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放一五一十地向两人交代完,低声说:“想死却不能死的感觉太糟糕了,我以为我害怕活着,可是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更害怕死亡,也怕你们生气……”
“你这个混蛋,”齐霁用力咬着牙,拳头虚虚地落在病床上,同他无力地伏在床边,满脸难过,“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不管有什么事情,只要你说出来,我们都会为你解决的。”
陈放苦笑道:“我现在知道了,以后一定第一时间联系你。齐霁,你就当是我学东西慢,试过错才知道正确方法,好不好?”
周舟承担着照顾两个人情绪的责任,一边给抽抽噎噎的齐霁擦眼泪,一边说:“不开心的时候不用勉强自己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都这种时候了,你就不能对我说点好听的吗?”陈放嫌弃起他的态度,不忘摸了摸齐霁的头,“别哭了,我现在活得好好的呢,哭哭啼啼的多不好意思。”
“那你答应我,”齐霁执拗地抓住他的手臂,陈放最近一定没有好好吃饭,手臂上的肉几乎少了一圈,骨感鲜明,像株随时就会衰败的花,“以后好好治疗,好好吃药,任何事情都不能瞒着我们。”
“还有,”周舟在一旁补充,“跟你妈说不通的时候,让我来劝她。”
齐霁一副他不答应就松手的架势,陈放只好原模原样地重复了一遍,“就算是为了你们,我也会坚持下去的。”
“嗯,那我们拉钩,”齐霁吸着鼻子说,“说话不算话的人会被我诅咒活到一百岁。”
陈放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指。
齐霁又转过头,拧着眉催促周舟,“你快过来一起拉钩,一个都不许落下。”
三根小拇指交叠在一块儿,似乎与正经的拉钩手势相去甚远,却不影响齐霁认真地许下誓言。
“我们谁都不能丢下谁,”他的声音渐渐放低,“算我求你们了,好吗?”
一天后,陈放办理了出院手续,还没来得及为即将回家见到家人的事情发愁,齐霁就神秘地将他带到了一处地方。
“我们在这定了三天的loft公寓,这三天你就老老实实地陪我们。”齐霁宣布道。
“你们不回学校吗?”在医院见到他们还在预料之中,现在的状况反倒让陈放摸不着头脑,“快期末了,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复习吧。”
齐霁气得说不出话,过了半晌,才闷闷地说:“考试应付两下就结束了,可我不舍得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面对这么多烦心事,谁都会累得喘不过气的。”
“你这样……会让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的。”
“打住,不许说煽情话,我眼睛到现在还是肿的,”齐霁把他按在沙发上,又是泡水又是削水果,无视陈放受宠若惊的表情,絮絮叨叨地说,“不要跟我扯什么对你太好了,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别人不对你好,是因为他们又蠢又坏,那不是你的问题。”
齐霁一口气说完,在他对面从容坐下,语气寻常,说出的话却让陈放的心跳了跳,“好了,现在来交代一下你前男友吧?”
情感上他很想陪陈放把眼泪都流干,然而他知道,这治标不治本,不解决真正的根源,类似的事情依旧能够轻而易举击垮对方。陈放的家庭矛盾积压已久,并非一朝一夕的努力就能改变。至于他的人渣前男友,要解决起来就容易得多。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陈放从不愿与别人详谈这件事,但齐霁的目光让他无端安心,不自觉地吐露出真心话,“我是在一次活动上遇见他的,那时候我没想那么多,就想着欣赏两眼,反正下次也不会遇见了。结果……活动结束之后,他主动来要我的联系方式,我们就开始聊天了。”
“我不知道这段感情能不能长久,但我还是想试试,”陈放说到这,愧疚地开口,“这也是那时候没告诉你的原因,我想好好找个机会告诉你,可惜后来没这个机会了。”
陈放自发地省略许多让他心动过的细节,简单地总结分手原因:“他控制欲太强,总是说我这不好那不好,就连我和其他人笑着说句话,他看见了都要和我大吵一架……这样的关系太窒息了,我受够了,就主动提了分手。”
“然后他就开始造谣诽谤你?”作为听众,齐霁都愤怒到恨不得冲去校园把人揍一顿,陈放那时候又该有多难过?
“一开始不是的,我想着好聚好散,大家都体面些,对外说的是和平分手,他却一次次跑来纠缠我。我那段时间心情太糟糕了,对他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才把他逼急的。”
买菜回来的周舟恰好听到最后一段,出声道:“他现在住哪?我去替你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