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放的毕业旅行在一周之后结束,重新见到周舟和齐霁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想死你们俩了!”
齐霁伸出手,连暗示都懒得暗示:“我的礼物呢?”
“啊?什么礼物?”陈放惊诧道。
他兴师问罪道:“你甩下我们出去玩就算了,怎么还不给我们带旅行礼物的?”
“齐霁你就别颠倒黑白了,”陈放被他的发言逗笑了,“是谁每次要么不接我的电话,要么就说自己不想出门的?”
周舟和陈放的两道目光同时投向他,齐霁毫无原则地先瞪了周舟一眼,又对陈放说:“那是因为我刚考完试元气大伤,需要在家休息。”
陈放叹了口气,说:“周舟都不管,我才懒得说你。对了,这是给你们俩带的纪念品,回家慢慢拆吧。”语毕,他从脚边拿出两个精心包装过的礼品盒,洋洋得意地看着他俩,“我怎么可能忘记给你们带礼物?”
“你以为我猜不到吗?”齐霁敛住脸上的惊喜,坚决不在口舌上落下风,“对了,你下个月要不要跟我们再出去旅游一次?我和周舟准备等人少点再出去玩。”
陈放称得上是齐霁这几年除了周舟以外关系最好的朋友,尽管过程曲折而奇妙,但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很铁,是周围人公认的事实。
和要好的朋友,以及喜欢的人进行一次别具意义的毕业旅行,即使怕麻烦如齐霁,也认为这是个绝佳的提议。
陈放一脸黑线,像在质问他“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他郑重声明:“首先,我才不要掺和你们小情侣之间的事。其次……我下个月要准备考试,可能没什么时间。”
齐霁忽然心头一紧,周舟也同时略带惊讶地看向他。
“什么考试?”
“转专业的考试吗?”
他和周舟异口同声道。
“你们的反应也不用这么夸张吧,”陈放不禁张大了嘴,说着又问齐霁,“你怎么知道是转专业考试?”
齐霁慌乱了一秒,放在桌下的手忽然被周舟牵住,他这才灵光一现找到绝佳理由,“你之前不是说被录取了自己最不想去的专业吗,我闲着没事就去你们学校官网看了看,发现有新的转专业政策来着。”
“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陈放轻易相信了他的理由,甚至有些感动,“你们就等着吧,我相信我不会一直倒霉下去。”
目送陈放蹦蹦跳跳地离开,齐霁左手拎着两袋礼物,右手安放在周舟口袋里取暖,周舟边说“大夏天的怎么手还这么冷”,边牢牢捂住他的手心。
走回家的路上,他和周舟都没有说话,但齐霁知道,他们一定在为同一件事烦恼——那个梦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他脑海中。
仿佛头顶被大片乌云压着,齐霁提不起精神,以至于走路速度也慢下来,周舟没有一句怨言,安静地配合着他的步调。
梦境真的会与现实高度重合吗?可要是用巧合来解释,世界上又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他停下脚步,指尖蹭过周舟的掌心,对方一秒便意会了他的意思,同时停下来问:“怎么了?”
“……快让我抱你一下。”
齐霁急需一个温暖的拥抱让自己停止多余的思考。周舟果真是最了解他的人,牵着他几步走到角落,在树叶枝干的掩映下任齐霁抱住自己。
“其实……我有点害怕,”齐霁抬起头,低声道,“我没办法坐视不理。”
“好,那我们就把这件事告诉陈放,让他考试的时候就小心点,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周舟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个概率极低的巧合——也许是他在得知陈放被调剂专业的怨言后,碎片化的信息出现在了潜意识里,几经扭曲加工,最终编织成那样悲伤的故事。
而最好的证据便是,他遇见了齐霁,和齐霁从朋友做成了恋人,而他最后的近亲,他的奶奶,这些年身体状态比同龄人都健康得多。他前几天还专门带她进行了一次全身体检,检查结果也是如此。
“嗯,”齐霁终于放心地笑起来,“会没事的吧?”
“一定会的。”
要如何向陈放开口,同样让齐霁烦恼到无措。要是直接用“我们在一个奇怪的梦里看到你的故事”这种玄之又玄话开头,或者是“你成功转专业之后会被别人诬陷造谣”之类的直白描述,保不准他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听不下去挂电话了。
齐霁焦虑地在阳台上来回踱步,没想到周舟已经捏着手机,表情凝重地走向他。
他讶然道:“你给他打过电话了?怎么说的?”
“打过了,但问题是……”周舟面色古怪,沉默地靠近他,脱力般靠在他身上,“我想把整个梦都告诉他,可是他……好像听不见这些内容,一直问我怎么不说话。”
“所以我只能告诉他,考试那天一定要提防所有人,不要和别人多说话,他应该是听进去了。”
难以喘息的窒息感接踵而至,齐霁呆站在窗前,仿佛新鲜的氧气都被抽离而去,他想说点什么,一开口鼻音却那样明显,“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那不是只是个梦吗?”