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倾“恩恩”两声,又继续边吃灵果,边道:“然后呢?”
“。”蔚椋想了想,道:“香。”
容子倾:“恩恩,继续。”
蔚椋:“……”他艰难地品了品嘴里的余味,“酸。”
容子倾:“咔嚓咔嚓。”
他品味了下,还真的带着点微微的酸,这下他更好奇了,好大儿还能用一字经说出什么味道来。
“还有吗?”
“。”蔚椋已经有点想把胃里的东西变回嘴里,重新品味一下了,他抿了抿嘴道:“容子倾。”
“恩?”
蔚椋静静地吸了一口气,将浊气从鼻端无声吐出,道:“虞醉归,为何要成为你的道侣?”
“啊?”容子倾一愣,完全想不到话题怎么转到这儿来了,一想到虞醉归,他嘴里的灵果都似乎不香了:“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是拍卖会不好看吗?还是他买的东西好大儿不喜欢?或者是灵果不够好吃?
难道是他把好大儿逗得太过了?好大儿来报复他了?
#父慈子孝,互相伤害是吧?#
蔚椋道:“你说虞醉归想与我们双修……”
#我昧说过!#
蔚椋直视容子倾,眼中细碎的微光晃了晃:“你想再多个道侣?”
“啊?”容子倾这下果盘都要拿不住了,恨不得把盘子放在秋千椅子上,然后起来暴躁且尴尬地转几圈。
#无能狂怒,无能狂怒!#
#他怎么可能想再多个道侣?!#
#多个谁?虞醉归吗?!#
#别说虞醉归了,哪怕多的人是彭于晏都不行!!!#
容子倾深深吸了口气,勉强保持冷静。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容子倾?”道侣契约的感知在禁法结界下变得微弱,蔚椋隐约觉得容子倾似乎是不太高兴了。
他垂下眼帘,看着那只捏在果盘边上的手,容子倾的指节细长,手背上凸起一截一截的掌骨,精致细腻的指端似乎不小心碾到了灵果,被沾了淡粉色的汁液。
蔚椋扣着炒米花盘子的指尖微动,随后又贴了回去,道:“你想让虞醉归也做你的道侣……”他发了两个小电报,道,“吗?”
“嘶,不是……”容子倾一拍膝盖,刚想和好大儿好好掰扯清楚,突然就发现蔚椋脑袋低垂着,虽然身形依然挺拔,却给人一种耷头耷耳的感觉。
啊……好像,有点……委屈?
容子倾咽了下口水,又眨了眨眼,并没有马上回答。
蔚椋又发了两个电报,抿着嘴道:“容子倾?”
声音微不可查地闷了一点,干脆的语气也有一些些的拉长,最重要的是,蔚椋如果不是有情绪,很少会不正眼看人!
容子倾倒吸一口气:这绝对是委屈!傻孩子委屈上了!
#天哪,这是为什么?#
#是……是吃醋了吗?#
#傻孩子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居然还会吃醋?!#
容子倾这回大大地咽了下口水,发出“咚”的一声,虽然他心头咚咚的声音,比嘴里的更加响亮。
他弯了弯腰,压低自己的高度,凑过去,猫猫祟祟地道:“如果……我想多一个?”
蔚椋看着闯入他眼底的容子倾,生动的眉眼,琥珀一样的眸子很亮,瞳仁里有像山脉一样瑰丽的纹理。
他知道的,拥有很多道侣,是很正常的事情。
况且詹乐人还是个炉鼎,可以帮助容子倾躺着也能修炼,即便容子倾最初拒绝了虞醉归,也未必会一直拒绝。
闻师兄最初也没那么喜欢虞醉归和封应,后来却对那两人比颜师兄更加亲近。
蔚椋移开视线,不看容子倾的眼瞳,可又看不到容子倾的手指,他只能看容子倾的脚尖。
“。”
容子倾的脚尖晃了晃,推着秋千又摇起来了。
蔚椋松开自己撑着地的脚,也帮道侣一起晃秋千。
“吱嘎”,秋千的晃动声盖过了他嘴里的电报声。
他看见容子倾的手指从灵果上移开了,在果盘上拖曳出一道痕迹。
似乎像是……心情又变好了?
蔚椋睫毛垂得更低:“。”
容子倾一连接了三个电报,差点憋不住笑,道:“什么意思啊?”他强行挤出严肃的语调,“说人话,两两。”
蔚椋道:“恩。”他慢慢地眨了眨眼,抬起头来,看着容子倾,道:“好。”
“真的好?”容子倾道。
“好。”
蔚椋这回答得毫不犹豫。
如果容子倾也要很多道侣,甚至那些道侣,会排在大礽礽、臂钏、亲亲和蔚椋的前面。
但这都是对容子倾而言,有益的事。
蔚椋觉得,是好的。
容子倾长叹一口气,又忍不住笑着嘀咕:“笨死了……两两。”
“张嘴。”他抬起手,抓了一大把炒米花塞了进去,侧眸平视蔚椋,耷拉的眼皮撩高些许,显得十分认真。
“我不会找别的道侣,你也不许找别的道侣,不管云水界是什么规矩,什么世情,在我这里,道侣一辈子只能有一个!”
他看着蔚椋慢慢闭上嘴巴,两腮被炒米花填的满满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白色的小仓鼠。
他伸出双手,捂住了蔚仓鼠的腮帮子,道:“除非分手,除非解除契约,不然我只会和你在一起,明白了吗?”
蔚椋在容子倾温暖的手掌里,慢慢地嚼着炒米,点了点头,声音含糊不清:“不分手,不解契,道侣是只有我和容子倾……”他眼里的碎星越发明亮,“两个人。”
他的嘴巴被捏得嘟了起来,嘴里还塞满了食物,但这个词的发音却异常清晰,他又一次清清楚楚地重复。
“两个人。”
容子倾被崽子这副言语艰难又认真说话的模样给萌坏了,他重重搓了两把蔚椋像填充了颗粒物的捏捏球一样的脸蛋,搓出“沙沙”的声音,好一会儿后,才松开手,道:“对,道侣只能两个人,不能再有其他人。”
蔚椋点头,白色的高马尾一晃一晃,开始专心地咀嚼被容子倾搓碎的炒米花。
容子倾看好大儿吃得认真,又道:“这个炒米花你吃着什么味?看你吃好半天了,也不说好吃还是不好吃。”
蔚椋道:“甜。”
“甜?”容子倾难以置信地抓了两颗,塞进嘴里:“这也算甜?”
他就说他现在记性贼好,之前拍卖的时候他吃了好些,根本没尝出明显的甜味来,只有淡淡的米香。
蔚椋再次点头,道:“甜。”他看着容子倾淡粉色的手指尖,把手盖上去,捏起那段粉粉的手指,展示给容子倾看,“沾到了。”
容子倾这下也发现自己的手指沾到果汁了,但这点糖分能让炒米都变甜?都干透了。
他拈了拈自己的手指,黏糊糊的,干脆把手指放进嘴里,嘬了一下。
是有一点点的甜。
他拿出手指,放了下来,就见蔚椋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游移,从左到右,从上到下。
#他的手是逗猫棒吗?#
容子倾无声地弯起嘴角,刻意逗着蔚椋的视线,晃过躺了几片灵果的盘子,越过素白的腰带,勾连着剑穗的冰蓝流苏一路往上,敲了敲同心结,然后游走到他们两人的面颊之间。
“啪挞”,一声响指。
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离得不算太近,呼吸没有交错,可彼此的表情依然纤毫毕现。
容子倾笑道:“笨两两,想试试看谈恋爱吗?”
“谈恋爱?”蔚椋微微侧头,说出这个他有点陌生的词汇。
偶尔他会在容子倾的识海内看到“恋爱脑”这个词,隐约知道并非是个好词。
但“谈恋爱”他确实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
容子倾这才想起来谈恋爱也属于“外来词语”,修真界虽然没有男女大防,但并没有一个固定的词语来形容自由恋爱的行为。
只是蔚椋从来不会觉得他一会儿蹦出一个蓝星用语奇怪,甚至还会全都会记住,然后适时地和他进行无障碍交流,让他不知不觉就会对蔚椋越说越多。
嘿,那感觉就好像是养了一只高智商的猫猫,你对它使用能和人类沟通的说话按钮,它们会安静地看着、听着,但不会当场就按下那个按钮,而是在某个主人都意想不到的时候,优雅地伸出爪爪,敲出正确的词语。
蔚椋就给容子倾一种这样的感觉,他可以随便说自己的,蔚椋会跟上他的思路。
那这个新词汇,他可得好好解释一下了。
容子倾认真地想了想,道:“谈恋爱就是……嗯……”
在蓝星上,这个词的意思就连四五岁的小孩都明白,想要对一个十八岁的大人表达,却好像有点困难了,他尽量用最朴实的语言,道:“就是……会和道侣一起,做很多很快乐的事情。”
“比如……手拉着手,慢慢悠悠地走在路上,一起进坊市里购物,再一起去吃好吃的东西,去茶馆听书,或者是看妖修卖艺表演。”
“还可以夜里一起钻进被窝看夜光手……嗯,亮晶晶的法器,一起分享灵网上看到的八卦贴子,可以抱在一起,说白天遇到的讨厌的人坏话。外面的世界黑乎乎的,但被窝里暖暖的,很狭窄很热。”
他轻笑着道:“可以一直接吻,吻到困了,然后迷迷糊糊地看着道侣的脸,说晚安。”
“然后还会说,我爱你。”
他现想现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胡诌一通,把他和蔚椋日常能涉及到的行为都放了进去,至于一些太过传奇和理想化的恋爱小说元素,他全都没放进去。
毕竟那啥畸形的爱情确实精彩,正常的爱情才更重要,他愿意和蔚椋经营这段关系,初心也是想带崽崽体会优质的社会关系。
况且他也只写过类似的小说,没真的和谁谈过,还是悠着点来吧。
容子倾红着一对耳朵,扬起眉毛,有些害羞,又十分坦然地笑道:“我教你怎么谈恋爱,要不要,两两?”
蔚椋眨了眨眼:“。”
“。”唇瓣微张,发出的依然是这个音节:“。”
但是这次的电报三连击,听着像是鱼儿在水里吐出的小气泡一样,很轻快。
容子倾道:“这是,想要试试?”
“想。”
蔚椋直直地看着容子倾,看着他笑容明媚的道侣,很认真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