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倾与蔚椋相处近一年, 蔚椋送过容子倾的东西,远没有道侣给他置办的多。
蔚椋的储物钏里如今除了打劫、打怪获取到的资源外,满满当当地堆着容子倾给他置办的衣物、发带、臂褠、靴子和一些法器、治疗药膏等……
反观蔚椋自己, 至今为止送过容子倾的东西, 只有“春生”这么一个。
且春生不能算是礼物,这是每个修士必须拥有的本命法器, 本就应由亲近的长辈置办。
就像颜以则赋他寒渊的一般,容子倾的本命法器,当由他来给。
因此在网友说到“定情信物”的时候,蔚椋才匆匆想起来,他已经收过容子倾给他的定情信物——剑穗了, 他却还没给容子倾一个过。
于是筹备整整一个月后, 便有了今天这一出。
容子倾双手从蔚椋这儿接过冰匣子, 凉凉的盒体触手顺滑,盒子里面透出一点乌黑的色泽。
滑开盒盖,礼物静静地陈列在盒底。
是一副手套。
但也不是寻常的手套。
没有封闭的五指, 也没有覆盖手背的布料,挑起其中一只, 手套立马散开成了型如弯钩的一长块布条,只留一个圆洞在其中一边。
任何人看到这个东西, 只会觉得摸不着头脑, 但容子倾对它很熟悉, 非常熟悉。
蔚椋垂眸看向容子倾勾在指尖的丝滑黑绸, 道:“此前在你回忆中见过此物,便找器修锻制了一对。”
容子倾了然,一定是蔚椋在看他写作相关的回忆时看到的。
他码字头两年的时候,没得腰间盘突出的职业病, 也没因为熬夜掉发秃头,只有腱鞘炎发作得尤其厉害。
抹药膏、吃止痛药、电疗、打针这些轻度治疗容子倾都试过,最严重的时候还差点被医生抓去开小针刀。
一长段时间坐卧难安的腕痛过后,容子倾就学乖了,但凡码字必定带上腱鞘炎手套,有事没事就给手部肌肉做做按摩,键轴的触发压力也降低到20g,如此手腕的情况才算稳定下来。
眼下蔚椋送他的定情信物,就是按照腱鞘炎手套的外形,仿制出来的。
腱鞘炎手套对如今筑基期,身体强健到不锻炼都八块腹肌的容子倾来说,已经用不上了。
可对曾经的容子倾来说,这却是像工作装一样的存在。
是他生命里与春生一样浓墨重彩的一笔,是伤痛的证明,也是荣誉的勋章。
蔚椋会在他的回忆里,注意到这副手套,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却又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曾经在他无数次皱眉揉手的时候,家人、同事只是淡淡地瞥来一眼,询问一句,码字群里的姐妹们都很好,有人推荐了他这种手套,也有人关心的慰问。
但只有蔚椋,送了他这个礼物……
还是在本该没有腱鞘炎手套的世界里,再次送了他一封属于家乡的明信片。
这确实是非常,非常好的“定情信物”。
蔚椋虽然傻乎乎的,连什么是约会,什么是爱,什么是道侣的定义都至今理解得含含糊糊,却总会做出最让他心头柔软的事情。
容子倾拈了两下细腻丝滑的布料,拉过蔚椋的手,红着耳朵低声笑道:“你送的定情信物,你来帮我带上?”
手套的缎面很软,又带着一些革料般的硬度,被容子倾放下以后,在蔚椋的手心里折了三叠,随性地散开。
蔚椋一愣,从没想过直接用灵力就能变到手上的东西,居然可以让他人亲手带上。
但容子倾说的,他无脑听从。
“。”了一声之后,蔚椋就展开布料,生疏地伸向眼底的手掌。
容子倾安静地展开指掌,手心微抬,广袖滑落下来,露出一截线条流利的小臂,也露出手腕两侧有些性感的骨点。
布料上的洞口,是用来穿过拇指的地方,蔚椋捏着布料覆上容子倾的手掌,洁白修长的拇指像是一截破土而出的玉竹,被黑色的布料包裹,圆润透亮的指甲盖泛着薄薄的粉色。
日夜牵握的手,在这样与众不同的触碰下,又显现出别样的韵味来。
让蔚椋想起了他刚开始练剑时,因为手太小,剑太重,他便缠了布料在剑柄上,方便借力抓握。
就像现在一样,一圈,一圈,认真地缠绕。
容子倾的手不如剑柄坚硬,也不会打滑,轻而易举就能牵起,有着暖融融的温度,扣在他的手心上时,偶尔指尖会轻轻地蜷,又或是轻轻地挠。
但更多的时候,这双手敲在键盘上,奏响落雨般的韵律,写出足以让人触发念引的故事。
蔚椋很难理解那些文字,却不妨碍他欣赏容子倾码字时的一举一动。
容子倾的手,是很值得珍惜,需要好好爱护的事物。
布料的尾端粘合上腕骨处已覆盖上的布料,剑修的手很稳,很轻柔,冰凉的指尖被道侣的体温煨热。
一副手套佩戴完了,他就捏起匣子里的另一只,握着容子倾的几根手指,再次专注地佩戴。
酒楼处处喧嚣,店小二吆喝来去,客人有高谈阔论者,也有嬉笑怒骂者,酒坛碰撞与筷箸相击声不绝于耳。
蔚椋和容子倾落座的这处倒是极为安静,他们本就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四周没几桌人,边上是打开的门扉,可通往观景的凭轩。
几盏灯笼在门外随风飘荡,夜色沈沈,月色清清。
蔚椋低着头,专注地为容子倾缠上定情信物。
#如果……再加个单膝跪地的话……#
#和求婚也没什么区别呢#
容子倾手指一蜷,被蔚椋轻轻抚平,又继续戴手套。
容子倾:……
#好大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淡定啊!!!#
#这可是定情信物啊啊!!!#
#你不要弄得和蹲下身帮对象系个鞋带一样自然啊!#
容子倾心态突然有点炸,是羞到爆炸的炸,识海里的文字们都汇聚成了个粉色的糯米团子,大叫着“啊——”得一边变红一边跳来跳去。
他急需一点事情,来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在蔚椋扣上另一个手套的尾端后,容子倾就急吼吼道:“过来!”
蔚椋:“?”
猝不及防得,蔚椋就被容子倾拉着手,越过桌面,带到了边上的观景台处。
下方是人来人往的街市,身后是酒楼的二楼大堂,容子倾把蔚椋卡在墙角的柱子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以一个像是壁咚的姿势又像是拥抱的姿势紧紧抱了上去。
只露出一双红通通的耳朵。
蔚椋:“?”蔚椋低头,看着容子倾的耳朵,“?”
“。”发出迷茫的电报:“。。。”
容子倾听着这哔哔啵啵的声音,还有蔚椋平稳的心跳,突然感觉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被感动到疯狂害羞,迷迷糊糊有点丢脸。
他红着张脸,恶狠狠地抬头,仗着两人站在众人视角的盲区里,抬头就是“啵”得一下亲在蔚椋的嘴唇上。
一触即分,然后后仰着点脑袋,看着蔚椋。
#亲亲攻击!#
#把便宜老公钓生钓死!#
蔚椋也确实对容子倾的亲亲很敏感,嘴唇下意识地抿了抿,想要汲取被染的上淡淡的香气与并没有的湿痕。
他的眼珠子也老老实实黏上了容子倾艳红的脸颊和唇瓣,喉咙口“咕噜咕噜”滚了两下。
想亲。
但是……不能太直白,他已经学习求偶五个月,是个成熟的道侣了。
需要迂回一点。
蔚椋目光沉沉,强行运转起脑袋瓜,低声道:“喜欢吗,容子倾?”他牵起道侣的手,视线落下,神识还裹在容子倾亮晶晶的嘴唇上,手指轻轻摩挲容子倾皮肤与手套的交界处,“这个……定情信物。”
容子倾:又被撩到了.jpg
好大儿的手指头都快伸进手套里面了!救救救,太涩了!
容子倾脑袋发昏,手里发热,心头更是咚咚直跳。
蔚椋如今是真的越发长进了,恋爱方面攻击力高了不说,防看起来虽然依旧不高,被啵一下就喉结狂滚,但耐力明显高了很多,强忍着亲亲欲.望,还要向他发动攻击!
问什么问啊!他都高兴到把蔚椋直接拖出来,投喂亲亲了,还能怎么不喜欢?
非要刨根问底探究清楚,把人的遮羞布都扯走吗?
不会直接吻下来吗?!
害羞阈值十分正常的容子倾恨不得用小拳拳爆锤蔚椋的空脑壳!
他撇开点视线,咬牙切齿道:“你猜……我喜不喜欢?”
蔚椋的神识快要全部离体,裹在容子倾的嘴唇上了,手也不自觉地捏着容子倾手,但还是勉强保持清醒,“咕噜咕噜”得继续思考:“应当……是喜欢的?你没有拒绝,还亲亲了我。”他目光上移,投向神识的焦点,试探道,“容子倾,喜欢这个定情信物?”
容子倾:……
#为什么非要拿走我的遮羞布?!#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两两!#
#能不能来点成年人的心照不宣!!!#
他愤愤地捏上蔚椋冰冰凉凉的脸蛋,毫不留情地大力搓揉了起来:“都猜到了还非要说出来干什么啊啊!两两!!!”
蔚椋被容子倾揉得整张脸duangduang地变形,面皮也被搓红了,但眸光明显一亮,感觉自己达成了“送礼-认可-奖励”的三步走。
现在就该是奖励阶段了!
蔚椋道:“容子倾喜欢,就可以亲亲了。”他坦坦荡荡地“咕嘟”一声,目光灼灼:“可以吗,老公?”
容子倾:……
#好家伙,原来是在这儿等我了!#
#怪不得疯狂掀我底裤!#
#老公都叫上了!#
容子倾耳朵一烫,又突然有点得意,只有自己一个人被撩到会觉得羞耻,但发现相方也被撩生撩死的时候,人的心态就瞬间转变了……
反受为攻!
容子倾得意,容子倾嚣张,容子倾欲拒还迎,掐住蔚椋的下巴,邪魅一笑:“哦?这么想亲我啊?嗯?”
蔚椋道:“想亲亲,容子倾。”
他如今对自己的吻瘾相当坦诚,被乖乖捏着,声音都软了些,这是他潜意识判断下,觉得容子倾喜欢被撒娇,而自发演化出的专属语调,倒是也没有经过确切的思考。
容子倾听了更是歪嘴……好吧也没有很歪,真邪魅一笑那就太尬了,他只是被对象钓成翘嘴了而已:“再叫声老公。”
蔚椋顺从道:“老公……”又补道,“小作家,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