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人系统和死了一样,还不如死了,一个劲地“嘿嘿”偷笑。
【嘿嘿。】他看起来乐死了,见到川合有栖吃瘪爽的不行,一个劲看乐子。
川合有栖:“嘿嘿你个头啊!!救驾啊救驾!!!追我的人怎么越来越多了苍天呐!”
【玩家不用担心,死不掉的,他们只是不高兴你把他们忘了而已(^v^),这也是你与NPC的因果呀,都是因为你的行为才会导致他们这样的反应。】
鸟人系统,因果个屁,自从发现坑不了我之后越发渎职,每天就是看着我和NPC互动吃瓜,要你何用!
系统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如果不是玩家,我也不知道他们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呢。】
【你真有趣。】
川合有栖忙着跑路,无空搭理,心理暗骂一句“中二病鸟人”就忽略了帮不上的系统,太紧急乃至忽略了心里涌起的一阵既视感和熟悉感。
好神经的系统,幻视我的中二病晚期网友。
路过一个拐角,她慌不择路就要往错误的方向拐去,那边是个死胡同,一转身就感觉不对,但已经来不及了。
完啦,读档重开吧。
两眼一黑,正这么想的时候,脖子一紧,有人揪着她的领子把她拽了过去。
*
川合有栖的第一反应是干死对面。
谁敢动我尊贵的后脖!我要变身撤退的矮子,来吧,咬小手变大人,你地鸣至!
对方还捂住了她的嘴,大概是怕她大喊大叫引来后面那一堆追击者的注意,但这个动作让她想咬人的想法更强烈了,几乎克制不住。
在发动地鸣(指抽出斧头砍人)之前,她听到熟悉的声音,马上,她准备攻击的动作缓和下去。
传来的是熟悉的少年音。
对方叹了一口气,声音刻意压低:
“你明明知道他们在追你,何必在显眼的地方乱跑。”
沢田纲吉真是搞不懂她,直接跑回家或者躲起来,岂不是更好。怎么一边跑一边在外面的大街上乱逛。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每次到了这种场合,她的脑回路就古怪得让人无法理解。
透过自己的手,看到川合有栖的脸上因为激烈的运动而泛红,跑步卷起的灰沾到了脸上。
川合有栖一双蓝眼睛盯着沢田纲吉低垂的眼,沢田纲吉没有与她对视,却也猜得到她的表情,像之前的每一次对视一样,她会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脸,就像她只看着他一人一样。
但这是假的。
川合有栖什么都没看进去。
我早就知道了,但我还是来了。
沢田纲吉一边唾弃自己死性不改,就是看不得川合有栖受苦,一边带着她藏在小巷子里。
他对这一带熟悉得很,并盛最频繁被狗追、被不良少年抢钱包的倒霉孩子就是他,要怎么躲才能避开人,他最了解不过。
倒霉窝囊惯了,也是攒了些经验出来。
沢田纲吉想:等人群走了,他就离开。
这个念头在来的时候就想好了,沢田纲吉现在还是有点无法面对川合有栖,怕自己好不容易冷静下去的恋情会死灰复燃,怕再相处一分钟就节外生枝。
外面的人群奔跑声逐渐减弱,这个巷子角落确实藏得住人,路过的人都没发现在这个
死胡同里还藏着两个大活人,叽叽喳喳地吵着离开。
川合有栖的纤长的眼睫毛像把扇子一样刷动,嘴唇动了动,她现在很想要说话,碰到了对方的手心。
沢田纲吉的手仿佛被她的嘴唇烫了一样,马上撒手,把手藏在自己身后。
嘴唇的温度和自己的手差不多,但会更加的柔软。
——停、不许想了。
沢田纲吉扭头,遮掩脸红说:
“好了,现在人走了,你回家吧,我也回家了,之后上学见……”
沢田纲吉转身就走,他别别扭扭地最后补充一句:“你快走吧,回家吧。”
别又大摇大摆地惹事情了。
然而,他刚转过身,正在转身的半道上,就被不知哪里来的一片黄色,突然挡住了视线。
*
艳黄色从下而上,花香和太阳的味道同样传来。
“向日葵。”
“送给你。”
川合有栖的笑脸从向日葵之后露出。她的声音很特别,清凉的像夏日的微风拂过,带起一阵的鸡皮疙瘩,一听就知道是本人。
她说:“我我刚才一直在外面,是在找你,想要送给你。”
“我忘了回你的消息,对不起。”
睫毛颤抖,沢田纲吉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束非常美丽、庞大的向日葵。
这就是她一直在外面瞎转的目的?给我送花赔罪?
他几乎僵住了,不知道怎么回应。
看到沢田纲吉不接,川合有栖再次递了一次。
她平日里巧舌如簧,现在却只是陈恳地说出寥寥几语:
“送给你。”
“我想要给你,希望你收下。”
为什么?
为什么要给我?
沢田纲吉想说你为什么消失了一个月,为什么是向日葵,这是什么含义?
他想说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解释,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无数的疑问,让他的脑子变得很乱。
——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啊?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啊?
然而川合有栖没有回答这些疑问,她把泛红的脸一擦,手指蹭过直又挺的鼻梁,毫无修饰地、粲然地笑:
“你说你喜欢向日葵,这是我岛上秋季第一朵盛开的向日葵,我挑过了,这是最好最大的一朵,没有之一。”
事实是这样:
在发现自己一个月没回信息,深感愧疚之后,川合有栖决定送礼物道歉。她头痛地在自己种的一束束花丛中对比,最终在众多对比下,找到了这个最高等级的铱星作物。
它是完美的向日葵,花瓣的颜色像是融化的黄金浇灌而成,茎秆比其他同伴们粗壮一倍,叶片宽大如手掌,花蕾鼓胀得几乎要爆裂开来。
她特意选了时间,将向日葵于正午的太阳升到最高点时的完美时刻摘下,这个时期下,它的花盘完全舒展开来,直径足有一英尺宽。花瓣边缘呈现出熔金般的色泽,花心密布着近两千朵小花。
川合有栖的脸上还留着被叶片刮出的浅浅伤口,是她翻找对比时留下的。
再根据她之前的解释,沢田纲吉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她又去那个岛了,是她和迪诺、狱寺遇到的岛。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把理性放在那个岛屿的神秘上,放在川合有栖的迷之失踪上,但他眼里只有眼前的向日葵。
——“你说你喜欢的向日葵。”
沢田纲吉都要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脑海深处浮现记忆,那是沢田纲吉第一次去川合有栖家的时候,他随口一说,说比起毛茸茸的蒲公英,还是向日葵更好。
他说过的,他真的说过。
但只是随口说的,我自己说了都忘了。
他的胸膛里心脏在狂跳。
为什么,她会记得这么深刻。
为什么,她竟然没有又随手忘记?就像对待其他所有人一样,像云朵拂过天空,不留下痕迹。
沢田纲吉胸膛里的热度又燃烧起来。
他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
川合有栖对什么都不在乎。
——她为了送他花回来了。
川合有栖比石头还麻木,不长一点情丝。
——石头送了我花道歉。
川合有栖是高高在上,施舍一般给予他人情感的人。
——可这双眼睛现在认真地看着我。
川合有栖什么都不在乎,但她在乎我随口一提喜欢的花。
沢田纲吉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砰砰的心跳,这不是死灰复燃,从来就没有死灰过,活火山再次喷发了。
“你、你。”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重复着“你”这个字。
没有得到答应的川合有栖垂着脑袋:“如果你不满意,我会继续努力获得你的原谅。”
“这次是我的不对。”她态度端正地积极认错。
沢田纲吉想要说些什么,但川合有栖原本垂着的脑袋越来越低。
她的状态不对,如果沢田纲吉也是玩家,他就会发现川合有栖的体力条因为之前的飞奔已经耗尽了,刚才和他说话都是强撑。
她已经累得不行了。
就算是一头牛,摘了漫山遍野的花,细心对比出最好的一朵,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老家,还跑了大半个小镇之后,也该累晕过去了。
沢田纲吉还愣在原地,他又在想东想西:有栖不会是第一个来找我道歉的吧,我的天,不对,这,但是又说回来……
就算他想告诉自己,这并不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浑身体温升高。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洗得发白的校服下摆,可怜的衣摆被揉得比他的脑子还乱。
脑子里像在排着队炸烟花,五颜六色,快要眩晕倒下在花田中。
沢田纲吉的喉结艰难地滚动,好不容易挤出半句话,却卡在“你”这个音之后便杳无音信。
烟花还在炸,他说不出话。
可眼前的人已经等不及了。
下一秒,跑遍整个并盛町的川合有栖因为体力条耗尽而陷入系统强制的昏睡之中。
她直直地向前倒去,心里想着:倒霉,玩游戏这么久我都控制住了不晕倒在野外,每次要死之前都找个垫背的把我背过去。
现下,终于要因为晕倒而丢东西了吗?我现在包里还是最值钱的那一批货,都是西西里岛上种出来的好东西,可恶可恶。
无奈地看着角色晕倒,她顺从了,心想算了,如果我现在摔个狗吃屎,估计能让沢田纲吉开心一点,逗他一笑。
也算将功补过。
川合有栖闭上眼睛晕过去。
然而她预想中的场景不会发生,她的东西也不会丢。
因为有人马上上前,稳稳地接住了她,她倒进沢田纲吉怀里。
失去意识的身体砸进了最安心的怀里。
屏幕之外的川合有栖,看到这一幕,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些日子也透支了身体,不停地在游戏里不断地刷小怪、刷武器、然后又马不停蹄想礼物找遍天、满并盛找人赔罪,这一串行程消耗了太多脑细胞和精力。
现实中的金发少女也浑浑噩噩,她两眼一闭,大脑像断线一样,直接往前一趴,昏睡在了自己的电脑桌上。
她砸在了冰凉的桌面上,就像游戏里自己一样安心地失去意识,知道会有人照料好自己之后的事。
而她终于可以停下了。
会有人接住我。
安全感包裹她,再次沉入了深深的梦境。
游戏内,在川合有栖安详的睡颜之上,是沢田纲吉惊惶失措的脸。
他一手拿着花,一手搂着川合有栖,看着怀中两个烫手的金色花,想放手又不敢放手,也不舍得放手。沢田纲吉愣在原地,满脸通红,他僵成一座雕像,弯了腰停在半途,尴尬地卡住。
沢田纲吉想: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我刚才不是还在生气,还想着要结束自己的暗恋。
但现在,川合有栖短短的几句话,他的念头就被打散。
救命,怎么回事!!
沢田纲吉崩溃地想要抓自己的头发,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怜他根本腾不出手,只能惊慌了一张脸,脸红耳赤地对着川合有栖喊:
“你醒来,不要睡啊!”
“我为什么脸红了,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我的心为什么又在砰砰直跳啊?!是花粉过敏吗,是病毒传染吗,还是其他的魔术?是有外星人来袭,还是恐龙复活,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都不是。
体内,沢田纲吉的恋心和保护欲再次达到百分百。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但沢田纲吉可以。
就在此刻 ,他再次坠入爱河,彻底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