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椋很是捧场,看着手底的键盘,眼睛都亮了一亮,道:“隐约可见,你的幻术已小有所成。”他用灵识触碰键盘,感知更加鲜明,“是春生?还是口口?”
“它们本来不就是同一把键盘么?”容子倾笑道。
幻境里的春生是蔚椋从法器铺里直接买回来的,指不定就是幻境借由两人的回忆直接提取出来的。
容子倾摸着键盘上的那个小小的“倾”字,道:“或许也不用专门打造本命法器了,等我幻术大成,直接这样信手拈来就有了。”
能够幻象化形,他自己也有些得意,脸颊上晕开飞红,半阖的眼睛里神采飞扬:“不过既然是同一把键盘,名字也得选一个出来了,要不然合体一下。”他坏笑道,“叫生口怎么样?”
幻术凝聚成的键盘依托于容子倾的记忆与设定而生,因此它就像幻境里的春生一样,拥有一定的灵智。
春生闻言就疯狂敲起了“X”的按钮,来表达自己不满。
宁死不做牲口·真·春生:好烂的谐音梗,一点都不好笑!
让键笑不出来的谐音梗,邪恶的人类主子却觉得很不错。
容子倾被春生抗拒的模样逗笑了,嘴角高翘□□了一把失而复得的老朋友。
一串悦耳的“哒哒”声应手响起,蔚椋凝着容子倾的手,眉头皱了起来,唇瓣不太高兴地抿起。
好嘛,这下不再便宜的便宜老公真成醋精了。
容子倾感知着道侣契约传递来的酸溜溜的味道,这回没再惯着蔚椋,又和春生玩了会儿,等到契约传递来的怨念浓郁到无以复加的时候,他才挥散春生,道:“两两,你把寒渊的剑柄拿出来,我也试着帮你修复一下。”
这下蔚椋的脸色立马由阴转晴了,和小孩子变脸似的,紧绷的唇角和眼角放松下来,笑意都隐隐浮现了,如同被春风抚过的冰川。
寒渊的剑柄一秒不到就出现在了容子倾的眼皮底下。
本命灵剑的崩裂并非一日之寒所致,蔚椋跟着闻千寻几次出入魔界,剑身早已被魔气侵染,即便不被封应所折,也早晚会毁。
幻境里伴随容子倾一年有余,像只小狗一样会撒娇卖萌的宝剑,如今只剩下短短的一截剑柄,色泽形状也不负纯粹,表面遍布斑驳的魔气和裂纹。
容子倾将灵力投入剑身之中,隐约还能感觉到一点点开智灵剑的活性,但传递给他的感情是痛苦的,悲伤的。
以心法解读它的文字说明,也满是被魔气侵染的困苦,和剑身断裂后的无助。
容子倾心里酸酸的,像哄生病的小孩一样,温柔地覆没剑柄,随后微微抬眼,对蔚椋和寒渊道:“相信我,我能把寒渊复原。”
蔚椋点了点头,眼中的信赖不言而喻。
容子倾运转起辨心无相法,借由两人一剑的记忆和幻想,很快将宝剑填补完毕。
幽蓝剑身缓缓成型,不再是破碎之前千疮百孔的模样,甚至连色泽都变回了被魔气侵染前的纯净无暇,与这片刀山火海的山谷,与整个幽昏的溟州格格不入。
明亮的剑光映照到蔚椋眼底,蓝芒在红眸中闪烁,蔚椋看着被容子倾握在手里的寒渊,眸光不停地晃动。
他沉默地执起剑柄,向内灌入一点点魔气,灵力的流动在剑内竟然十分顺畅,半点不受他入魔转变的影响!
激动的心情溢满胸膛,他当即起立,向远方挥出一剑,面前的岩石应锋而裂,剑气一路冲杀,直至撞上封印大阵才消散。
小试牛刀已十分顺手,半点也不比真正的寒渊差。
蔚椋干脆将魔气灌满,手中灵剑当即光芒万丈,亮起纯净的清光,简直匪夷所思,魔气在幻象的遮掩下,竟能露出几近澄澈的灵芒。
他凝气剑气,握剑对着天穹一劈,空中耀武扬威的九日中立时裂开一枚,中间豁开一条缝隙,成了两半日照。
——这世上再没有人比蔚椋更相信容子倾说的每一句话,因而容子倾的幻术用在自己的身上,都没有用在蔚椋这儿效果更好,甚至可以说是四两拨千斤。
洞天福地内的气象不如天道管辖的小世界那么牢不可撼,劈开日头的壮举在这里是有点水分的,但一剑能劈开一日,也足以见得蔚椋的剑术有多么只手擎天。
寒渊为自己重生之后力量回归发出幽幽清鸣,啸声轻快悦耳,而骄傲狂欢的情绪也借由主器之间的牵连,传递到蔚椋的心间。
——很快活。
寒渊快活,蔚椋也快活。
如果说小说是帮助读者们抵御现实困苦的致幻剂,那么幻术在某些时候,也能成为一个人填补遗憾的桥梁。
至少在此时此刻,就连素来不太感性的蔚椋,也产生了一种自己被救赎了的感觉。
他曾给容子倾带去春生,如今容子倾也为他找回了寒渊。
复杂的情绪在胸膛中冲撞,蔚椋默默消化了片刻,吸收了片刻这些情绪乱流,最终将所有的感情都归结于他对容子倾每分每秒都更浓厚的爱意。
不停鸣啸的寒渊被他无情地收回丹田,蔚椋没多看被他搅浑的天空,而是闪身回到道侣的身边。
视线从纤薄的唇瓣一路游至被靴子包裹住的足尖,却始终没能找到一处落吻的地方,足以表达他此刻的爱意。
最终他牵起容子倾的手掌,举到自己唇边,俯身向修长隽秀的指尖奉上亲吻。
“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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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一本皇叔的主角受和他的攻四单独会面,会发生什么?
距离闻千寻进入镇压封应的大阵已过了许久,容子倾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有人出来。
#这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虽然闻千寻在幻境里历练了一遭后,性格似乎和现实里有了一些区别,但这变化到底有多大,容子倾也说不清楚。
再说……就算闻千寻变了,和幻境里一样断情绝爱了,可封应一点没变过,幻境里的一年半,对于幻境外的其他三个攻来说,不过一瞬间的事儿。
介于攻四封应向来用着上限最低的身体,做着下限最低的事儿,容子倾用脚趾头想也觉得,闻千寻进入封应的地盘,羊入虎口没什么区别。
眼下就连几个攻里最纯洁的攻二蔚椋都一路疯狂ooc,快进化成了个日日狂魔,也就别指望其他几个攻能多有节操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封应是个养胃,不像普通修士,一双修就是几天打底吗,搞不好还得十天半个月。
轮上他的话,应该只要尽兴了,就消停了。
但也说不准,谁规定分身都是养胃残疾人,本体也得养胃呢?
万一是漱玉剑尊的阵法太强,以至于封应能搞具断手断脚的分身出来已经是极限了呢?
君不见水月魔尊的分身也都有点缺陷,要不就是缺情丝,要不就是没脑子。
容子倾当年写文的时候遍地留坑,没设定过封应的本尊是什么样的,只是想写养胃攻爽一下反差萌。
但如果封应的本尊不是个养胃的话……那闻千寻就不知道得多久以后,才能带着封应出来了。
卷王老公在灵剑复原后,已经像小朋友拿到心爱的玩具一样,捧着剑勤勤恳恳地练起来了。
如今蔚椋的修为在化神初阶,距离随时可以进阶的化神大圆满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他也就不再像幻阵里那样,天天无所事事地发呆、贴贴,压制着修为了。
说来这还是容子倾第一次见到蔚椋正儿八经地练剑,毕竟幻境之外的一百年,他们也没很熟,修炼这种私事,蔚椋不会让他这个外人看到。
眼下白发魔修练剑的身形十分放松甚至看着举重若轻,有些懒怠,没有在练剑招,也没有舞剑式,只是简简单单地重复挥、劈、挑等动作。
大道至简,剑唯一快,蔚椋的动作精准到毫无杂余,就连背后的头发丝都罕会晃动,气势却凝练至极,手臂的肌肉也鼓胀着,落下的每一剑都仿佛锐不可当,无懈可击!
容子倾不由心心眼。
#自家男友耍剑的样子真可帅!不愧是我亲笔创造的好大儿!#
唯一可惜的是,蔚椋不会出汗,这种时候如果有几滴汗顺着额头、下巴、喉结滑落,那简直就性张力爆棚!
蔚椋挥剑的动作突然一顿,随后犹犹豫豫地凝出一堆小冰珠打在自己脸上,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挥起剑来,只是动作莫名得花哨了一点,人工汗珠从他的脸上滑落,就连剑法都没有飘逸了起来……
诡异的“咕噜咕噜”声也跟着响起,而容子倾的心头同时传入猫猫祟祟的心声:“这样有性张力吗?容子倾会喜欢吗?会亲亲我吗?会让我摸摸吗?想舔舔容子倾的**……**也想舔,容子倾会抖会哭,很可爱……”
“咕噜咕噜”的声音更响了。
容子倾:……
#啊啊啊啊!!!还能专心练剑嘛,蔚剑君!!!#
蔚椋的人设已经一路狂崩,学霸的天赋技能点——超绝专注力在道侣的呼吸诱惑下也溃不成军。
容老父亲从前愁孩子的恋爱问题,现在又隐约觉得自己要发愁起孩子的学业问题了。
#越活越回去了啊!#
这下容子倾不敢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吐槽了,他心理活动向来比蔚椋活跃,万一又不小心传递了什么情绪和想法过去,估计蔚椋要真的无心练剑,只想亲亲了。
他干脆也盘起腿来认认真真地打坐,内观起自己的情况,灵力通过辨心无相法在体内轮转一个又一个周天,最终汇聚到丹田。
小小的元婴静坐其中,流转着明亮的三色灵光,但圆滚滚的脚趾尖处却有一些积淤的暗色斑驳,这就是丹毒了。
本来他还在炼气期时,丹毒几乎盈满整个丹田。
不过如今因为他一口气攀升了好几个大境界,丹毒的总量虽然没变,却和灵气一起被压缩了起来,如今只占元婴脚尖尖这么一点点地方了,倒是显得有些无害。
只是这点丹毒想要炼化,也要耗费容子倾好几年的时光。
还好他的阳寿如今也延长到千岁了,区区几年,也不算太长。
容子倾开始慢慢地用灵气消化淤毒,其实刚刚穿越的时候他也试过这么炼化毒素,但一来他修为太低,炼化速度奇慢,收效甚微。
二来,容家给容悦吃过不少奇奇怪怪的药,他一穿越过来,身体的丹毒其实已经堆积得挺厉害的了,凭借炼气期的修为炼到死都炼不干净。
后面他就自暴自弃,驻颜丹、延寿丹什么的瞎嗑一通,心里也门儿清他早晚要被这玩意儿害死。
凡人的身体活到一百多岁差不多就是极限,容子倾能撑到一百六七十岁,自然少不了嗑延寿丹,并且他也精密地计算过丹毒和阳寿的平衡性。
不然哪能不仅阳寿没几天的同时,丹毒也能积累到无以复加,debuff叠满。
那时候他但凡少嗑一粒药,阳寿都撑不到蔚椋入阵那天,多嗑一粒丹药能马上嗝屁过去,完全是极限操作。
好在现如今丹毒和阳寿的问题已不再困扰容子倾,甚至他还在内窥时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他的魂魄似乎终于和容悦的身体融合起来了!
修真界里的夺舍者在夺取他人躯壳后,一般都会有神魂不稳的问题,随便用些术法就能探查出魂魄和身体是否为原配。
而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要么是得到原主的允许主动转让出身体,要么就得消除身体的因果,得到天道的认可。
容子倾这个情况,一般来说,只要完成原主的遗愿就行了。
但坏就坏在,容悦死得悄无声息,似乎一点憾恨都没有,
他除了留给容子倾一副空壳和一储物佩的嫁妆之外,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神魂都是自解掉的,轮回也没入。
根本和幻阵里,容子倾轻而易举就获取到容悦方方面面的信息完全不一样。
幸而他在幻阵里实现过一回容悦的“遗愿”,似乎也成功消除掉了因果。
如今阻拦在容子倾修真之路上的隐患全部被消除,只差蔚椋分身独立,他们就能过上安常履顺的生活。
#前途一片光明啊!#
为了这个光明的未来,容子倾沉下心来,专心致志地炼化丹毒。
蔚椋的心绪也慢慢平定,不再关注容子倾,沉浸地挥起剑来。
一时间,空气中不断响起规律的剑锋声,淡淡灵气在满是魔气的山谷一角氲开,道侣二人各做各的事,似乎已可窥见将来千年万年漫长道途的一小段雏形。
等到闻千寻带着封应出阵的时候,时间已经快要过去半日。
蔚椋率先感知到封印的大阵产生波动,收起寒渊,冷冷地瞥向阵壁处。
容子倾受到契约牵引,心念微动,也随之睁开双眼。
便见闻千寻衣衫、发髻凌乱不堪地穿过大阵,而他的身后跟着的……
容子倾眉头一皱,神识瞬间铺开,聚集到阵外,准备扫描后面的那个东西,而他的身体也站了起来,试探着往阵法更深处瞧。
但没瞧见另一个人。
难道那玩意儿……就是封应?
可跟在闻千寻身后的……实在不像是一个人型生物。
不怪容子倾用“东西”来称呼它,毕竟……它甚至不是直立的!
当然也不是四脚着地……而是不规则地在地上蠕动。
整体的形状类似于一块薄薄的毯子,肉色的,半人高的直径,“毯”面上还画有黑色阵法。
那阵法容子倾只看一眼,就觉得一股邪气冲上脑门,让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显然不是什么好玩意。
他连忙从阵法上移开视线,再去观察那块薄毯。
小别致长得其实挺东西的,没头没脑没有四肢不说,整张毯子的形状也不太规整,就像盲人画的抽象画一样,东边凸出来一块,西边凹进去一截。
唯一像是肢体一样的东西,就是一根拖曳在毯子后的长“尾巴”。
那尾巴乌黑油亮,像一条粗壮的巨蟒,但外形并非光滑的,而是一节一节环环相扣,竟是由骨骼组成!
很显然,这鬼东西,多半真的是封应。
不管是那和封应的骨鞭十成十相似的尾巴,还是那块烙有阵法的人皮薄毯,无疑昭示着这个事实。
可……
堂堂魔尊怎么会是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