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秘境是被正道所镇压的四大魔尊之一——水月魔尊的遗府。
遗府可理解为大能曾经居住过的仙宫, 废弃后所残留下的遗迹。
通常来说,一名化神期的大能拥有的财富与人生阅历已是寻常修士一生难以企及的高度。
在文中哪怕是被戏谑为化神废物的颜以则,弹指间毁灭几个小型宗门和城镇也不过是洒洒水的事儿, 他手上的资源、财富更是只比容子倾储物佩里的更多、品级更高。
而修为再往上走, 到了合体、大乘甚至是渡劫,这些站在修士金字塔顶端的大能们, 手里积累的资源便更加夸张。
渡劫期的老祖,哪怕是喝水的器皿,指不定就有天阶,随手用出的神通都可能是金丹修士压箱底的保命秘法。
这些东西但凡流传出去一件,都会在云水界掀起腥风血雨, 叫修士们争抢个头破血流。
然而一但修士真正渡劫, 并成功飞升进入上界, 所能带走的东西,却少之又少,仅仅本命法器与本命灵兽这两类而已。
其他的身外之物, 还得留在下界。
因此某些大能会在自己飞升或是陨落的前夕,将故居转化为遗府秘境, 定期对外开放,在秘境内设立重重考验, 以此来寻觅有缘人, 传承他的功法与财富。
水月魔尊被正道镇压时足有近万岁的寿数, 修为也已达到渡劫接近圆满。
这人曾经主宰魔界时, 近乎带着魔修们统领了整个修真界,就连同为魔尊的封应,面着他时也要卑躬屈膝,避其锋芒。
在水月魔尊被镇压之后, 他遗府内的资源便成了修真界的历史博物馆,各种隐藏的神通、阵法、妖兽、魔器,无不令魔道修士趋之若鹜。
眼下几人身后漫天匝地的阵法,也属于遗府内的稀有传承之一,破阵者经过重重考验后,便能学走这门阵术。
不过闻千寻一行远道赶来溟州,对遗府内的什袭珍藏本却一介不取,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借阵填补闻千寻少了一思的灵府。
——以上前文容子倾在《你们五个》里并未写到,他对此知之不详,如今总结出的这些情报,也全是从蔚椋被污染的那几百个记忆里拼凑出来的。
既知前情,眼下是什么情况便一目了然。
阵法已经找到,蔚椋多半就要为闻千寻填阵,以一命换取一思,补全主角受的灵府,让闻千寻得以继续攀登大道。
上辈子的闻千寻因没有容子倾的剧透,得知自己缺少一思远在百年之后,可用来测量神思的心衡盘早就不知去向,他不知自己缺的是哪一思,只通过人言堂的卜算,得知在水月遗府内有一线生机。
最后一行五人找到这处阵法,了解了以命换思的方式,蔚椋的生死便就此敲定。
虽说在容子倾预设的结局里,闻千寻一行会在未来复活蔚椋,毕竟攻二嘛,只吃过一次肉,算什么攻二。
但容子倾压根就连蔚椋吃第一口肉都没写到,更别说是再之后的剧情了。
具体蔚椋会在几百年还是几千年后被复活,甚至蔚椋是否还会被复活,现在旁观回忆的容子倾不能确定,当时纠缠蔚椋百年的容子倾亦拿捏不准。
再说死了就是死了,哪怕会复活,也是真的生死道消过一回。
没人会想死。
也没人会愿意看着在意的人做舔狗,舔别人舔到死。
故而上辈子的容子倾多半在与蔚椋不欢而散后,依旧放不下心,又想办法潜入了仙宫里,然后就不巧撞上攻四封应,被打成现在这副爹妈都不认识的模样,在五人“家庭会议”,兼重要的“献祭老二”仪式的时候,给直接扔出来了。
眼下的气氛可谓剑拔弩张,蔚椋一见容子倾落到地上,便浑身杀气腾腾,眸子里都似翻腾起了一点猩红。
小金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奄奄一息,而在场的另外四人态度平平,不论是杀人抛“尸”的封应,还是突见血人擦地的闻千寻一众,都丝毫未把一个炼气修士的生死当成一回事。
就好像封应只是扔了个拔掉翅膀的苍蝇在地上,然后说:“蔚椋,这是你养的宠物吧?”
怎么说,主观来讲,这个场景应该让人觉得很紧张,甚至还有点愤怒吧……
毕竟蔚椋都起杀心了,被打成个破抹布似的人还是上辈子的容子倾。
但……蔚椋记忆里的画面,还是一如既往得震撼人心。
尤其是同一场景里出现的人物增多之后,这种震撼更是成倍叠加。
以至于容子倾不仅没有沉浸式的观影体验,甚至还得对比文字版本的解说,才能看清在场诸人的行为和表情。
具体来说,是这样的——
蔚椋记忆的文字里,对容子倾的描述是:『容子倾浑身灼伤,皮肤焦黑,法衣破烂,血液汩汩淌出,意识全无,呼吸也极浅……他快死了。』
对两两好大儿来说,这样的描述已经算是很仔细了,字里行间也能隐约感受到他的情绪上的焦灼,和些微担忧。
可实际上,容子倾看到的画面是这样的:一条年糕状的曝光的小金人躺在地上,佛光万丈,人形都被超强的光芒给模糊成了一坨,别说是伤势如何了,就连人类的基本形态都快消失了。
活像是给他打了团韩漫某处才会有的那种码,高能照明把地上的大片血迹也给照得有些看不清了……
容子倾起初看到文字,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一阵幻痛。
然后他看到画面,直接面无表情,甚至还想无实物抽根烟。
#谁看到一坨眼睛鼻子眉毛都没有的超级发光体,还能自我代入啊!#
#代入感0!#
#压根痛不起来!#
当然,这小金人的状态,容子倾在看了蔚椋几百个回忆后,也差不多看习惯了,除了蔚椋刚和自己认识的前五年里,他还是有鼻子有眼的正常人类,其他时候都是这种迷样的发光体。
他看自己是看习惯了,但再看其他人,他依然习惯不能……
文字里有关封应的描写如下:
『蔚椋心中瞬间涌出杀意,只想将封应碎尸万段。
容子倾只有炼气期,弱小又怕痛,封应在打碎他给容子倾套的剑盾时尚可收手,却还是置容子倾于死地。
封应该死!』
容子倾看到的画面如下:
封应全身被糊了几条红红黑黑的粗线上去,尤其是眼睛、脖子、心脏这些可以一击毙命的地方,线条更是如同像剑气一样锋锐凝视,不论他什么时候看去,这些横线都牢牢粘在封应的身上,像是什么死亡标记。
看得出蔚椋对封应确实是很痛恨了。
但…这些线条,怎么看都有点像日漫里某处才会打的码啊,尤其是眼睛上卡一道、脖子上卡一道、胸口卡一道,就更加奇怪了啊!
#绝不是我阅漫无数,淫者见淫!!!#
还有闻千寻,这人的身上依然有高亮的双修回路标识存在。
而且灵力回路已经变得越来越复杂,有从口部延伸出去的路线,从不可言说处延伸出去的,甚至还有以手、脚、腿心、心口为起点的……
可见蔚椋在这百年里,已经见过更多的世面,掌握了更多的双修法门。
#就是闻千寻看起来快被涂成了行走的个人体经脉图#
#两,咱能不能给你师兄/文中白月光/性启蒙/命定道侣点面子啊?#
还有虞醉归更是……
#第三个行走的jb状产物出现了!#
虞醉归这个人被打的码更是奇葩,在蔚椋不仔细观察的时候,这家伙看起来很正常,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五官还算清晰。
但每当的蔚椋注意力集中到这人身上时,虞醉归通身就会突兀地糊上一团马赛克。
#谢谢两两好大儿,让我一口气见到了三种韩漫、日漫、动画不同的打码方式#
#回忆的画面已经越来越鬼畜了!#
而且虞醉归身上的码还特别不稳定,有种后期加上去的感觉,像是并非当时蔚椋的感受,而是……
虞醉归正常地出现在回忆里,蔚椋并没注意道,但是在突然翻看到了以后,他惊觉:“嚯,这鬼东西怎么在这儿出现了!打码打码!”然后急急忙忙糊了坨马赛克上去。
容子倾:……
#别问我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我就是这么想的#
#不想多看油腻男一眼!#
容子倾一直知道好大儿的记忆主观感受比较强,现在一口气见到一堆人同时出现,他彻底下了定论:蔚椋就是个闷骚小学鸡!
这回忆画面和小学生的心情涂鸦本什么区别!
每个人的形象都经过了好大儿的主观意识魔改,要不是他有文字版的外挂,看到这场景保准两眼一黑,谁是谁都要分辨上半天!
唯一看状态比较正常的是颜以则,这人的形象没有经过涂鸦,只是看起来有那么多一点点黯淡,像是掉了层色,在蔚椋的感知中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半透明。
哪怕在文字版本中,蔚椋对自家大师兄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
『容子倾灵力崩散,回天乏术,药石罔医。颜师兄擅长治疗,许是还有方法可救容子倾!蔚椋下意识地移动视线,看了看唯一可以求助的颜以则。』
被目光求助的颜以则:依然是掉色版本。
容子倾:……
好大儿,你都有求于师兄了,看他还和看个透明人似得,就差直接把“无关紧要的人士”这几个字写在他脸上了,这合适吗?!
一张地图上,总共六个人,三个是被打码的人形jb,一个是透明人,还有一个是不可言说的灵力回路展示架,唯有蔚椋一个人是正常形态的。
这群魔乱舞的画面,哪怕容子倾知道上辈子的自己现在被打得很惨,甚至快跪了,蔚椋也离跪不远了,可……
#臣妾真的产生不了紧张感啊!#
他没有当场笑出来已是拼尽全力!!!
虽说“小学生日记本”里所描述的情景本身还是让人绝望的,画面的夸张加工也只是让回忆的悲情程度在旁观者眼里最大化降低而已。
蔚椋脑子依然空空,想法不多,身体上的行动更是走在思考之前,他给地上的容子倾套上防护剑气之后,就一个闪身到封应面前,手里剑光四起,直直轰去。
亮起的剑气却不是冷清的冰蓝光芒,而是魔气缠绕的暗色。
容子倾汗毛一竖,以为是心魔劫又来了,下意识地敲击春生,却没看到熟悉的黑雾漫延之景,也没听到骤然响亮的洗脑魔音。
不是心魔劫被激发了。
而是……回忆里的蔚椋早已魔气入体,连本命灵剑和剑气都被污染了。
因此一出招便魔气氤氲,却未波及整片回忆。
这只是过往。
是被魔气所侵染的,上辈子的蔚椋。
仔细看去,寒渊的剑身上也有无数黑红的裂痕,如同正道修士难以吸纳化用魔气一般,正道的灵器若强行使用魔气催动,也要承受不小的代价。
素白的剑修与剑,早在入阵前已是强弩之末,哪怕没有以命换命的死劫,也只需轻轻一碰,便会支离破碎。
封应对蔚椋突如其来的攻击感到意外,迎击得却也游刃有余,仙宫内一时剑光流转,冰天火海。
场面与容子倾在折捂宫初见封应、蔚椋斗法的那回有几分类似。
蔚椋的剑招依然锋锐,封应的术法更是层出不穷,只是不论火光还是剑气里头都掺杂着驳杂的黑气,让此情此景透出几分诡秘与不详。
#当然,封应一身线条码的模样,不仅不详,还有点好笑#
回忆里的封应自然不知道他被蔚椋进行了怎么样的魔改,只边扔火球,边桀桀笑道:“蔚椋,这回可是在溟州的地界里,你打不赢我。”他又道,“我动了容悦,让你生气了?莫非,你对他有情?”
蔚椋自然不会回答,又迎头痛击过去,音色凌冽,道:“颜师兄,烦请救他,容悦命不该绝。”
观战的颜以则颜色淡淡,表情淡淡,道:“绝命于此何不是容悦所求?他本就只剩月余寿数,还追你来此,当是抱了死志,本座看来,不必再救。”
蔚椋闻言一怔,他不善观相,只能大致从容子倾的气脉判断出这人命数将尽,却不曾料到竟会短寿至此。
一个走神之下,寒渊的尖剑竟被封应的火焰舔上,蟒绞般缠住,随后便是一搅。
寒渊噌然铮响,“锵锵”一下寸寸断裂,寒芒被火舌破碎之后,只余一截魔气环绕的剑柄残留在蔚椋手中。
相伴百年的本命灵剑,本就是剑修的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