依然是带着商量的语气询问是否可以通过酒店给三位老师打电话。
得到的依然是侵犯隐私会被投诉的回答。
前台过于程式化的回答让时玥有些艰难：“现在节目就要开始录制了，如果客人因为你们没有电话叫醒，最后错过了录制，你们也是会被投诉的。”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更加严肃一些：“是否可以找一下你们经理，再沟通一下这件事，如果引起客人投诉索赔的话，这个责任你是否能担负。”
电话对面显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才问道：“你是节目的负责人对吧。”
“是。”
“如果因为额外的电话引起客人的不满，你可以负责任么？”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时玥不自主地捏紧了自己的手机，手机因为长时间电话而变得有些发烫，掌心不断传来的余热时时刻刻提醒着时玥。
“我可以。我负责。”下定决心，语气坚定地说道。
她其实不知道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需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也不知道应下这句话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只是似乎在那个时候，自己鼓足勇气应下已经花费了足够大的勇气。
这是唯一可以快速解决问题的方式了。
前台又沉默了许久，回复了稍等以后便重新挂掉电话。
此时节目录制已经开始，主持人上台，经过简单开场以后便引出了今晚的第一组演出嘉宾假装睡觉。
观众人群开始攒动，有人小声欢呼。
时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走出化妆间走到舞台侧面，注视着林嘉琛在聚光灯下缓缓走到台前，走进大家的视野。
他身材挺拔、自信、沉稳。尽管是第一次面对镜头，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怯场，走到台前的每一步尽显淡定和稳重。
在鼓前缓缓坐下，灯光聚焦，甚至连头发丝都透着光。
再然后，缓缓举起握着鼓棒的右手，在全场屏息凝神下，鼓棒重重落下，音乐声起。
整首歌曲鼓点密集，糅杂着合成器音乐，配合着lit低沉的嗓音，歌曲的氛围显得大而宽广，很容易将听众引入一个梦幻浪漫的空间当中。
时玥看着林嘉琛，男生此刻正低头打着鼓，显得专注而认真。只有极少数时候，在意识到摄影师站在自己跟前的时候，他手上的动作依然没有停，只是游刃有余地微微扬起头，冲着镜头浅浅又勾人地笑一下。
一般乐队的演出镜头会基本集中在前排的主唱身上，而假装睡觉却是个意外。
因为林嘉琛的长相过于显眼，以至于摄像师更愿意把时长花费在他的身上以博取更高的收视率。
曲毕。
现场欢呼声起，掌声雷动。
待到主持人再次上台，开启了简单的寒暄和介绍。
放下鼓棒的林嘉琛又从刚才打鼓时候那种特别具有生命力的状态下恢复过来，他站在台前禁欲又彬彬有礼。即便是一个无意中挽起袖口的小动作，都引起台下一片欢呼。
只是今天的他有些奇怪。
尽管在台上发言讲话对于林嘉琛来说并不算是难事，但是他一定不属于话多的类型。可是今天和主持人的采访，
他的话有些显得过于密了。
不仅讲话，甚至自己cue了打鼓的solo。
这对于不爱出风头的林嘉琛来说有些过于反常。时玥有些奇怪，总觉得事出有因。
恰巧于丽来了消息，时玥的注意力不得不重新挪回到二元一次失联这件事上。
【小于：他们同意打电话了。】
【时玥：好。有新消息再……】
她手里打着字却是微微一顿，随后讶异地抬眸看向台上的林嘉琛。男生依然是双手握着话筒，自然又得体地站在舞台上。
时玥的心却再度起了波澜，所以花费这么久的时间站在舞台上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更久的时间吗？
她只觉得心口抽了抽，有股不自在的酸涩感从心底逐渐蔓延开来，时玥下意识锤了锤胸口，酸酸涨涨的。
大概是拖延了太久的时间，最后林嘉琛算是半被主持人强制赶下舞台的。台阶走到一半便对上时玥那双湿漉漉的眼神。
女生站在原地，穿着干练的蓝色衬衫裙，四目先对的瞬间，她率先撅起了嘴巴。
林嘉琛走到她身边，时玥先是闷闷地说了句：“谢谢师哥。”
“事情解决了么”林嘉琛显然知道时玥在感谢什么。大约是因为领带扣着脖子很紧的缘故，他一边说话，一边很自然地扬起脖子，单手扯了扯领带。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和微微滚动的喉结，让时玥看得有些面红耳赤。她下意识地回避开眼神，又出于好奇，小心翼翼地重新偷瞄了一眼。
恰逢手机消息弹出——
【刘洋：不好意思啊大家，昨晚喝多了，没听到闹铃。抱歉抱歉】
【刘洋：幸好酒店叫醒了。我们几个正在往这边赶过来。】
就像是心中有块大石头重重落地，时玥整个人彻底松懈了下来。她拿着手机因为兴奋一时间而变得无措，环顾四周想找些事情做，却最终还是停留在原地。
委屈、辛苦、庆幸，一时间所有的感受都齐齐涌上心头，她死死咬着嘴唇，吸了吸鼻子，想哭却又觉得有些丢人。
再然后，自己便被拉入一个温暖的环抱。时玥的脸颊贴在林嘉琛的颈窝处，男生温热的气息时不时喷洒在女生额头。
“我们阿玥辛苦啦。很厉害。”是林嘉琛温柔的声音。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难听
第四十二章
尽管是天台场景的演唱竞演类节目,在大排场的舞美设计上花的心思会少一些，但是一组音乐人唱完以后，下一组音乐人也大概需要三十多分钟的时间重新调音。
而这个时候为了不让现场的观众无聊,DJ一般会播放一些耳熟能详或者节奏感很强的舞曲带动现场的氛围。
现场跟着DJ的音乐一起氛围感拉满地大合唱,亦或者忘掉所有烦恼快乐地在天台蹦迪。
时玥就是在一首节奏感极强的电音歌曲下猝不及防地被拉进来林嘉琛的怀里。她倚靠着林嘉琛,滚烫的脸颊紧贴着他好看的脖颈，鼻息拂过脸颊,引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痒意。
女生的发丝也细细地摩擦着男生的脸和脖颈，近在咫尺的距离时玥看到林嘉琛的喉结微微滚了滚。
此刻即便是如此嘈杂的音乐仿佛在这一时刻静止，因为时玥近到可以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在短暂的大脑空白以后,意识慢慢地开始清晰起来,刚才被屏蔽掉的嘈杂音乐也在此刻由远及近灌入耳朵，最终彻底恢复清明。
在意识到自己在节目组化妆间抱着林嘉琛,并且随时有可能被误闯进来的同事抓包的时候，时玥瞬间便松开了林嘉琛的腰,像是受惊了的小兔子一般弹开。
甚至处于编导的专业性，四处张望着是否有监控会拍到。待确认没有以后，才重新用微微发红的眼神，委屈巴巴地重新看向林嘉琛。
大概是太了解时玥了,林嘉琛似是早就料到了时玥会有这样的反应,因此他没有太显意外。
他淡定地整了整因为拥抱而有些褶皱的衬衣,甚至故意用指尖轻轻捋了捋被时玥眼泪打湿的衣领衣角。
“你师哥是什么人间纸巾么？用完就扔了？”他慢条斯理地挽了挽袖子，似是觉得有些呼吸不太顺畅,又微微仰起脖子单手解开了衬衫上的第二个扣子。
明明只是很日常的动作,却被林嘉琛一气呵成做得多了几分色气，看得时玥都有些面红耳赤。
而和已经脸快红得滴血的时玥相比，他依然面色如常,看似漫不经心，可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动作，多少刻意得让人浮想联翩。
“师哥你别胡说。”时玥低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后小心翼翼地朝着林嘉琛的方向靠近了一些，随后便轻轻去扯了扯男生的衬衣衣角，“毕竟因为这事儿哭还挺丢人的。”
因为自己的艺人终于恢复联系而喜极而泣，说出来多少是有些丢人。
“嗯~因为这事儿哭挺丢人的，那脸红不丢人，是吧。”他显然是开玩笑，想要调侃时玥两句。因此轻笑了一声，随后眉眼弯弯，语气意味深长。
说罢伸手便轻轻捏了捏时玥滚烫的脸颊，大约是震惊于时玥脸颊的温度有些太高了，因此在指尖触摸到脸颊的瞬间就连他的动作也是微微一滞。
只不过这般的怔愣也仅仅维持了一秒，随后捏了捏时玥的脸颊，笑意更浓。
有些微凉的指尖在时玥脸上轻轻捏完，发凉的触感转瞬而逝，时玥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相当没有底气地小声道：“脸红也挺丢人的。”
嗯？
林嘉琛凑近了一些，似乎是想要听清时玥的声音，有些无奈道：“说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说罢，便又凑近了一次，在意识到时玥没有丝毫下意识地躲闪动作以后，他的唇角弧度便又明显了几分。
得寸进尺地微微弯腰，逐渐靠近，再然后，男生的额头轻微地抵住了女生的额头。再然后他单手轻轻覆上了时玥的后脑勺。只需要轻微地用力，两个人便贴在了一起，时玥很难挣扎。
时玥大约还是在蒙蒙的状态，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林嘉琛便凑得距离自己如此近，他的目光像是带着鲜有的占有欲，缓缓扫过时玥的双眼、鼻子，径直而下。
大约还是因为林嘉琛那双最会蛊惑人心的桃花眼，对上他这般的眼神，时玥大脑便一时间失去了完全的思考。
再然后，男生的目光重新回到时玥那双震惊又有些惊诧的眼神，似是得逞以后的得意的笑意，却又字字透着真挚。
“别再说丢人了。”
“脸红不丢人，哭更不丢人。”
尽管已经极力克制，可在心底却早已经卷起了惊涛骇浪。时玥只觉得海浪一遍又一遍地拍打在自己贫瘠的内心深处，把女生一遍又一遍的心动反复冲刷-
因为调换了演出顺序的缘故，尽管二元一次那几位姗姗来迟，却基本上没有影响到节目的进程。
也正因为如此，当这几位走进待机室和诸位打招呼的时候，依然笑容满面，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愧疚。
“不好意思啊诸位。稍微来的晚了一些。”
“昨晚稍微稍微地小酌了一下，然后今天睡过了。”
轻描淡写的两句解释，便随便打发了时玥和艺统小于长久的战战兢兢。
刘洋大约是看出了时玥的不开心，他专门在面色铁青的时玥跟前溜达了一圈，嬉皮笑脸地调侃着：“哎呀，小时导演有什么事这么不开心吗？你看我们这不是来的很及时嘛。”
很及时。
时玥气得想笑。
尽管距离刘洋还不算特别近，却依稀可以闻到刘洋身上那种过了一
夜腌入味的酒味。
这种宿醉的以后发酸的酒味，配上刘洋那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笑脸，这般廉价又丑陋的样子，时玥实在是难以忍受。
她本能地想要往后退两步，可又觉得如果这样做了，有些不大礼貌，大概率会得罪艺人。便收回了自己迈出去的步子，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只是低着头，选择性地回答一些刘洋的问头。
无语、厌恶又带着劫后余生庆幸的复杂情绪在她身上交织起来，尽管如此她还是强颜欢笑地抬头，对着刘洋说：“老师们演出排在最后的顺位，现在请先做一些准备吧。”
之后的演出倒是顺畅，只是二元一次开口便出现了低级失误，前两句因完全跑调了，又因为练声开嗓不到位，后面唱得相当艰难。
倒是演出结束以后，表现出了大前辈应有的豁达，笑着调侃自己“年纪大了”，所以唱自己的经典老歌有些费劲。
当然只字未提前一晚宿醉的事儿。
因此他们在发布竞演结果的时候位列倒数第一这件事，时玥倒是没有意外。更让她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是，林嘉琛的假装睡觉在十组音乐人里仅仅排名第八。
倒数第三。
这个结果一公布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愣住，似乎连演播厅的空气都停滞了三秒，时玥睁大眼睛，下意识的动作手捂住了嘴巴。甚至连向来大咧咧的姜一浔都大声嘟囔了一句：
“搞错没啊。”
时玥的心猛得沉了沉，无论从音乐完整性还是舞台表现力来看，假装睡觉今天的演出排在这个名次多少有些委屈。
她看向林嘉琛，男生坐在演播室，他坐得笔挺，搭配着衬衣，显得整个人身材极好。结果宣布的瞬间，在周围人一阵惊诧以后，他倒是从容淡定地点了点头，唇角的笑意看不出一丝丝的破绽。
感言也是得体又大方，完全没有受到排名的影响。
结束录制以后，按照惯例时玥要去找两组艺人做赛后采访。只是人员退场时候走得过于混乱，时玥拨开层层人群上去找的时候，眼看着刘洋艰难地搭上了林嘉琛的肩膀，两个人并肩走了出去。
时玥加快了脚程，眼看着两个人走出演播厅拐进了旁边的吸烟室。
时玥原本想直接进去打扰，想了一会儿还是乖巧地等在了吸烟室门口的拐角处。本便是无心之举，不曾想距离挨得太近，以至于两个人的对话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时玥面前。
“小林，今天演得很好啊。”刘洋的开篇未免有些俗套，他用大前辈一般的口吻评价林嘉琛，“就是今天名次可惜了一些。”
时玥原本便沉浸在假装睡觉倒数第三排名的丧气情绪里，听到这里自己便不自觉地又难过了起来。
在她的视角是看不到两个人的，尽管如此，却可以听到林嘉琛清冽又沉稳的声音：“谢谢前辈。”
“不过，我倒是也没什么可惜的。成绩我很满意。”尽管不似他平日懒洋洋的声音，今天的他回答得却透着真挚，没有丝毫的玩笑。
“怎么不可惜啊。很可惜的，完全是前三的水准。”刘洋的语气相当夸张，夸得十分卖力。
“谢谢前辈。”林嘉琛的语气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可是我记得，前辈是在我们演完以后才来的。”
空气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时玥都可以想象得到刘洋憋红了脸找借口的模样。
“看样子，前辈是已经和导演确认过我们的舞台了。”林嘉琛主动递了台阶，而原本陷入迷之沉默耳朵刘洋又重新有了声音。
“对……对啊。看过了。”他的声音逐渐小了一些，“你们演出这么好，要是换个FPD肯定结果会更好。”
提到了自己，多半不会有什么好话。时玥的右眼皮跳了跳，她把脑袋又凑近了一些。
“小时她有点不专业的。”刘洋的声音小到时有时无，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时玥才从中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我们昨天选歌选的好好的，她非要换。结果，你看是吧今天倒数第一。”
“我们两组是同病相怜，换个导演就好了。”
刘洋这话说得多少有些理所当然，似乎把今天二元一次表现不佳的原因都统统推卸到了时玥身上，甚至还想把假装睡觉也同样牵扯进来。
他说得起劲，似乎完全忘记了宿醉以后没有好好开嗓，最终演砸的事实。而时玥更像是他发泄情绪，给自己失败寻找到的借口。
时玥的手渐渐攥紧，她觉得多少有些可笑，所有的不甘和心酸在刘洋吐槽以后到达了顶峰。她强行按捺住自己，想要不管不顾直接冲进吸烟室当面和刘洋大声对质的冲动，
“嗯~是小时导演选歌的问题么？”时玥看不见林嘉琛的表情，却可以想象他耐人寻味又嘲讽的的表情。
“是啊。”
面对刘洋理所当然的回应，时玥只听到了林嘉琛轻笑了一声，便再没有说话。
“不是，你笑什么啊？笑话我？”不曾想，只是一声轻笑却让刘洋破防了，他气急败坏的口吻道，“有什么不满意你直接说啊。笑我是怎么回事。”
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时玥偷偷探了探脑袋靠近吸烟室的门缝，此刻刘洋正背对着自己，而他对面便是林嘉琛。
男生身高很高，在刘洋面前便衬得更高了一些。他依然穿着那身衬衫内搭，而肩膀上披上了长款的黑色大衣。整个人的气质显得贵气却气场强大。
“我没有笑你，前辈想多了。”林嘉琛笑意不减，说话慢条斯理，“但是少喝点酒吧。”
随后他表情微变，尽管语气依然还是那般沉稳凉薄，只是表情却变得鄙夷和嘲弄：“因为今天开口前两句，真的太难听了。”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疲倦
第四十三章
林嘉琛这话说得淡漠又突然,因此“难听”这话一出，空气仿佛是停滞了三秒，半晌没有人说话。
面对刘洋有些难以置信一脸懵逼的模样,林嘉琛就像是担心他没有听清一般,又重复了一遍。
他声音不带丝毫的温度,冰冷又沉静：“借口挺拙劣的。其实根本不用怪小时导演，本来就是唱得挺难听的。”
他很少这么说话,凉薄又嘲讽，丝毫不顾及对方的脸面。
再然后，他的声音逐渐变近,随后拉开门走出了吸烟室。时玥身子略微侧了侧,躲进了拐角后的视野盲区里。
她有些僵硬地依靠着墙壁，惊诧地双手捂着嘴巴,大约是看惯了面对自己时候温和、耐心又阳光的林嘉琛，而刚才的林嘉琛让她觉得尤为陌生。
而怔愣在原地的刘洋大概是花了一点点的时间消化林嘉琛如此“大逆不道”的发言,再然后便听到一段凌乱又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刘洋嘴里的骂骂咧咧摔门而出。
吸烟室的大门“砰”得一下被重新关上，却依然无法盖住刘洋满口的脏话。时玥大概从来没有听过如此不堪的语言会从这么穿着体面的还带着有点热度的艺人嘴巴里堂而皇之说出来。
甚至是在录制现场这么一个公众场合。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朝着林嘉琛那边冲了过去。手刚刚扯上男生的衣角，未等林嘉琛躲闪,就被闻讯赶来的经纪人以及工作人员拦住。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啊。就你们这个糊笔乐队,还指着这个吃饭吗？”
“我****,我挣得是你几十倍，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
大概是气急了,因此即便面对着这么多的人,刘洋嘴里的脏话依然是没有停过，他丝毫不关注形象，双手双脚乱打乱蹬着。他此刻被两三个人架住,嘴里依然不干不净的，还试图去拉扯林嘉琛。
而站在不远处的林嘉琛，微微蹙着眉，掸掉了刚才刘洋停留在自己衣角片刻的灰尘，随后把衣角捋平。他不慌不忙地站在刘洋跟前，垂眸理了理自己手腕的纽扣，重新扣好。
面对姗姗来迟的李颖和经纪人，用最无辜和不解的眼神看向他们，随手摊了摊手：“本来就是和前辈好好聊着，只是探讨了一些今天舞台的问题，前辈好像就——”
“破防了。”
最后三个字他咬字很轻，却又十
分清晰，唇角略微翘起，透着得逞以后的得意和不屑-
一个算是有点名气的艺人在录制后台如此大吵大闹，即便现场围观人群被反复强调并且要求删掉了录制的视频。
可架不住人多口杂，很快消息便不胫而走。关于刘洋耍大牌霸凌新人乐队、乐队后台吵架等一系列的新闻层出不穷。
就连时玥很偶尔时候会逛一逛的星星组，关于这次事件的爆料贴都盖起了三千层的高楼。爆料者把现场争吵描摹地有模有样。有说是刘洋成绩不理想拿新人出气的，有人猜是林嘉琛作为新人对前辈过于没有礼貌。
最好笑的是楼主评论区的一句感慨。
【楼主：可是林嘉琛好他妈的帅啊。】
【楼主：怎么想想都不会是他的错。】
这两条都纷纷获得了高赞。
现场人多眼杂，爆料以后便在各个社交平台持续发酵。甚至有不少想要吃瓜的朋友都纷纷联系起时玥来。
甚至就在第二次录制节目开始前，连一直生了很久闷气没搭理时玥的时淮都专门打来了电话。
“你这录个破节目，状况真不少啊。”尽管时淮声音冷漠带着刺，可时玥太了解哥哥了，甚至从他傲娇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丝的担心。
“没有啦。就是一些小事，后台起冲突了。”时玥窝在录影棚外的角落，小声和时淮说，“没有网上说得夸张。”
“所以这两组人都是你带的？”似是很快抓住了重点，亦或者是兄妹心有灵犀，时淮精准地抓住了问题的关键，“那个二元一次和林嘉琛都是你带的？”
“啊。对。”时玥磕磕巴巴，有些心虚。
“那个二元一次之前录节目也见过，倚老卖老来摆谱的。林嘉琛又这副德性。”只听见时淮冷笑一声，“卧龙凤雏都在你了。你这运气可以出门买个彩票。”
时玥当然知道这是哥哥无意地嘲讽，她撇了撇嘴吧，小声反驳了一句：“林师哥哪副德行嘛。他对我挺好的。”
“嗯？”依稀能够听到妹妹的回答，时淮的眉头挑了挑，“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当然是不敢再说的。
“没。”意识到时淮的情绪以后，时玥很快便改口撒娇道，“哥哥，你什么时候来节目组看看我呀？”
“之前是我做错了，都怪我没有提前和哥哥你说。让你伤心啦。”她声音甜甜，又可怜巴巴满怀期待等着时淮的回复。
待听到时淮那句冷漠的“下不为例”，以后才堪堪松了口气。
“别高兴太早。”时淮提醒她，“你们闹这么一出，接下来的日子估计会不太好过。”
“有问题的话，随时联系我。”
时淮最后那句“会不太好过”就像是有预见性的经验之谈。而事实走向也完全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时玥的FPD工作从那次争吵以后开展得便相当困难。
二元一次自从第一次录制吃瘪以后，后面的事情都变得相当难以沟通。小到后台的餐盒不满意、节目采访挂着脸，到处吐槽林嘉琛，以至于后期素材一剪梅。
大到没有提前告知的情况下，无故缺席安排好的衍生节目和直播连麦活动预热，甚至到了正式录制时候都迟到早退。
更夸张的是某一次衍生节目真人秀正在拍摄他们排练的镜头，忽然刘洋就坐到了一边嚷嚷着录不动了。
“要不，我们先一起去吃顿火锅，回来再继续录吧。”
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协调不过以后，碍于艺人的知名度以及背后依靠的资本公司，整个组的工作人员愣是等到他们吃完火锅酒足饭饱以后，才重新投入到拍摄当中。
而这一天在节目录制的第二轮现场竞演时候，他们诉求则变得愈发得过分。
大概是彩排时候，林纭有一个唱完词以后，跳起来蹬地的动作。这个动作原本做出来是很酷的，可惜一个用力过猛，导致她长靴的底胶脱落。
鞋子算是废了。
原本只需要艺统联系造型师换一双鞋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不曾想到了林纭这儿就变得困难起来。
长靴已经被脱下，换上舒适的拖鞋以后，林纭坐在化妆间的凳子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你们有Y家品牌的鞋么？我只穿他们家牌子的鞋上台。”
说罢，似是担心时玥会不答应似的，又补充了一句：“不合脚的鞋，非常影响演出状态。”
Y牌近期因为这块造型好看又遮小腿的长靴受到了一波关注，不少线下店已经售罄，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这样的要求，多少是有些过分了。
面对林纭这般无理的要求，时玥起先还想着让艺统先好好协调。
“状态不是鞋子决定的。我们再去找一双好看的可以么？”
“或者直接去临近商店选吧。”
“或者节目结束，姐你要是看上哪双鞋咱们再去挑嘛。”
起初艺统还好声好气地和林纭沟通，可是当提出来的方案被一个又一个否掉以后，小于的求助式的目光停留在了时玥身上。
时玥站起来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气场变得更加强大一些，鼓足勇气：“所以还上台演么？”
她问林纭。
“我说了，穿Y牌的鞋子我就能演。”
“那就算了，都别演了吧。”大约是长时间的拉锯战显得人有些过于疲惫，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没有反复斟酌，直勾勾地砸向林纭。
现场所有人的脸色一变。时玥抿了抿唇看向错愕的林纭：“演么？”
“我又没说不演，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语气尖酸，指着时玥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自己理直气壮的完全没有过错。
“你不就是赌我一定不会不让你上台，所以会做妥协吗？”时玥看向林纭，即便害怕得要死，心底早已经掀起惊涛骇浪，她努力地倚靠在墙边，保持着面上的平和，支撑着不让自己怯场。
她环顾四周想去找林嘉琛，才想起来现在林嘉琛大概在正在专心准备等下的演出。不能再打扰他了。
没有别人可以依靠，只能靠自己。
“我说你，什么意思什么态度啊。怪不得带的两组艺人成绩都差哦……”林纭的嘟嘟囔囔还在继续。
……
“别吵别吵。Y牌的鞋是吧，林老师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去找我现在就去找。”大概是担心后台时间又像是上次那般升级，亦或者是担心时玥被纠缠上，艺统小于一边劝着一边往门外走去。
而待到录制时间，时玥看到林纭穿着那双全新的Y牌长靴站在摄像头下，摆着胜利者的微笑顺利完成演出的那一刻，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我听说，小于跑了三家商场才把这双鞋给找出来。”姜一浔站在时玥身后讷讷道，“这些艺人排场一个比一个大。”
“不过你也别生气，好歹这次录制也算是顺畅。”
在后面的话时玥有些听不下去了，她目光等着林纭的那双新鞋子，再抬眸便是刘洋和她胜利者般的冲着自己挑衅的笑意。
一股深深的疲倦感沁入时玥心底，她无力地转过脸，明明在很勇敢地争取了，可从结果来看，失败的那个好像还是自己。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轻蹭
第四十四章
第二天的天台竞演相比第一次要更加顺利一些,只是结果依然不太尽如人意。
以“回到过去”为主题的演出，让二元一次有了更多的发挥空间，好好整了一把怀旧煽情风,排名直接冲到了前列。
相比之下,假装睡觉的演出继承了他们一以贯之的电子舞曲的风格,尽管编曲融入了一些复古disco的元素，可整体风格依然律动且规整,甚至带了些电子音乐的科技感。
因此在这个怀旧主题下便有些吃亏，成绩跌至了排名下游。
发表结果的时候，林嘉琛坐在一众音乐人当中,大家或真心或假意地安慰寒暄,他只是在众人关切的眼神下淡淡笑笑，点着头笑着鼓掌。时玥远远看过去的时候,终究觉得还是有些可惜。
连着两场结果不尽如人意，让时玥这个跟拍导演的压力也随之大了起来。因此在第二次演出结束后的采访,面对坐在摄像机前的乐队几个人，时玥反而成了
最消沉的那个。
“这次的结果可能有些不太理想，后期会有什么调整么？”
“会不会因为有高的期待，所以现在会有点失落呢？”
时玥问这些问题的时候语气失落又犹豫,倒是林嘉琛回答得很爽快。他今天的舞台造型是穿着一件水洗牛仔风格的长款卫衣,内搭一件白色T,整个人显得相当清爽又随性。
“后期会根据主题再好好调整一下编曲吧。”
“其实本来就没有很高的期待，作为新人乐队能来舞台试炼本来就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
他回答问题的时候一本正经,只是一旦镜头特写脱离开自己的时候,目光便忍不住落在坐在对面丧气的时玥身上。
柔和又坚定。
“这次主题是回到过去，可今天的编曲风格看起来似乎还是挺充满未来科技感的。想问一下选择这种风格的原因。”时玥反复翻阅了自己做功课的笔记本，终究还是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乐队其他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林嘉琛一个人身上。林嘉琛挑了挑眉，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坐姿。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虽然主题是回到过去，但是这首歌本身表达的理念是一味沉溺过去会就此沉沦，所以要把期待放在未来上。”
他微微低头，像是花了一些力气逐字斟酌采访的语言，再然后才缓缓抬头，对上时玥茫然又探寻的目光，唇角勉强弯了弯。
“有些回忆其实并不算太好，我也不愿意想起来。这些东西我希望能够抹掉以后重新开始。”
“当然不是全部，只是某一些自己很在意很纠结但是又很希望抹掉的过去。”
这番话有些过于纠结晦涩和难懂了。
只是林嘉琛总是如此，即便看起来说的是某一些不好的事情，他也总是能做到处变不惊和淡定自若。
不算太好的回忆吗？
时玥的心咯噔了一下，她对上林嘉琛含笑的目光，表情却变得有些难以控制。
心开始突突直跳，似乎有一种女生与生俱来的第六感在告诉自己，距离林嘉琛选择贸然离开又回来重新开始的真相，可能又近了一些。
结束采访以后，时玥专注地回看着刚才摄像拍摄的采访素材，却听见不远处的lit扭头对林嘉琛说：“今天小时导演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诶。”
再然后她便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灼热又探寻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交织。时玥有些不大适应，她眨了眨眼睛，强行让自己集中注意力检查完素材。
“你今天但凡音再准点儿，她心情都能好一点。”林嘉琛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低着头的时玥跟前。
“因为我们成绩不好，所以不开心么？”相比刚才硬邦邦的回怼，林嘉琛的语气柔和了半分。
“有一点。”时玥声音闷闷，“有点想不通，为什么大家不喜欢你们……”
说完抬头便对上林嘉琛温和的眉眼，此刻正含着笑意看着自己。桃花眼最是蛊人，即便在这种时候，时玥的思绪也会陷入到林嘉琛的眼神中。
“每个人有不同的音乐风格取向。大众的审美不同，不喜欢也很正常。”林嘉琛宽慰道，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时玥的后背，帮她掸掉了刚才倚靠在墙边蹭上的灰尘。
随后略略环顾四周，趁着旁人都在各自忙着工作没有在意他们的时候，迅速弯腰，唇角蹭过时玥的耳朵，在引起一片殷红之前，小声开口——
“没关系的。只要我们阿玥师妹喜欢就可以。”
时玥只觉得耳朵擦过一片柔软的温热，熟悉又陌生的触感轻轻拂过她的耳畔，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林嘉琛低声的安慰。
“别难过，没关系的。”
她停滞在原地，整个身子变得紧绷起来，僵硬地眨了眨眼睛。呼吸变得急促，很快的红晕从耳廓逐渐蔓延至脸颊和脖颈，脑海中依然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忆起刚才看似是意外的触碰，心底涌过一片潮湿。
她大脑嗡嗡，似乎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以至于整个人晕乎乎的。而这种状态甚至延续到了二元一次的采访中。
和第一次失落丧气相比，这一次混声三人组的气焰简直可以用嚣张来形容。走进采访间时候打打闹闹吵得狠，甚至在看到仍然处于怔愣中的时玥时候，忍不住先阴阳怪气了一句。
“哟，小时导演你看，选歌的自主权在我们手里的时候，排名就可以很前面的。”
听到这句话，时玥才缓缓从刚才暧昧又缱绻的氛围中回过神来，她低头来来回回翻看着自己做采访功课的笔记本，努力集中起注注意力，随后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标准又客气的微笑。
“首先，恭喜各位老师在第二轮竞演中取得好成绩。想问一问选择这首《遥遥》作为第二次竞演歌曲的原因是什么呢？”
“《遥遥》很适合这次回忆的主题。关键是吧——”刘洋翘着的二郎腿晃了晃，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睛下意识地眯了眯，一副小人得志的得意。
“关键是，有人说我们唱歌难听，这一回算是为我们正名了。”说完三个人便是一阵心领神会的哄笑。
这显然是在嘲讽林嘉琛。
时玥听罢，咬住嘴唇，逐渐加重力道。唇角传来的疼痛感让她保持住清醒和理智。随后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三个人时不时有人夹枪带棒地内涵上一两句，时玥只是低着头默默听着。
她尽量让自己摒弃主观意念上的排斥，把采访做到客观公正。而林纭更像是挑衅一般，穿着她那双小于找了三家商场才买到了Y牌长靴，一个劲儿地变换着坐姿，在时玥的眼皮底下来回晃悠。
带着赤|裸|裸的胜利者的炫耀。
“那接下来的演出，二元一次会做哪些准备。”时玥刻意避开那双晃眼的鞋，笔在本子上写写划划，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首先，我们要做的事情是坚持本心，在选歌方面遵从自己专业的判断。”刘洋的语气扬了扬，带着几分第一次竞演失败的嘲讽和挑衅。
其他几人偷笑，时玥只装作没有听懂其中的内涵，她只觉得嘴唇快要被咬出血来，却依然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以后问，“还有呢？”
“其次呢，就是多多学习年轻人的社媒平台，多和年轻人交流。我们现在也在尝试直播啦，短视频啦之类的平台宣传自己的音乐。我们的音乐是很好的，之前只是少了一些平台。”
采访结束，时玥合上本子，有些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原本盘坐在地上的腿因为长期维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发麻。
她站起来的时候手撑了一下墙，随后踉跄了几步。再然后那双Y牌的长靴便引入眼帘。时玥深吸一口气，知道林纭此刻就站在自己跟前。
关掉摄像机以后的林纭仿佛是换了张面孔，摆着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姿态，双手抱胸，小范围来来回回地走动，Y牌的logo在采访间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晃眼。
“我记得，几个小时前，小时导演还不让我上节目来着。”她讥笑道，顺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语气畅快，“哎呀，就可惜我们这次竞演成绩真不错。”
时玥淡淡地看着她，语气是尽可能的克制和平静：
“首先，作为二元一次的FPD，我也很开心我们可以拿到竞演的前面名次。”
她顿了顿：“另外呢，也想提醒一下林老师，歌谣季的竞演一共有八轮，后面的结果谁也说不好，还请各位老师多多加油。”
说完便转身打算离开，不曾想林纭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她伸手便扯住了时玥的胳膊，待到女生回头的时候，便是一个突然的凑近随后细细打量。
时玥有些错愕地往后退了两步，却听见林纭说——
“我就说，你还有点眼熟的。”
“原来之前网上疯传的那个捞人帖子是你啊。”
说着她便掏出了手机，反复抬头低头确认，再然后干脆把手机伸到了时玥眼前，“这个人是你吧。”
再也控制不住原本的体面，时玥的脸色刷得一下便白了。因为她看到手机屏幕上，便是当初那个音乐节后捞人的帖子。
而此刻帖子转发已经过万。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好好录节目，哦不是，好好……
第四十五章
当初李斯在禾城电视台通过捞人帖子认出时玥的时候,林纭恰巧不在。那次沟通会是二元一次的刘洋和经纪人出席的。
大概他也认为那次只不过是一个再小不过的插曲，便对捞人贴的事情一笑了之没有再提。没想到被滞后上网冲浪的林纭重新把帖子翻了出来。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时玥回避着林纭追寻的眼神，努力克制住已经微微发抖的声音,
“不是吧。你就是帖子照片上的那个人啊。衣服都很像啊。”林纭似是不死心似的,她又一把扯过时玥的外套仔细打量起来。
她声音很大,惹得采访间里的所有人目光都齐齐向这边聚拢。不少人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还有人此刻已经拿出了手机做对比,待到大致确认以后便举起了手机摄像头。
这边动静闹得实在有些大了，一刹那的那种熟悉的堂皇、尴尬和恐惧瞬间向时玥扑面而来，难以承受下如此复杂的情绪,以至于她下意识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脸,然后迅速往门口方向急急走去。
“哎哎哎，你跑什么呀。”大约是看出了时玥反映的异常,连林纭都有些诧异，“这帖子不是到处都是嘛？那次演出也是,海报上面也有啊。你有什么不承认的啊？”
不断地追问终于突破了时玥的心理防线，所有的委屈、心酸齐齐从心底泛起，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索性停住脚步,直直地看向林纭。
平静的语气下是尽力克制的愤怒。
“第一,帖子不是我。第二,我不知道你这么执着于这个捞人帖子。”大约是又气又怕的缘故，时玥说这话的时候双眼通红。尽管已经尽力保持平静,可是依然没有控制住汹涌的情绪。
她口吻急急,开口的瞬间眼泪便在眼眶中打转了。
“我就好奇看个帖子。捞的人是我的跟拍导演，我还不能跟着激动一下么？”
“还有，就这么点小事,没必要哭唧唧的吧。”
时玥别过脸去，胡乱抹了把脸，她深呼吸了几下，再准备说话的时候，忽然猝不及防地被人拉在了身侧，再抬头便看到林嘉琛的身影牢牢地站在自己身边，替自己挡去了大部分人举起的手机摄像。
林纭显然也是微微一愣，原本觉得自己已经依靠嗓门大占据了上风，却不曾想有人拦在了时玥面前。
“林老师，这么大火气，喝点水败败火吧。”尽管林嘉琛是笑着说的，可他双手插着兜，手上丝毫没有给林纭递水的动作。他只是牢牢地站在时玥跟前，将女生完全护住。
“我火气大，你怎么不问问她火气大不大。我就问问那个帖子上的人是不是她，她就好像受了多少委屈一样。”林纭扯着嗓子继续嚷嚷。
“我没有，在我已经否认的情况下，你还缠着我。”时玥声音闷闷，她探着脑袋想再去争辩几句，被林嘉琛一把将脑袋又按了回去。
“嗯。小时导演说了不是她。林老师就没必要继续纠缠了吧。”这话尽管是笑着说的，可林嘉琛皮笑肉不笑的好皮囊下，能读出几分威胁的意味。
林纭这个时候已然看出林嘉琛是来拉偏架的，语气也变得讥讽起来：“我说这是谁呢，这不就是说我们歌难听，结果这次竞演还不如我们的鼓手么？”
“诶。这话都是刘老师自己说的，我可没说过。造谣可不对。”
“你分明说过！刘洋都听到了！！”
“我一个后辈新人，哪敢这么说前辈。”林嘉琛调笑着，双手摊了摊，俨然是一个无辜后辈的形象，“我一向都很尊敬前辈的。”
林纭此时鼻子都快被气歪，又因为动静太大，，已经有不少人趴着采访间的门框看起热闹来。不少人的手机镜头已经从时玥转移到气急败坏的林纭身上。
林纭虽然语塞，可终究作为前辈拉不下面子，索性破罐子破摔起来，她指着采访间外拍视频的众人大吼道：“别拍了！”
说完重重关上了采访间的大门，没有了镜头的记录，她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目光重新转回到林嘉琛身上，手指了指林嘉琛，又指了指身后的时玥：“就你们会造谣是吧。你凭什么在这里和我叫板啊。就你这资历也配？”
“还有你，你个小编导有什么好嚣张的。我可是你们节目组请来了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上前一步微微侧过身，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将将好将Y牌长靴的logo展露在林嘉琛跟前。
时玥微微侧过身便能刚好看到她炫耀似的站姿，Y字大logo在眼皮子底下来回晃动实在是刺眼得很。
而此时，原本已经关上的采访间的大门被重新推开，从看热闹的人群中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带着黑色的墨镜，头顶法式的大帽檐下是一头大波浪卷发，一袭黑色长裙，白色的褶皱娃娃领和拼接的白色袖口显得格外精致。
另一个女生时玥认得，是陈书禾。她顺手又重新把采访间的大门给关上，随后走到了前面那个大波□□生的身侧。
再然后便看到女生蹬着那双十厘米的恨天高，不偏不倚精准地踩在了林纭那双Y牌的长靴上。
“你有病啊。”林纭吃痛地往后退了一步，一瘸一拐倚靠在墙边，单手扶墙另一只手则试图擦掉靴子上的鞋印。
“嗯有病。正在吃药呢。”女生摘掉墨镜，时玥瞬间便认出了这位是当时在星耀楼下碰见过的林嘉瑾，于是下意识便往林嘉琛看去。
林嘉琛显然是不知道自己姐姐这么招摇地到了节目组后台，他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蹙，待到目光定格在站在林嘉瑾身边的陈书禾身上的时候，眉头便蹙得更紧了一些。
陈书禾看起来大约是刚录完节目准备离开，听到这边有热闹便领着林嘉瑾一起过来了。对上林嘉琛那想要刀人的目光时候，还能幸灾乐祸地冲着林嘉琛摆手打招呼。
林纭一刹那间哽住。再然后便声音提高了个八度开始嚷嚷喊保安。
“你们节目组是怎么回事，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吗？”
“嗯嗯，你就叫吧，你看哪个保安敢拦我。”林嘉瑾站在原地，甚至有功夫从手包里拿出化妆镜，旁若无人地对着镜子补起了口红。
最后专注地看着镜子抿了抿唇才满意地把化妆镜合上放回手包里，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地看向林纭：“我也想看看，我家赞助的节目，到底是什么阿猫阿狗来参加。”
“我要是不乐意，今晚你就可以打包走人。”
她这话说的顺口又嚣张，可此言一出，在场人皆是一愣。连时玥也瞪大眼睛，克制不住地捂住了嘴巴。
天台歌谣季的冠名赞助是国内老牌的一家电商购物网站，因为直播业务的拓展，这家购物网站的营业额也在短期内实现指数型的增长，而其背后集团的产业遍布房地产、游戏、电竞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