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属于角色的人生 如果笔下的角色,终要……(1 / 2)

虞醉归作为小说里的攻三, 还曾有过和闻千寻神魂双修的戏份,他识海内的景象,也算是容子倾亲手设定的。

《你们五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里的虞醉归, 作为虞家少主, 虽有玩世不恭、(虚假的)放荡不羁的一面,同时作为增加苏点和反差萌的设定, 也对虞家有着极深的感情,和责无旁贷的另一面。

……虽然这两个侧面,容子倾都着墨不多,几乎就算是一笔带过。

毕竟小皇文嘛,主要写的还得是攻三在双修时的各种抖S表现, 比如床上是绑着捆仙索欲.求不满的闻千寻, 隔断外是虞醉归杀伐果断地处理族务, 多香的肉,多爽点的play!

容子倾:……唉,色令智昏, 皇叔害人。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颜以则这个阴间大嬷嬷也差不了太多, 只是他的阴间程度没那么浓,嬷力也不够强罢了。

反正在原文里, 虞醉归识海内的族人墓地, 算是容子倾用来侧写虞醉归对虞家牵挂极深的一个小细节。

虞醉归的本相, 和他的记忆一样, 也是一块墓碑,被重重锁链缠绕桎梏,墓碑正中则刻着他自己的名字。

在和闻千寻神魂双修时,虞醉归本相上的锁链还和闻千寻本相的宝剑玩了把人外play。

#……咳咳咳!#

不过现在的容子倾, 已经从虞醉归和水月魔尊的传音里,听说了攻三有毁灭虞家满门的想法。

他对这坟场形态的识海,自然也有了全新的理解。

——这压根就不是什么铭记每个族内子弟的爱与责任感,而是将恨欲之死的目标都给具象化了啊!

这得多恨才能把识海都弄成坟场啊?!

他进自己识海翻查记忆的时候,就觉得不压抑吗?

詹乐人作为虞醉归的分身,如果拥有虞醉归一部分记忆的话,也会继承本体识海内的景象很正常。

故而容子倾乍见这片坟地的时候,也没有太过惊慌,只觉得理应如此。

只是细看之下,詹乐人的识海和容子倾的设定也有些地方不太一样。

虞醉归的识海本该除了满坑满谷的坟墓之外,便只剩一望无际的混沌和晦暗;

云薄风冷,烟淡草寒,仿佛定格在阴雨天前,那段低气压的时光里。

很符合世家肃穆、清冷的氛围,又能对虞醉归腹黑、可靠的人设做出反差和填补。

而詹乐人的识海,气候依然是湿冷的,天色也依旧晦暗,万千坟墓的远方却隐约能见到一点点淡淡的粉色。

像是盛开的桃林。

容子倾将蔚椋加持过的神识铺到极限,越过所有的回忆墓碑伸向远方,直到识海的边界也没有触及那片粉色。

好像那处只是作为背景的海市蜃楼,怎么看都绰绰约约的。

也不知因为这里是真实的世界,虞醉归的识海自然而然偏离了文中的设定;还是因为詹乐人作为虞醉归的分身,他的感知、体会相较本体有所不同,才让识海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但这和容子倾的关系不大,他大致探查了下,就掠过詹乐人数量庞大的回忆,直接动用开挂以后强大的神识,寻找詹乐人的本相。

逐个翻找记忆太过耗费时间,且詹乐人的回忆里指不定全是爱情动作片,他也不太想看到。

直击本相是最好的选择,容子倾的神识再次掠过这片坟场,这次则是更加仔细,不放过识海内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碑。

他隐约觉得像是自己捕捉找到了什么……是詹乐人的本相,应当就他的眼前!

可眼底分明什么也没多,他的方位也没有发生改变,并不像见到蔚椋的本相和自己的本相那样,需要前往识海的深处,才能与本相会面。

……这情况有些奇怪。

容子倾竭力探查,捕捉那个本相近在眼前的感觉,他确信自己已经找到了“它”,只是他的神识无法看见那个存在。

他干脆不再依赖神识,将它们收敛回来,转而只关注自己的灵觉。

辨心无相法伴随神识再次散开,捉住空中丝丝缕缕的文字,拖拽进他的识海中,春生在他指尖飞快跃动,金光灿灿,照亮这片暗沉沉的坟地。

爬满小字的文档终于成功开启!

有关詹乐人本相的描述成功被捉了过来,一行行整齐地浮现在他身前。

难怪容子倾只能感知,无法看见,原来容子倾捕捉到的文字,竟是源自是识海内无处不在的“风”。

詹乐人的本相,是一阵风。

『詹乐人(本相):

虞醉归的分身。

水月魔尊通过秘法抽出虞醉归的一部分神识,融入一副天生炉鼎的修士躯壳内,捏造出的分身。

拥有虞醉归的大部分记忆,被主体取名为乐人。

此后他与主体分离四十年,入合欢宗,结交修炼资源,偶尔为主体办事,一步不曾踏入虞家。

新的人生,怎么样都是好的。

炉鼎给他欢愉,师门给他依靠,五湖四海的知己从他这里带走过许多好处,也还给他更多。

三界九洲的天地广袤无垠,游历中,詹乐人睡过一城之主,与魔门宗主欢度,也同海底的多足妖兽旖旎畅游,更在肮脏的庙宇中,与人群露水相逢。

年年岁岁地过去,他察觉出自己产生了些许变化,同主体有了区别。

无足轻重的,还算不错的区别。

虞醉归很少联络他,只偶尔翻阅他的记忆与体验,有师门的、游历的、双修的……

詹乐人能感知到本体取走了那些,又仅仅是翻阅一下。

虞醉归从不说他这么做,是好或是不好,是对或是不对。

他就像是被虞醉归送出家族外的一缕风,也是拖着线尾的风筝。

丝线松散时,他想不起虞醉归的存在,偶尔线尾被抽拉,他又恍然,自己是个分身。

詹乐人曾想过:什么时候,会被虞醉归收回?

没常常想,只是有过几次零星的念头,没被虞醉归察觉。

后来他又不想了,什么时候被收回,什么时候融入本体,不是分身能决定的事情。

能在归本体,沦为集体的一部分前,再做片刻的风,已是最好的结局。』

有关詹乐人本相的描述不长,比起容子倾在他人回忆和本相里总能看到的长篇大论,这一篇自叙短到只须一眼,就读完了。

每个人识海内的文字,借由辨心无相法读取之后,都会因为各人的性格差异而呈现出不同的文风。

都说见字如晤,文风识人。

容子倾曾大量阅读过蔚椋的“文风”,基本上都是些平铺直叙的称述——缺少心理活动,用词冷硬,要不是那时的蔚椋堕入心魔,情况危机,容子倾甚至看得会有点想打瞌睡。

而詹乐人的文风则是清浅如雾。

情感、思考都是淡淡的,好在字里行间的喜恶,比起蔚椋来还是更加鲜明一些,通过揣摩,也能猜测出隐匿的感情——

詹乐人应当对于自己是“虞醉归分身”的身份具有比较强的认同感,也十分喜欢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同时也是顺从命运的,对会被本体回收的将来没有抵抗的想法。

所以他不求长久的自由,只求片刻欢愉与快意,做一枚假装自己是“风”的带线风筝。

也因此作为他自我认知投射的本相,才会是风的形态。

但现在,詹乐人显然已经站在了被虞醉归回收的那个分水岭上。

一旦他抵达化神期,度过雷劫,虞醉归就会与他融合。

到了那个时候,詹乐人还会是现在的“他”吗,还是“他”就会成为虞醉归了?

容子倾这么一想,心里又莫名沉重,甚至还有些心疼。

哪怕眼下的情况,詹乐人和虞醉归明摆着就是水月魔尊手底下为虎作伥,祸害蔚椋和闻千寻的伥鬼。

可他作为执笔者,作为曾经书写过那“两人”的造物者,很难用完全二元对立的角度来看待他们。

就像每个宠物主人,面对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小动物时,哪怕小家伙脾气恶劣,半夜挠门、早上打鸣、夜里跑酷,甚至来脾气了,还会把主人甚至客人挠个大花脸,可主人的心,总是向着它们的。

容子倾在面对笔下的角色时,心里也总有一点点地方是很柔软的,是无法被理性、立场所束缚的。

他不由地想:我能救救他吗?

不是想要宽恕詹乐人,洗白他们错误,原谅他们罪孽的救。

他很清楚单凭自己的能力无法救赎任何人,也明白詹乐人对蔚椋、闻千寻的不怀好意,以及虞醉归与詹乐人对周遭十城犯下的罪孽,死不足惜。

他想要的救赎,是……

#我能不能,让他体面地走向结局?#

不论詹乐人最终会面临什么,至少容子倾能感觉到,当下的詹乐人在面对与虞醉归共同的风暴,不得不在宗门内加下重重蛛网,诱捕修士入内采补时,并不快乐。

这个他设定伊始,便貌美如花,心性温雅,顺从炉鼎的命运,却又在本该属于炉鼎的悲惨的、被豢养的人生里,活出另一种风采的角色,眼下已经面目全非。

他的善,他的恶,他曾经历经四十年才慢慢诞生并维系的自我、人生、师门,只因为是他虞醉归的分身,就成了能轻易被破坏的东西。

不应该的……

哪怕攻三才是他写过更多的角色,可接触到一个人内心最柔软的底色后,容子倾心中的天平,直接倒向了眼前的分身。

这个和蔚椋有些相似,又不太一样的分身。

他肃穆地合了合眼,撑开十指轻轻触碰上键盘,酝酿着要写下什么样的文字,又要给予这个灵魂怎样的暗示。

片刻后,他睁开双眸,一行行跃动文字在他熠熠生辉的眼眸内飞快闪过。

他在段落的末尾,落下续写:

『若说不甘心,他真的没有过吗?

柔软的风自诞生起,就背负了他人的自由、欢愉和堕落。』

世家之中人心难测,每一个深陷其中的子弟,都成为浇筑家族高塔的齿轮。

他们失去个人的价值,泯灭向往自由的灵魂,高贵的出生,注定他们的金枝玉叶是用天材地宝堆积出的牢笼。

因此詹乐人离开世家,闯荡云水界,就像被束缚在少主之位上的虞醉归有了另一种人生。

游鱼入海,天高海阔。

可……

『这是无关虞醉归的,独属于詹乐人的人生。

如果真有一日,詹乐人能与虞醉归彻底割裂。

那断线的风筝,会成为真正的风吗?』

手指敲击键盘的速度越来越快,灵感冒出的速度,几乎要快过形式化的码字过程。

文字带动回忆,调动共情,将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灵魂,调和到足以共鸣的频道。

『詹乐人会在某个夜晚,哭喊出所有的快乐和悲伤,会奔跑在月光下,抛弃过往的执念与枷锁吗?

他会不再需要为谁而活,不必担心被突然回收,也不必败坏师门名誉,背叛所爱之人,所爱之事吗?

所以,还要为了那个人,继续面目全非下去吗?

经脉被采补的灵力撑开,不痛吗?

这般丑陋的模样,真的不在意吗?

炉鼎曾带来的那些快乐,现在还存在吗?

名为詹乐人的风,真的要消失了吗?』

容子倾深深叹了口气,过强的共情,也难免让他产生强烈的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