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谁都没事,但你要是不信我,我真的会很难过的,”齐霁垂着嘴角,郁闷地诉苦,“周舟,我有多想和你在一起,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没有不相信你,只是一想到我才记起过去,这么快又要和你分开,甚至只有半个月,我真的没法坦然面对。”
让齐霁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伤,他却什么都来不及做,只能被动地等待对方找到自己。就算他最后一定会被齐霁吸引,周舟仍旧会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深感愤怒。
“我早就习惯了,”齐霁看着前边昏暗的小路,突发奇想就说要周舟背他,他接过对方手里的小吃,熟练地搂住周舟的脖子,双腿紧紧夹住腰,以这副亲密的姿态同他交谈,“我都等你那么久了,多等一会儿也心甘情愿,你老是喜欢贬低自己,觉得这不好那不好的。可是你知道吗?喜欢你是我活这么久以来,做过最轻松也最幸福的事了。”
纵然齐霁再三解释自己说的全是真话,周舟也被他温热的气息蛊惑着说自己相信他。可他看着每一天都笑意盈盈,看起来心情大好的齐霁,依然无法解释自己的惴惴不安。
曾经让他疑惑的诸多事情都有了合理解释,只是有一点让周舟困惑依旧。
他先前以为齐霁是因为突然被求婚感到无所适从,才表现得反常,联系齐霁的坦白,彼时他的不对劲分明是因为完成了任务才对。
如果任务结束之后真的如齐霁所说那样轻巧,他们真的会在下个世界重逢,再次相爱,为什么在他的记忆中,他们总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错过和失去?齐霁又为什么活得那样痛苦,以至于满手伤痕,嗜痛成性?
他糊涂地沉溺于齐霁所说的美好幻想中,却忘了对方曾经受过多少苦痛。
划过好友列表里一连串名字,他的手指停留在魏成夏的账号上。
或许,这是唯一一个能告诉他真相的人了。
魏成夏对周舟又一次主动联络并不惊讶,早在对方主动向他打探往事,以及齐霁坦白他即将离开之后,他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毕竟齐霁是个压不住疯劲的恋爱脑,他疯在愿意为了周舟付出所有,乃至于生命,但总归是以“恋爱脑”这个头衔作结。光凭齐霁拙劣的说谎技术,和外硬内软的心,魏成夏不觉得他能瞒周舟多久。
毕竟这是个残酷又漏洞百出的世界,每分每秒发生再离奇的故事,都不足为奇。
周舟的急切鲜明地体现在赴约的速度上,魏成夏五分钟前刚提出在学校里碰面,没多久他就准时赶了过去。
魏成夏推开顶层的一间空教室,打趣道:“齐霁要是知道你为了打听他的事情,专门见我这么多次,他会不会很生气?”
“……我也不想,”周舟反锁上门,径直走到窗户边,遥望着几栋楼之外,齐霁正待在其中上课的教学楼,“他总是骗我,如果是小事也就算了,但我感觉得到,他现在对我隐瞒的是很重要的事。”
这份违和感在他仔细回忆后愈发不容忽视,刚恢复记忆时他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怅然和喜悦中,来不及认真思考其中细节。等齐霁入睡后,他一个人复盘起齐霁独自经历的一切,才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齐霁对受过的苦轻描淡写,拼命证明他们会有美好的未来。
假装淡然的样子,与回忆里分别的那天没什么区别。
“你们是一起经历过很多的朋友吧?”周舟转过身,目光聚焦在魏成夏脸上,沉重地问,“我知道你不想多说他的事情,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他说在下一个世界,我们还能继续像现在这样生活,是不是在骗我?他没办法轻易就找到我,是不是?”
周舟看似面无波澜,声音里的颤抖和困惑却又那样明显,任谁听了都没法决绝地拒绝。魏成夏默默地打量着对方,周舟果然是个聪明人,也就齐霁会觉得他天真单纯好糊弄。
他无端记起和齐霁一起逃过的那节体育课,那天齐霁望着纷飞的细雨,表情与周舟何其相似。
还都喜欢一个劲把对方挂在嘴边,将自己置于第二位似的。
他不想擅自暴露齐霁的计划,又不忍心欺瞒周舟,他发泄式地捶了两下桌子,用最稳妥的方法提醒他:“既然你都这么问了,那就相信自己的直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